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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二章

龍族 李荣道 10000 2018-03-12
有一個男子坐在離我們有點遠的某一桌,向妮莉亞揮了揮手。他大約是三十多歲,看起來是很機靈的一個鬍鬚仔。妮莉亞把我的匕首直接塞在布巾裡,接著起身。其他人可能什麼都沒看到。 “哎呀!真是好久不見。你的母親過得好嗎?嗯,各位,我有個同鄉朋友坐在那邊,我去打個招呼就回來。” 於是,妮莉亞做出一個很高興的笑容,走向那個男子。其他人都以為事情真的跟她講的一樣,並沒有特別在意,但是我把靠在桌子旁邊的巨劍劍尾用腳一推,使它倒向我的膝蓋。我一面摸著劍柄,一面仔細看著那個男子和妮莉亞。妮莉亞說是她的同鄉朋友?離開故鄉之後,已經很久不見的朋友,需要藏著一把匕首見面啊?還可真是溫馨的故鄉人情味哦? 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然而那個男子長得很平凡,而且也沒穿盔甲,所以我差一點兒就沒有察看到他的鞋子。乍看之下跟普通的鞋子一模一樣,但是仔細一看,我卻看到有毛皮附著在鞋底。

這是在模仿半身人的腳掌嗎?走路的時候一定不會發出聲音吧。 這真是令人不安!要讓妮莉亞自己單槍匹馬去解決這件事嗎?妮莉亞既然不想讓我們一行人知道,就單獨行動,意思就是她自己會解決。 就在這時候。 一個左眼有道疤痕的男子經過妮莉亞和那個鬍鬚仔的身旁。那個刀疤男子很有技巧性地遮住了兩個人。可是我卻看到了發生的事情。那個鬍鬚仔趁著刀疤男子悄悄遮住的的空檔,扭住妮莉亞的手腕,搶了匕首之後,用手狠狠戳了妮莉亞的腰一下。我看到妮莉亞的身體僵住了。 然後,妮莉亞慢慢地起身。那個鬍鬚仔搭著妮莉亞的肩膀。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刀疤男子則正看著牆壁。妮莉亞跟鬍鬚仔一起走向我們。 “各位,我,和故鄉的朋友去找個地方聊一下天。”

卡爾點點頭回答: “好的。會很晚才回來嗎?” “我說不定會晚一點回來。請不要等我。” 然後妮莉亞就準備好要離開了。可惡,不能讓他們得逞! “對了,妮莉亞!” 妮莉亞和那個鬍鬚仔都驚訝地看著我。我一面從坐位上猛然站起,一面喊著: “那,那個!我忘了那個東西了!真是,他媽的!不是你拿去了嗎?你快過來。啊,抱歉,等我們一下!” 我一邊說著,一邊拉妮莉亞的手,結果鬍鬚仔只好放開妮莉亞。我拉著妮莉亞的手腕急急忙忙走出大廳。我們一行的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可是我沒空解釋了。 走出大廳之後,我靠站在走廊的牆壁邊上。妮莉亞看到我這副模樣,微笑著說: “謝謝。” “什麼呀?那些傢伙是什麼人啊?”

妮莉亞表情不高興地說: “他們是很令人頭痛的小鬼。那些傢伙並不是'夜鷹',而是寡廉鮮恥的騙子。” “很好,我們上去房間吧!” 妮莉亞和我上到了我們男人住的那一間房間。因為或許會被人看到,所以不能呆呆地站在走廊。我們進到房間之後,走向陽台。這個旅館的二樓比一樓的面積小,其餘的部分都拿來做陽台。陽台和房間之間有拉門,睡覺的時候要關起那扇門。 我們怕有人從門外聽到我們的談話,所以在陽台上說話。這裡是整個敞開的空間,應該沒有辦法監視我們。眼前是拜索斯皇城的夜景一覽無遺,然而我現在沒空觀賞如此美麗的風景。 “那些傢伙想要的是什麼?” “他們說想要用我。” “不要說一些複雜的故事,到底你是喜歡這樣,還是討厭這樣?”

“我討厭這樣。雖然說他們會給我很多報酬,但如果事情一結束,他們鐵定會殺了我的。” 真是可怕呀!我並不是指這段話的內容很可怕,而是指泰若自然地講出這些話的妮莉亞很可怕。我暫時平息一下我的呼吸之後說: “我知道了。只有鬍鬚仔和刀疤男子兩個人嗎?” 妮莉亞驚訝地看了看我。 “你連那個刀疤男子都發現到了?真是厲害!嗯,就是他們兩個人了。但是可能在某個地方也有其他同黨的等著他們吧。” “如果把他們請走的話,還會再來嗎?” “如果把他們強行請走的話,應該還是會再來。可能他們真的有需要由女孩子來做的工作吧。” “是公會的事嗎?” “不是的。公會的人怎麼會想殺我呢?這些傢伙是那種連公會裡的人也在追擊的可惡傢伙啊!我怎麼會認識這種壞蛋呢……真是的!”

“很好。如果他們不屬於公會,那麼把他們收拾掉也沒有關係吧?” 妮莉亞抓著我的手說: “修奇,他們是很可怕的傢伙呀!” “我這樣問你吧。你想不想死?你照著你心裡想的直說。因為我們是朋友。” “……請救救我。” “很好。你在這裡等吧。我把杉森帶到這裡。” 我將妮莉亞留在房裡,自己走了出來。我乒乒砰砰地走下樓梯之後,一進到大廳,那個男的就愣在那裡看著我。那個鬍鬚仔一看到妮莉亞不在我的身旁,就兇惡地瞪著我看。我佯裝若無其事地對杉森說: “杉森!妮莉亞說她也不知道。他媽的,那個到底在哪裡?” 杉森表情呆愣地望著我。 “哎呀,你說的是什麼東西呀?你說話說明白一點。不要拐彎抹角的。”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在不讓鬍鬚仔察覺有異的情況下帶走這只食人魔?我快心煩死了。這時候,我突然有個不錯的想法。 “就是那個啊!城外水車磨坊的推磨聲真大……” “呃呃啊啊啊!” 杉森一聽到這句話立刻反射性地向我猛衝過來,結果和溫柴一起跌倒在地。這是因為他們的腳踝仍然互相綁在一起。 “呃啊!” “嘎啊!” 但是杉森馬上又猛然起身,並且將溫柴整個人都舉起,扛在肩膀,追著我跑來。溫柴因為跌倒在地上之後,又馬上被抬到肩膀上,整個人都快神智不清了。這真可怕呀,真可怕。 到我們房里之後,好不容易才讓杉森停了下來,我們跟他說明妮莉亞所面臨的危機。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啊!杉森立即恢復鎮定,點點頭說:

“好,我明白了。你是說那個鬍鬚仔和刀疤男子是騙子,是吧?” “是的。他們要是發現我不聽話,就會殺了我。” “我們應該下去斃了他們。” 唉唷,真是令人頭痛,我搖了搖頭。 “不行。她不是說還有其他同黨的嗎?” “如果他們找來,就全斃了他們。” “如果他們是在睡覺的時候跑來,在你的心臟插上一刀,那怎麼辦?” “……把樓下的那些傢伙抓起來,狠狠揍一頓之後,也就可以抓到他們的同黨了。” “……這還真是合我胃口哦!” 這是當然的啦。因為我是純正賀坦特土生土長的。妮莉亞表情擔憂地看著我和杉森,然後說: “原來你們喜歡從事最危險的計劃!” “不然你有其他的計劃嗎?”

“現在馬上要我說的話,我說不出來。但是如果能再稍微想一想……” “沒有時間了。走吧!溫柴,暫時對不起了。” 接著,杉森朝溫柴的下巴上揮了一拳。砰!一直在旁很注意聽我們講話內容的溫柴就這樣昏倒了。 “妮莉亞,你負責看守溫柴。” 杉森猛然站起來。妮莉亞搖搖頭,開始把溫柴綁在床鋪上。 杉森和我在樓梯上簡單地訂定計劃之後,乒乒砰砰地下了樓梯。一進到大廳,我就裝出一副非常鬱卒的臉孔說: “他媽的,該死!竟然沒有一件事搞得好!” 杉森也做出一副按著額頭苦惱的表情。他一面搖頭,一面悄然地走向刀疤男子那邊,口中說著: “哎呀,我也不知道啦!可是洗手間在哪裡呢?” 很好,就是現在。我走近那個鬍鬚仔。

“啊,等一下。” 那個鬍鬚仔驚訝地看看我。我趕緊說: “你的肚子上有蒼蠅!” 砰!那個鬍鬚仔捧著肚子倒了下去。他可能感覺肚子被穿了個洞吧。我戴著的手套可不是普通的手套啊!杉森也抓著刀疤男子的肩膀,氣勢洶洶地喊著: “咦?好久不見了!” 砰!刀疤男子的下巴整個都歪了。杉森緊抓著眼看就要倒下的此人肩膀,又往他腹部狠狠擊了一拳,說: “餵!見到你真的是很高興耶。到現在為止,只要一想到你們在賭場搶走我的錢之後逃跑,我就恨得咬牙切齒!” 隨後,在大廳的那些客人們都一副已經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似地,點了點頭。嘿嘿。你們到底知道些什麼呀?還在那邊點頭?我連忙大喊: “哎呀,這里人這麼多,到房間去吧!”

然後我提起昏過去的鬍鬚仔的後頸。旅館老闆趕忙跑過來。 “這個,兩位客人!如果你們在房裡鬧起來……” 杉森很快地塞給他一枚十賽爾的銀幣,並且說: “我們絕對會安安靜靜的。萬一我們吵鬧,那就請把我們轟出去。這樣可以了吧?” 旅館老闆看著手上的錢以及杉森的體格,反复想了想這番話,就點點頭往後退。 “不可以吵鬧!也不可以弄壞旅館的設備。” “請你放心。” 卡爾和伊露莉非常驚訝地望著我們,然後莫名其妙地跟在我們後面。在等待杉森拖著那個刀疤男子過來的時候,我很快地對卡爾解釋: “這兩個傢伙是騙子。雖然跟妮莉亞認識,但是他們脅迫妮莉亞,硬要拉她成為同黨。” “啊,是這樣嗎?” 杉森也拖著刀疤男子走出來了。遭到突襲的這兩人幾乎是處在失神的狀態。我們拖著這兩人,往妮莉亞等著的那個房間走上去。妮莉亞一看到我們拖拉著兩個人走進去,鬆了一口氣說: “我欠了你們一份情……” “欠什麼情。沒關係啦,不要放在心上。人活著本來就應該要互相幫忙。” 杉森簡單地說完之後,從背包裡面拿出繩子,綁住了這兩人,甚至還堵住他們的嘴巴。讓這兩個男的坐在地上之後,我們陷入了苦惱。妮莉亞說這兩個人還有其他的黨羽,但是要怎樣做才能不讓那些黨羽來攻擊我們呢? 妮莉亞站出來說: “嗯……現在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妮莉亞先叫醒其中的鬍鬚仔。他一睜開眼睛,立刻表情兇惡地瞪著我們。妮莉亞聳聳肩,然後鬆開鬍鬚仔的嘴巴。 “好了,月舞者。正如你所見到的,我的朋友們都這麼強。我不想和你們共事。” 月舞者?這鬍鬚仔的綽號可真是奇怪。他吐了一口口水之後說: “……這幾個人好像不是那種沾夜露的傢伙?” “他們幾位並不是那種人。” “哼嗯,三叉戟的妮莉亞也想離開這一行了。你是不是想去學著做一個冒險家?” “我不會開鎖,也不會拆除陷阱之類的事。做那些事的夜鷹,只不過是講起來好聽的會開鎖的人,並不是真正的夜鷹。而且這幾位並不是聽到有寶物就上山下海跑去找的那種人。我和他們只是朋友。” 月舞者以凶惡的眼神狠狠盯著我們。 “他們會變成已故朋友的。” 杉森勃然大怒了起來,但是妮莉亞嘆了一口氣說: “你聽不懂我的話啊!那就沒辦法了。修奇?你可以去幫我拿一瓶酒嗎?” 酒?為什麼突然要酒?一聽到這句話,月舞者的眼神在瞬間潰散了。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不是傻瓜。你用那種把戲,我會有什麼下場?” “那要試了才知道啊。修奇,幫我叫一瓶'龍之氣息'的酒就可以了。還有,要拿五個杯子。” 這是什麼意思啊?不管怎樣,我走出房間來到大廳,向老闆點一瓶'龍之氣息',可是他卻以銳利的目光開始打量我。 “你要喝那個?” “我只是幫人跑腿。那到底是什麼樣的酒啊?” “……我看你們之中好像沒有人會喝那種酒。” “老闆,難道那東西是禁貨?” “沒這回事……在這裡。拿去吧。” 我接過酒和五個杯子,再次回到我們房間。進到房間一看,名叫月舞者的那個鬍鬚仔正坐在椅子上,背靠在牆上。妮莉亞接了我帶去的酒瓶和杯子,隨即先把五個杯子在桌上排成一列。然後她打開那瓶密封的酒。 我感覺一陣暈眩,這真的是一瓶光是聞味道就快昏過去的烈酒。杉森眨了眨眼睛,說道: “哇,這酒,不就是在雷諾斯的時候尤絲娜帶給我們的那種酒?” 啊,就是那種很烈很烈的酒?卡爾和伊露莉也都一副頭暈目眩的表情。妮莉亞把五個杯子都斟滿酒之後,將我們各自帶著的匕首都收集在一起。我、杉森和卡爾帶著匕首,伊露莉則是拿出綁在腿上的左手短劍。而且妮莉亞將自己帶著的匕首也拿了出來。妮莉亞將這五支匕首也是排成一列,擺放在五個杯子的旁邊。看起來可真像是場匕首展示會,妮莉亞將兩手戴上手指套,然後舉到頭上,伸了個懶腰,說: “餵,月舞者,我雖然不知道你說'需要一個女的'是怎麼回事,但是你去找別的女的,不就好了?你們今天第一個找到的女人就是我,只要回過頭去,然後把我忘記,不就沒事了?” “別的女的不行。” “是嗎?嗯,你這麼做好了,你回去跟他們說'不要用我比較好'。” “我不干。” “那就沒辦法了。各位,我要給你們看個有趣的東西。” 她對我們行一個鞠躬禮,連腰都彎了下去。我們需要拍手嗎?不過,我們倒是照著她的指示,坐在床上。她說: “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不可以從床上起來。也請不要插手管我們的事。這是我們的世界的事,如果你們插手,會讓我很為難。各位知道了嗎?” 我們莫名其妙地點點頭。妮莉亞又叮嚀了好幾次,才轉過身去。 她先舉起桌上的第一杯酒,像是在跟月舞者乾杯似地伸出去之後,一口氣喝乾了。哦!她竟然一次就喝光一杯那種烈酒?妮莉亞放下杯子,稍微眨了眨眼睛。 接著,她舉起匕首向上扔了一兩次,拈拈看匕首的重量,突然咻地就射了出去。 “啊!” 伊露莉低沉地喊叫了一聲。匕首飛出去之後,插在月舞者的左耳旁邊。可能只差一兩根手指頭的距離就會射中了吧!我們全都驚慌不已地看著妮莉亞。她說道: “放棄吧!” 月舞者卻擺出全然不為所動的態度。 “我才不干。” 妮莉亞點點頭,隨即舉起第二杯酒。應該要阻止她才對吧?妮莉亞還是一口氣就喝光,這次則是用兩手掩住整張臉。她從指縫間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呼!真的很烈……” 她舉起第二支匕首。同樣是先向空中扔上去之後接住,如此扔了一兩次,檢視是否平衡,接著就直接射出去了。月舞者一動也不動,這次匕首是插在他的右耳旁邊,距離大約一指的牆上。 “放棄吧!” “不干!” 妮莉亞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在意的樣子。她一聽到月舞者的回答,又舉起第三杯酒,直接乾了。從她的嘴角流出了一些酒,流到下巴上。她放下酒杯后,頭搖晃了一兩下。她抓著桌角,狠狠地喘了一口氣,用力搖搖頭之後,再度站直起來。卡爾真的忍不住了,他站起來。 “妮莉亞小姐!” “後面的不要說話!否則殺了你!” 一聽到如此破口而出的狠話,卡爾整個人都僵住了。這簡直是咆哮。妮莉亞並沒有往後看,只是舉起第三支匕首。那是伊露莉的左手短劍。 妮莉亞向上扔了一兩次。這一次,她沒抓好!那把左手短劍往下掉落,直直地插在妮莉亞的腳邊。她嘻嘻笑著說: “真不錯的刀刃……” 她拔起它,因為那把左手短劍很容易就被拔出來,結果害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呼!”她氣喘吁籲地抓著椅子站起來。接著,她做了個深呼吸,張開雙腿站定之後,手臂往後作勢要射。這時候月舞者說: “我放棄。” “我喜歡一絲不苟、乾淨利落的男人。” 妮莉亞咧嘴笑了笑,搖搖晃晃地走向月舞者。妮莉亞在月舞者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但是月舞者一動也不動。我們全都以驚嚇的表情看看妮莉亞,又看看月舞者。月舞者則是表情不變,還是一副不高興的臉色;妮莉亞搖搖晃晃地走回來,癱坐在椅子上,把剛才她拿起的第三個杯子遞給卡爾。 “卡爾叔叔,對你大聲喊叫,真是對不起。” 卡爾幾乎是在無意識之中接過杯子,妮莉亞立刻將酒杯斟滿。卡爾看了一下月舞者,又看了一下妮莉亞,接著搖搖頭,然後把酒干了。 “嗯,真不錯……” 結果卡爾就昏過去了。卡爾又不是妮莉亞,一次就把整杯酒喝光,當然是太勉強了。卡爾倒在床上之後,完完全全變成一個被我們遺忘的人物。 妮莉亞把放在桌上的第四杯酒遞給伊露莉,伊露莉並沒有接下酒杯,她直盯著妮莉亞。 “我並不知道你是不是很會射匕首,但是喝酒這件事就是表示會失手的意思,是吧?” “是的。” “這意味著就算死了也沒關係嗎?” “這要看這位朋友的判斷啊。他要是覺得自己死了也沒關係的話,就會繼續堅持下去。如果認為自己生命寶貴,他會放棄的。所以不是我在選擇的,我只是製造情況而已。” “硬要人從生命與意誌之中選擇一個?而這是對方的自由?” “完全正確。” 伊露莉接下了酒杯。靜靜地喝了一口之後,她開始用力眨著眼睛。 “呼,呵,呵。這酒太烈了……” “很快就起作用了吧。” 伊露莉的上半身搖晃著,慢慢地說: “……你和修奇是在不同的意義之下,呼,結交朋友……呼,硬要別人去選,選擇。人類啊,真是難懂……” 妮莉亞看到伊露莉這個樣子,噗嗤笑了出來,然後將第五個杯子遞給杉森。他不說二話地接過杯子。接著妮莉亞把二個空杯斟滿之後,拿了一杯給我。 “剛才聽起來你好像有喝過這種酒?這是展開人生新局面的酒。” 我雖然接過酒杯,但是不怎麼想喝。妮莉亞拿著另一杯酒走向陽台。 “我去吹吹風……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然後妮莉亞走到陽台那邊,將手肘靠在欄杆上。我以一種錯綜複雜的表情望著我手中的酒杯,接著看了看月舞者。他正瞪視著陽台那個方向。我走過去對他說: “你要不要喝一杯?” “我只要你把我放開。” “你真的放棄了,對吧?” “那個女的都相信是這樣了,你還看不出來?” “好。” 我放下酒杯,一隻手拔出巨劍,僅用另一隻手解開他的繩子。月舞者揉一揉他的手腕。我後退幾步距離之後說: “那男的繩子由你去解開。” 月舞者解開了那個刀疤男子的繩子。兩人頭也不回地,把門砰地一聲關上之後就走了。只留下散落在地上的繩子,還有插在牆上的兩支匕首。間隔正好是一個人頭的距離。 我搖了搖頭,拔出匕首。 回頭一看,杉森已經把那杯酒喝光了,而伊露莉則是一面身體搖搖晃晃地,一面努力想讓卡爾躺好一點。但是她把卡爾的腳抬上床放好之後,為了將整個頭埋在床上的卡爾翻過來,正在艱苦奮戰著。我走過去把卡爾扶好躺正,隨即伊露莉微微笑了笑,並且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那一杯酒。她一面舔舔嘴唇,一面說: “嗯,真,真的是很烈。哈啊啊……” “你沒事吧?” “不過,真的,很好喝哦哦……” 伊露莉拿著酒杯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我扶住她。她嘻嘻地笑著說: “請送我哦回我房間去去去……” 即使她不說我也打算這麼做。她和妮莉亞的房間就在我們房間隔壁,我扶著她到那房間去。在走向她房間的這段時間裡,她還一口一口地把杯子裡的酒喝光,結果一坐到床上,就整個人倒下去睡著了。 我回到我們房間一看,杉森又倒了一杯酒,我坐到他旁邊,拿起我的那一杯。 “這真的是很烈的酒。” “我也來喝喝看吧。” 我把酒杯靠到鼻子,聞一聞那酒的味道之後,含了一口。慢慢地,一面享受它的香氣。妮莉亞不懂得喝酒。好酒要分三階段來喝。首先靠在鼻子前面享受香氣,含一口在嘴裡享受味覺,最後享受吞到喉嚨時的感覺……卡爾曾經這麼說過。他自己這麼說過,卻還猛然把酒喝下去,都癱在那裡了。我嘻嘻笑著。 “可還真烈。” 杉森看著放在桌上的匕首,說: “小偷這種職業也有倫理觀念嗎?” 我歪著頭回答: “這個嘛?有什麼職業會沒有規則呢?雖然或許在別人看來可能會很奇怪。” 一般的情況,這只是一般的情況。 “可能是吧。嗯,他只是說了一句'我放棄',就真的算了。” “月舞者或妮莉亞兩人看來都不是初出茅廬的人。都是必須對自己的話負責任的人物。” 普遍性,這是普遍性。真是無趣的話。但是,杉森點點頭。 “說得也是。” 我往陽台方向一看,妮莉亞不見了。 “咦?妮莉亞去哪兒了?” “嗯,剛剛不久前一個空翻,跑到旁邊的陽台去了。” “嘿。喝了酒之後還能空翻?” “她很乾淨利落地越過去了呢!” 我聽到杉森的話,點點頭之後,才突然間領悟到一件事實。我驚訝地張大嘴巴看著杉森。 “啊……這麼說來?” 杉森微笑地回答: “剛才她醉了只是在演戲。那女的酒量真好!” 伊露莉和我們一一握了握手。 她昨晚喝了那個不知是'龍之氣息'還是'龍之飽嗝'的酒,到現在還處於疲倦的狀態。今天早上,妮莉亞以為她死了,還因此發生一陣驚嚇騷動。仔細一看,原來是她喝酒喝得完全醉了,已經毫無感覺,而呼吸也非常緩慢。妮莉亞把她背在背上(不過兩腿還是拖曳在地上),進去澡堂裡,過了一個小時之久,伊露莉才好不容易又回復到她平常的模樣。 伊露莉並沒有像人類那樣變得很沒精打采,或者肚子裡面痛苦地翻騰著,又或是頭痛得快爆裂似地,完全沒有這一類宿醉的症狀。然而,倒是她讓我們看到平常難得一見的疲倦模樣。即使在雷諾斯市的地下監獄里辛苦的時候,她也是一副很端莊沉穩的樣子,現在卻因為一杯酒,把她弄成這副疲憊的模樣。嗯,這真的是很烈的烈酒。 “兩個星期以後見。” “路上小心。我只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就是請你路上小心。” 伊露莉聽到我開玩笑的話,輕輕笑了出來。然後她甚至還對溫柴伸出手來,但是溫柴卻故作視而不見的樣子。在一旁看著的妮莉亞豎起眉毛,做了個凶悍的表情,不過伊露莉反而點頭行禮表示歉意。 “啊,讓你不愉快,真是對不起。” 接下來……她對我們的馬,也開始一一道別。我們除了微笑,實在做不出其他適當的表情,所以都微笑著觀看這一幕。伊露莉一面撫摸那些馬的鼻脊,一面說: “流星,廣闊荒野上的奴隸。這石頭都市會讓你覺得很鬱悶,不過還是要好好服侍主人喔。曳足,堅持走到底的耐心求道者。你要體諒主人的重要任務,誠心誠意地輔佐他。傑米妮,你很喜歡性格開朗的主人吧?你和主人在一起的話,走到哪裡都會很幸福的。移動監獄,就要和愛你的主人分開了。我向優比涅祈禱,希望能讓你們再度見面。黑夜鷹,不會失敗的勇猛化身。這樣反倒讓美麗的淑女幸福的你啊,你真像一隻獨角獸。” 哦!我們的馬有這麼了不起嗎?那些馬不知是不是因為聽懂伊露莉的這番話,都靜靜地看著伊露莉。甚至於那隻最凶悍粗暴的黑夜鷹也乖乖地站著讓伊露莉撫摸。最後,伊露莉撫摸她自己的馬'理選'的鼻脊。 “理選,我會再回來。如果和我在一起的時光很快樂,那就請記得我,等我回來。” “噗嚕嚕,咿嘻,咿嘻嘻嘻!” 真令人驚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很像自己的主人,理選,我們的馬匹之中最為安靜溫和的它居然胡亂搖晃馬鬃,像是在回答伊露莉似地動著頭。理選可能真的聽得懂伊露莉的話喔? 伊露莉和那些馬都道別了之後,轉身對我們說: “那麼,祝你們旅途愉快,耳畔常有陽光,直到夕陽西下。” 我們之中的卡爾代表我們回答說: “祝你一路平安,歸來時猶如出發,笑顏常在。” 然後伊露莉輕盈地轉身,開始沿著拜索斯皇城的中央大路走去。輕盈地,好像乘著風而去的樣子。她走路的時候,腿直直地伸出。她就這樣,在受到拜索斯皇城市民的灼熱目光之下漸行漸遠。 “好了,我們也走吧?” 我們聽卡爾的話,騎上馬匹。首先是理選,我們為了和伊露莉道別而把它帶出來,於是我們先把它帶回旅館的馬厩,然後往市中心前進。 我們在商店密集的地點找到了賣衣服的商店。卡爾對妮莉亞說: “妮莉亞小姐,你要不要買件衣服?因為你還我們錢,我們才得以有一趟很舒適的旅行,如果買一套衣服給你,應該不是件難事。” “嘿,卡爾叔叔,你總愛讓我不好意思哦。我不需要衣服。嗯,各位現在就要去王宮了,是吧?” “是的。” “我到王宮會起疹子。所以我去逛一逛,順便找找工作。節慶期間說不定會很容易就找到工作。很久沒來首都了,我也會去找些朋友……晚上旅館見了。” “啊,好。就照你的方便行動吧。” 妮莉亞就這樣騎著黑夜鷹走了。嗯,妮莉亞也和伊露莉真的沒兩樣,也是異樣目光的焦點。妮莉亞騎在一匹巨大的黑馬上,背上搭著一支很少見的長槍三叉戟。但是今天她並沒有穿硬皮甲,只是很舒適地穿了一件襯衫,那是件男人的襯衫,所以更突顯出她纖細的身材。騎大在黑夜鷹上面,很容易就會變得不但看起來不會很高大,反而還會看起來比較矮小。四周圍的市民們用讚歎的眼睛看著妮莉亞。嘻嘻。她選擇黑夜鷹真的是因為賣掉的時候會比較貴這個理由嗎? 我們進去到商店裡面。 “歡迎光臨!” 開朗又親切的老闆向我們打了一聲招呼。那個老闆從堆得像座山的衣服裡面,像是游泳遊出來似地,來到我們面前。卡爾對我們說: “選一件自己喜歡的吧。但是要記得,我們是要去一個需要注重禮節的地方。” 我稍微苦惱一會兒之後,選了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還有黑色的外套。因為黑色的衣服看不到上面的污垢。呵呵。即使說這是為了進宮才買的衣服,但也不是只穿一次就不要的東西吧?卡爾原本穿的那一套就是比較正式的衣服,所以他只選了一個灰色的斗篷。但問題出在杉森身上。 “嗯,袖口穿不進去耶?” “呃,領口太窄了。” “呼,呼吸困難……這件不行!” 因為杉森的手臂上長著有點嚇人的二頭肌,所以他的手臂無法穿進一般衣服的袖子。再加上他的頭雖然不是很大,脖子卻因為結了斜方肌而粗得沒有適合的領口。而且他的三角肌怎麼會這麼發達呢?恐怕很少有女人比得上他的胸圍。 “這位客人,請問你現在穿的衣服究竟是哪裡買的?” “這件衣服?是我們領主大人給的啊!” “那麼你們領主大人的塊頭一定很大吧?” “啊,不是的。是我們警備隊員們全都塊頭很高大。” 說的也是。在我們故鄉,像海利那樣的警備兵就比杉森還高。所以,聽說製造警備兵的製服都是以將近普通人的二倍的衣料製成。理由很簡單,因為體格孱弱的警備兵無法存活很久。因此,他們乾脆從一開始就不太收那種體格的人。假設那種人進來了,存活下來了,也會因為殘忍的現實和猛烈的訓練,身體結出大塊的肌肉。 衣店老闆搖搖頭說: “這位客人恐怕只能訂做一件衣服來穿了。你們說要找正式一點的衣服,是吧?正式一點的衣服並沒有那麼大件的。如果是冒險家穿的那種衣服或工作服之類的,才有那麼大的。” 卡爾苦惱地說: “怎麼辦?” “嗯,沒關係。卡爾,因為我是警備隊員,警備隊的製服就是正式服裝。” “……能在國王殿下的面前穿盔甲的,只能是國王殿下的近身衛兵,要不然就是在戰場上。” “是嗎?那麼只要脫了硬皮甲不就好了。” 可是如此一來就是只穿襯衫的打扮。卡爾很簡單地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請給我們一個大的斗篷。” 所以杉森在襯衫上面圍了一個斗篷,變成一副有點罕見的模樣。但是他的體格不錯,所以即使是那樣披著,看起來也不會很難看。溫柴看著我們,咬牙切齒地說: “你們穿得可真光鮮亮麗。現在已經準備好把我拿去進貢了嗎?” 杉森一面挺起下巴,一面說: “你擅自進到我們國家,還做了那種低劣行為,現在我們已經準備好送你到你應該要去的地方。不要用這種委屈的語氣說話啦。” 哎呀!杉森幹嘛跟他說這麼長的一段話!溫柴發出了牙齒緊咬的聲音。 “……我並不想說什麼。” “那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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