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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藏羚羊守護隊

黑焰 格日勒其木格·黑鹤 5982 2018-03-19
格桑的前爪小心地撲在韓瑪的腰上,在接觸的那一刻它已經緩解了自己奔跑時巨大的身體慣性那股可怕的力量,它確信這種力量剛好可以使背對自己的韓瑪失去平衡撲倒在地而又不受到任何傷害。這是它作出的一個決定,它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它不能控制自己的動作,一種強烈的愛燃燒著它,它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做了這一切。以前,在格桑的生命裡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本能或經驗,但這一次似乎是感情,一種對面前這個人的愛。 一切就是這樣開始的。這片高原上所有的動物在一天早晨突然發現災難已經降臨。當然,在空氣中的氧氣含量不及平原一半的高原上,人類永遠是追不上野生動物的,造物主在這一點上還算公平,沒有給人類一顆比動物更加強健的心臟。但人比動物似乎更可以適應環境的能力也許就在這裡,人類能夠製造殺戮其他生命的工具,一種以火藥爆炸產生的氣體推進的武器——槍。那可不是斧子長矛或弓箭那樣的冷兵器。那是槍。於是有人舉起了槍,將高速旋轉的灼熱子彈射向高原上這些面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卻仍然懵懂無知的動物。即使高原上奔跑速度最快的動物也不會是速度每秒鐘一千米的子彈的對手。

不必深究人類也清楚是什麼讓藏羚羊在零下四五十度的嚴寒裡無所畏懼地奔跑嬉戲。在它們的被毛下生長著一種比人類的頭髮還要纖細五至七倍的絨毛,這也許是世界上最輕軟最保暖的絨毛。但就是這種絨毛使它們的生活無法再像以往那樣平靜,甚至整個種族都險些遭到湮滅之災。 於是那些千百年來一直將藏羚羊的存在視為如天空與雲朵一樣不可缺少的牧人們在一個清冷的早晨驀然發現,他們再也見不到成千上萬頭的藏羚羊群如雲團一般呼嘯而過的壯觀場面了。 一切都改變了,因為人類來了。不是嗎?人類闖進了這片最後的伊甸園。 每年約有兩萬多頭藏羚羊被射殺,其中很多是母羊和小羊,它們在死後被剝去毛皮,暴屍荒野。它們的毛皮輾轉到達尼泊爾、印度,百分之六百的利潤會令所有的走私者不惜以生命的代價鋌而走險。古老的作坊裡,這些浸著鮮血的絨毛被高超的匠人織成華美的披肩,然後運往世界上自稱最文明國度,以高達兩萬美元的價格出售,成為某個豪華晚會上某個光彩照人女士身上的裝飾物。

這種滲透鮮血的貿易使藏羚羊的數量以驚人的速度銳減,1900年左右尚有一百萬隻左右的藏羚羊在青藏高原上自由地棲息,目前,據報導它們限存數量大約不足七萬五千隻。 於是有了野犛牛隊這個令所有偷獵者望而生畏的名字。隸屬於青海玉樹藏族自治州的西部工委的野犛牛隊,一些由信奉理想主義的人組成的環保團體。 他們被稱為藏羚羊保護神。 在兩個星期裡,志願者韓瑪和楊炎,還有格桑,成為野犛牛隊的編外成員。 在遇到格桑兩天之後,這輛由環保愛好者捐贈的越野吉普車由韓瑪和楊炎開進了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移交儀式非常簡潔,因為保護站裡的工作人員正在準備一次大規模的巡山。 第二天,韓瑪和楊炎作為今年的第一批志願者出現在野犛牛隊巡山的隊伍裡。他們還是駕駛著那輛吉普車,當然現在這輛已經歸屬野犛牛隊的吉普車的兩側,已經用紅色油漆噴上了“西部工委野犛牛隊”的字樣。車裡除了韓瑪和楊炎,還坐著野犛牛隊的另外兩個工作人員,於是格桑不得不被拴在了後排座位與車窗的窄小空間裡。


三輛車駛進茫茫無邊的可可西里荒原。上萬平方公里的可可西里荒原,曾經是野生動物天堂的無人區。 與緊緊地盯著窗外的韓瑪和楊炎不同,格桑對這一切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藏羚羊也同樣出現在以前格桑生活的高原牧場上,這三頭藏羚羊的出現,不過是再次勾起它久遠的記憶而已。格桑已經離開高原牧場兩年了,它不知道在它離開的這段時間那裡都發生了什麼。不過這裡比格桑曾經生活過的牧場更加荒涼,大地坦蕩如砥,幾乎沒有任何起伏,極目遠眺只能看到大地盡頭空茫的地平線。現在,高原牧場和丹增仍然會偶爾被格桑想起,那是一種本能。出生地的生活並沒有必要與拉薩或是那個小鎮上的生活進行比較,那隻是一種試圖通過長久地奔跑宣洩孤獨情緒的一種渴望,但現在它已經找到那心中一直令它渴望的一切,一個主人。

坐在前面的韓瑪,這個為它扯去身上冬毛、給他拆掉鐵鍊的人,就是它的主人。在那遠古時代,不知道是哪一頭胡狼邁那偉大的一步,進入人類的世界。從那時起,這些胡狼就與其他的野生動物分道揚鑣,它們偶爾也會渴求荒野,但它們真正需要的是一個主人,一個可以把全部的愛與忠誠都奉獻出去的主人,一個只屬於它的神。 一頭狗一旦在自己的內心確立了這種概念,一生也不會改變。 於是格桑不願再讓韓瑪走出自己的視線,即使臥在車後劇烈的顛簸它也感到毫不在意,只要確信與韓瑪在一起它就感到心滿意足。它不時抬起頭,確信韓瑪仍然坐在車前興趣盎然地望著遠方的地平線之後,才心安理得地重又垂下頭,進入因為極度的顛簸而不得安寧的睡夢裡。

它不想失去這個從天而降的主人。 到達每天選定的宿營地時,韓瑪打開車門,格桑飛身躍下,在他的腳邊盤桓了一圈之後,像非洲黃昏中追捕獵物的獵豹一樣,轉眼之間就越過了荒原之上如同巨人衣服上褶皺般微小的起伏,跑向荒野的深處,身上光潔的黑色長毛如同迎風招展的旗幟,曳在身後。 那些野犛牛隊的隊員大多都是藏族,其中一些以前還做過牧民,當然十分清楚這樣一頭藏獒的價值。他們遠遠地觀望著這頭藏獒在地平線上消失,而後又以同樣的速度猛奔而來,撲向正在安裝帳篷的韓瑪。 格桑的前爪小心地撲在韓瑪的腰上,在接觸的那一刻它已經緩解了自己奔跑時巨大的身體慣性那股可怕的力量,它確信這種力量剛好可以使背對自己的韓瑪失去平衡撲倒在地而又不受到任何傷害。這是它作出的一個決定,它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它不能控制自己的動作,一種強烈的愛燃燒著它,它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做了這一切。以前,在格桑的生命裡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本能或經驗,但這一次似乎是感情,一種對面前這個人的愛。

韓瑪撲倒在了亂成一團的帳篷上面,正在另一側抻著帳篷一角的楊炎驚訝地望著這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格桑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等待著將要發生的一切。它不知道這個重新站起來的主人將要怎樣對待它。假如大聲呵斥或者趕走它,對於格桑來講,那將是它整個世界的終結。 韓瑪同樣以為是誰在與自己開玩笑,不過楊炎在自己的對面,他與野犛牛隊的其他隊員還不是很熟悉,而且這些沉默寡言的男人們並不善於搞這種小把戲。 韓瑪頗覺驚異地坐在地上回過頭。格桑正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地註視著它,目光裡那種似乎永遠也睡不醒的神情一掃而光,此時正懷著某種熱切的期待望著他,那眼神裡又有一點那種小狗面對新事物才有的茫然。 也許是一秒鐘的沉默。

韓瑪高聲地大笑著向格桑撲過來,摟住它的脖子用力把它摔倒在地上。
陽光,翠綠的草地,最溫暖的風。 嶄新的世界向格桑敞開了大門。它懂得笑聲,人類只有在快樂時才會發出這種節奏明快的吠叫,在牧場上聽到這種人類的吠叫聲往往意味著可以得到一塊肉。但此時一切都不同了,一種巨大的情感使它渾身戰栗,它幾乎無法控制自己。那是一種它從未感受過的力量。 格桑激動地咆哮著,用力翻動身體,甩開了壓在它身上的韓瑪,跳開了,然後再次撲過來,那凶狠的動作像是撲向一頭侵襲牧場的野獸,它把韓瑪想像成一頭雪豹或是一頭黑狼。 站在一邊的楊炎以為格桑突然間發瘋了,手足無措地叫喊著,已經有野犛牛隊的隊員取下了身上背著的槍。

但韓瑪並沒有發出被攻擊時的叫喊聲。 格桑叨住了韓瑪的一隻手,無論是氣勢與咆哮都是如此的逼真,似乎在撕咬,但它只是輕輕地將韓瑪的手含在自己的嘴裡。格桑凌亂長毛下的眼睛裡流溢出黃昏湖水般溫和平靜的眼神。 一個人與一頭藏獒就這樣在帳篷上翻滾著,糾纏中格桑也會聰明地跳出來,然後再精神抖擻地找到韓瑪身上的某個漏洞再一次撲上去。 很快,周圍的人也發現這不過是一個遊戲,看了一會兒,畢竟不能總是沉湎其中,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生火做飯、修理在艱難的路途上出現毛病的汽車、搭起帳篷。 “好了,好了。”楊炎拎著一根帳篷繩子高聲地在旁邊叫道,“我還一本正經地以為有人要受傷了呢,杞人憂天。” “暫停。”韓瑪做了一個籃球比賽中暫停的動作。

於是氣喘吁籲的格桑停了下來,在韓瑪的面前認真地趴下,但眼睛裡那種狂熱的光芒卻仍然沒有消退。 遊戲,對於格桑來說,是一種表達自己情感的嶄新方式。在牧場上與丹增的兒子達娃的那種打鬧似乎也是遊戲,但那隻是出於某種對主人順從的本能,格桑只是將他看成是牧場的一部分。也許達娃是一隻更高級的羊羔,這與它每天護衛羊群沒有任何區別。但此時不是這樣,它所做的一切是因為內心一種強烈的需要。它想撲向他,輕輕地把他撲倒,在他的身上輕柔地噬咬。 “你沒有發現嗎?”楊炎理著手中剛才被弄亂的繩子,問韓瑪。 “什麼?” “你沒有看到你身後的狗嗎?它那含情脈脈的目光讓人無法忍受。” 搭好帳篷之後,韓瑪解開格桑脖子上的繃帶,被項圈裡的鋼絲磨傷的傷口正在癒合。韓瑪換了繃帶,重新將格桑的傷口包紮好。

此時格桑感到一種巨大的幸福感包圍著自己,它完全放鬆了自己,癱躺在韓瑪的身邊,像一隻小狗一樣輕輕地嗚咽著。 於是遊戲成為每天進入宿營地之後很必要的一部分。 對於格桑來說,這是一種嶄新的生活。 但格桑並不清楚所有的人在做些什麼,不過隨著慢慢地向荒原的深處挺進,它發現包括主人在內所有的人臉上都流露出一種迫切的表情。他們的目光掃過遠方的地平線,仔細地搜尋,顯然在尋找著什麼。但什麼也沒有,好像一切生命都消失了。他們只是在最初的兩天看到那群野驢和三頭藏羚羊,此後再也沒有看到活的生物。遠處永遠是無邊無際色彩單調的荒原,起伏微小的地平線,還有看久了眼睛發痛的湛藍天空。 格桑並沒有感到焦躁不安,即使被拴養在小鎮的山坡上時,格桑也能夠迅速地適應那種囚禁的生活,習慣了面對所有沒有任何變化的一切。現在最讓它感到滿足的是找到了韓瑪,它已經不再期待生活中出現更多的什麼。
它以近似痴迷的熱情關注著韓瑪的一切。格桑發現每天晚飯之後,韓瑪總是拿著一部機器走出營地,打量著遠方的一切,然後保持著一個姿勢,將那部機器舉到面前,隨著一聲清脆的喀嚓聲,主人心滿意足地揚起頭,身體恢復正常的放鬆狀態,又把目光移向了另一處地方。出於對人類機械的敬畏,而更重要的是此時這機械又掌握在韓瑪的手裡,格桑跟隨在韓瑪的後面,認為韓瑪所做的正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情。 終於在一天,韓瑪把這機器對準了格桑。 “好的,別動。” 格桑確實沒有動,保持著一種正在行進中的藏獒生機勃勃的姿勢。 隨著一聲格桑已經無比熟悉的喀嚓聲,韓瑪放下了機器,微笑著走過來拍拍它的頭:“好樣的。” 從那次以後,再到宿營地出去散步時,格桑總是耐心地等待著主人再一次舉起那機器對著自己,它相信那是一種信任或者是獎賞。不過韓瑪再沒有把機器對準過它,這多少讓格桑有一點失落。儘管在韓瑪將相機對準遠方時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東西進入格桑的視野,但它仍然被某種潛在的妒忌心理包圍著。 那是早晨,他們剛剛上路不久。格桑突然發現氣氛與眾不同,那個戴著警帽的人高聲喊叫之後,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閃動著一種渴望的熱情。然後是一陣沉默,除了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沒有人說話,車裡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地註視著前方。 格桑也受到這種氣氛的感染,它可以斷定那一直期待的時刻到來了。 三輛車駛進了一個小小的谷地,向前再沒有路了,所有的人下車徒步翻越山坡。隊長警告韓瑪,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於是可能發出聲音的唯一不是人類的格桑被韓瑪用一根繩子拴在車裡。 野犛牛隊的隊員們提著槍駕輕就熟地開始攀爬右側的一個小山坡,韓瑪和楊炎也跟隨在後面。 韓瑪手裡攥著一根隨手從地上拾起的半根羚羊角,楊炎手裡拎著他那把沒有出鞘的野營刀。 所有的人呈扇面爬上了山坡,韓瑪和楊炎落在後面,等他們爬上山坡時,隨著一聲槍響所有的人都已經衝了出去。翻越山坡已經累得韓瑪兩眼發黑,他氣喘吁籲地看到山坡下的平地上停著兩輛車,五個人正分散著向四周跑開。 韓瑪和楊炎將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傢伙逼到了一條伸展在大地上的巨大的裂縫邊,那也許是這座世界上最年輕的高原在地質運動的末期出現的一道傷痕,對於大地來說即使只是一道皺紋,但將近十米的寬度也是人類所無法跨躍的。 也許這個傢伙的腿本身就有點毛病,否則也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被韓瑪和楊炎追上。 韓瑪和楊炎跑得兩眼發黑,心臟已經無限地膨脹,似乎隨時會躍出胸膛,但還是踉踉蹌蹌地跟了過來。 被逼到裂縫邊緣已經絕望的傢伙回過頭來,露出一張在荒原上游盪數日風吹日曬面色黧黑的臉,他舉起了手中的什麼。 “槍!”楊炎跑在後面,卻看得更清楚。 韓瑪並沒有聽清楊炎喊的什麼,他已經跑到了跟前,烏黑的槍口幾乎正對著他的頭。韓瑪已經沒有時間可以躲閃,於是僵在原地,直勾勾地註視著步槍黑色的槍口。 那傢伙的臉像被逼進角落無處可逃的山貓一樣急劇地扭曲。 槍聲響起,像一枚尖利的箭頭撕破高原沉滯的天空,迴盪良久。 韓瑪以為自己的世界終止了。但那顆子彈只是貼著他的肩頭飛走了。 等韓瑪清醒過來時,格桑已經叨住了盜獵者的右手腕將他甩倒在地上,巨大的身軀覆蓋在他的身上。因為憤怒而嘶啞的咆哮聲像在人的耳邊折斷的一根根骨頭,它像一頭真正的野獸那樣撕咬著。 楊炎抱住了格桑的頭,韓瑪使盡全力終於掰開了格桑的嘴,救出了抱頭呻吟的盜獵者血肉模糊的手腕。 “再差一點兒就咬斷了。”楊炎打量地上這張醜陋的臉。 “不過也真是危險,那子彈就擦著你的肩頭飛過去,我都看見你羽絨服裡飛出來的絨毛了。要不是它及時將他撲倒,那子彈恐怕就真的將你擊穿了。”楊炎拾起了落在地上的槍。 “我把它拴起來了。”韓瑪安撫著還在顫抖著的格桑。 格桑餘怒未消地聳動著頸上的長毛,被怒火燒得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已經嚇癱的盜獵者。 “你沒有看到嗎?它脖子上那根斷繩子,一根繩子根本綁不住它的。”格桑的脖子上耷拉著半截被咬斷的麻繩。 其實當韓瑪隨眾人離開之後,格桑頓時有了一種被拋棄的感覺。這一段時間以來,它從來沒有讓韓瑪離開過自己的視線,即使晚上睡覺時,它也警惕地趴在帳篷門口,不允許任何人接近韓瑪的帳篷。它幾乎沒有費甚麼力氣就咬斷了那繩子,從半開的窗口擠了出去,爪子剛一落地就向山坡上奔跑。 格桑跑上山坡之後,看到了一片紛亂的場面,但它還是很快地找到了韓瑪的身影。它向韓瑪那邊跑過去。當它快要跑到韓瑪身邊時,看到盜獵者舉起了正對著主人頭顱的槍。它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它懂得槍意味著什麼,在深夜的拉薩街頭那頭狼狗垂死的叫聲又一次在格桑的耳邊響起。失去韓瑪的恐懼像洪水一樣將它淹沒,它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 格桑準確地凌空叨住了盜獵者的手腕,於是那顆子彈打偏了。 遠處已經追到了其他盜獵者的野犛牛隊隊員正在向這邊集合,他們也目睹了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隊長讚賞的目光落在格桑身上,“真是一頭好狗。也許野犛牛隊就需要這樣一個吉祥物吧!” 但是格桑並沒有成為野犛牛隊的吉祥物。一周以後,格桑跟隨著韓瑪和楊炎離開了野犛牛隊在可可西里的營地。韓瑪和楊炎要將一輛快要散架的吉普車一直開往青海格爾木,送到汽車修理廠進行大修。這也是他們作為野犛牛隊編外隊員的最後一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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