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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偷窺

暗傷 连谏 7439 2018-03-18
芙蓉偶爾還會想起,曾經的自己,躲在窗簾的縫隙後,偷窺到了婚姻的漏洞,而彼時的羅寧,端著洶湧的疼,站在身後。 發現有人試圖投毒的,是投毒者的太太,儘管發現,她卻不能聲張亦不能出面揭穿,因為,彼時的她,正以出差為謊言,騙過了丈夫,切實卻是躲在家對面單元的情人的家裡,而她偏偏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要在午夜時分,掀開了窗簾一角,試圖窺得,自己不在家的時日,丈夫是怎樣度日的,這一窺,她便窺見了婚姻的漏洞,在她的謊言中,綻放如焰。甚至,她不得不匿名打了報警電話。 貝可伏在江中的肩上,心情緊張得不得了,見那女子,遲疑半天,遲遲的,沒有動手,她不時望一眼臥室的門,茫然四顧中,突然望著窗子,發了一會呆,便跳將起來,探出頭四下張望一會,又回到大桶水邊,彷彿決心下定般地咬了咬牙,將瓶中的東西,刷地倒進去,爾後,又奮力將水桶放回飲水機上,捏著一片抹布,將房間所有的地方擦拭一遍後,拎起包,輕飄飄出門了。

這時,貝可聽到了一聲壓抑的驚叫,彷彿來自腳下,貝可伸手拉了一下:“江中……” 身邊卻已沒人了,轉頭,見身邊已是人去地空,陪伴自己的只剩瞭望遠鏡,往下看去,就見江中已經潛行的貓一樣身手矯健地穿過了樓下的花圃小徑,將在薄霧裡悄然而去的女子,帶到不遠處的車上。 貝可籲了口氣,收拾起江中的望遠鏡,邊下樓邊是恨恨,知道江中送嫌疑犯回局要緊,肯不會在車裡等自己。 在樓梯上,剛下了天台,旁邊一扇門裡,輕捷地閃出一位體魄健朗的男子,攜裹著一陣涼風,與她擦肩而過,她微微驚異了一下,忽然想起了江中所說報案女子正呆在對面單元情人的家裡,這個人莫不是…… 疑團在心裡逐漸滋生,貝可索性停下腳步,透過樓梯上的花藝通風口張望男子的去向,果見他,上了對面的單元,在剛才女子走出的門前停了下來,舉手又止地遲疑了一會,蜷起的手指,終是落在了門上……

他對前來開門的男子說了些什麼,轉身下樓,在樓下,遲遲沒有上樓,在花牆上抽幾支煙,就將那些早已熄滅的煙蒂,用腳,一一地去踩,碾來碾去。 展轉的,不過是心罷?這樣想時,貝可的心裡,有些許蒼涼,在滋生,下樓時,專注掃了他一眼,看見他的眼角,有些晶瑩如玻璃的東西,閃爍在慘白的凌晨。 芙蓉是第二天下午到局裡的,進門後,她的臉上,一片無從遮掩的羞慚,因著她是犯罪目擊證人,是必須出場的,江中問她話時,她始終低頭垂淚。 因知道其中原因,江中沒多說什麼,只是將一分審訊筆錄推給她:“這是嫌疑犯筆錄,其實,在接到報案之後,我們就已悄悄通知了您的先生,請他小心,不要喝飲水機裡的純淨水。” 芙蓉怔了一下,忽然地,面有惱色:“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若我早些知道,我何苦折磨童莘,雖然是上下樓一次而已,可對於他,那是比紅軍長征還要漫長還要折磨的一段路程,而我,亦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讓他洞穿了我的心我的自私……”

讓芙蓉心懷惴惴的偷窺,只用一個細節,便轉換到偷情。 童莘從不掩飾對芙蓉的疼愛以及仰視卻不知道女人天性愛做受到驚嚇就躲到男人背後的小女人,而不是丈夫處處惟自己眼色行事。除了舌燦蓮花別無所能的童莘,讓芙蓉的心灰透了。 不想做千夫所指的為富即拋棄糟糠丈夫的女子,不等於對激情無所希冀吧? 何況羅寧這樣的男子,輪廓銳利的臉,閃爍著金屬般的硬朗色澤,兩個單元間幾十米的間隙裡,他不時掃來的眼神,像尖利的利器,一閃的嗖然間,芙蓉的心,開始微微跳盪,像遭遇了極夜過後的第一縷陽光,在剎那間,生活便豁朗起來。 遲遲拉開的偷情大幕,一經開場便上演得如火如荼。 從公司收工後,似在不經意間,芙蓉的車子盤旋向了方向,體院畢業的羅寧在俱樂部做健身指導,做被他指導的眾多男女中的一個,是做給別人看的幌子。

為避開熟悉的目光,他們的纏綿,困在狹小的車子裡,不止一次,羅寧捧住芙蓉細汗溫潤的臉頰:“親愛,去我家吧。”芙蓉別過頭,看別處,不是不想,而是,她沒法想像,隔著丈夫幾十米的距離,和情人幽會,多少是有些恐怖的,儘管她明白羅寧的心思,是那麼地不甘於情人角色。 當叼著香煙的羅寧慢條斯理說:“你再不答應,我會跑到你家,當著他的面,扛起你就跑,我肯定自己能做出來,你信不信?” 芙蓉嚶嚶說:“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不逼你,是在威脅你。” 被他霸道地威脅著,綿軟臣服感幸福地蔓延上來,芙蓉鑽進他懷裡,抵著他結實的胸膛,輕輕點頭,還是被他捕捉到了。然後,具體到了計劃,羅寧說對一個人極愛,便容易得隴望蜀,他要封閉一個世界,只有自己和心愛的女子,是幾天而不是幾個小時,說完,目光直直地逼過來,讓芙蓉的回絕失去了力氣,她否認不掉,自己始終握緊了理智愛這個男子。

做時裝行業,出去看新款時裝樣板是司空見慣的事,加上芙蓉的輕描淡寫,在童莘的眼裡,謊言便是了真實得不容質疑。和每次即將外出一樣,童莘一遍遍暖熙地叮嚀出門在外多加小心等等套話時,芙蓉的心,多少還是在忐忑著愧疚的。童莘拎公事包下樓,去公司混毫無前程的日子,芙蓉嘆口氣,想最近因心懷愧疚而對童莘的好,有些過分,也許他會理解成愛情稠密。 儘管外出是謊言,芙蓉還是想把它演繹到無懈可擊,收拾旅行箱,把車子停到飛機場,在機場附近找家隱秘的酒吧坐了,冒著被鄰居發現的危險大白天去羅寧家,她沒有足夠的勇敢。 夜幕姍姍罩下來,茫然在身體裡輕柔鑽著,羅寧張揚著滿臉的幸福,站在面前。 在街上捱到深夜,才肯打了車回市區,像極了兩隻偷歡的老鼠,用最輕柔的腳步躡手躡腳上樓。

進門,衝著床的方位,幾乎是了迫不及待。 夜闌寧靜地撒滿激情過後的床,眼神以及語言從容下來,芙蓉從羅寧的懷裡抽出身體:“我去廚房弄點吃的。” 按亮客廳的燈,窗簾厚厚地阻隔了來自所有方向的目光,一種突兀的窺測慾望抓住芙蓉,自己不在,童莘會怎樣消磨孤單的夜晚? 掀開窗簾的一角,對面的一幕,騰地,就撞過來,讓芙蓉的心嗖地就飛了。 那邊,凌晨之後的夜,並不寧靜,影影綽綽的是男女成雙的樣子。 齒間穿過冷嗖的風,倦殆了這樁婚姻的,竟不止自己,捏著窗簾的一角,指上的汗浸潤得窗簾微微潮濕,羅寧的手搭到肩上時,芙蓉已把心逼進了安寧角落,幽幽說:“看來,我根本沒必要譴責自己。” 羅寧輕巧繞開話題:“我還以為你到了城市另一端買吃的去了呢。”

說著,暖暖的吻覆蓋下來,不再給她啟齒的縫隙,芙蓉張著大大的眼睛,看他輪廓銳利的面孔,一直看到眼淚曼延在頰上。停了淚,芙蓉想,如果童莘知道自己曾經為背叛而愧疚到沒命地想用對他好來彌補,不知要懷了多少譏笑鄙薄她是個在商業上精明在感情上卻被自己旋轉於股掌之間的木訥女人呢。 愈來愈濃烈的憤恨,把曾經的愧疚遮掩得無影無踪。 甚至,芙蓉感激這無意中的一窺,至少自己可以理直氣壯地接受羅寧咄咄而來的示愛。 早晨被太陽烈烈地逼過來,默誦多遍不想了不管了的理由,還是沒有抵得住內心的好奇,在羅寧的假寐裡,芙蓉情不自禁地溜到窗前。 對面的窗簾拉開了一半,巧笑嫣然的女孩子擎著芙蓉的蘭蔻面霜在臉上細細塗抹,含著牙刷的童莘好像說了一句什麼,女孩子揚起手,做出要撕睡衣的架勢時,芙蓉才看清,她居然穿著自己最鍾愛的錦緞睡衣!

羅寧輕輕扳轉她的身體:“芙蓉,知道就可以了,為什麼你一定要用一個重疊的答案撞疼自己?” 芙蓉轉過來,寂寥地笑笑:“我只是傷心自己,自做多情地以為是他的唯一,為自己的行為愧疚得恨不能把命都塞過去,事實卻是,我他眼裡的雞肋。” “芙蓉,捨棄做雞肋生活做我的寶貝吧。” 靜靜地,迎著羅寧的眼神,芙蓉不停地想不停地想:關於後來,會不會美好,暫且不去想吧,至少現在,他讓自己浮蕩的心,有了暖熙的依偎。 至於對面房子裝著的怨懟前塵,倦殆著,丟掉也罷。 在羅寧的房子裡,偷窺著童莘擁女孩子於懷時,莫名的破壞慾望壓不住地鑽出來,於是打電話,用綿軟的聲音說:“親愛的,想我了沒?” 連片刻的停頓都沒有,童莘答:“想死你了,親愛,快回來吧。”

芙蓉忍了冷笑,玩世不恭地調侃:“真的麼?我不在家,你有沒有隨便揪回個女孩子打發寂寞?” 接著,是早已習慣的山盟海誓,女孩子的嘴角,漸漸墜下去,蔥蘢的手指掐在童莘臉上,看童莘猙獰著臉忍了疼跟自己表白,芙蓉收線,端著冰寒的笑,看童莘殷勤著周旋回女孩子的笑容。 一直看到那邊的光線,刷地隱沒在夜色裡,看著她怏怏進臥室,羅寧藏起臉上的蒼茫,張開手臂。 第三夜,看到女孩子嬌笑著把一枚聖女果塞進童莘嘴巴時,芙蓉按上了電話:“你在做什麼?” 童莘含混說:“親愛的,在想你哦。” “吃著東西想我啊?我猜,你在吃聖女果。” 模糊中,童莘的臉僵住了:“怎麼知道我吃的是聖女果?” “直覺從沒騙過我啊。”

童莘推開女孩子,邊把近於肉麻的暖話順著電話塞進芙蓉的耳朵邊四處張望。 女孩子騰地立在一側,怒目而視的受傷表情讓芙蓉找到了徹底的勝利感,此時,芙蓉悟透了一個道理,敢於直面情敵永遠是女人的愚蠢,最好的方式是迫著男人於情急之下,在情敵面前稀哩嘩啦旋轉了溫情的方向。 芙蓉呵呵笑了兩聲:“你別跟我說直覺是一種最沒道理的東西哦。” 一直引逗得童莘表白做盡才肯收線,對面的纏綿以女孩子摔門而去收場,芙蓉隱忍著笑轉身,見羅寧怔怔盯著自己,芙蓉虛虛解釋:“像在看一出拙劣表演,蠻有意思的。” 羅寧默不作聲地拉過她,攬在懷裡:“芙蓉,我從沒把我們之間當作遊戲。” 芙蓉喃喃說知道的。那句我也是的,忽然地沒底氣說出來。 羅寧拍拍她的後背:“答應我,不看了。” 天下愛情,本就不存在無私,沒有哪個男人會容忍一個女人怀揣著關於另一個男人的心事纏綿在自己懷裡,即使心事只關仇恨。 芙蓉很是堅毅地點了點頭。 次夜,當羅寧的鼾聲均勻起來,芙蓉還是悄悄溜到了窗邊,對面的氣氛緊張而僵硬,女孩子在垂頭哭,童莘焦躁的樣子像是憤怒不知該發向哪裡。 燈忽地熄滅了。 黑夜隔開了芙蓉想知道的內容。 一夜盯在對面,凌晨時,對面窗子裡有人影輕輕閃動,她依舊穿著自己的睡衣,站在飲水機前,怔了半天,忽然用力地抱下飲水機上的大桶水,從包裡迅速地掏出一瓶東西,咬著唇盯著瓶子冰冷地看了半天,又膽怯般地將瓶子塞回包裡,把大桶水放回,意猶未盡地回頭張望著它。 芙蓉的心,亂得不成體統,忽然有種無助感瀰漫上來,卻不知該向何處求救,一直一直看到穿睡衣的童莘打著哈欠將女子送進晨曦中,一顆懸著的心,才落將回來,整整一天,與羅寧的溫存都是心不在焉。 次夜,不顧羅寧眼中的悵然,早早去廚房窗前守著,宛如心急如焚的小母親張望守護著隨時有可能出現險情的孩子,是夜,女子又來,與童莘相處得有些不甚愉快,午夜時分,女子幽靈樣閃進客廳,望著飲水機發呆,試了一下,沒搬。 這樣的提心吊膽,芙蓉再亦不能承受,趁羅寧出去買酒時,快快撥了110……爾後,額手祈禱。 接下來的夜裡,童莘與女子幾乎決裂般地爭吵了起來,在客廳里拉拉扯扯,女子在童莘的懷抱裡掙扎哭泣著,終還是進了臥室,芙蓉心下,響過一聲蒼涼的冷笑:童莘哄女人的手段,到底是非同一般。 只是,冷笑得唇齒俱寒的芙蓉,心裡落滿了灰僕僕的疼,依在窗上落了淚,儘管羅寧幾次,在廚房門口,默默看了她幾眼,她還是不能放心去睡,一個結局,已經漸是明了,儘管她再恨再是心碎,這個叫童莘的男人,是她放不下的忐忑牽掛。 果然,凌晨過後不久女子又來了客廳,纏綿弄亂的發,還粘在臉上,她悵然若失地看著飲水機,從容地搬下,又是從容地從包裡掏出小瓶子,利落地倒進桶裡,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拍了拍手,心滿意足地打量著這分罪惡的傑作,臉上綻來了冰冷的笑意。 芙蓉的手腳剎那冰涼。 女孩子抱起大桶水趔趄著,放回飲水機,檢查了終於是破綻皆無後,拍了拍手,回臥室。 芙蓉一下子就慌了,跑回臥室,沒命的搖晃羅寧,結結巴巴說了看到的一切,羅寧問:“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不能自己去告訴他,也不想他死。”嚶嚶說完,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下來。 “芙蓉,你告訴我,是要我以一個偷窺者還是和他妻子偷情者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然後,跟他說我看見有人在飲水機了下了毒?” 芙蓉呆住了,望著他,除卻無語還是無語,昨夜還在聲言自己恨透了且一定要離開的童莘,現在,卻因另一個女人給他陰謀的死亡而手腳慌亂,甚至徹底忘記了羅寧的自尊需要顧忌。 羅寧的目光碎碎地散亂片刻,摸了摸她的頭髮:“哦,親愛的,我忘記了,你是他的妻子,無法解釋是怎樣看到這一切的,因為在他意識裡,你尚在外地,放心,我馬上去告訴他。” 看著羅寧緩慢地往身上套衣服,芙蓉只能咬著焦灼,默默地看著對面的窗子,短短的幾分鐘被撕扯得漫長無邊。 一直到羅寧出門,芙蓉始終低著頭,沒勇氣去看了。 羅寧的腳步寂寥地響著,向樓下而去時,芙蓉騰地跳起來,掀開窗簾,捂著胸口的狂跳,直到看見打著哈欠的童莘去開門,懸著的心,落回原處。 羅寧懶洋洋地說著什麼,童莘疑惑地看他,然後扭頭,衝著芙蓉的方向,銳利地掃了一眼,芙蓉掀著窗簾的手一抖,對面的一幕就合上了。 從未有過的慌亂襲擊了芙蓉,洶湧霸道地愛著自己的羅寧,會不會把所有的真相對童莘盤托而出呢?如果是,自己該怎樣收拾?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竟從沒設計過這場婚姻的殘局。 羅寧回來時,芙蓉埋著頭收拾行李箱,羅寧從背後伏過來,背上有了慢慢泅開的濕潤:“從這邊下樓,到那邊上樓,包括敲門的無數個瞬間,我想改變主意,其實,我和那個女孩子一樣,是期望這件事發生的,不同的是,她是報復,而我,是為了得到你。” 芙蓉轉過來,攥著他的手輕輕說了羅寧對不起…… 一些事,就不必問不必答了,那些情急之下的細節,是彼此都明了的答案。 整整一天,兩人各自盤踞在沙發的兩端,望別處,或相望傻笑,笑著笑著眼睛就模糊了。 晚上,芙蓉做了幾個精緻的小菜,酒杯裡搖曳的燭光,一閃一閃地灼射出眼裡的淚光,彼此都是聰明人,有些感傷的話,就不必說了。 酒杯在空氣中伶仃碰響了一下,落回桌上就空掉了。 送芙蓉走時,羅寧死死地攥了她的手,久久不肯鬆開,彼此明白,這一生,他們可以近在咫尺地相望,而握住手的機會,卻是最後一次:“芙蓉,不該的愛情像一劑毒藥,那個女孩子除了中毒深些,未必比我們壞到哪裡去,所以,不要讓傷害繼續下去,我只跟他說,我習慣性失眠,夜裡看見有人潛進他的房子,在飲水機裡放了東西,可能是投毒。” 去機場開車的路上,用從容的聲音給童莘打電話:“親愛的,我到機場了。” 無止無休的偷窺慾望,終是讓芙蓉明白,婚姻裡的倦殆,和不愛劃不上等號。 那端的童莘,聲音歡快一如被寂寞煎熬著的丈夫盼回久別的嬌妻,真假,沒必要去追究了,否則,豈不辜負了羅寧咬了疼與屈辱的周旋? 末了,芙蓉說:“羅寧說的,是對的,我並不比那個女子高尚,自古以來有多少愛演變成恨?我只有一個請求,不要告訴他我自始至終知道這件事,就讓他永遠以為我不知他的出軌,就如他永遠以為我只愛他一個,婚姻的背叛,只要不知,就不存在傷害,即使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讓它成暗傷化做了明顯的傷疤,我不過是個平凡而庸俗的女子,這件事讓我知道了自己的需要不過是一份平凡心安的幸福。” 江中答應了芙蓉的要求,如果,有些隱瞞能成全一樁幸福,沉默未必是件壞事。 貝可成了唯一知道芙蓉秘密的朋友,偶爾的,她會玩笑著說:“知道彼此太多秘密的人,是做不成好朋友的,因為秘密,便成了朋友第一個嚴加提防的人。” 芙蓉笑得波瀾不驚:“你與別人不同,你是心理醫生,我喜歡和你說話,因為,你懂得傾聽別人不問為什麼是一種尊重,而我,如果不將心裡的故事講給一個人聽,我是會被憋瘋的。” 那件錦緞睡衣以及所有的化妝品,芙蓉悄悄扔掉了,飲水機的事,童莘隻字未提,如同危險壓根不曾逼近過,或許,他比誰都明了羅寧的謊言,更知道那個莫須有的潛入者是誰,只要這個謊言於己於維繫安寧的生活有利,他憑什麼不讓其緘默下去? 對面,沒了甩著利器般眼神的男子,厚厚的窗簾始終合著,塵埃慢慢地落上去,塵封著一段夢幻般的故事,芙蓉偶爾還會想起,曾經的自己,躲在窗簾的縫隙後,偷窺到了婚姻的漏洞,而彼時的羅寧,端著洶湧的疼,站在身後。 春天的風,徐徐穿過了城市,許多傷痕,被時光的手撫摩平息,相對於冬天來說,春天的江中閒了些,週末和貝可一起出去野餐,枕著貝可的腿,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話,陽光暖得令人昏昏欲睡,貝可瞇著眼睛,悄悄關了江中的手機,有過數次前車之鑑,浪漫的一天總在某個時候被響起來的手級攪了局。 貝可壞壞地竊笑著說道:“咱們玩個遊戲吧。” 陽光將江中的眼睛刺得睜不開:“怎麼玩?” “打賭,今天不會有案件發生,你不會被叫半途叫走。” “你搗鬼了?” 貝可忙不疊掩飾:“我哪敢跟你搗鬼啊,這不是我的願望麼。” 話音剛落,貝可的手機倒沒命地響了起來,江中幸災樂禍地道:“今天沒電話找我,倒忙了你了。” 貝可掏出手機按在耳朵上,剛餵了一聲,就恨恨把手機塞給江中:“局裡找你。” 江中嘟噥了一聲奇怪,邊接電話邊掏自己的手機,掃了一眼就在貝可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得走了,就在前面不遠的房子裡,死了個單身女人。” 說著,也不管貝可悅與不悅,起身就走,貝可愣了一下,收拾起沙灘上的東西,扔進旁邊的垃圾箱,快步追上江中:“今天是周末,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哪能讓你想甩就甩啊。”江中顧不上多言,攬著她的腰鑽進車裡,一路向事發點駛去。案發現場已經用警戒線圍起來了,不少圍觀的人指指點點地議論著,大約是這個女人自打搬進來,就很少出門,鄰居們經常看見她坐在陽台上,望著遠方發呆,好像從沒有人與她往來,也不知道她靠什麼為生活。 江中聽了一小會,就拉著貝可,從警戒線下鑽進去,女人住三樓,二居室的房子,東西擺得很整齊,但看得出,在將死之前,她已經很久沒擦房間也麼下床了,因為整齊的家具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女子躺在床上,面色髮烏,穿戴卻是整齊的,床上,有把剪刀,還凌亂扔著被毀壞的珠寶首飾,反射著冷冷的輝澤。 看得出來,女子是放棄了求救的,床頭的電話上,灰塵少些,有幾個疊在一起的手印,看得出,幾次她曾試圖打電話,但,都中途放下了,因為按了一下重撥,竟然是尚未撥完的殘號。 這個躺在床上靜靜等待死神光臨的女子,她戴著一頂漂亮的時裝帽,摘下帽子後,頭上幾乎已經無有毛髮,乾癟的嘴巴是因著牙齒幾乎落光,而她的身份證證明她的生理年齡竟只有29歲。 一個29歲的女子,怎能顯現出古稀老人的龍鍾之態? 在她的抽屜裡,有一張她懷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的照片,沒有任何的文字。 從室內的裝紮紮斷定,該女子不是死於他殺亦不是死於自殺,只是,導致她死亡的原因是有些蹊蹺的。身份證顯示,她叫唐小糖。 回局後,江中調出了唐小糖的戶籍檔案,她竟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據福利院的阿姨說,唐小糖曾來看過她們,看上去過得很好,好像和一個有錢的已婚男人同居,正做著安閒的少奶奶生活。 說白了,是二奶。 過著悠閒二奶生涯的唐小糖,究竟是怎樣落到現在的地步?隨著調查的深入,與她同居的有錢男人張家良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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