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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七章

龍族 李荣道 16156 2018-03-12
嗒嗒,什麼聲音啊?我回頭一看,亞夫奈德和卡爾的額頭都變紅了。兩個人好像都太用力敲額頭了。啊,對了!吉西恩呢?我去看看。現在雷提的祭司們會抵擋住那些戰士,所以即使沒有我這個蹩腳武士,應該也沒關係吧。 我轉身走下去,到了我們一行人所在的地方。大夥兒現在圍成一圈聚在一起,我探頭看中間,就看到吉西恩的憔悴模樣。他趴在地上,而艾德琳正用她的大手撫摸吉西恩的背。妮莉亞和蕾妮互相緊緊摟住,用擔心的眼神在看著吉西恩被治療;艾賽韓德則是緊皺著眉頭,一下子握緊拳頭,一下子放開拳頭,如此反復不已。我看了看杰倫特,問他:“怎麼樣了?” “不太好。” 糟糕!他好像不想講太多。而且他不是別人,是杰倫特。杉森一副岩石般的僵硬表情,緊抓著吉西恩的腰部。艾德琳則是一直滴出汗來,她的手中正在散發著一道很強的光芒。

“呃嗯……” 吉西恩吐出了一陣呻吟聲。接著,我就突然看到了我們之中動作最靈敏的人,以及動作第二靈敏的人。 “怎麼樣了,吉西恩!” 動作最快的艾賽韓德趴到吉西恩身旁,像是快親吻下去似地貼近他的臉,焦急地喊道。而第二快速的妮莉亞,則是趴到艾賽韓德的背上,俯視吉西恩。吉西恩的頭一面顫抖著,一面抬起來。他的嘴巴動了一下。 “……鷹呢?咳,咳!” 什麼意思啊?大夥兒不解地搖了搖頭。此時,蕾妮急躁地喊著:“禿鷹?你是指禿鷹嗎?” 什麼?禿鷹?啊,對了!禿鷹到哪裡去了?大夥兒現在全都伸長脖子開始盯著天空。妮莉亞喊道:“在那裡!它在那裡盤旋著!” 我一看妮莉亞所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在非常高的地方,有一黑點在不停轉圓圈。妮莉亞又再用她的下巴,戳到艾賽韓德的背上,對吉西恩說道:“請不要擔心。現在它在上面盤旋著,吉西恩。禿鷹正在俯瞰著王子!你一點都不必擔心。”

吉西恩的表情稍微開朗了一些。 “真……的嗎?咳!我應該要起來……,向亞色斯……,咳!” 我用高興的表情看了一眼艾德琳。可是艾德琳只是面無表情地舉起手來。她把手一拿開,我就看到吉西恩的背上已經沒有傷口了。只是皮膚變得有些淡藍色。難道沒有痊癒嗎?艾德琳說道:“治療已經結束了。吉西恩。你能夠起得來嗎?” 吉西恩伸出雙臂。令人意外地,他居然能用手臂撐著地面站起來了。然後,杉森扶著他,吉西恩才勉強坐了起來,他問艾德琳:“咳!現在都沒事了嗎?” 艾德琳帶著一絲微笑,說道:“我已經盡全力治療,傷口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可是你現在必須找一處安靜的地方療養。不能繼續旅行。” 吉西恩用手掩住嘴巴,沉思了一下。

“咳!咳嗯。既然治療已經結束了……,雖然不能像療養那樣快速恢復體力,但是,咳!只要我小心移動,應該就可以了。不是嗎?” “接下來的路程會有可以小心移動的機會嗎?” “你說的也是。治愈之手啊,咳。” 艾德琳轉頭對艾賽韓德說:“我負責背他。因為,他的體格只有我能擔當得了這個工作。離這裡最近的地方是矮人的村落,所以艾賽韓德先生如果能帶領我去,就沒問題了。各位則是請再繼續前進。” 艾賽韓德摸了摸鬍鬚,說道: “可是,我們後方有那些讓人看了不高興的傢伙。這裡又是山上,所以要找其他的路回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啊,糟糕。有侯爵的那些戰士們在後方。我們用不安的眼神抬頭看山頂。在這個位置,除了看得到卡爾、亞夫奈德和溫柴的背,看不到其他人。而越過山頂,那位白髮祭司和侯爵好像還在進行一場舌戰,不過,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現在要怎麼讓吉西恩抽身離開這裡呢?

吉西恩突然站起身子。艾德琳則是驚訝地抬頭看他。 “吉西恩?” “咳咳。反正在這個地方……,我們無法逃走。呼嗚,呼嗚嗚。” 吉西恩氣喘吁籲地喘氣之後,才沉著地說道:“我必須繼續再走下去。艾德琳。咳,克拉德美索的事應該會在今天,最晚明天之內就會結束。而等到所有事情解決之後,侯爵就不會再妨礙了,咳!我可以和各位一起回去。” “可是……” “現在這個方法應該算是上策。” 吉西恩現在舉起脫下來的甲衣。杉森趕緊拿著他的甲衣,幫他穿上,此時,吉西恩沉著說道:“我不會有事的。因為,再晚也只是到明天為止。而且,咳!說不定這聽起來很可笑,但是,我因為有禿鷹在看著,所以應該不會有……,不支倒地的事。”

艾德琳皺著眉頭,抬頭望了一下天空。禿鷹仍然還是在盤旋飛著,然後艾德琳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杉森想要扶著吉西恩的腰,可是吉西恩靜靜地把杉森推開。 “我沒關係。我又不是傷到腿。咳,咳嗯。修奇?侯爵和雷提祭司們現在怎麼樣了?” “如同你所聽到的,他們繼續在爭吵中。可是,你真的沒關係嗎?” “我沒事。那麼……” 吉西恩先是思考了一下。他的臉都發白了,呼吸聲音夾雜著水滾開的那種咕嚕聲。妮莉亞愁眉苦臉地看吉西恩,可是吉西恩的臉上面無表情。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道:“好。我們就這樣出發吧。” “咦?” 吉西恩把標槍又再像手杖般拿著。 “我們就這樣出發吧。反正我們的目標是那個方向。咳。修奇,你去向上面的那三個人說,要他們不被發現地離開那裡。出發吧,各位。”

“啊,什麼。吉西恩……” 吉西恩不顧艾德琳的挽留,看也不看大家一眼,就直接開始走了起來。杉森和杰倫特驚慌地想去扶他,可是吉西恩堅持靠自己的腳走路。真是的!背部被方簇箭射中的人怎麼還這麼固執?妮莉亞和蕾妮擦了擦眼角的淚,跟在他後面,艾賽韓德則是吐出'嗯! '一聲呻吟,就跟著走了。艾德琳對我說:“你去告訴上面的那三位,請他們小心悄悄離開那裡。可是最好不要讓侯爵或那些祭司們追過來,所以請他們想想有沒有方法可以拖延。” “我知道,那我過去了。” 艾德琳跟在大家的後面走了,而我則是轉身,面向山頂。在山頂那邊,卡爾正在俯視著我。我一爬到岩石上面,卡爾就低聲地說:“現在怎麼樣了,尼德法老弟?”

“吉西恩應該要好好靜養才可以。但是現在無法抽身離開,所以他說他要等事情結束之後才休息。” “抽身離開……?啊,對。有侯爵和那些祭司們在。” “是的。所以大夥兒決定趁著那些人在打鬥的時候,直接去找克拉德美索。可是有辦法讓他們不跟來嗎?” 卡爾轉頭俯視下面。下面仍然還是祭司們和戰士們在對峙著,而在他們之間,那位白髮祭司和侯爵你來我往地在講些凶悍的話。 “我無法繼續聽你講這些廢話。馬上給我讓開!” “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分明一直在減弱拜索斯的戰力,剛才甚至還毫無理由就攻擊吉西恩王子。” “可惡的傢伙!亞米昂斯修道院何時開始變成王室的走狗了!” 那位白髮祭司大口喘氣,因此停頓著,但是他周圍的其他祭司們卻直接舉起劍來。他們劍鋒指著侯爵,凶悍地喊道:“請注意一下,侯爵!侮蔑雷提者至今還沒有任何人可以存活!”

“你們希望不注意言詞而被殺的名單裡,寫上你們的名字嗎?” 侯爵正想要激動回答的時候,那位白髮祭司舉起手來。隨即,原本激動得想衝去的那群祭司就放下了劍。然而,他們的可怕表情還是讓那些戰士們為之生畏。那位白髮祭司一個深呼吸之後,說道:“沒錯。我們曾經是你的走狗。” 那些祭司們驚訝地張大嘴巴。 “雷提之口啊!” “我今天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閉上你們的嘴巴!誰是代言人啊。” 那些祭司們雖然變得一副無法忍受的表情,但是那位白髮祭司很快地說道:“我這句話可能會引起軒然風波。但是,我在雷提面前可以光明磊落地說:亞米昂斯修道院曾經是侯爵的走狗。我們私自保護國王的犯人托爾曼·哈修泰爾,和國王對立。沒錯。我說這是叫做私自。

因為這並不是雷提的旨意。 ” 托爾曼·哈修泰爾還是夾雜在那些祭司之中。他在這股逐漸變得險惡的氣氛中,看起來像是那種露出想要昏厥的表情,卻不敢採取行動之人。那位白髮祭司說道:“可是'我'再也不會是你的走狗了。” “是嗎?” “沒錯!我只信奉雷提,歸依雷提教壇。這才是歸還到我的本位!我從現在開始,只依循雷提旨意來行事,我這樣做是任何人,甚至是神也不能有異議的!” 那位白髮祭司對萬人、神還有全世界的宣言一結束,侯爵便冷冷地說道:“你指的那個不像話的雷提旨意是什麼?” “就是阻止你。” “你怎麼知道那是雷提的旨意?” “剛才不久前,我看到在吉西恩殿下的頭頂上,一隻禿鷹飛到這片蒼空時,我就從雷提那裡得到能夠區別正義與不義的力量。”

哈修泰爾侯爵一面咬牙切齒,一面低聲說道:“你的意思是,你透過王室的襯光,要向昨日的主人張牙舞爪,是吧?” “什麼話!” 年輕的祭司們又想要進入發狂的狀態。但是那位白髮祭司舉起手來阻止,說道:“你說的昨日主人這幾個字眼,我並不反對。因為,正如同我剛才說過的,修道院確實是在做哈修泰爾家的走狗行為。而對所謂的張牙舞爪的問題,確實是這樣沒錯!我現在會請示殿下,看要如何處置你。因為你不是雷提的反叛者,你是王室的反叛者,所以我會尊重王室的意思來處置你。” 哈修泰爾侯爵的臉如今與其說是人類的臉,還不如說變得比較像半獸人的臉。可是這事該怎麼辦?那位白髮祭司應該要請示的王子,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溜掉了。那位白髮祭司直接轉身,向我們說:“我想要請問殿下。看要如何處置哈修泰爾侯爵。” 卡爾皺起眉頭,說道:“殿下他……,因為負傷,現在無法站起來。” “糟糕!情況很危急嗎?” 卡爾稍微皺了皺眉頭,很快地說道:“殿下他背部中箭,情況當然不會很好。而且雷提的祭司啊,你有必要向王子大人請示嗎?侯爵他是攻擊拜索斯王子之人啊。” 卡爾如此說著,伸出手指,指著侯爵。而侯爵則是一副不高興的表情,瞪著卡爾,白髮祭司點了點頭。 “你說得很對,賀坦特大人。那麼現在我向各位弟兄們詢問。” 白髮祭司環視其他祭司們。那些祭司們個個都表情僵硬地迎視他的目光。 “我的意思已經講得很明白了。我們教壇的恥辱,是無可否認的,這是恥辱。雷提的祭司們只對雷提奉獻出聖潔之身,只對雷提的敵人瞄準勇猛之劍。可是我們卻忘了這最基本的道理,做出了侯爵的走狗行為,保護他的兒子,不僅如此,我們剛才還準備攻擊王子一行人。我現在坦承並且反省這過失。而且我要改正這過失。你們的想法如何?” 祭司們先是不做回答。正當不安的寂靜氣氛逐漸升高的時候,那名金發祭司緊咬了一下嘴唇,說道:“我們應該要遵從高階祭司的意思,高階祭司曾經暗喻過侯爵的罪過。我們應該要像信奉神一樣,尊敬高階祭司,這是當然之事。” 白髮祭司緊握住拳頭,說道:“即使是高階祭司本人,也會認為他有罪!侯爵用不肖的野心,動搖了拜索斯的安危,這是不容原諒的!因為,這不僅威脅到拜索斯,還威脅到住在這塊土地上的神之善民們!” 那位金發祭司點了點頭。 “我的想法很簡短。雷提之口啊。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隨即,其他祭司們也全都點頭同意。哼嗯。這些人決定行動決定得好快!他們很少會有異議!那位白髮祭司轉過頭去,對侯爵說:“請命令你的戰士們丟下武器吧。我們要逮捕你,然後把你交給國王來處置。國王一定會處罰你攻擊吉西恩王子的罪行。” 侯爵低聲地答道:“你都囉嗦完了沒?” “你說什麼?” “我是問你,都囉嗦完了嗎?” “……如果都囉嗦完了呢?” 侯爵點頭說道:“俗話說,狗亂吠不會招來禍事。因為這是它們原本的天性使然。但是人類如果亂吠,就可能會倒大霉了。” “你是想說什麼……?” 那位白髮祭司沒有辦法把話說完。 因為,突然間發生了一件萬萬沒想到會發生的事。 “小心!” 亞夫奈德雖然大叫了一聲,但為時已晚。我還聽到溫柴咋舌的聲音,大到簡直令人覺得可怕。卡爾像是想要往前衝過去似地,動彈了一下。 “請不要亂動,祭,祭司大人。” 真是的,可惡!不知何時,托爾曼·哈修泰爾竟然走近了白髮祭司背後。 他從背後緊抓住白髮祭司,在他脖子上抵著一把匕首。剛剛為何我們都沒有想到這傢伙呢?因為他一直不停發抖,什麼動作也沒有,我們才會對這傢伙毫不注意。可惡。 “你這個混蛋傢伙!” 那些祭司們一面大喊,一面用劍指著托爾曼,可是托爾曼用害怕的語氣,尖銳地叫了出來:“你,你們不要動!不然我要割下去了!” 糟糕。這根本不是警告,而是發狂啊。可是這卻更加令人害怕。 托爾曼滿是膽顫心驚的樣子,不停顫抖著緊抓住白髮祭司,一個非常激動的十五歲少年的手上握著匕首,這種情勢是任誰也無法圓融解決的。 “退到一邊去,我叫你們退到一邊去!” 祭司們一聽到托爾曼的凶悍高喊聲,全都緊張萬分地往後退了一、兩步。可是托爾曼還是渾身顫抖,繼續喊叫著:“不,不要靠過來!還有,還有你們的權能,不可以對我用那種權能!我是龍魂使!是龍魂使!你們不可以讓我,讓我受傷!有克拉德美索!克拉德美索需要龍魂使!所以說,讓我,讓我受傷,那是……” “不要再說了。托爾曼。” 要不是侯爵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托爾曼恐怕會一直說個沒完沒了。托爾曼緊閉著嘴巴,直打哆嗦,並且更加用力抓緊白髮祭司。 哼!綁架犯居然比被綁架的人質還要害怕!侯爵一副冷峻的表情,走了過來,可是祭司們卻都無法有動作。托爾曼的手嚴重顫抖著,連距離很遠的我們也看得到,白髮祭司的臉都皺了起來,他看著侯爵走向他自己。侯爵走到白髮祭司的正前方,用仁慈的表情說道:“辛苦你了,托爾曼。” 然後他立刻把手一揮。啪,這響聲簡直大到都能聽到回音。白髮祭司的臉頰一下子變得好紅。 “亂吠的狗下場只會挨打,臭和尚。” 白髮祭司眼神凶悍地瞪著哈修泰爾侯爵,其他祭司則是發出呻吟聲。可是他們好像都拿托爾曼沒輒,沒有人敢動。這下糟了!侯爵說道:“全都放下武器!” 祭司們立即露出像是反抗的眼神,瞪著侯爵。侯爵疾言厲色地想再喊叫的時候,亞夫奈德咬牙切齒,低聲說:“真是傷腦筋的局面,怎麼辦才好?” “不說一聲就走人吧。” “咦?” 卡爾直接就轉身,說道:“那些雷提祭司如今已經無法牽制侯爵了。而我們也是一樣。 現在惟一的方法,就是我們先到克拉德美索那裡。必須儘速動身……” “請射箭吧。” 溫柴這低沉的聲音緊抓住了卡爾的腳步。卡爾一副覺得不恰當的表情,轉頭看溫柴,溫柴則是表情冷酷地說:“這是個賭注。請你射傷托爾曼吧。因為,我們帶著受傷的吉西恩,是不可能先到的。” 賭注?這是個賭注?也就是說,我們一定要相信蕾妮會成功嘍? 可是卡爾搖了搖頭。 “我們不能做出這種賭注。我們一定得考慮到蕾妮小姐被拒絕的情況。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蕾妮小姐和托爾曼受傷。” 溫柴雖然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卡爾直接就跑掉了。亞夫奈德也跟著跑了起來,溫柴則是面帶不悅的表情,很快地跑了。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從背後開始傳出劍丟在地上噹啷聲。糟糕,沒時間了! 我們四個人把這聲音當作信號,死命地跑,連滾帶爬,從山頂沖了下去。我看到眼前有一片位在山脊上的樹林。然後我回頭一看,就看到戰士們在山頂探出頭來。 “他們逃到那裡去了!” 我一聽到那些傢伙的喊叫聲,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卡爾繼續一面跑,一面喊:“尼德法老弟,樹木!還有亞夫奈德先生!” 他不需多說我就知道了。呃啊啊啊,我跑著直接衝撞一棵樹。 “真像一頭山豬!” 在溫柴迸出這句評語的時候,樹木紛紛倒下。而亞夫奈德則是一面跑,一面在中途停下,然後回頭施法術。 “Dig!”(挖掘術!) 轟隆隆!我們身後像爆炸似地攏起了一個土堆。泥土被挖出了一個大坑洞,那些露出樹根的樹木紛紛發出巨響,倒了下來。吱咿咿咿……,砰!可是亞夫奈德還是露出嚴肅表情,繼續施法。 “Dig!” 亞夫奈德繼續不斷挖土;而我也一直衝撞樹木,撞到肩膀都快斷了。精靈要是看到我們這番作為,恐怕都會翻白眼,昏厥過去吧。過了一會兒之後,我們剛才奔跑過來的後方,就留下像是有數十頭食人魔在那裡郊游過的痕跡。 “這,這些瘋子!” 追過來的戰士們破口大罵,可是亞夫奈德並沒有停止。 “Fireball!”(火球術!) 亞夫奈德製造出來的火球在那堆樹木堆裡爆炸開來,形成一面火牆。嘩啊啊啊!在火牆另一邊,傳來了戰士們的尖叫聲。可是溫柴卻開始罵了起來。 “他媽的!這個笨巫師!居然引發了森林大火!” 咦?溫柴難道事實上是個精靈?他幹嘛對森林大火如此過度反應啊?原本正在擦汗的亞夫奈德,睜大眼睛,問溫柴:“啊,怎麼了……” “現在風是吹往哪個方向?” 風?說到風,卡爾、我、還有亞夫奈德先是互相交換了不安的表情,個個都不禁把食指塞進嘴巴里。我們剛剛把食指直舉到半空中,立刻互相交換悲痛的表情,然後就大喊大叫地奔跑了起來。 “呃啊啊啊啊!” “真,真是的。對不起!我沒有想這麼多……” “如果有時間講話,就快逃吧!” “Waterball?有沒有水球之類的法術啊?遜巫師!既然有火球術,就應該會有水球術啊!” “那種魔法我還沒有研究過。我在做學生的時候,當消防隊員的那段活動期很短,所以沒能學到這種狀況的應變方法。我真是後悔極了!” “你真的應該好好後悔一下!” 簡直都快火燒屁股了,怎麼大家的對話還這麼滑頭。偏偏風正從我們背後方向吹來。森林大火遇到風之後,在霎時之間猛烈燃燒起來,火焰立刻尾隨我們背後而來。我的天啊,這根本就不像是事實!這是什麼森林大火,怎麼會蔓延得這麼快?儘管我堆了很多的樹木,也不該這樣啊!我們在樹林之間,像四頭小鹿般敏捷奔跑。可是卻無法像小鹿般優雅。 “啊,好燙啊!” 儘管我們死命奔跑,頸子後面還是非常熱燙。溫柴像是一隻飛在樹林裡的老鷹,飛沖而去;而在他後面,亞夫奈德用兩手抓著袍子衣角,用稀奇古怪的模樣奔跑著。我可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因為,我和卡爾也是被兩邊追過來的火焰給驚嚇得不停奔逃。在瞬息之間,剛才先行走掉的我們一行人,就出現在眼前了。在大夥兒莫名其妙的表情之中,艾賽韓德首先用宏亮的大喊聲,說道:“怎麼一回事啊!” “有森林大火!” “廢話,要不然難道是平原大火?” 在我們相當驚慌之下,你來我往地講這種沒價值的對話時,火焰還是在繼續逼近我們。妮莉亞尖叫著跑走,而蕾妮則是開始發狂。 “呃,妮莉亞姐姐!我們一起走吧!” 杉森用快捷的動作,把背轉向吉西恩。 “讓我背您吧!我來當殿下您的腳!” 雖然這話很有魄力,但總是不太適合。吉西恩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只是望著越來越近的火勢。突然間,他激烈地咳嗽,端雅劍還因此長聲鳴叫著。嗡嗡嗡嗡! 此時,艾德琳走向前去。哦,艾德琳!艾德布洛伊的女兒啊!我們帶著快流出眼淚的表情看著她。她的巨大身軀看起來就像是艾德布洛伊的祝福。在我們的懇切目光之中,艾德琳看著越來越接近的火焰祈禱著。過了一會兒之後,她的低沉聲音響起。 “Control weather!”(控制天氣術!) 天空裡開始有云聚攏過來。居然有這麼快速移動的雲!雲真的如同鳥群般,在霎時之間移動來,使得天空變得一片昏暗。接著,就響起了打雷聲。轟隆隆隆! “嘎啊啊啊啊!” 妮莉亞的悅耳尖叫聲傳來之後,便立刻接著開始下雨。雨跳過滴滴答答的過程,直接就跳到'涮——'的階段。簡直就是傾盆而下的陣雨。嘩嘩嘩嘩!雨像是打算把褐色山脈弄成一塊平地似地傾洩而下。火焰則是如同謊言般消失不見了。 “哇啊啊啊!艾德布洛伊之光榮!” 杰倫特在雨中開始手舞足蹈了起來。杉森脫下他自己的斗篷,蓋到吉西恩身上,說道:“德菲力的祭司這樣說,好像有些奇怪?” “哈哈哈哈,德菲力可沒有如此小氣吝嗇!” 杰倫特把淋濕的頭髮撥到後面,痛快地笑了出來,然後立刻走到艾德琳身旁,站在那裡。 “接下來,我來展現德菲力的光榮吧!” 然後,杰倫特也立刻展開祈禱。我們半存期待,半存不安地看著杰倫特。難道他能讓天氣完全放晴?杰倫特喊道:“Eanthquake!”(地震術!) 呃。呃,呃呃呃!突然間,我的雙腿開始搖晃了起來。不對,是地面搖晃了起來。吉西恩踉蹌地快跌倒的時候,杉森立刻很快地緊抓住他。原本被打雷聲嚇得精神恍惚的妮莉亞直接就往前跌倒,開始在地面上做出游水姿勢,蕾妮驚慌地看著妮莉亞。妮莉亞好像因為雨下太多,錯以為這裡是水里的樣子。可是乾嘛突然引發地震啊? 不過,我立刻發現到我太小看杰倫特了。 轟……轟……!轟隆隆隆! 山在震動。亞夫奈德挖過的地面因為下了傾盆大雨,然後又加上地震之後,接著就發生了令人吃驚的事。 “山要崩了!”
絕對應該不會移動的東西正在移動著。山裂開來了。 被雨淋濕的泥土像蠟油那樣緩慢移動著。雨毫不留情地讓泥土變成一塊塊的,隨著泥土移動,山開始被劃出巨大的裂痕,樹木和岩石都慢慢地傾倒。接著那些東西就一陣劇烈衝撞,全滾落到下面去了。轟轟轟轟轟! 岩石堆和泥土堆一面誇示它們的可怕力量,一面流了下去。而在其中,一些樹木飄浮在洪水上面,順流而下,旋轉著滾下去。樹根朝向天空,而折斷的樹枝則像火花般飛散。山頂和我們剛才所在的那片樹林之間的山脊就這麼沉陷,往左右掉落出去。泥土和樹木胡亂摻雜著,像瀑布般往溪谷傾瀉而下。咚隆隆隆!從溪谷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聲。 艾賽韓德啪地一聲,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真是的,他這種身高坐在地上,會有雨水不斷濺進嘴巴的。他無力地撫摸濕透的鬍鬚,說道:“杰倫特……,我看你不要來我們礦山附近。山崩事故是很可怕的……,當然很嚇人……” 然後,亞夫奈德一副完全愣住的樣子,連雨水跑進嘴巴里也沒發現到,對杰倫特說道:“即使不是這樣,反正我並不適合頂尖魔法師的名號。由我來傳播德菲力的福音,然後你當一個會切割山嶺的頂尖魔法師,你覺得怎麼樣?” 杰倫特並沒有回答。此時,我們才察覺到杰倫特一副完全失神的表情。雨水流到他被嚇得蒼白的臉上,使他的臉看起來像雕像。 難道?是因為使用了太強的力量,就會變成什麼樣子嗎?艾德琳表情擔憂地拍了一下杰倫特的肩膀。 “杰倫特先生?” 艾德琳的下巴差點就被挨了一拳。因為,杰倫特突如其來地朝向天空舉起他的拳頭。艾德琳驚慌地閃到一旁,但是杰倫特並沒有註意她,只是讓雨水打在臉上,朝著天空喊著:“德菲力啊!你真的是這個樣子嗎?哇哈哈哈哈!我實在是喜歡死了!我太喜歡實踐您的旨意!咯咯咯咯!” 艾德琳驚慌不已,一整排牙齒全都露出來了。轟隆隆隆!呃,這會不會是德菲力的震怒啊?雷電無情地打下來,可是杰倫特還是一邊興奮地蹦蹦跳跳,讓濕漉漉的袍子飄揚起來。只有卡爾勉強露出微笑。該不會德菲力的祭司們全都是激烈宗教狂?轟轟!呃啊!我說錯了,德菲力神! “您使我張開要讚美您的口!我的里程碑——德菲力神啊!啊沙啊沙!您憐憫迷失在您路上的流浪者!您使第一顆星終於在天空浮現!嘩啦啦啦!信仰之心以巨大洪流回歸!” 杰倫特一面蹦蹦跳跳,一面吟唱詩歌。我轉頭看卡爾,卡爾則是面帶糊里糊塗的表情,說道:“我看連聖者都會敬佩小丑了……連讚頌歌也能變成舞曲……” 轟隆隆!打雷聲劃過天空。咚隆隆隆!地震聲切開地面。而妮莉亞的尖叫聲則是簡直快震破了我的耳膜。 “嘎啊啊啊!嘎啊啊啊!嘎啊啊啊!” 妮莉亞現在躺在地上,手腳不停亂蹬著,蕾妮嚇得努力想把她扶起來。溫柴用無可奈何的表情看著這一幕,說道:“你怎麼變烏鴉了!” “你有看過這麼漂亮的烏鴉嗎?嘎啊啊啊!” 溫柴用力搖了搖頭,幫蕾妮把妮莉亞一把拉起來。妮莉亞一被扶起,就雙手雙腳全都用上,抱住了溫柴。溫柴搖晃了一下,才好不容易穩住重心,他喊道:“快放手!” “嘎啊啊啊!” 吉西恩用標槍柱著,還是無法穩住腳,所以被杉森的手臂扶著,他呻吟了一聲,說道:“咳!咳咳咳。這是……天啊。我好像來到克頓山……咳!” “哈哈哈哈!是的,吉西恩!我、艾德琳、還有亞夫奈德,如果三人合力,應該也可做出大法師亨德列克的那番偉業!” 杰倫特舉起一隻手,興奮地喊著。可是艾德琳卻一副擔憂的表情,走近吉西恩。 “真是的,我錯了。我居然讓雨降下來。” 啊,對了,病人!杰倫特停下蹦蹦跳跳的動作,焦急地走近吉西恩。 “啊,糟糕!你沒事吧?” 因為吉西恩披的是杉森的斗篷,所以斗篷顯得很大,披著斗篷的他臉色發青,但還是費力地露出微笑,說道:“啊,沒,沒事。咳,呃,不管怎麼樣,變成現在那種地步,侯爵的囉嘍們……,一定不容易追過來。太好了。咳咳嗯!咳咳!真是太好了。那麼,我們趕快動身吧。” 然後,吉西恩脫下斗篷,推開了杉森的手臂。 “我沒關係了……,我們趕快走吧,杉……” 杉?這是在暱稱杉森嗎?原來不是。吉西恩沒能把話講完,就這麼屈膝蹲了下來。啪!蕾妮尖叫著:“吉,吉西恩王子大人!” “糟糕,吉西恩!” 天啊!吉西恩屈膝蹲著,氣喘吁籲的,像是快斷了呼吸似地不停咳嗽。咳咳,咳,咳咳嗯!從他的嘴角開始滴出血來。血滴到淋濕地面的雨水上,不吉祥地散開來。杰倫特和杉森趕緊去扶他,可是吉西恩的腿都癱軟了,根本無法站。卡爾轉頭對艾德琳說:“請問他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治愈嗎?” 艾德琳垂下了她的頭。杉森抱著吉西恩,杰倫特則是急忙雙手合十,然後撫摸吉西恩的胸口。從他的手裡浮現出白光,從吉西恩的濕衣服裡,隨即升起了一縷縷的白色熱氣。雖然吉西恩停止咳嗽了,但還是無力地癱在杉森的懷裡。 艾德琳低聲說道:“事實上是這樣的。傷口已經治療好了,可是肺裡還留有血液。所以才會一直那樣咳嗽個不停。因為淤血的關係,可能會引發肺水腫的症狀。心臟會漸漸受壓迫。所以我才說需要靜養。” 艾德琳的這番沉重的說明,使得聽的人個個驚嚇得臉色發青。 可是卡爾一副難堪的表情,說道:“可是,我不懂,為何肺水腫會造成雙腿癱軟……” 艾德琳皺起眉頭,把手伸進袍子口袋裡。等她的手伸出來時,手中拿著一支方簇箭。嗯?這是狙擊吉西恩的那支方簇箭嗎?可是,卡爾看了一下那支方簇箭之後,臉色發白,說道:“難道?你保管這支箭的用意是……” “是的。我想製造出解毒劑,所以一直保管著。” “可惡!原來是支毒箭!” 什麼?有毒?杉森驚訝得差點就沒抱好吉西恩。被妮莉亞緊纏不放的溫柴,皺著眉頭搖搖擺擺地走過來。他把妮莉亞猛然舉起來,讓她站在旁邊,然後說道:“現在已經沒閃電了。而且也沒打雷。只有下雨。知道了嗎?” “啊,啊,我知道了。只有……下雨。嗯。” 妮莉亞不停顫抖著,但還是勉強用雙腿站著。不過,她還是不安地一直左顧右盼,而艾賽韓德看她那樣,考慮要不要把她摟在自己胸前,結果還是一把將她摟過去。溫柴裝作一副沒看到艾賽韓德往後跌倒的模樣,向艾德琳伸出他的手。 “方簇箭可以藉我看一下嗎?” 溫柴從艾德琳手中一接過去,就避開雨水,小心翼翼地觀察方簇箭。他把方簇箭靠到鼻尖聞味道之後,歪著頭思索。然後他就伸出舌頭,舔了方簇箭的箭尖。一直壓著艾賽韓德身體的妮莉亞一看到他這麼做,簡直快昏了過去,而卡爾則是用緊張的語氣喊著:“溫柴先生?” “呸!” 溫柴很快地吐出一口口水,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將箭矢還給艾德琳,並且用有些不清楚的發音,說道:“原來是便宜貨。舌頭都快麻掉了。” “溫柴先生,你沒事吧?” “我受訓練的時候,也有接受抗毒措施,所以我對各式各樣的毒已經免疫了。” “啊,是。可是你說的便宜貨是什麼意思呢?” 溫柴聽到卡爾這句問話,並不做回答,只是皺著眉頭看吉西恩。 他說道:“餵,吉西恩。你回答我的話。你會不會視線越來越模糊?呼吸怎麼樣?” 在眾人擔心的目光之中,吉西恩固執地抬頭,並說道:“我的視線還很清楚……。呼吸……,胸口很痛。咳!腿無法使力……,很難受。” 嗡嗡嗡嗡嗡!端雅劍發出一陣吵雜的嗡嗡響聲。溫柴苦笑著說道:“好。你會胸口痛是因為被射到肺部,才會這樣,所以沒關係。 腿會癱軟是因為中毒的關係,才會產生暫時性的麻痺。你中的毒是便宜的化學毒。侯爵因為不是殺手或者間諜,所以他拿不到生物毒之類的東西。你不要擔心。既然你視線還很清楚,就不會死。如果你因為那種毒而死,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 吉西恩聽到這句似乎前後矛盾的狠話,無力地露出微笑。 “謝謝了。” 溫柴拍了拍吉西恩的肩膀,轉頭過去對其他人說道:“他身體還很健康,應該可以撐得下去。我們先想一下這場雨該怎麼辦才好?艾德琳?” 艾德琳面帶著困擾的表情。 “啊,可以再用的法術……” 溫柴像是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似的,迅速說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記憶魔法的問題。那,我們動身吧。修奇?你來背吉西恩,站在中間。我和杉森在後面戒備著。不過,我們已經弄成那副地步,侯爵的黨羽如果想跟上來,多少必須花點時間了。妮莉亞、艾賽韓德和卡爾負責前面。我認為我們應該到沒有雨的地方,讓吉西恩躺下。” “我知道了。” 杉森把吉西恩的甲衣脫下之後,小心翼翼地幫我把吉西恩背在我背上。吉西恩無力地把臉頰貼到我背上。 “辛苦你了,修奇。咳!” “哈哈!我不認為我辛苦。反正我有OPG。你很輕。請不要擔心!” 吉西恩只是咳嗽,並沒有回答。我懇切希望我的話真的充滿力氣。雖然確實不怎麼重,但是因為他體格健壯,所以背起來有些難以穩住重心。但我還是很有勁地提了提他,說道:“好,我們出發吧!”
天空還在滴滴答答下著雨。被雨淋濕的山坡地走起來有些費力,但是所有人都把斗篷或袍子頭罩蓋住頭,焦急地行走。我可以聽得到踩踏到泥沼的噗滋聲、急喘的呼吸聲、偶爾因為腳滑而傳來的簡短尖叫聲。 還有吉西恩的呼吸聲。 淅瀝嘩啦。不斷滴在我臉孔附近的雨滴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細微的銀粉落在鐵板上。在這聲音之中,我還聽到虛弱的呼吸聲。嘶,嘶。吉西恩把他被淋濕的臉靠到我頸後,所以我可以直接感受到他的呼吸很虛弱。在寂靜的月夜,最微弱的風輕拂過最纖細的蘆葦草時,會聽得到這種聲音嗎? 傳來了一陣端雅劍的鳴叫聲。嗡嗡嗡嗡嗡。吉西恩動了一下身子。 “好……我沒事。你這傢伙。你的鳴叫聲,咳!我已經聽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會沒感情呢。咳,咳!嗯?啊……,嗯,頂多只是不斷想咳嗽。哈哈哈。手?你沒有手,但是你有漂亮的劍刃啊……,沒事。我不會死。” 吉西恩放下一隻手,結果我重心不穩,差點就滑倒。我又再調整步伐之後,很快地行走。在我身旁,蕾妮用噙著眼淚的眼睛看了一下吉西恩,然後就撇過頭去。艾賽韓德手忙腳亂地走在我前方,我朝著他的後腦勺說道:“克拉德美索,還很遠嗎?” 艾賽韓德頭也不回地走著,說道:“如果用這種速度,大約再走三十分鐘。” “太好了。” 因為雨滴不斷打到我嘴唇,害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可是我高興地說:“吉西恩,聽到了吧?從現在起再過三十分鐘就到了。只要再三十分鐘就行了。你會不會不舒服?” “我現在是被人背著。咳,我啊,當然是很舒服。咯咯咯。我突然覺得很可笑,咳咳嗯!” “很可笑?什麼事啊?” “我長這麼大年紀……,被一個只有我年齡一半的小鬼背著。” “哈哈哈!你是先體驗看看,這樣也不錯啊。吉西恩。” “先體驗看看?” 雨水滴到我眼睛去了。哼。害得我流眼淚了。 “是的。吉西恩你以後結婚,就會有兒子……,然後經過許多歲月之後,我指的就是那個時候。到時候,長大成人的孫子們就會背行動不便的吉西恩了!” “哈,哈,哈哈哈。” 吉西恩的身體動了一下。他被淋濕的身體沉甸甸地貼到我身上。 “所以說,這是先體驗看看囉。” “長大成人的孫子……,咳。如果等到他們可以背得動我,我到底要活到幾歲啊?” “再等個五十年就一定可以了!唉,其實這沒有多久的時間。” “對對。哈哈,哈。沒有,咳,咳,沒有多久的時間。一眨眼間,一眨眼間我應該就會有像你這樣的孫子了。” “像我這樣的孫子?那可是你晚年的福氣。” 杉森突然露出肚子不適想吐的表情。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要再次強調,我的嘴巴實在是不太會隱藏事實。 雨從我濕漉漉的前額一直摘下來。骨碌碌,一顆小石頭被我的腳踢到之後,滾落出去,濺起一處積水。因為一直不停下著雨,山群那些雄壯的山頭,都消失在雨絲的帷幔之中了。四周圍全是一片灰色。而腳下,雲霧到處瀰漫著。我感覺彷彿就像是走在天上了。 “從現在開始是下坡路了。大家小心走。起了濃霧,所以要小心跟好前面的人。” 艾賽韓德如此說完之後,我們就開始往山腰方向走下去了。 大夥兒在濃霧裡行走著。 雲霧從山下竄升上來,完全籠罩了周圍。原本看不見的地方卻會突然出現黑色樹木、還有滑溜的樹葉。我可以清楚看到走在我正前方的亞夫奈德,可是我卻看不清楚在他前面走著的妮莉亞。我的頭髮都已經濕透了!雨水根本沒有滲到我頭髮就直接流下來。周圍一片白茫茫飄忽不定的風景,令人覺得頭昏眼花。 大家的身影看起來全都像是夢裡的人物。艾德琳的巨大身軀在雲霧之中更加顯得高大,可是艾賽韓德的身影卻顯得更加矮小。真是怪了。 “滋滋,咯咯,吱吱。” 妮莉亞嘀嘀咕咕著,同時傳來了奇怪的聲音。會不會是因為她在雲霧之中才會這個樣子? 似乎會永遠一直持續籠罩的雲霧突然消失了。 我們進到了一個寬廣盆地的入口。草叢的草長到幾乎快到艾賽韓德下巴的高度,因為是冬季的關係,整片草叢都枯黃了。但是現在全都濕濃濃的,濕濕髮亮著金黃色。濕濕髮亮的屍體……。我突然心裡浮現出一句不像話的話。 在我們頭頂,烏雲厚厚壓著,這麼一來,盆地看起來顯得極為寬廣。左右邊應該都是褐色山脈的險峻峰巒,可是現在那些峰巒卻全都隱藏在雲霧之中,看不到了。在盆地遙遠的另一頭,我看到有一面如同窗簾般矗立著的峭壁。在灰色天空之下,看起來就像是個灰黑色幻影。 即使沒有人說話,大家的腳步還是都停了下來。杉森開口說道:“那邊,就是那面峭壁。如果有洞穴的話,嗯,很大的洞穴,那麼就是那面峭壁了。而且還有這片夠大的平地。是很好的條件。” “那,那麼這裡,這個盆地,盆地……” 妮莉亞結結巴巴地,無法說出來,於是,溫柴把她的話說完。 “是克拉德美索的前院。” 溫柴的話結束之後,所有人呈一列站著,無言地望著眼前這片原野和那面灰黑色的峭壁。陰霾的天空開始下著毛毛細雨。雨滴濺到枯黃的葉子之後,透明的水粉霧茫茫地彈濺上來。濕到不能再濕的頭髮貼到太陽穴之後,溜了下來。 “放我下來吧。” “吉西恩?” “我不會有事……,放我下來吧。” “我,我沒關係。不會重。” “放我下來。” 我把吉西恩放下來。杉森和杰倫特想要走近過來扶他,可是他舉起手拒絕。他又再固執地抓著標槍,拄在地上,直挺挺地站著。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來的雨水弄濕了他蒼白的嘴唇。吉西恩把濕頭髮往後撥,說道:“咳咳嗯……。我們終於到了。” 卡爾走向他,可是吉西恩並沒有看到。他只望著遙遠的峭壁。 過了一會兒,卡爾叫了他一聲。 “吉西恩。” 吉西恩聽到卡爾的呼喚,才猛然回神過來。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連聲輕咳著。大夥兒默默無言地看著他。吉西恩抬頭挺胸,說道:“蕾妮小姐。” “是,是?王子大人?” “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咳,咳。這段,這段旅程你辛苦了。” “咦?啊……,那個,可是。那個,嗯,對我而言,嗯,我不知道。我一個小小的丫頭能參與這種大冒險,是很不尋常的事,不是嗎?各位帶我來,嗯,而且保護我,我很感激各位。” “是嗎?可是我們現在不能再幫你了。” “咦?” 蕾妮圓睜著眼睛看吉西恩。吉西恩則是把標槍像拐杖那樣拄著,在他蒼白臉上努力擠出微笑。他說道:“我們之中誰也不是,咳,不是龍魂使。事實上,我們對於龍魂使的契,咳嗯,契約,全然不知。” “我,我也不知道。” “是。可是克拉德美索知道。所以,我們不必擔,擔心不知道方式或程序。我想說的是,咳,蕾妮小姐的意念。” “意念……。我知道您的意思。” “不管發生什麼事,請你把自己當成主體。克拉德美索,事,咳,事實上不會對我們有興趣,克拉德美索會關,關心的人只有蕾妮小姐而已。” “是……” 蕾妮回答時的眼神充滿不安。吉西恩費力地平息呼吸之後,雖然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卡爾很快地說道:“吉西恩要表達的意思是這樣的,蕾妮小姐。即使是克拉德美索,也不能隨便就無視於龍魂使的契約。你應該還記得基果雷德的那件事吧?” “咦?啊,是。” “基果雷德,即使當時處於失去幼龍的那種悲痛之中,它還是尊重蕾妮小姐。如果是人類,這恐怕很難吧?自己的小孩死了,當然會沒有心思在締結契約這種事上面。可是龍卻會這樣做。所以,你絕對沒有必要害怕。要有自信。克拉德美索會尊重你的。” 卡爾的話一說完,吉西恩就憔悴地露出微笑。 “啊。我,我想說的話正是卡爾這番話。” 蕾妮伶俐地點了點頭。 “是,王子大人。” 於是,吉西恩微笑得更加開朗。他搖了搖頭,說道:“請叫我吉西恩就可以了。蕾妮小姐。” 蕾妮突然把手指移到嘴巴。哈?伶俐的表情忽地換成這樣,蠻可愛的。她咬著食指,抬頭看吉西恩,搖頭說道:“那個,那個,請不要說我沒有禮貌。我還是希望叫您王子大人。” 吉西恩歪著頭思索該說什麼,可是卡爾他先插嘴說道:“為什麼呢,蕾妮小姐?” “因為禿鷹……” 蕾妮沒辦法再講下去,卡爾露出微笑,把頭轉向吉西恩。吉西恩則是面帶著蒼白的笑容。他抬頭看天空,大家也跟著全都望向天空。 那隻禿鷹正在將灰色天空裁剪成黑色。吉西恩用深邃的眼神看了一下禿鷹之後,他低頭說道:“一點兒也沒錯……” “咦?” “咳,一點兒也沒錯,我是個別腳流浪者。就連蕾妮小姐……,也看得出來。可是在這件事結束之前,我還是……咳,希望用吉西恩這個身份。” 是啊。你畢竟是我的國王。哇哈哈哈!我實在是眼光太正確了。大夥兒全都面露微笑,吉西恩說道:“我是以吉西恩身份和各位見面的,至少到這次冒險結束,咳!我希望我是各位的吉西恩。” 卡爾深深地低下頭來。 “我們當然會尊重吉西恩的意思。事實上,我的意思也是這樣。” 其他人全都默默地點了點頭。溫柴噗嗤笑了出來,只有杉森疑惑地歪著頭,幸虧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看到。呃呃呃。看來我還得對杉森解釋一下。我對吉西恩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吉西恩?你答應我,你不會生氣。” 吉西恩表情訝異地看我,說道:“我答應你,我不生氣,可是,怎麼了?” 我開始用詩歌來代替答話。 釘了房門離開皇宮的王子。 為何要釘房門?為什麼? 終究該回去的王子。 流浪者的灰塵,是不適合的選擇。 吉西恩露出尷尬的表情,亞夫奈德則是面帶高興的笑容。 他對那些可憐人們濕透眼眶。 為何要流眼淚?為什麼? 該貢獻己力的王子。 即使棄位離宮,還是心留皇宮。 他對那些拜索斯敵人極度憤怒。 劍刃鋒直。青光冷峻。 不懂低頭的王子。 流浪者的鞋子,無法承載他。 現身於蒼空的禿鷹在召喚,被遺忘的面貌在浮現。 回來吧,回來! 用勇氣握劍,用智慧舉盾。 王子啊,回來吧! 回到你心裡所在之處! 亞夫奈德的臉都皺起來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但是杰倫特卻就這麼笑了出來。吉西恩搖了搖頭,說道:“咳。這歌的標題是什麼?” “'獻給公牛與魔法劍的王子'。我想副標題用'懷念拜索斯王族三百年曆史裡,最可笑的一位離家出走的王子',這樣你覺得如何呢?” “……乾脆再加上'回心轉意的浪蕩子'好了,咳。” 杰倫特好不容易停止笑聲之後,一邊擦眼睛,一邊說道:“哈啊,哈,那麼,那麼這件事如果結束之後?” “我想回去,咳……,幫助尼西恩陛下。” 杰倫特彈了一下手指。 “這想法不錯!在皇宮裡,你一定也可以繼續保有像流浪時的那股帥氣沖勁。” “謝謝了。可是杰倫特你打算怎麼辦?” “我嗎?嗯,既然這輩子要用的錢都有了,現在我希望能一直遊覽這個世界,直到我死去。” 在下一刻,大家全都用懷疑的眼神斜眼瞄著杰倫特,使杰倫特變得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用含糊不清的聲音,修正了自己的話。 “是藉由遊覽來傳教的生活。” 所有人的臉上這才浮現出滿意。哈!哈!亞夫奈德微笑著說道:“賀坦特這幾位會回去故鄉,是吧?” 卡爾代表'賀坦特這幾位'(我心裡威風地嗯哼一聲),答道:“是的。” “那麼我等這件事結束,應該會跟著杰倫特。因為我希望繼續修行魔法。” 在其他人說話之前,杰倫特就搶先喊著:“好!我們就組隊,像亨德列克那樣在三百年後還留下很多軼事,風靡後代子孫!'為了鎮定住那頭從睡夢中醒來的瘋龍,他們第一次的冒險從此開始……',你們覺得怎麼樣?” “哈哈哈……” 亞夫奈德露出為難的笑容,但是杰倫特卻提議第二次冒險去深淵魔域抓炎魔,使得亞夫奈德不禁猶豫是不是要和杰倫特結隊旅行。 杉森轉過頭去,看著那個總是默默站在距離一行人稍遠處的溫柴。 “餵,眼珠怪?你打算怎麼辦?” 溫柴嗤之以鼻,低聲地說:“眼前的事先解決,再說吧。”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冷漠。講一下又不會花你很多時間。” 溫柴搖了搖頭。 “大家希望盡量多活一點時間,而拖拖拉拉的,這我了解,但是卻很愚蠢。” 大夥兒全都用不自在的眼神看著這個南方戰士。溫柴把手放到額頭,擦了流下來的雨水之後,說道:“如果大家真的想多活一點,就該立刻動身。侯爵現在一定在氣呼呼地追趕。而吉西恩也應該趕快在事情結束之後接受治療。大家趕快動身吧。” 艾賽韓德最先點頭,回答了溫柴的這番話。 “你的舌頭雖然沾了毒,但現在你這番話很合我意,趕快動身吧,人類朋友們。啊,還有這位巨魔祭司也是。” 艾德琳露出微笑,吉西恩則是說道:“我們走吧。” 一行人出發了。為了艾賽韓德,我和杉森往前走出去,踩踏長長的草,讓草倒下,造出一條路。接著,我只聽到沙啦沙啦的草聲,還有水珠彈迸出去的聲音,草叢中的水坑里傳來的噗通踏水聲,在一片寂靜的周圍,更加深了充滿濕氣的色彩。我們這樣到底要走多久啊? “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在想,要不要像你們北方人那樣談一場戀愛……” 溫柴的喃喃自語聲突然傳來,於是,卡爾露出像是要昏過去的表情,我和杉森則是一面踩踏草地,一面笑著。 “嗚嘻嘻嘻嘻!” “嗚咯咯咯咯!” 可是怎麼不是溫柴,而是妮莉亞,死命瞪著在嘻笑的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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