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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繼起的醜聞

神賜的宴會 森村诚一 10123 2018-03-21
一 7月5日,對以海部隆造私宅為中心的都內有關場所23處進行了聯合住宅搜查,這是東京地檢和國稅局以偷稅嫌疑,警視廳以違反外匯及外國貿易管理法嫌疑為名進行的。當時沒收的證據材料達20紙箱,其中舉內的收穫是擺放在海部邸客廳壁爐上的斯普魯特公司F111噴氣式戰鬥機——海神的合金摸型,台座的背面英文雕字:“對海部氏的大力協助深表謝意。” 把這種重要的證據物件堂堂皇皇地擺放在客廳,搜查人員對海部方面的如此疏忽甚至感到十分驚訝。 總之,這次對海部家的搜查,給國民以斯普魯特事件已進入高潮階段的印象。 吉井菊子最近很是得意,因為有了意外的臨時收入。 “多虧砂田先生死得奇特,眼下我才不缺錢花。”

她悄悄地用手按著富裕了的腰包,心中暗喜。腰包富裕了,心情也就愉快。這臨時收入幾乎同時來自兩個地方。因為出賣的是同一種情報。這種“雙重買賣”並不是不正當的行為,並且受到了雙方買主的感謝。看來,今後如果還有這種情報,他們是會有多少買多少的。 “既然有這種額外收入,還得乾女招待這一行啊。”吉井菊子喜笑顏開。 她在大下產商的宴會上偶然發現了砂田修策的情婦,並把這個情報告訴給了周刊世論的豐住。從豐住那兒得到了可觀的一筆酬謝金之後,菊子又與秋山二郎聯繫上了,因為長沼清榮的這個心腹也想知道砂田的情婦是誰。 秋山聽說一個女人作為橫道孝一的女伴出席了大下產商的宴會,馬上就知道了是誰。因為秋山也出席了那個宴會,只是菊子粗心沒注意到。

秋山聽著菊子描繪砂田情婦(橫道的女伴)的形體特徵,不斷地點頭應酬,菊子越說越高興,順口說出了做情婦替身的及川真樹可能是他殺,秋山的表情驟然變化,問道:“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不,沒什麼。” 雖然雙方的買主都很高興,但不能讓這“雙重買主”打照面,然而,慌忙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不是沒什麼,你剛才不是說做情婦替身的那個叫及川真樹的女人可能是他殺嗎?這就是說,她的死與做替身有關,或就是為這個原因才被殺害的吧?” “對不起,我想這不是你所能推測的性質的問題。是誰告訴你這個消息的?請你務必告訴我。我另付給你感謝費。” “這可難為我了。”吉井菊子歡手托著雙頰,後悔自己的失言。 “沒什麼為難的,不給你添麻煩。”

菊子終於被秋山攻破了。秋山也下保證說不向任何人披露菊子。何況,豐住並沒要求她緘口說及川真樹他殺之嫌的事。 菊子預感到這件事還大有錢可掙,她在砂田的情婦到明日香時已得到了小費。在那印有禮籤的紙袋上留著帶有口紅的指紋。那肯定是情婦的指紋,無論把這提供給豐住還是秋山,他們都會出大價錢的,但是,菊子憑動物性的直覺領悟到,再過後一些時候拿出來會更有效果,更值錢。 “不用著急。”手頭充足,使她悠閒自得了。 二 秋山立即把從吉井菊子處獲得的情報向長沼清榮作了匯報。 “沒想到倉橋的二號孩子與砂田修策粘上了啊。”大名鼎鼎的長沼也動了聲色。 “想起來也並不奇怪。西川洋子是個放蕩無羈之輩,在銀座夜總會時就浮名大噪。當時,連影星T和職業棒球選手S都成了她艷聞的床上客。砂田在國產派廠家的資助下經常出沒於銀座,所以兩個人相識並不奇怪。”

“雖說如此,既然周刊雜誌懷疑情婦的替身是他殺,可就不安穩羅。” “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只有周刊世論對此產生了懷疑呢?周刊世論倒是善於寫藝妓界雜聞的刊物。” “新聞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斯普魯特事件上去了,可周刊世論從什麼途徑知道及川真樹做了砂田修策的替身情婦了呢?真令人不解。” “如果及川真樹是被害的,那目的是為了隱藏真正的情婦西川洋字嗎?” “這很有可能。” “如果這樣,可能滲入了倉橋的意態。” “對。如果他參與了殺人,這就成了他的致命傷。盯住西川洋子。從那兒也許能發現倉橋的破綻。” “知道了。” “另外還有周刊世論的豐住,也要盯住他。看看他是怎樣把連報社都不知道的情報搞到手的,肯定有極可靠的情報渠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周刊世論目前和我在調查著同一個目標,所以,如果和他們秘密配合行動,可能會知道情報源。” “好好乾,要是能把倉橋搞掉,就是我的天下啦。”長沼眯縫著刀刃一般的眼睛笑了。 秋山二郞秘密地註視著西川洋子的周圍。如果在砂田死後立即揭露其情婦洋子,就可以給倉橋以相當大的打擊。 現在有些失去時機了。何況,目前社會的興趣完全聚集在了斯普魯特問題上。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揭露砂田與倉橋的私生子的醜聞,其效果只不過是投一石於巨浪。 如果是為掩蓋私生子的醜聞而殺了人的話,就遠非一石的作用了。那就給倉橋以覆蓋巨浪的海嘯一樣的決定性巨創了。 對斯普魯特對日工作金經由海部隆造轉到了倉橋手裡的懷疑,還沒在新聞界表面化,但是人們都持有這種懷疑。

海部不會輕易交待。並且,把日本作為把柄遙控斯普魯特事件發展的A國,也不可能公開他收買的高官的姓名。就是說,斯普魯特事件只不過是葬送海部的特效武器。 在此,如果能證明在殺害及川真樹事件上有倉橋的意志,那麼對斯普魯特的懷疑就成了鋪墊,而倉橋將被當場葬送掉。 秋山二郎發動“XYZ偵探事務所”全體人員,嚴密注視西川洋子的周圍。 洋子現在和一個年老的女傭二人生活在六本木的公寓裡。除橫道孝一每週來訪一次外,她平時隨心所欲地過著荒唐的日子。 西川洋子33歲,但由於沒生過孩子,體態豐滿充滿著青春的活力,看上去只有20幾歲,母親落籍於倉橋前是神樂坂的一流美妓,洋子繼承了母親的血統,具有挑逗男人的妖艷體態。

橫道孝一也以洋子為自豪,經常帶著她去參加宴會和打高爾夫球。 幹練的XYZ偵探事務所的偵探們覺察到西川洋子在與砂田玩火以後有些自慎,但最近她輕浮的心背著橫道的耳目又開始蠢動了。 經過耐心的監視,偵探發現她在目黑的情人旅館與一個男人幽會了。通過跟踪,查清了那個男人的身份。男人名叫田島和彥,32歲,是大手町醫學大廈診療所的醫生。人雖然年輕,但醫術高明,經常代替該所藤井誠三所長行診。 在調查田島時,還發現了他與該所的護士系井洋子的通姦事實。 “真是不得了的醫生,自己有老婆還與西川洋子偷情,並和同單位的護士也勾搭在一起。並且,他老婆叫容子,兩個情婦都叫洋子,發音完全相同,這祥一來,即使不小心喊錯了名字也不必擔心敗露。”

作匯報的偵探苦笑道,假如不是偶然的一致,可以說是經過周密思考選擇的情婦。 三 “系井小姐,系井洋子小姐。” 系井洋子下班後正走在去車站的地下通道上,突然聽到了喊聲。轉過身來望去,發現一個30多歲、職員樣子的男人在朝自己微笑。是個不認識的人。從那親暱的態度似乎認識自己。 洋子沒有放鬆警覺。 “有點兒事要和您說。” “我很忙。” 洋子由於不知道對方是乾什麼的,也不知道其用意,暫且如此回答。如果過去曾在哪兒見過,這時突然問對方的姓名也不禮貌。 “邊走邊談也可以。” “什麼事兒?” “是田島和彥的事。” 系井洋子突然覺得好像刀子剌進了身體最柔軟的部位。自己清楚地意識到表情僵硬了。

“啊,我,我不認識。”洋子十分難堪,語無倫次。 “什麼,您不認識同一個所的醫生?”對方毫不客氣地抓住了洋子的失言。 “不,那,那是不特別親密的意思。” “不特別親……密……”對方含蓄地重複著洋子的話。 “好啦,這事如何沒有關係,田島先生最近可不對呀。” “這是什麼意思?”明知上了對方的道兒,但又不能不問。 “他有了新的情人不,也許是很久以前的吧。” “這與我無關。”她裝作沒反應,加快了走路的步子,可心卻動了。 “如果無關就罷了,他最近可頻繁地與西川洋子約會呀。連名字都和你一樣,這位先生可真成熟老練。據說他夫人也叫容子。在發音上全部選擇同樣名字的女人,實在可惡。”

“胡說,請你不要胡說八道。”系井洋子在通道中間突然大聲說道,引來了行人的目光。 “不要這麼大聲叫。說不定這兒有同一個單位的人呢。”男人改換了表情責備道。 “不是胡說。如果不信,他們兩人正在目黑的平安朝情人旅館幽會,您可以去證實一下,是叫做紫雲間的房間。顧名思義,說不定他們倆正在騰雲駕霧吶。” 說完,男人一轉身離開了系井洋子。還沒來得及問名字,他就被捲入人流之中不見了。 說起來,這時洋子已沒有餘力揣度剛才的男人是誰了,這意外的打擊,擊昏了洋子,她茫然地佇立在急於回家的人流中,不知所措。 剛才這個男人說的話雖有預感,但還是驚呆了,最近,田島突然變得冷淡了。以前只要兩人情況允許每天都幽會。雖然象“空中加油”那樣匆忙地做愛的補充,但補充量充足。並且,不管相互補充得多麼充足,馬上就又乾枯。 然而最近,即使她約他,田島也總是藉口這兒那兒的,不應約。即便偶爾勉勉強強地去了,也是冷若冰霜,打不起精神。 以前他像飢餓的孩子撲食食物一樣強烈地要求洋子,可最近則像在宴會上飽食後用筷子在形式上挾妻子做的菜一樣。 ——又有女人啦! ——還和我同名。 實際上,洋子今天亦曾約過他,但他推說忙而一口回絕了,並象趕火車似地匆匆溜之大吉。那是會女人去了。 系井洋子的神情異常。她甚至沒注意到行人在窺視自己那變態的面孔。她對肯定正在情人旅館展開的情人痴態,妒火中燒。 四 在赤坂紀尾町“喜美之家”餐館的一間僻靜室內,有兩個男人正在密談,兩個人躲在屋裡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然而連送菜餚的女招待都不准靠近。 “倉橋英輔快走上末路了。” 微笑著端起酒杯的是年過60的白髮男人。全白的頭髮朝後梳著,沒有一絲亂發。除滿頭白髮之外,是一臉福相的臉龐和保養有素的皮膚,看上去宛如壯年一樣。 可能是常打高爾夫球的原故,膚色微黑,肌體健壯。 “倉橋可是不好對付呀。弄住他還需要一段時間。” 喝進白髮男人回敬的酒後搭話的是一個老人,衰老的面部皮膚上醜陋不堪地佈滿了皺紋和老人斑,與白髮男人形成鮮明對照,然而,埋進皺紋深處的細眼睛卻像利劍一樣閃射著光芒。 白髮男人是與菱井和橫道並駕齊驅的大綜合商社——大下產商的經理大下精之助,目光銳利的老人是長沼清榮。 “這也是不過是時間問題吧。斯普魯特問題如此如火如荼,想必他是逃脫不了的。” “海部在頂著,A國也沒公開他們收買的高官的姓名。倉橋是要堅持下去的。” “堅持也無濟於事。倉橋退下去後,就是副總理的天下啦。” 大下精之助乾笑著。大下產商是戰後依靠只有30人的街道鐵工廠起家的,由於創始人大下精兵衛個性頑強,巧妙地巴結了大鋼鐵廠和當政者,在短暫的時間里便飛速地發展了起來,被稱為“鋼鐵業界的希望”。 昭和33年,首任經理精兵衛去世,三弟精之助接管公司。他繼承了前代的進攻型,以其智慧和洞察力,使已經基本穩定的大下產商完成了近代化。 精之助與其兄精兵衛不同。哥哥積極果斷富有不屈的鬥志和野性味,是個憑著企業家出眾的敏感、膽識和精力亢進的類型。 精之助常常在哥哥的背後,冷靜地觀察其做法,精兵衛是優秀的企業家。正像創業者所常見的,他雖具有開拓精神和販賣能力,但遺憾的是多少缺乏些管理才能。 精之助看清了哥哥欠缺的是什麼。並且一接過哥哥託付的後事,使立即修正不足,加強了企業的自我防衛。同時,進一步地密切了從哥哥那延續下來的與政界及鋼鐵界的關係,擴大了商業圈,進入昭和40年代後,受到當時執政的大橋前首相的知遇,一手掌握了對東南亞賠償的專利權。由於這個權利的取得,大下產商無可非議地上升到了與菱並、古川並駕齊驅的一統商社。由於這次的成功,精之助完全掌握了哥哥確立的領導權。 精兵衛雖然自己有孩子,但看中了弟弟精之助的商才,並委之以後事,這是企業家的英斷。 伴隨著大下產商的發展,出現了對立面,那就是從大阪的河太郎發蹟的橫道商事。 橫道大藏的一切都與大下精兵衛相似。從那企業家精神,旺盛的販賣術、野性、精力、敏感到好色,都宛如是大下精兵衛忠實的複製品。 這兩個人以同一的人生道路為目標,並都得到了各自的發展,所以相撞也是理所當然的。 精兵衛把公司讓給精之助,似乎深知十分了解自己缺欠的弟弟定能牽制橫道大藏。 精兵衛的預見準確無誤,大下產商取得大橋首相的知遇後,搶到橫道商事前面去了。可是橫道並沒認輸,他早在大橋政權時代,便認定下屆政權的擔當者是倉橋英輔,並開始秘密接近了。 大下精之助在大橋政權下也沒遲誤與下屆人選建立友誼的努力。可是,大下認定大橋的接班人是長沼清榮了,在大撟時代,長沼是支撐政權的首要人物,無論在誰的眼裡,他都是繼承人的最有力的候選人。 當時就連長沼自己也認為是大橋的後繼人。然而,在大橋突然病倒後的後繼總裁選舉時,由於官僚派的宮田武彥幹事長坐到了黨人派一邊,長沼才失去了政權。為此,讓得到倉橋關照的橫道商事領了先。 這個偶發事件,就連大下精之助也沒預料到。然而,精之助之所以是精之助,沒有因此而放棄長沼。倉橋政權必定也要更換,那時長沼的時代就會來臨,並且已為期不遠。 倉橋十分勉強地弄到了政權,可以說是用錢買來的權力寶座。說起來,一步登天的鳥取縣一個漁霸的兒子既沒有卓越的政治見解,也沒有開拓日本未來的想像力。只是憑運氣、金錢和精力莽撞的強行政治,終究不是一國的君王之器。不久必定要露出馬腳。 相反,長沼清榮是東京大學法學部畢業的正牌貨,有相當雄厚的財界支持者。與出身低微的倉橋相比,其成長環境就大不相同。大下已看清,不久的將來“長沼時代”定會到來,所以一直與長沼保持著關係。這種預見即將成為現實,由於斯普魯特這個預料之外的偶發事件,有跡象表明長沼時代的出現將比想像的要快。 一旦長沼坐上政權寶座,大下產商就會重新領先於橫道商事。 眼下的目標是下期的主力戰鬥機,很早以前,大下產商就謀劃做為A國克魯薩公司的日本代理商社購入“飛馬”噴氣式戰鬥機了。可是,在倉橋英輔支持的斯普魯特公司的絕對優勢排擠下,決定購入該機的可能性幾乎變成了零。 然而,由於斯普魯特醜聞的敗露,克魯薩公司也枯木逢春了。雖然還存在著國產派的反對,但斯普魯特退下去後,最有競爭力的就是克魯薩公司的“飛馬”。 關於武器問題,是進口還是國產,長沼清榮的態度不明朗,但這是表面的,如果坐上了政權寶座,出於目前的關係,支持大下推薦的克魯薩公司的飛機是不言自明之理。 長沼的天下,也就是大下的天下。 ——明天屬於我的。 因此,大下產商在屬於自己秘密資產的餐館招待長沼。在交杯換盤之際,二人沉浸在等待明天即將來臨的天下的喜慶氣氛之中。 “副總理取得政權後,請多關照飛馬。”大下無孔不入地提醒道。 “好,這事待我掌權後再談。”長沼老奸巨猾的躲閃著回答。 “這是多餘的叮囑,那麼,叫幾個漂亮妞兒來吧。光是男人小意思。” 大下剛要擊掌示意,這時走廊裡有人過來,接著傳來了女招待彬彬有禮的聲音。 “您的客人到了。” “啊,請他進來。” 若有所期的長沼回答。進來的人是秋山二郎。秋山稍微遲疑地看了看在座的大下精之助。 “沒關係。說吧。”長沼催促道。 “我剛才把西川洋子和田島和彥在目黑平安朝旅館幽會的事兒告訴了係並洋子。系井面無人色地向情人旅館跑去了,現在可能鬧起來了。一會兒能來人報告情況。” “好、辛苦啦。來喝—杯。”長沼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不,我……”秋山推辭道。 “沒關係,有看守的,並且這兒是大下先生的秘密旅館。你不必在現場一一指揮。”長沼一邊給秋山斟酒,一邊斜視著大下的眼睛,滿意地笑了。 “說起來,近來不能輕易地偷情了,商社的手已從餐館伸到了情人旅館。” “真沒想到倉橋的姑娘會鑽到我的旅館裡來。”大下用肥厚的大手撫摩著血氣方剛的臉龐。 “從避孕套到導彈,這稱說法真是恰如其分吶,實在話,已沒有商社不滿足的領域了。” “哪裡,哪裡,我們可沒做避孕套啊,倉橋的姑娘是偶然跑到我這遮面旅館的。只不過是偶然。” “你這偶然的概率可不低呀,你究竟有多少秘密資產?都內的情人旅館不會都是你的遮面吧?” “哪裡話!情人旅館只是那一處。話說回來,倉橋的姑娘摟著男人出洋相可真有意思呀。” “嗯。已經讓新聞記者埋伏在那兒等著了,在因斯普魯特問題進退維谷之際,這定使倉橋這小子大吃一驚吧。” “聽說他為了隱藏西川洋子找了個高級妓女做替身,又把她除掉了,這是真的嗎?” “為了搞清楚這件事兒,已經做了佈置。一國的首相參與殺人事件,這可是件大事件啊。” “我現在還不敢相信。” “待揭露西川樣子的醜聞,把她交給輿論界後再搞一下他殺害高級妓女的嫌疑,看倉橋的好瞧吧。” “副總理的品質可不好。” “不是你做的準備嗎?” “我的旅館能為您效力真是萬分高興。能夠為起掉倉橋助一臂之力,那個旅館就等於為國立功啦。” “言過其辭了。使用這種大時代的語言,會使人想起令人討厭的時代。” “對不起。” 大下深深地低頭道歉時,一直在另室等待的赤坂的美妓們嬌聲艷氣地擁了進來。 五 同一個時刻,一個事件在目黑區下目黑二丁目的平安朝旅館醞釀著。 最近,從車庫直接進入客室的“一個車庫,一個房間”的汽車旅客旅館,由於過於機械無聊,已被人疏遠。而過去那種鋪四張半草蓆的遊樂酒館得到了人們的重新認識。這兒,就是順應這種傾向,改造成日本式的原汽車旅客旅館。 外觀是倉庫式的三梭木材構造,室內是名符其實的平安風格,走廊上鋪著緋紅色地毯,空氣中飄逸著篳篥和笙的古典式音樂。鑽進飾有青竹玉石的房門,裡面是掛著簾子的帳房。 是夜晚8點左右,一個繃著面孔的30歲左右職員打扮的女人跑進了平安朝旅館。 這個女人是系井洋子。她剛到帳房前,就按響了放在櫃檯上的傳呼鈴。簾子裡面出來一個老掌櫃模樣的男人,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 “紫雲間在哪兒?”系井洋子開門見山地問。 “在二樓的走廊盡頭。” “樓梯在什麼地方?” “在門廳的側面。您是?餵、餵!” 掌櫃的正說著,洋子已經竄上了樓梯,掌櫃的望著她的背影,露出了微笑。 “現在去了。請做好準備。”他拿起內線電話,通知給什麼人道。 紫雲間馬上就找到了,系井洋子站立在室前,熱血衝冠。在舖有小石粒的微型庭院後面,被渡殿連結在一起的宮殿式構造的紫雲間前,煞有其事地掛著一張簾子,在微微地擺動著。這種擺動使人聯想到裡面的癡情世界。 “畜牲!”洋子口出非女人所能啟齒的罵聲,從渡殿上跑了過去。簷下有板門,用手一推,門開了,沒上鎖。在垂掛著簾子的里間有一張王朝風格的金黃顏色的床,那上面有一對赤裸裸的男女糾纏在一起。 系井洋子目睹這無法逃避的受騙的場面,頓時氣得頭暈腦脹。 “好啊,好啊。” 話說不出來了。她手裡握著偷著帶進來的水果刀,向簾後的床邊跳去。 大吃一驚的是那兩個人。他們依著經驗和意志的力量,在細細地享受著性的快樂,在終於因控制不住即將衝剌之際,發現一個女人握著明晃晃的刀子跳了進來。他們驚愕、發呆了。突如其來的變故引起的驚恐使這兩個人的身體僵直了。跑是跑不掉了,不,男的出於潛意識的自衛本能是想逃脫的,可是逃脫不了。兩個人的身體在肉感的熔爐中溶化,溶接在一起了,勉強的引離帶來了劇痛。 六 田島驚恐之下想使身體離開,但女人的身體卻不容許他這樣做。兩個人的肉體成了粘在一起的一個肉體,互不分離。愈是驚慌、害怕,粘著得愈緊。 身為醫生,田島明白了束縛身體自由的原因所在。這是因為在女性體內產生了陰道肌痙攣的症狀,是女性器官的一種痙攣。原因是在性行為中,由於極度的外部剌激,引起女性的驚愕和精神打擊而引起自律神經失調,產生生殖器肌肉痙攣。 產生痙攣後,男性生殖雜被女性生殖器牢牢地繫住不能分離。隨著時間的延長,男性生殖器血液循環受阻,在女性生殖器內充血、膨脹,痛苦難忍。 他們是遇到了陰道肌痙攣。這種症狀一般在夫妻之間或經驗豐富的女人身上不會發生,而在老練的西川洋子身上出現,則是由於系井洋子突然持刀闖入本來十分保密的情人旅館引起的驚愕和她面無人色的可怕樣子。 “餵,放下!這是誤會。聽我說。”明知逃脫不了的田島,一邊在盡力地將袒露的後背避開系井洋子,一邊在拼命地辯解。 被人堵在無可辯駁的現場,已經不存在什麼誤會不誤會了。系井洋子麵對看著自己,但還仍然緊抱在一起不肯離開的兩個人,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沒什麼可說的,畜牲!”系井洋子氣得發昏。 “原諒我這一回吧。”田島哀求著,盡力地躲閃著舉起來的刀鋒。然而,西川洋子完全把田島的身體當做了盾牌,兩個人爭鬥著,都想用對方的身體擋住自己,這是一場沒有愛情的肉慾真面目的可悲呈露。 兩個人身上的被單從床上滑落,與當初的慾望相反,兩個人悲慘的結合體在系井洋子眼前暴露無遺。瞬間,系井洋子向這兩個人的動物式狀態投去了難以令人相信的目光。作為護士,她明白了在他們的身體之間發生了什麼。 滿面的怒氣消失了,餺出了一絲苦笑。 系井洋子在像狗一樣連在一起的一對男女面前捧腹大笑。笑過一陣,她把手裡的刀扔在地板上,說: “對於你們用不著這東西,倒是應該潑上一桶水。”系井洋子鎮靜下來了,但鎂光燈卻在她的背後閃動了。 田島和西川洋子在閃光中,比面對著刀更驚恐不安。 結果,兩個人被情人旅館喊來的救護車送進了醫院,終於“分離”開了。事件被大肆報導,雖然一流報紙對這種報導有所節制,但卻成了晚報和周刊雜誌的熱門題材。 更何況,西川洋子是現任總理的親生女兒,情夫又與當前的新聞人物海部隆造的主治醫生是同一個診療所的年輕醫生,報導難免更具有煽動性。 西川洋子的醜聞使整個社會為之一震。精心策劃的長沼清榮和秋山二郎對這世俗的效果更是感到驚訝。他們的目的是想通過揭露倉橋英輔私生女的不軌行為,給這時纏在斯普魯特問題裡的倉橋政權以一次打擊。不出所料,請事活靈活現地被端上了報刊。 與長沼一伙的興高彩烈相反,倉橋一派卻狼狽不堪。 以揭露醜聞為己任的三流報刊毫不客氣地大肆報導了倉橋英輔和西州洋子的關係,宛如對倉橋本人的不軌行為一樣大肆渲染。 其中的一家雜誌,從洋子的醜聞開始,寫出了非同小可的內容。 ——國防廳前技術開發本部長砂田氏的死因可疑。據報導,砂田氏於X月18日在澀谷的明日香餐館因心臟麻痺驟死。現已基本查明,當時有一女人與其在一起。其女性是銀座六丁目“青年人”夜總會的女招待,名為及川真樹(28歲),她於5月24日夜從島根縣簸川郡大社町日禦崎墜崖身亡。目前,地方警方對其是自殺還是事故死亡正在調查中,但據可靠消息表明,及川真樹是砂田氏的替身情婦,真正的情婦是西川洋子。 因此,及川真樹的死因被蒙上了一層疑惑。為了掩蓋砂田修策和現任總理私生女的情事而找的替身情婦,不久便原因不明地死去,對此任何人都會感到奇怪吧,不僅如此,砂田修策的死也是可疑的—— 當然,是不能把刊載這種報導的三流周刊雜誌送與倉橋過目的,但他的親信們看後都大驚失色。 “小吉宛是砂田情婦的事,究竟是從那洩露出去的?”在親信們之間,稱倉橋的第二夫人的女兒洋子為“小吉宛”。 “不是堵住明日香的嘴了嗎?” “可是,洩露也只能是從哪兒洩露出去的。” “不過,說為了掩蓋小吉宛而殺死及川真樹的這種寫法可是來者不善呀。” “即使是明日香洩露的,也不可能有如此透徹的推斷。” “是不是周刊雜誌查到的?” “不會,準是什麼人向周刊雜誌提供的材料,這個三流雜誌不可能有如此厲害的採訪能力。” “有件令人擔心的事。” “什麼?” “小吉宛正在目黑情人旅館和情夫幽會時,被那情夫的情婦給堵住了,並且當時的情景被人拍了下來。這完全像是事先埋伏在那兒的,無論多麼靈敏的報社記者和周刊記者也不會如此迅速地趕到。” “是有問題。” “莫非是圈套?” “肯定是,有人知道小吉宛和情夫在情人旅館交媾,並事先埋伏在那兒了。” “那麼,情夫的那個情婦也不是偶然闖來,那是有人告訴她吧?” “對,知道小吉宛和情夫在情人旅館幽會的人把消息告訴了新聞界和情夫的情婦。” “是誰幹的呢?”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如果是使總理下台而從中獲利的人,那範圍就縮小了。” “是長沼?” “還有大下產商。” “國產派怎麼樣?” “他們也不能排除,但由於牽扯到砂田的死因,他們大概也不想露出小吉宛。” “那麼長沼最可疑。” “如果長沼動起來可就麻煩了。他很固執。” “長沼有一個不好對付的激信,叫秋山二郎,這次可能是他幹的。” “眼下不能放鬆對他的監視。”倉橋的親信們基本上正確地看透了形勢。 七 另一方面,對醜聞的敗露感到吃驚的是豐往。因為,自認為只有自己掌握的絕密材料,被平日置之不理的三流周刊雜誌揭了底兒。 “到底是怎麼搞的!”遭到總編輯的斥責,豐住的面子喪失殆盡。他立即見了木崎。 “不會是你洩露出去的吧?”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幹這種事兒。”木崎憤然。 “那麼,是從哪露出去的?” “那我怎麼知道,你心裡沒數?” “莫非是秋山?” “秋山?是你說的那個長沼的秘書?” “對,他纏著明日香的女招待了。” “你不是封住了女招待的嘴了嗎?” “封是封了,不可靠。那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可能是轉賣情報了。” “即使如此,秋山能從及川真樹的死上做出這種程度的推測嗎?” “為了讓女招待開口,我說了砂由和真樹可能是被殺的。” “這話轉給秋山了?” “如果知道砂田的情婦是西川洋子,誰都會做出這樣的推測,如果倉橋參與了殺害川真樹,就成了長沼派絕好的突破口。” “倉橋派亂營了吧?” “中經管的情況怎麼樣?你的公司不也是倉橋派的嗎?” “信息傳不到我們這樣的底層。” “淨說輕鬆話。你要注意點周圍的情況。”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 “如果是明日香的女招待轉賣了情報,秋山肯定也知道了我在行動,說不定這也會暴露給倉橋派的。” “那麼我也要暴露啦?” “不,女招待不知道你我的關係,所以秋山也不會知道。不過,如果知道我在和你聯繫,你就危險了。” “別嚇唬我啦。” “不,不是嚇唬你,敵人接受島根警察的調查後,又被發了這樣的報導,是要走投無路了。說不定他們會幹出什麼事。總之,你是在虎口裡的。” “我不想在中經管乾了。” “不干可不能為及川真樹報仇啦,她不是你的命運之交嗎?”豐住揶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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