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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節覲見夏桀

山海經密碼4 阿菩 3101 2018-03-12
妺喜躺在臥榻上,懶洋洋道:“什麼時辰了?” “娘娘,寅時二刻了。” “寅時……山鬼,成湯的孫子,按理該在今天覲見我王,是麼?” “是的。先去九鼎宮接受祝禱,再往文命殿覲見我王。” “大王呢?” “現在好像在文命殿和大臣談論著什麼呢。或許和那個有莘不破的覲見有關。” “他起來得倒早。有莘不破……這幾天他向我提起過好幾次呢。看來他對這個年輕人倒挺有興趣的。不過也是,兩人都是那樣尚武好鬥,見了面或許臭味相投也說不定。當然,成湯的孫子再怎麼英武,也是比不上他的。對了,山鬼,這小伙子你是見過的,是麼?” “在天山的時候,我暗中保護過他的屬下,遠遠望見過他,他卻沒見到我。”

“嗯,我在邰城卻沒能會他一面,實在可惜了。這小子長得怎麼樣?雒靈看上的小伙子,想必是很不錯的,就不知道比大王怎樣?” “是塊好坯子,不過還需要雕琢。” 妺喜呵呵笑了起來:“山鬼,你可真會說話。你不願比較,就拿這種話來搪塞。不過算了,你的性子我知道,對上面的人就算心裡讚美,也不肯說出有諂媚之嫌的話來。不過不要緊,待會我那妹夫來了,我親自相一相。” “娘娘,今天只怕沒那麼太平,您能不能見到那個小王孫還難說呢。” “哦?他們這陣子不是挺老實的麼?哼,在甸服外不反抗,到了夏都再亂來,不是送死麼?” “但那幾個年輕人都不像會輕易服軟的人。” “不服只怕也不行吧。”妺喜道,“太一宗那討厭的小子,還有無瓠(hu)子(血祖),應該都有安排才對。”

“上有天羅,下有地網,從別院到九鼎宮有東君、雲中君和河伯跟著。都雄魁大人親自在九鼎宮外迎接。” “那不就得了!你認為這樣子他們還能逃?我還聽說雒靈的小情人可有人情味得緊,對屬下十分愛惜。他這次帶來的人都曾和他共過患難,難道他就忍心讓這些人白白送死。再說,就算他狠得下這個心,只怕也沒用。” “娘娘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聽雲中君說,江離宗主認為那個自稱將軍的羿令符會有些出人意料的舉措,或者會自作主張也未可知。” “哦?羿令符?這個名字好熟。” “他十二三歲那年來過夏都,射死了東君的弟弟,被下令通緝。後來大王聽說他只是個孩子,所為又是仗義之事,便親自下令寬赦了。” 妺喜恍然道:“我記得了,他是有窮饒烏的關門弟子!”

“正是。” “這個男人的事蹟我也聽說過,好像每一件都無法無天之極。據說他還招了個妖女進門,結果把母親、妻子連同還沒出世的孩子都害死了。嘿嘿,這樣一個男人會做出什麼可有點難說了。” “江離宗主說了,他不妄動則已,若敢妄動則當場擊殺,然後說他叛主欺君,再以保護為名軟禁商國儲君。” 妺喜冷笑道:“其實一開始把那有莘不破圈禁起來就是了,太一宗那小子偏偏要搞出這麼多事情來,又要把人扣住,又想不激怒商人。哼!照我說,他是想把事情弄得複雜一些,好顯出他的功勞,再趁機奪權罷了。” 山鬼卻不接妺喜的話,只是沉默。 妺喜道:“山鬼,聽你這麼一說,今天九鼎宮前或許會熱鬧異常,你去看看吧。要真的出事也助上一臂之力。這份功勞,可別被太一宗的小子給獨占了。”

“可聽江離宗主說,娘娘您那個姓桑的仇人可能此刻也在夏都。江離宗主說了,如果桑谷雋能和別院內的老朋友取得聯繫,或者之前曾有什麼默契,那麼他很可能會趁機來刺殺娘娘。” 妺喜笑道:“你說那桑谷雋會來?嘿,他會來最好,我就等著他來!虎魄始終是本門一塊心病,早日除了早日安心。你放心去吧。還有,臨走前把本宮地底的禁制給解除了。” “這是為何?” 妺喜笑道:“讓桑谷雋進來的時候方便一些啊。我怕他看見本宮防衛森嚴,不敢進來了。” 桑谷雋低著頭,遠遠望著圍觀的人群。 商國王孫覲見天子是多年來罕見的盛況,看熱鬧的不但有夏都的臣民,中間還夾雜著許多身份怪異的人。桑谷雋甚至望見了阿三和老不死。 然而現在他已經顧不上去照顧這兩個小人物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報仇,還要幫有莘不破逃脫。

“我們這邊的事情你不用管!”當時羿令符就明確拒絕了他,要他去幹自己的事情。他摸了一下掛在腰間的鐲子,桑谷雋認得這鐲子是用迷榖製成的,迷榖是一種能夠引路的寶貝,他二姐也有一條同樣質地的手鍊。桑谷雋曾想過羿令符送自己這份禮物也許另有深意,但一直沒想通個所以然來。 “或許他真的另有安排吧。我若貿貿然衝上去,也許反而壞了他的大事。” 他最後望了一眼高頭大馬上的那位好朋友,心中默默祝禱,便向王宮的方向走去,不再回頭。 “會不會還算漏了什麼呢?”江離怔怔出神,“按理說應該不會,可是……” 河伯見他嘆了一口氣,問道:“宗主,有何憂慮?” “我擔心今天的事情。” “不必擔心,一定萬無一失!”河伯道,“以都雄魁大人的速度,一有異變,眨眼間就能趕到別院。我就不信在這天羅地網之中,他們還有逃路!更何況,有莘不破已經上車出發了,估計再過一刻便可抵達宮外。而宗主交代留意的那條巨蛇,也一直盤在羿令符的腰間。”

“偷偷植在有窮主車下面的多春草,確實感應到了不破的氣息。可是……”江離搖頭道,“難道羿令符是真的沒有發現嗎?” 河伯深知多春草的底細,說道:“他們若敢擅自對多春草做手腳,一定會被宗主發現。現在多春草一切正常,要么就是他們的確沒有發現,要么就是發現了也無可奈何。” “話是這麼說,可我總感到不安。”江離道,“我以前做事,從來不會這麼沒信心……” “宗主過慮了。” “不是過慮。”江離道,“而是我感到運氣不在我們這邊。我自信不輸羿令符,可是,我的運氣卻沒不破的好。” “運氣?” “對!”江離道,“你沒和有莘不破同行過,所以你不明白。在這傢伙身邊,我無論做什麼決斷總有強大的信心。就算困難再怎麼大,就算我們的條件再怎麼不足,我也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到最後我們一定能成功的。可是現在這種信心卻沒有了。我感到什麼東西都要算計得毫釐不差——可就算這樣還是常常患得患失。”

河伯皺緊了眉頭,道:“雖然有天運之說,可這東西縹緲虛無,宗主莫要太過放在心上。否則反而容易誤入歧途。” 江離嘆道:“你說得對。我若越在意,只怕就越……” 突然宮外來報:“看見銅車了!” 都雄魁笑瞇瞇地坐在寶座上。寶座下是高台,高台下是洪荒巨獸,巨獸腳邊是九鼎宮的基石。 如果有莘羖復起於地下看到他這排場,一定會譏笑他淺薄不文,恰如寒酸者暴富。然而能來恥笑都雄魁的人已經拋棄這個世界了,而在整個夏都、整個神州,還有一大堆像馬蹄那樣仰望著血祖、羨慕他風光無限的小民。 羿令符走近的時候卻沒有仰望他,這個男人的脖子似乎從來不肯向上傾斜——除非他要彎弓把太陽射下來。 都雄魁坐在高台上,笑吟吟道:“羿將軍,這幾天在王都過得可好?”

羿令符竟不理他,大聲道:“商國儲君車駕到!夏國禮官何在?” 都雄魁大為不悅。這些年來商人崛起,夏朝勢力日漸沒落,但至少還維持著名義上共主的地位。都雄魁取代祝宗人為大夏國師之後,一直以“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自居,今天屈尊來到九鼎宮外,與其說是迎接有莘不破,不如說是來壓場,以防這幾個年輕人造反,哪知羿令符竟然這樣無禮。 東君隱在天上的幻日之中,這時探出頭來喝道:“小子無禮!敢對國師如此說話!” 河伯也聞訊出來,怕羿令符以此發揮節外生枝,壞了江離的大事,忙做個和事老,道:“今天大事為重,這些小結暫且放下。羿將軍,快請商國王孫入殿吧。天子可在文命殿那邊等著呢。” 羿令符淡淡道:“王孫?什麼王孫?”

眾人聽了這句話都覺不妙,河伯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衝了過去,掀開主車車門,有窮商隊的勇士也不攔他。 自都雄魁以下,夏朝的人都注視著河伯,卻見他愣在當地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道:“你……你是誰?” 剎那間,幻日大耀,白雲洶湧。 眼見有窮商隊這一百多人,就如怒海狂濤中的一葉小舟,但這一百多名男兒只是一齊向羿令符望來,竟沒一人有半分懼色。 都雄魁眼中殺機暴漲,向羿令符直逼過來,一字字道:“有莘不破呢!躲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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