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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阿富汗人 弗·福赛斯 7189 2018-03-21
空降兵部隊順利地接受了馬丁的歸隊,什麼都沒問,他們只是奉命行事。但麥克·馬丁已經獲得了一個“神秘人物”的名聲:四年間,有兩次無理由的失踪,每次為期六個月,這會使任何部隊的官兵感到驚奇。一九九二年,他被送往設在坎伯利的參謀學院深造,然後又被派回國防部,軍銜是少校。 這次又是軍事行動局,但在三處,即巴爾幹處。南斯拉夫的內戰依然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米洛舍維奇領導的塞爾維亞人佔著上風,那裡的種族清洗令世界震驚。在這兩年的時間裡,馬丁沒有任何參加戰鬥的機會,每天只能穿著深色西裝從郊區到倫敦去上班。 在特別空勤團服役過的軍官,還可以再回去,但前提是必先獲得對方的邀請。麥克·馬丁在一九九四年年底時接到了特空團從赫里福德發出的邀請。這是他期待已久的聖誕禮物,但妻子露辛達可沒那麼高興。

他們還沒有孩子,因為夫妻二人都在各自發展他們的事業。露辛達獲得了一次升職的機會。她稱此為“人生中的機遇”,但這意味著要去英格蘭中部地區工作。婚姻亮起了紅燈。麥克·馬丁接到的命令是指揮第二十二特空團的B營,把戰士們悄悄地帶到南斯拉夫的波黑共和國。表面上,他們是聯合國維和部隊的一部分,實際上他們是去追捕戰犯。他無權向露辛達透露真相,只得再次離開。 這是壓倒胳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露辛達再也忍不下去了。她猜測這次又是調他去阿拉伯地區,於是嚴肅地向他攤牌,並發出最後通牒:你要么選擇傘兵、特空團和該死的沙漠,要么跟我去伯明翰維持我們的婚姻。他仔細考慮後選擇了前者。 ※※※ 在白山山脈那些高高的隱蔽的山谷外面,年邁的伊斯蘭真主黨領導人尤尼斯·哈利斯去世了。伊斯蘭真主黨的領導權徹底落入希克馬蒂亞爾的手中,他的殘忍是伊茲瑪特所厭惡的。

一九九四年二月,伊茲瑪特的孩子出生時,納吉布拉總統已經下台,但仍然活著,被軟禁在首都喀布爾的一座聯合國賓館內。他的繼任者應該是拉巴尼教授,但拉巴尼是塔吉克人,是普什圖人所不能接受的,在喀布爾以外,軍閥們割據著各自的地盤,國家處於無政府主義的混亂狀態。 此外,還有其他事情也在發生著。自從蘇軍撤離後,成千上萬的阿富汗青年已經返回巴基斯坦的古蘭經學校去完成他們的教育。而其他那些由於年紀太小而從未參加過戰鬥的人,則越過邊境去接受教育——任何教育。結果他們得到的是多年的瓦哈比洗腦。現在他們回來了,但他們與伊茲瑪特汗不一樣了。 年老的尤尼斯·哈利斯雖然是一個極為虔誠的穆斯林,但他心中仍有一絲溫和和克制,所以在他的那座難民營古蘭經學校裡,傳授的伊斯蘭教也是溫和而有節制的。其他人則專注於那些從神聖中找出來的、極富攻擊性的刀劍之章。年老的努里汗雖然也很虔誠,但十分寬容,他認為唱歌、跳舞、體育和寬容他人都沒有什麼害處。

歸來的那些人都沒受過什麼教育,只聽過那些精於教條的伊瑪目講的課。他們對生活、對女人,甚至對本部族的文化一無所知。除了,他們只知道一件事:戰爭。他們大都來自南方,那裡是全阿富汗奉行伊斯蘭教最嚴酷的地方。 一九九四年夏天,伊茲瑪特汗和一位表弟離開高山去了一次賈拉拉巴德。這是一次短暫的走訪,但他們卻目睹了希克馬蒂亞爾的部下如何將野蠻的殺戮加諸一個拒絕多交貢賦的村莊。他們兩人見到男人們慘遭折磨和殺戮,婦女們受到毆打,村莊被燒毀。伊茲瑪特汗對此深惡痛絕。但在賈拉拉巴德,他獲悉他所見到的只是很普通的事情。 後來,遙遠的南方發生了一件事。自從名存實亡的中央政府倒台以後,先前的阿富汗政府軍倒向了出價最高的那個軍閥一邊。在坎大哈城外,一些士兵把兩個十幾歲的女孩抓到兵營裡實施了輪姦。

士兵們所在村莊的一位教士——也是當地宗教學校的校長,率領著三十個學生,扛著十六支步槍衝進了那座軍營。他們以寡敵眾,並取得了勝利。最後,他們把那個司令官吊死在一輛坦克的砲筒下。這個教士名叫穆罕默德·奧馬爾,人稱。他曾經在一次戰鬥中失去了右眼。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人們紛紛找到他尋求幫助。他和他的隊伍深得民心,所以迅速擴大。他們不姦淫擄掠、不揉躪莊稼、也不要報酬。他們成了當地的英雄。直至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已經有一萬兩千人加入到他們的隊伍,戴上了這位毛拉的標誌性飾物一黑頭巾。他們自稱為“學生”,在普什圖語中,“學生”叫做“塔利博”,複數就是“塔利班”。他們由村莊的治安維持開始,掀起了一場運動,當他們奪取了坎大哈市時,已具備問鼎政權之勢。

巴基斯坦的聯合情報局一直在努力想支持希克馬蒂亞爾,推翻喀布爾的那個塔吉克人,但希克馬蒂亞爾老是打敗仗。由於聯合情報局內部人員逐漸被極端穆斯林滲透,巴基斯坦轉為支持塔利班。攻占坎大哈後,新政權獲得了一大批武器,還有坦克、裝甲車、卡車、大砲、六架前蘇聯“米格”21戰鬥機和六架重型直升機。他們開始攻打北方。一九九五年,伊茲瑪特汗吻別妻子和孩子,走出大山加入了塔利班。 後來,在古巴的一座監獄牢房的地板上,他將回憶起,那些在山上與妻兒共度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那年他二十三歲。 太晚了,當他了解到塔利班的陰暗面時已經太遲了。在坎大哈,儘管普什圖人一直是虔誠的教徒,但他們也必須遵從穆斯林世界前所未有的最嚴酷的統治。

所有的女子學校都被立即關閉了。婦女們不准離家,除非有男性親屬的陪同。任何時候必須用長袍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女性穿著涼鞋在地上踏出的“嗒嗒”聲也被認為太性感而遭到禁止。所有的唱歌、跳舞、演奏音樂、體育運動和全民的休閒活動——放風箏,都被禁止了。按要求,人們必須每天祈禱五次,男人被強制蓄須。執法者通常是十幾歲的狂熱分子,他們戴著黑頭巾,只懂得激進的語言、殘忍和戰爭。他們從昔日的解放者轉而成了新的暴君,但他們前進的步伐勢不可擋。他們的使命是摧毀軍閥的統治。因為人們痛恨軍閥,所以大家也就默默接受了這些嚴酷的新規矩。至少有了法律和秩序,便沒有了腐敗、強姦和犯罪,只是狂熱的衛道罷了。 毛拉奧馬爾只是戰士們的精神領袖。自從在砲筒下吊死一個強姦犯從而掀起一場革命之後,他就隱居到南方坎大哈附近的一個堡壘裡去了。他的追隨者彷彿一群來自中世紀的武士,他們無所畏懼。他們崇拜著深居簡出的獨眼毛拉,在塔利班倒台前,大約有八萬人願意為他捐軀。在遙遠的蘇丹,那位高個子的沙特人遙控著現在以阿富汗為基地的兩萬個阿拉伯人。他注視著,等待著。

伊茲瑪特汗加入了由他們楠格哈爾省人所組成的一支義勇軍。他很快就受到了戰友們的尊重,因為他經驗老到,曾經抵抗過蘇聯人,而且受過傷。 塔利班軍隊其實算不上真正的軍隊,它沒有指揮作戰的將領、沒有參謀部、沒有軍官、沒有軍銜、沒有基礎設施。每支義勇軍都在其部落首領的領導下保持著半獨立的狀態,其領導人往往憑藉他們的人格、勇敢和對宗教的虔誠來支配他們的隊伍。如同第一個哈里發時期的那些原始的穆斯林戰士那樣,憑藉狂熱的勇氣橫掃敵人,這使他們獲得了戰無不勝的名聲,使他們的對手聞風喪膽、不戰而降。當最後遇到真正的戰士——塔吉克人沙阿·馬蘇德的部隊時,他們遭到了重創。由於沒有醫護兵,他們的傷員只能躺在路邊活活痛死。但即便如此,他們仍在向前推進。

在喀布爾城外,他們與馬蘇德進行了談判。但馬蘇德拒絕了他們提出的要求,不願撤回他曾經抗擊過蘇聯人的北部山區。於是一場新的內戰開始了,一方是塔利班武裝力量,另一方是由塔吉克人馬蘇德和烏茲別克人拉希德·杜斯塔姆組成的北方聯盟。那是一九九六年。世界上只有暗中組建它的巴基斯坦和出錢資助它的沙特阿拉伯,承認這個新的怪異的阿富汗政府。 對伊茲瑪特汗來說,現在木已成舟。他昔日的盟友沙阿·馬蘇德如今成了他的敵人。在遙遠的南方,一架飛機降落了。從飛機上走下八年前在賈基的一個洞穴裡曾經和他說過話的那個高高的沙特人,還有曾經從他的腿上取出一塊蘇軍彈片的那個矮壯的大夫。他們倆立即對塔利班領導人毛拉奧馬爾表示了尊敬,並獻上大量的金錢和物資,以及對奧馬爾畢生不渝的忠誠。

喀布爾淪陷後,戰事暫時停頓下來。塔利班在喀布爾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已被推翻的前總統納吉布拉從軟禁他的賓館裡拖出來,對他進行嚴刑拷打並處決,最後把他的屍體掛在了一根燈柱上。這確定了塔利班今後要實施的專政路線。伊茲瑪特汗厭惡殘忍。他在內戰中經過艱苦戰鬥,從一名志願兵到統帥一支義勇軍的指揮官,他的部隊也在戰鬥中不斷壯大,最後成為塔利班四個作戰師中的一個。他要求返回他的家鄉楠格哈爾,於是他被任命為楠格哈爾省省長。由於省會城市在賈拉拉巴德,他可以經常回家去探視家庭、妻子和孩子。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內羅畢和達累斯薩拉姆,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世界上有一個叫威廉·杰弗遜·克林頓的人。但他對設在他的國家的、一個叫“基地”的組織卻所知不少。他還知道這個組織的信徒們對所有的異教徒發動了全面的聖戰,主要是針對西方,特別是一個叫美利堅的地方。

他在與北方聯盟打仗,試圖求得祖國的最終團結和統一。現在北方聯盟已被打敗,退縮到兩個邊遠的山洞裡。其中一支是哈薩拉族人的抵抗力量,現正蜷縮在達拉伊素夫的高山上,另一支是馬蘇德部隊,躲在了無法攻克的潘杰希爾山谷和東北部的巴達克山。 一九九八年八月七日,美國駐肯尼亞和坦桑尼亞的使館發生了炸彈爆炸。對此他一無所知。收聽國外電台是被禁止的,他只得服從。八月二十日,美國向阿富汗發射了七十枚“戰斧”巡航導彈。這些導彈發射自游弋在紅海的“考本”號和“希洛”號兩艘導彈巡洋艦,以及巡遊在巴基斯坦南部阿拉伯灣的“布利斯科”號、“埃利奧特”號、“海勒”號、“米利烏斯”號驅逐艦和“哥倫比亞”號潛艇。 導彈攻擊的目標是“基地”組織的幾個訓練營和在托拉博拉的一些洞穴。在偏離目標的幾枚導彈中,其中有一枚鑽進了馬洛柯村上面高山上的一個天然無人洞穴裡。導彈在山洞深處爆發,炸裂了整個坡面。上千萬噸的石塊從山上滾落到了下面的山谷裡。 當他趕到山區時,那裡已是面目全非了。整個山谷都被掩埋了。那裡沒有了溪流、沒有了農場、沒有了果園、沒有了畜欄、沒有了院子、沒有了清真寺。他的家人和所有的鄰居都不見了。他的父母、叔伯、嬸母、姑媽、妻子和孩子全都被幾百萬噸花崗岩埋在了下面。那裡已是無從下手挖掘,也挖掘不到什麼了。他忽然成了一個沒有根的人,既無親眷也無氏族。 在熾熱的八月烈日下,他跪倒在埋葬家人的頁岩上,轉向西方的麥加,叩首祈禱。但這是一次與以往不同的祈禱,面對滅族之恨,這是沉重的宣誓,是他個人至死方休的聖戰,是針對那些造成了這個後果的人的戰爭。他向美國宣戰了。 一星期之後,他辭去省長的職務,回到了前線。他與北方聯盟浴血戰鬥了兩年。在他離開戰場的那段日子裡,戰術高明的馬蘇德已經進行了反攻,並再次對戰鬥力不太強的塔利班造成了重創。在馬扎里沙裡夫發生了一次血腥屠殺,首先是哈薩拉族人發動武裝起義殺死了六百名塔利班戰士,然後塔利班進行了報復,屠殺了兩千多個平民。 ※※※ 的簽訂,從理論上說結束了南斯拉夫的波黑內戰。但戰爭留下的創傷卻是噩夢般的。波黑的穆斯林聚居區曾經是戰爭的主戰場,穆族人、塞族人和克族人都捲入了這場戰爭。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歐洲最血腥的戰爭。 克族人和塞族人擁有先進的武器,他們挑起並製造了大多數的血腥屠殺。被徹底羞辱的歐洲在荷蘭海牙的國際法院設立了戰犯法庭,等待著對第一批戰犯的起訴和審判。問題在於,雙手沾滿鮮血的戰犯是不會自己舉起雙手走進法庭的。南聯盟總統米洛舍維奇根本無意提供任何配合和協助,事實上,他正在醞釀在另一個穆斯林省科索沃製造新的事端。 波黑總人口的三分之一是塞族人,他們宣告成立塞族共和國,大多數的戰犯就躲藏在那裡。現在的任務是找到他們、確定他們的身份、把他們捉拿到海牙並推上法庭的被告席。於是,一九九七年,擅長野戰和叢林戰的英國特別空勤團承擔了追獵戰犯的任務。 一九九八年,麥克·馬丁回到英國,並作為坎伯利參謀學院的一名中校和教官回到了傘兵部隊。次年,他被任命為傘兵第一營指揮官。北約再次對巴爾乾地區事務進行了乾涉,這次比上次更快,並阻止了一場被媒體高估到使用了“種族滅絕”一詞的大屠殺。 情報機關已經使美英政府相信,南聯盟總統米洛舍維奇打算對反叛的科索沃省進行徹底“清洗”。其手段是把一百八十萬穆族人驅趕到西邊的鄰國阿爾巴尼亞去。北約盟國向米洛舍維奇發出了最後通牒。但米洛舍維奇不予理會,於是一隊隊赤貧如洗、哭泣流淚的科索沃人被驅趕著翻山越嶺進入了阿爾巴尼亞。 北約的反應是空襲而不是地面戰。空襲持續了七十八天,把科索沃和南斯拉夫的塞爾維亞炸得千瘡百孔。眼看著自己的國家成了廢墟,米洛舍維奇最終只得讓步了。北約軍隊開進了科索沃來接管這殘破的局面。指揮官是英國空降老兵麥克·傑克遜將軍,傘兵一營隨他一起進入了科索沃。 要不是為了那些“西部小子”,這很可能是麥克·馬丁的最後一次海外行動。 ※※※ 二○○一年九月九日,消息傳遍了塔利班軍隊,戰士一遍又一遍地高呼“真主偉大”,在伊茲瑪特汗駐紮的巴米揚城外,歡樂的槍聲響徹軍營上空。艾哈邁德·沙阿·馬蘇德被刺殺了,他們的敵人已經死了。他曾憑藉超凡的領導力將拉巴尼造成的混亂局面重新收拾起來,他機智勇敢的游擊戰曾令蘇聯人聞風喪膽。他曾經在戰場上叱吒風雲,把塔利班打得落花流水。但現在,這個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事實上,馬蘇德是被兩個人彈暗殺的。那是兩個極端狂熱的摩洛哥人,持偷來的比利時護照,以遊客的身份進入阿富汗。其實那兩個人是奧薩馬·本·拉登獻給他的朋友——塔利班領導人毛拉奧馬爾的。但當時沙特人本·拉登並沒有想到暗殺馬蘇德的陰謀。倒是遠比他聰明的埃及人艾曼·扎瓦希里認為,如果“基地”組織為奧馬爾辦成這事,那麼無論今後發生什麼事,這個獨眼龍毛拉都不會驅逐他們。 九月十一日,四架客機在美國東海岸上空被劫持了。在九十分鐘內,兩架飛機摧毀了紐約曼哈頓的世貿中心,另一架撞壞了五角大樓,第四架由於乘客反抗衝進駕駛艙與劫機者搏鬥,而墜毀在田野裡。 幾天之內,十九個劫機者的身份被確定了。又過了幾天,上任不久的美國總統向阿富汗塔利班領導人毛拉奧馬爾下了最後通牒:交出罪魁禍首,否則就承擔一切後果。因為“基地”組織為塔利班清除了馬蘇德,奧馬爾不能過河拆橋。那是“規矩”。 ※※※ 在西非沿海的塞拉利昂,多年的內戰給這個昔日的英國殖民地富國留下了一系列的混亂、匪患、罪惡、疾病和貧窮。幾年前,英國決定予以乾預,聯合國經說服後派去了一萬五千名士兵,但這支維和部隊每天只是坐在他們設在首都弗里敦的兵營裡。至於城市以外的叢林則被視為太危險。但聯合國維和部隊中有一支英國的精英部隊,至少還有他們堅持在邊遠地區巡邏。 二○○一年八月下旬,皇家愛爾蘭兵別動隊的一支由十一名戰士組成的巡邏隊,被誘離大路進入通往村莊的一條小路。那個村莊是叛匪的大本營,匪徒們自稱“西部小子”。他們其實是一幫無法無天的精神變態者,每天沉湎於酒精,把口香糖蘸著可卡因咀嚼,或者乾脆在手臂上劃一條口子把毒品抹進傷口以求“快速見效”。他們給附近的村民帶來了無法言喻的災難和恐懼,但他們有四百人之眾,而且武裝到了牙齒。特種兵戰士們很快就被俘了,並被劫持為人質。 麥克·馬丁在結束科索沃的一次任務後,已經奉命率領傘兵一營來到弗里敦,在滑鐵盧營安頓下來。經過艱苦的談判,五名戰士經支付贖金後被釋放了,但其餘六個似乎注定要被剁成肉泥。在倫敦,國防部總參謀長查爾斯·格思裡爵士發出命令:實施武力進入,把他們解救出來。 突擊隊由四十八名特別空勤團士兵、二十四名特別海勤團士兵和九十名空降兵一營士兵組成。進攻發起前一個星期,身著叢林迷彩服的十名特空團戰士已空降到了匪窩村莊周圍的叢林裡。他們隱蔽著、觀察著、傾聽著,隨時向隊部報告他們所了解到的情報。 “西部小子”的一切言行都被相距幾碼之外的特空團戰士監聽、監視著,並被用無線電發送到了突擊隊總部。由此英方知道,以和平方式解救人質是沒有希望了。 第一波進攻的突擊隊員遭到了匪徒一顆迫擊砲彈的反擊,有六人受傷,包括指揮官,他們立即撤出了戰鬥。麥克·馬丁是隨第二波進攻衝進去的。 那個村莊其實是兩個並聯的村莊,分別叫格利巴納和馬格本尼,中間隔著一條又窄又臭的名為羅克爾溪的小河。七十名特空團和海勤團戰士攻占了人質所在的格利巴納村,把他們全都解救出來,還擊退了匪徒一系列猛烈的反擊。九十名空降兵去攻打馬格本尼。到黎明時,他們發現溪流兩邊各有約兩百名“西部小子”。 戰鬥結束時,抓了六名匪徒,他們都被捆住雙手後帶回弗里敦去了。有幾個匪徒逃進了叢林裡。沒人去統計過留在兩個成了廢墟的村莊及其周圍叢林裡到底有多少具匪徒的屍體,但也沒人懷疑過對方死亡三百人這個數字。 突擊隊共有十二人受傷,特空團戰士布拉德·蒂尼昂因傷重死去。麥克·馬丁是在第一波失去了指揮官之後,乘坐第二架“奇努克”直升機進去的,指揮了對馬格本尼村的最後掃蕩。這是老式的戰鬥一近距離射擊和格鬥。在羅克爾溪南岸,由於剛才那枚擊中他們指揮官的迫擊砲彈,傘兵們損失了他們的無線電台。所以盤旋在空中的直升機無法報告他們自己迫擊砲的彈著點,而叢林又是那樣稠密,看不清砲彈的下落。 最後,傘兵們直接衝了上去,他們熱血沸騰,尖叫著、咒罵著與匪徒們進行廝殺,直至那些拷打農民和俘虜很在行的“西部小子”死的死、逃的逃,最終一個也沒留下。 將近一年以後的一天,麥克·馬丁剛剛返回倫敦,正在吃早飯,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鏡頭——坐滿乘客、加滿燃油的客機一頭撞進了紐約世貿中心的兩座雙子樓。一星期以後,顯然美國將會進入阿富汗去追捕罪魁禍首,不管哮布爾的塔利班政府同意與否。 倫敦當即同意提供任何所需的資源,當務之需是空中加油機和特種部隊。英國秘密情報局駐伊斯蘭堡情報站站長說,他還需要他能夠得到的所有幫助。 那是秘密情報局總部的事情,但英國駐伊斯蘭堡使館的武官也請求協助。麥克·馬丁又一次奉命離開位於奧爾德肖特的空降兵總部,作為特種部隊聯絡官飛往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 他抵達那天正是世貿中心倒塌後兩週。這一天,盟軍開始了對阿富汗的第一次空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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