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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命運之約

終點站 森村诚一 9021 2018-03-21
水間達彥從宮地杏子那裡接到她打來的電話時,已經忘記了她是誰。他聽到“名片”時才記起來那句“在東京可以賺五倍、十倍的錢”的話,也漸漸地記起了這件事。 那是他在某出版社主辦的一個文藝演講會所在地——長野縣某市的一次演講會結束後,在當地的一家書店為他們舉行的招待快餐時,看到了一名“在鄉間罕見”漂亮姑娘時信口說的一句話。 這個姑娘居然當了真,而且出乎他的意料,還千里迢迢來到東京找上門來了。而且說已住到了新宿。 “這下可糟了!” 水間用手摀著聽筒發愁地念叨了一句。可對方卻“嗤嗤”地笑了笑說道: “是不是讓先生為難了?”她似乎看透了水間的內心。 “為難倒不為難。只是你沒有事先打招呼,突然到來讓我措手不及呀!”水間慌忙搪塞著。

“是啊,我太冒失了,給先生添麻煩了。我能再次聽到先生的聲音就心滿意足了。就是見不到先生我也要到東京來的。所以先生不要太為難了。我只是想問候一下先生。” 對方這樣說了,水間心中就多少踏實了一些。 “那麼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水間試探著問了問。 “我住在了一家旅館,然後再找找工作吧。” 在交談中,水間漸漸地回憶起了這個姑娘的面容。她在當地還真是少見的漂亮,就是在銀座也稱得上是夠“檔次”的長相,而且體形、氣質都不錯。豐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肢、渾圓的臀部,恰到好處地體現著女性的優美曲線,絕對是那種可以勾起男人蜂擁來就餐的姑娘。 這種打著燈籠都不好找的漂亮姑娘,自己送上門來了。自己不“出手”,遲早會被別的男人弄走的。

這是怎麼啦?水間突然發現自己也具備那種壞男人對漂亮姑娘的貪婪本性。 “一個姑娘住在不熟悉的旅館是非常危險的!好吧,我去接你,你在那兒等著。” “什麼?先生真的會來接我嗎?” 杏子的聲音異常激動。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都市裡竟會有這麼熱心的人相助,這是她根本沒有想到的。 於是杏子便在水間指定的一家喫茶店裡靜靜地等著。 在水間的記憶中、不,是他後來發揮了的記憶中,杏子是美好的,她優雅,現在更加具有女人的魅力了吧。她不單單漂亮,而且還會營造出獨特吸引人的氛圍,和她在一起時會令你心神搖曳,她的出現會令大城市一切漂亮的姑娘黯然失色。 水間陷入了非分之想當中。當時在那麼一個小地方讓他大為吃驚的是“山里飛出了金鳳凰”,而當時也僅僅是驚嘆她的貌美。不僅男人,連當時不少的女性也嫉妒她的漂亮。而她自己好像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飯店預訂好了。這樣我也放心了。” 水間一邊感受著周圍男人們投來的羨慕的目光,一邊拿起了她的手提包。 “對不起,我突然來訪。” 杏子忘記了剛才的激動心情,一本正經地正式道歉道。 “啊,你和我聯繫我非常高興。正好我在東京啊。” “您還是常常出門嗎?” “是啊,有時因為演講和採訪什麼的經常出門在外。” “因為先生很有名氣嘛。” 杏子的眼睛裡流露出敬畏的神色。 “嗨,也就是個普通人吧。” 水間“謙虛”地說了一句。 當他們走出喫茶店時,水間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因為他一下子明白了杏子的“光輝”所在。 此時正是日落後都市五彩斑斕的霓虹燈競相開放的時候,杏子正好背對著光彩的洪流,彷彿她已經溶入了這都市的色彩之中。

不,只有她的到來才會使這個都市大放異彩。 (這個姑娘將會在這裡“大顯身手”的。) 所幸的是她本人並不知曉。不要讓她很快就意識到這一點。一旦她發現了這一點,她就將會很快從自己的網中逃走的! 對於一個具備一定條件的姑娘,一旦發現了自身的價值,她就會為自己而充分發揮出一個“女人”的全部“潛能”來的。 “您怎麼啦?” 杏子突然發現水間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窺測著水間,小心翼翼地問道。 “啊,沒什麼,我看你出落得這麼漂亮,簡直都不敢認了。” 水間高興地對她讚美道。但實際上他從一開始也沒有發現杏子會有什麼價值。他想通過讚美蠃得她的好感,但又不希望讓她過早地發現自己真的有那麼大的“價值”。

“啊,瞧先生您說的。” 看樣子她也不反感對她過分的“吹捧”,她還是那麼純清無邪。現在這樣的姑娘在大都市裡可是“嘗”不到了。無論如何要牢牢地“網”在自己網中,獨自“品嚐”。 水間還是獨身。作為當前一名走紅的作家,他還是頗受姑娘們的青睞的。他的收入也在同齡人的五倍以上,而且還在繼續“攀升”。 他在市中心有一套漂亮的住宅公寓,開了一輛“寶馬”車。只是還沒有“特定”的女友。雖然有幾個不定期幽會的女人,但至少他心裡還沒有選定。因為一旦“固定”了女友,他就失去了“單身責族”這個令多少年輕漂亮姑娘追求的身價了。 但他對於“自投羅網”的杏子倒是萌發想“固定”一段時間的念頭。其實他不想“固定”,只是因為這段時間裡他太需要女人了。如果他和一個人相處久了就會產生膩煩的心理。

身邊的女人常換常新就不會有這樣的心理了,他可以依然過自己的“單身責族”生活。 如果有了“固定”的女友,他就失去了自由,還要出一筆費用特定地“長養”。儘管那樣生理上是方便了,但付出的代價卻是失去自由。而“網”住了這個杏子後他還不至於很快失去興趣,即使暫時“固定”了她,也不會馬上被外界知道,迷戀他的姑娘照樣還會“上鉤”來的。 這樣的美玉千載難逢,也許在追他的姑娘中三年五年才能遇上這麼一個“可心”的。從她的外表就讓男人心動,說不定她的“內功”也令人銷魂呢! 不過水間還不想過早地評價杏子。外表漂亮的姑娘他見得多了。他一邊在心中告誡自己,一邊把自己那輛寶馬車駛入了市中心超高層飯店的門前停車場上。沐浴在照明燈的燈光下,這棟大廈宛如歐洲的豪華建築一樣雄偉。

杏子興奮地說道:“以前我只住過一次飯店。” “你先住在這裡再找工作吧,我也會幫你的。” 如果把她介紹到自己常去的店,還可以得到一筆介紹費吧。但水間不想讓她進入到自己的“生活”圈子裡。 當然水間也知道自己和她的關係遲早要傳出去,而且也會很快有其他男人來打她的主意。但他絕不允許在他還沒有“玩夠”時“讓”給其他男人。 現實中的世界廣闊而又狹小。她遲早會從自己的“網”中溜走的。這事也許會很快就發生的吧。至少那時自己不需要她的時候才會“網”開一面的。 “我可住不起這麼豪華的飯店啊。” 杏子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說什麼傻話呀,房租我來繳嘛!” “真的?!那不是給先生添麻煩了嗎?”

“雖然我這個作家還一般,不過我還是願意幫你的。” “我可不認為先生是一般的作家!” “反正你來東京後,一切就都包在我身上了。其他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 水間希望杏子明白自己話的意思。 “那我還真想讓先生'包'在這麼漂亮的地方呢!” “不行不行,你要真的住在這裡,我非破產了不可!” “不要緊,那我就賴在大作家身上了。” 杏子的話中明顯表露出水間希望的那種意思了。 隨後他們一塊兒去餐廳吃了飯,又在酒吧里喝了點酒。在這期間兩個人的感情漸漸地“釀成”了,看來剛才杏子說的要“賴”在水間身上的話就明顯地表示出兩個人根本不需要“培養”感情的過程了。杏子也許在來之前就有了這種準備。

從水間看來,自己作為杏子的資助人的有利機會不用是白不用。在杏子“積極”的行動下必須“造成”一種特定的關係。 杏子進入了陶醉的狀態。她從來沒有在這樣的飯店裡住過,沒有在這樣的餐廳和酒吧享受過。過去她那一個月還不到10萬日元的收入是根本見不到彩雲之上的夢幻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儘管在當地她已經算是“上流”階層圏子裡的人了,但也不過一年來兩三次東京,即使到了東京她也無緣接觸到對她來說如同另一個世界的神秘。 在她那個鄉村小鎮,男人們喝的酒最好的也不過是一杯值350日元?而且一杯酒要聊上好幾個小時;去電影院看電影,如果能買到自己想要的座位票就興奮不已。 與此相比,現在自己已經來到了在鄉下人看來是彩雲之上的夢幻之國了。而彩雲之上的那個主人正令自己頓生輝煌。他如同中世紀的武士一般百般呵護著自己,他還是東京的“名人”。杏子堅信自己對這個世界並不陌生。

杏子在東京的飯店裡就餐飲酒,精神達到了極好的狀態。她感到自己彷彿成了這個世界的公主,其他的男人正貪婪地盯著自己。 和朋友們來過東京一兩次的“探險”,但歸根到底不過是浮光掠影地“體會”一下而已。 趁著杏子的興致達到高潮的時候,水間湊到她的耳邊柔聲說道: “我帶你去房間吧。” 杏子點了點頭。她已經明白“帶”她去房間是什麼意思了。 房間在飯店的最高層,是一個套間。杏子看到是一套有雙人床和會客間的套間時心中充滿了激情。而且這張雙人床出奇地大,杏子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麼原因。她來到水間為她拉開的窗簾旁,從窗戶向外看到的東京夜景不禁使她驚呼讚歎。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而美麗的夜景。對水間來講這也是一個令他心動的“夜錄”,他得到瞭如此鮮美的杏子,使他感到東京的夜景又增色不少。 靠近窗邊陶醉在東京夜色的杏子,形成了一道美麗的剪影。 水間悄悄地靠近了她,並輕輕地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肢。杏子沒有一點兒“反抗”。而且索性微微後傾,順勢倒在了水間的懷中,水間的手向上移動到了杏子的胸前,並稍稍“暗示”般地用了用力,杏子居然轉過身來,和水間形成了接吻的體位:她積極地回應了水間。 同意接吻,這是男女允許再進一步“發展”的“護照”。 他們不知怎樣就滾到了雙人床上。兩個人的躁動顯得碩大的床有些放不下了。這時杏子才明白了為什麼這張床要“大”一些。但彷彿是量身定做的一樣,無論再怎麼“折騰”也不會掉到地下去。 杏子不是處女了,但她那依然“殘存”的、由於羞澀而造成的“生硬”使水間心存“感激”,他下決心要把他未知的“領域”開拓成豐滿、潤澤、令人銷魂的溫柔之域,這也是他對女人長久的渴望。 他們第一次的“合作”在歡愉的喘息聲中迅速結束了。水間如願地體味到了一個非處女的羞澀。 “我連大聲都沒有出呀!” “事情”完畢後杏子一點兒沒有羞恥感,甚至不滿水間的動作過快。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吧。 “反正我成了你的人了。” 聽了杏子的這句話,不禁使水間感到一陣不安,完全沒有了完成一件“采風”之後的愉悅的心情。 不過他馬上明白了這是那種女人在完事兒之後照說不誤的“台詞”。 “好吧。” 水間索性又燃起了自己打算放棄的憐憫之心,再次撲向了網中的獵物。 暮坂慎也父親的一周忌事馬上結束了。作為生前好友和親戚都趕來了,但法事顯得有些簡樸。母親似乎也一下子老了許多。 由於公司給父親上了人壽保險,暫時沒有使全家的生活陷入困境。在這之後,全家人也漸漸地從這個打擊中恢復了過來。慎也也進入了父親的公司,“接班”參加了工作。在老員工的輔佐下維持著公司的運營。 法事之後,慎也因公司的事情到東京。辦完了主要的事情之後,他想去父親出事的現場看一看。那是離父親借錢的那位親戚家不遠的公園。 上次接走父親的遺體時,他去拜訪那位親戚時曾經來到過公園門口,但那隻是路過一下,沒有認真地進去看過,所以記憶不深。 他叫了一輛出租汽車,開到了記憶中的那所公園。雖然是在澀谷區,但卻是在緊挨著新宿區的高級住宅小區。出租車司機知道那個公園,公園附近就有出租汽車公司為司機們建的休息站。汽車駛上了一個高坡後就可以看到新宿區的座座超高層大廈。由於午後的陽光照射,每棟高樓都反射著熠熠光輝,如同一尊尊巨大的發光體一般。如果到了夜裡,樓體上的反光材料也會襯托出東京更加壯美的夜景吧。一想到父親正是眺望著那些發光體的大樓死去時,慎也的心中便不免頓生萬分感慨。 慎也一邊遠望著呼之可聞距離的樓群,一邊揣摩著在沒有人救護的情況下父親當時是怎樣的心理。 在汽車下坡後的第一個“T”字形路口的夾角處便是那座細長形狀的公園。由於公園位於“T”字形路口的高坡上,所以與“T”字形路口產生了一個落差。 公園內有鞦韆、滑梯和沙場。白天可以為周圍的孩子們提供一個遊樂的場所。再向裡面一點就是一個高坡,它下方的高樓“堵住”了去路。公園的旁邊是區體育運動場的網球場。 此時,公園的入口處正好在“T”字形路口的位置。從這裡進去一點兒,就是父親死時的那座電話亭。可能是又重修了吧,慎也這次來覺得比上次看見時要新了一些。電話是那種投幣和可以兼用“IP”卡的那種。 從公園入口到電話亭是一個死角。如果不向公園裡多走一步也看不到電話亭。父親為什麼要進到公園裡?他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怎麼會知道公園裡有電話? 慎也在公園裡轉了轉後看到了電話亭,心中說道“是這裡”,在電話亭前邊一點就是一家公共廁所。 父親從親戚家出來後有了尿意,於是走到了這裡,大概是進公園找廁所的吧。然後他發現了電話亭,於是順便就給家里人打了個電話。 他沒有直接在親戚家叫出租車,因此搭上了一條性命。 慎也走進了電話亭。他拿起了聽筒,都不知該打給誰。如果打到家裡說自己正在父親死時的電話亭裡打電話,肯定會再勾起母親的悲傷。 “爸爸死在了這裡,想必當時一定非常遺憾吧!” 慎也像追憶當時的情景一樣,不覺喃喃私語道。他當年沒有死在太平洋的瓜達爾卡納爾島,卻“平靜”地死在了這裡,他的心中也一定“憤憤不平”吧。 不經意間慎也的視線模糊了,淚水使他的視野成了花朵。不,在視野的前方是一簇簇的小花。 他驚嘆起來,並死死地盯住了那些小花。好像是幾天前擺放在周圍的吧,花瓣都略有些枯萎了。但在他淚水的視野裡似乎又恢復了它們的光彩。 (是什麼人放在這裡的呢?) (有誰死在這裡了?) 慎也不覺地抬起了懷疑的目光。他突然明白了:難道是誰為了祭奠父親放在這裡的?從花瓣的枯萎程度來看很像。 從送花人來看,慎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父親生前去過的、住在附近的親戚家人。但那對老夫婦在一周的忌日期間特意去過了。幹麼還要再在這裡供上花呢?難道不是他? 慎也倒也打算再去拜訪一下這位親戚,但還不如打個電話先問問。 果然不是他送的。 母親也一直待在家裡。 那麼別人就不可能做這件事了。正好這會兒有孩子來沙場上玩,還有幾個年輕的母親在一旁看護著,於是慎也便上前去打聽。這幾位母親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人恍然大悟地說道:“對了,我記得這花放了有四五天了。” “誰放的您記得嗎?” “啊,那是我無意中看到的,是誰放的我可沒有見到過。” 她們都沒有見到放花人。 “這附近有花店嗎?” “車站附近有一家。” 於是慎也連忙趕到花店詢問,但在父親去世的那天沒有人訂過花。也許是從別的花店買的吧,可花束上也沒有留下賣花花店的名。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在放花人的線索一點兒也沒有找到的時候,慎也突然記起了一件事:“如果是的話……” 但慎也又不敢相信自己的這個想法:也許是殺害父親的兇手在父親週忌時受到了良心的譴責擺放的?雖然這樣並不能贖罪,但多少會使兇手心中平靜一些吧。 可如果是心存這樣“良知”的兇手,當初會殺人劫財嗎? 也許這花和父親的死毫無關係。慎也自言自語地離開了公園。 這天夜裡,他住在了市內的飯店。他打算第二天返回,但過去高校的同學本村重雄在東京的一家出版社工作,說好了要和他痛飲一番的。 好久不見的本村完全成了東京人。他故意打扮成不屑人世間目光的樣子:穿著打著毛邊的褲子,從頭到腳都是“反紳士”的穿著,沒有那種呆板的公司職員的打扮。 不僅他的著裝,就連他的話題也是海闊天空,不著邊際。從鄉村的校舍到今天校友們的不同結果而大聊特聊。 本村是一家文藝雜誌的編輯。專門負責處理幾位作家的來稿。在他列舉的幾位作家中,慎也也僅知一二。其中也有他喜歡的作家。 “因為這些作家一個賽一個的狂,我也特操心。” 本村說著雙手撐在桌子上,也許他這個樣子更瀟灑一些。聽著本村的話,慎也彷彿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正在這時,本村突然盯著一個剛剛進來的客人禮貌地點了點頭。 “是你的作家?” “不,但我認識,他叫水間達彥。” “水什麼……” 慎也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 “三年前剛走紅的新手,現在正在風頭上。” 慎也用眼睛瞟了一下那個方向,那是個30歲左右、眉清目秀的高個男人。他被幾名編輯模樣的男人圍著,像是很矜持地講著什麼。 “哎呀先生,最近老不見您的面,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麼有'價值'的人?” “沒有,只是沒有地方去,在家待著呢!” “那今天晚上哪都不能去了!” “這就不好辦了吧。” “看看,後悔了吧!” 幾名女招待也圍在那些男人們周圍逗著貧嘴。 那個叫水間達彥的男人一邊應酬著一邊掃視著店內,他的表情非常機警。 “餵,那你不過去應酬幾句?”慎也提醒道。 “那就去一下吧。” 本村站了起來,朝水間坐的桌子走了過去。他在那兒聊了幾句便走了回來。 “行嗎?” “沒關係,不是我負責的作家。不過以後也許我要和他聯繫了。” 不知為什麼本村似乎不太喜歡水間似的。 “我說,換個地方吧。” 過了一會兒本村說道。他對水間的到來似乎很反感。他們一出來本村就說道,“換個清淡點兒的店子。” “看上去那個人並不壞嘛。” “水間一來,那家店子的酒就變味了。” “你討厭他?” “那個人就那麼回事兒!” “你討厭他什麼?” “他寫東西就會賣弄小聰明。可他的小說和文章的確文筆不錯,讀者也不少。” “那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小聰明、浮淺!不求上進,總是向自己的缺點妥協。這些他本人也都知道。但他還是迎合那些俗人!現在看起來即使迎合了潮流,可一旦這股風過去,那他可就成了俗不可耐的作家了!” “我不懂小說,讓你們一說這裡面的道道還挺多。” “我們的眼睛又不是吃素的,專門能挑出毛病。不過我們的本事就是讓作家變成錢。讀者懂什麼,一群呆子!他的作品只是有了我們才蒙了讀者。他還以為他的作品是符合了大眾潮流呢!” “好可怕呀!” “如有真正拔尖的作家,我們正是化石點金的人。” “原本不好的作家也能點成金?” “要發現他可塑造的素質嘛。不過要是連小說也寫不好的人,那可真就是'朽木不可雕'的人了!” “外行人也能'點'成作家嘍?” “能符合大眾口味就行。也有一輩子混飯吃的'作家'。他們那種人永遠成不了真正的作家,他還可以在作家圈子裡轉轉,讀者也買他們的賬。反正這個世界無奇不有哇!” “你說剛才那個水間不會成為真正的作家?” “這個我不能斷言,我只是有這個感覺。”他們一邊聊著一邊進了另一家店。 一個女招待嗲聲嗲氣地坐在了慎也的身邊。慎也一下子像過電一樣全身微微一麻。不知道為什麼,但他覺得這個女人會使自己產生過電的感覺。 “她叫潤子,是這個店裡最能給你帶來運氣的姑娘。”本村羨慕地介紹道。 “我叫潤子,就是'滋潤'的'潤'。請多關照。” 被本村介紹了的潤子用一雙多情的眼神看著慎也,慎也忽然覺得這個叫潤子的姑娘彷彿包在一層透明的水中一樣清純明快。她那柔情溫雅的笑意使慎也頓時為之一爽,深情的眸子,高挺的鼻樑,小巧的朱唇和碎玉般的皓齒,連她的雙頰也白中透粉地令一個男人評然心動。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意想不到呀?” 本村戲弄著說道,“這是暮坂慎也,我高校時代的朋友。現在是一家公司的經理。” 本村向潤子介紹道。聽了本村的話,潤子似乎對慎也這麼年輕就成了經理有些驚奇。 這天夜裡是慎也和三上潤子第一次見面。他們聊了些什麼,慎也都記不住了。 只是在慎也的心中感到這是一次幸會,而且他不想只見這一次面就結束了。回去的時候,慎也對潤子說道:“我還想再見到你。” 潤子也乖巧地附和道:“我也希望再見到先生。” 慎也覺得潤子不是在接客那樣的敷衍自己。 “你們不要總是待在一起嘛!潤子小姐還要招待別的客人呢!” 本村終於忍不住插了進來,他半認真半嫉妒地對這兩個人說道。 離開店子時,潤子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塞給了慎也一個紙團。 “請打電話來。什麼時候都可以。” 她用熱切的口吻說道。走出店門,慎也展開紙團一看:是一組電話號碼。第一眼產生的電流此時得到了驗證。 因為她也同樣感受到了“電流”的震撼,所以才把自己住處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初次見面的客人吧。 “那個姑娘個性很強,別人怎麼勸說她也不干那種事兒。連我都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有人說她在外邊有一個有錢的老闆養著,甚至說她都有了孩子。可都是傳說,沒有一個人親眼見過。”本村對慎也解釋道。 “你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 “不光我,誰都不知道。不過我聽說現在她和她的家人住在―起。” 本村苦笑著說道。那潤子留給自己這個電話號碼就不是一般的好感了。而且她還說什麼時候打給她都可以。 至少證明她現在還是獨身、沒有結婚。肯定是剛才一見面時的感受使她意識到慎也正是她心中的白馬王子。慎也也感謝命運讓他與潤子相遇。 這天夜裡,慎也和本村分手後回到了飯店。但他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瞪著眼睛醒了一夜。 真的給潤子打那個電話嗎?她會不會還沒有下班?慎也心急如焚。 但本村的話又打消了慎也的念頭。她肯定也是感謝命運給了慎也自己的電話號碼,這是毫無疑問的。如果心存疑慮,她就不會相信命運了。 在輾轉反思中慎也看了一下手錶:這會兒正是凌晨2點。也許那家店關門了吧?也許她已經到家了吧? 她說什麼時候都可以打電話給她。可萬一是客氣話那自己不就太沒面子了嗎?凌晨2點也不是給一個年輕姑娘打電話的時間啊。 慎也幾次把手伸向枕邊的電話機聽筒。 “不要違棄命運!” 另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鼓勵著。明天就必須返回了。下次什麼時候來也不知道。如果現在聯繫一下,明天上火車之前也許還能見一面呢。 慎也決定打出這個“命運之球”。如果稍有猶豫,就有可能失去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打吧!打吧! 於是慎也馬上取下了聽筒,撥動了紙片上的那組電話號碼。當鈴聲響第二遍時,慎也就听到了潤子那甜美的聲音。在慎也報上自己的名字之前,潤子就像在等著似的問道:“是暮坂先生吧,我剛才還想您一定會打來電話的。” “你聽出是我的聲音了?”慎也驚奇地反問道。 “我怎麼會忘了呢!我忘不了的!” “這麼晚了太失禮了,可我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我的心情。” “我太高興了!真的,如果今天晚上我沒有接到您的電話,還不知道我會成什麼樣子呢!我多麼想听到您的聲音呀!” “我也一樣。” “您現在在哪兒?我想見到您。” “我也是的!” “那我馬上去。” “馬上?真的?” 慎也吃了一驚。但他知道潤子是認真的。 “我一個姑娘不太方便。不過我非常想見您!真的!” “我住在新宿的帝都廣場飯店。” “20分鐘就到。請務必等我!” 這時慎也都聽到了潤子那略帶喘息的聲音,這是被捲入命運的漩渦裡的喘息聲。 果然,20分鐘後潤子就趕來了。 “終於來了!” 潤子急沖沖地來到慎也住的房間,半天才喘過氣來。 “對不起,我這個樣子太不好了,我連衣服都沒有換就來了。” 果然潤子只穿了一件簡單的連衣裙,她不好意思地蜷縮的樣子,慎也看著她這個樣子非常新鮮、可愛。 “終於來了。” “又見面了!” “我也真高興!” 兩個人立即擁在了一起。他們貪婪地親吻著對方,幾乎透不過氣來。當他們分開時嘴唇幾乎都麻木了。 “這麼大膽,我都奇怪。”潤子一邊調整著呼吸一邊說道。 “今天我也夠大膽的了。因為這麼晚了我又和一名剛剛見過面的姑娘幽會。” “是啊,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我也一樣。” “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 “你想走我也不讓你走啊。” “我太高興了。” 兩個人說著又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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