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常言道:近代以來最重要的話語錄

第19章 十九革命

1935年的一二·九運動中,胡適對學生的行動持反對態度,他堅持認為學生應該先“把自己鑄造成器”,為此他不惜去揭掉那些熱情洋溢的“通告”。於是有學生寫信給他:“胡先生,我們深切地明白了你的人格!你的人格連一個無知的工友都不如!只有用粗野的手段對付你才合適!你媽的,難道華北賣給日本以後,你還能當北大的文學院長嗎?你把我這熱心的青年學生殘殺幾個,陷害幾個,你心還很痛快嗎?即使你阻止住了我們愛國心的沸騰,於你有什麼好處?於你的良心也過意得去嗎?現在警告你:向後你若再撕毀關於愛國的通告,準打斷你的腿,叫你成個拐狗!勿謂言之不豫也!”之後有一天,胡適去上課,發現只有周祖謨一個學生。多年之後,恰恰是這個周祖謨取得了可觀的學術成就,而那些義憤填膺的學生們卻被自己點燃的火焰吞沒了。

黎元洪被革命黨人擁戴為都督後,起初不肯合作。但他一旦開始合作,就迅速進入狀態。他在接見英文《大陸報》記者時說:民軍的目標是推翻滿族人的統治,並以美國為藍本建立共和製度。他還說:滿族統治者從來沒有公正地對待過漢人,只是一昧地屠殺和鎮壓,因此才爆發了革命。革命成功後,中國將加大對外開放的力度,使外國資本能自由地與中國資本、勞動力結合,以開放中國的資源。該記者驚呼:黎元洪是中國最偉大的改革者。 1903年,鄒容寫成《革命書》,他宣稱革命是“至尊極高,獨一無二,偉大絕倫之一目的”,革命是“天演之公例”,“世界之公理”,是“順乎天而應乎人”的偉大行動。他認為獻身革命是每一個人不可推卸的責任,無論老年、中年、壯年、少年、幼年,無論男女,都要“相存、相養、相生活於革命”。

鄒容撰成《革命軍》一書,與眾同志飲酒誦讀,並說:“我將署名'革命軍中馬前卒',回上海付印。我為馬前卒,諸君若有文章在此書之中,皆為馬後卒而已。”鄒容還寫道:“海內之士,莘莘濟濟,魚魚雅雅,衣冠俎豆,充軔儒林,抗議發憤之徒絕跡,慷慨悲吒之聲不聞,名為士人,實則死人不若。” 1898年4月,康有為在廣東會館發表演講:“吾中國四萬萬人,無貴無賤,當今在覆屋之下,漏舟之中,薪火之上,如籠中之鳥,釜底之魚,牢中之囚,為奴隸、為牛馬、為犬羊,聽人驅使,聽人宰割,此四千年中二十朝未有之奇變。”他說:“今日人人有亡天下之責,人人有救天下之權!” 康有為反對用革命手段推翻清朝政府,說革命無非是“血流成河,死人如麻”,四億人將去掉一半。章太炎逐條駁斥康的論點,認為革命是最大的權威,“公理之未明,即以革命明之;舊俗之未去,即以革命去之”,革命是“啟迪民智、除舊佈新、補瀉兼備的救世良藥。”章直斥被保皇派奉為聖明的光緒帝為“載湉小丑,未辨菽麥”,同時指責康有為已經墮落成為一個“利祿熏心、甘當奴隸、為一時之富貴甘冒萬億不韙而不辭的封建市儈”。

梁啟超說,當光緒、宣統之間,全國有智識、有血性的人,可算沒有一個不是革命黨。但手段卻有小小差異:一派注重種族革命,說是只要把滿洲人攆跑了,不愁政治不清明;一派注重政治革命,說是把民治機關建設起來,不愁滿洲人不跑。 梁啟超與《民報》論戰時期,宣揚說中國人“非有可以為共和國國民之資格”,因此,“與其共和,不如君主立憲;與其君主立憲,又不如開明專制”。到清政府預備立憲時,他跟康有為說:“今者我黨與政府死戰,猶是第二義,與革黨死戰,乃是第一義;有彼則無我,有我則無彼。” 1902年,梁啟超以“中國之新民”的筆名撰《進化論革命者頡德之學說》,刊於《新民叢報》第18號,文中提到的“麥喀士”即馬克思,梁為第一個在著作中提到馬克思的中國人。

清政府立憲運動期間,大量捕殺革命黨人。湖南商會會長禹之謨,在獄中就曾以血作書:“要知清政府下詔立憲,專制的兇暴卻有進無已。” “中華民國”剛成立時,各國稱中國為“Chinese Republic”,伍廷芳認為不妥,認為此意為“中國的共和”,太過狹窄,不如“Republic of China”,以示“共和屬於全中國”。此議遂定。 孫中山早年在廣州學醫,仰慕康有為,曾託人轉致敬意,意欲結交。康有為說:“孫某如欲訂交,宜先具門生帖拜師乃可。”孫不忿而罷,又赴北京上書李鴻章,李不置可否,孫大怒而去,乃赴檀香山組織興中會,這才開始反清革命。 張靜江曾任駐法公使孫寶琦的隨員,有一次在輪船上邂逅孫中山。當時孫剛從倫敦脫險,處事警覺,張靜江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你是孫中山,我支持你的革命事業!以後你若需要錢,可以找我!”隨後他留下了自己的銀行帳號和三個字,約定若孫中山日後需要錢,可發電報,第一個字一萬元,第二個字二萬元,第三個字五萬元。不久後,孫中山在日本籌劃起義事宜,經費奇缺,想起張靜江的話,便發電報一試運氣,張靜江果然履行約定,將錢彙來,解了革命的燃眉之急。

前清江北提督徐紹禎跟隨孫中山革命,孫為酬功,送給徐100萬公債。徐用2萬元辦了一份《民立報》,又用1萬元遣散了沈佩貞的“女子北伐隊”,然後把剩下的97萬交還給孫中山。孫說:“你可以留著這些錢搞政治!”徐答道:“有錢的人不能革命,我還要跟著你革命,所以不能有錢!” “二次革命”後,孫中山重組中華革命黨,規定入黨都要按指印、立誓約,絕對服從孫中山。廖仲愷與孫長期交往,友誼甚深,履行了這一手續,其《誓約書》為:立誓約人廖仲愷,為救中國危亡,拯生民困苦,願犧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權利,附從孫先生再舉革命。務達民權、民生兩主義,並創制五權憲法,使政治修明,民生樂利。措國基於鞏固,維世界之和平。特誠謹矢誓死如左:一、實行宗旨;二、服從命令;三、盡忠職務;四、嚴守秘密;五、誓共生死。從此永守此約,至死不渝,如有二心,甘受極刑。中華民國廣東惠陽縣廖仲愷,民國三年五月二日立。

1904年,孫中山在“中國問題的真解決”一文中說:“中國正處在一場偉大的民族運動的前夕,清王朝的統治正在迅速地走向死亡……只要星星之火,就能在政治上造成燎原之勢。” 當中華革命軍在山東發動反袁之前,吳大洲、薄子明到東京向孫中山報告,說:“山東組織起義,現在已有二三千人有把握,只要給我們一筆經費,馬上就可發動。”孫問:“要多少錢呢?”吳說:“至少要1000元。”孫說:“好吧,昨天南洋華僑才彙來1200元,你們就拿1000元去吧。”過了兩天有人向孫說:“吳大洲等說的話靠不住,他們將錢拿到手在外面亂花。而我們在此生活都很困難,先生為什麼輕易信他們的話受他們的騙呢?”孫說:“革命不怕受騙,也不怕失敗。那怕一百件革命事業有九十九件失敗,而只有一件成功,革命就可勝利。”言者為之語塞。

1905年8月,孫中山在東京留學生歡迎會上,駁斥了保皇派那種“由專製而立憲,由立憲而共和”以及在目前“只可立憲,不能革命”的庸俗進化觀點。他說:“且世界立憲,亦必以流血得之,方能成為真立憲,同一流血,何不為直截了當之共和,而為此不完不備之立憲乎?!” 1905年孫中山在日本成立同盟會,張繼說,成立之初,參加者不過千人。入會要自己填寫“盟約”,滴以左中指的血,親筆簽名,宣誓後,焚掉盟約。為了防止滿清政府的暗害,有秘密暗號。同志相見,兩人的右手在一起,好像握手而方式不同。同時,一人要問:“什麼事體?”答:“國家事。”又問“什麼人?”答:“中國人。”相符後,才敢談革命事。 孫文一生與錢財無緣,民國建立後,難以逾越的財政危機使革命黨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論是部署繁重而艱鉅的北伐任務,還是維持百廢待興的南京臨時政府日常工作,樣樣都需要經費,虎踞龍盤的南京城卻是“庫藏如洗”。孫回國之前,南方革命陣營就傳聞他帶了巨額華僑捐款,指望能充作軍餉大干一場,許多革命同志與各路將領都是把他當作財神爺而佇候於上海碼頭的。無論是在孫中山登岸之時,還是在他當選臨時大總統之日,都有人直截了當地向他提出同一個問題:帶了多少錢?當他如實回答:“予不名一錢也,所帶回者,革命之精神耳!”聞而失望者不乏其人。

1921年,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問孫中山:“您革命思想的核心是什麼?”孫中山自豪地回答:“中國自古以來就有自堯、舜、禹、湯、文、武以至於周公、孔子相傳不息的道統,我繼承的就是這種道統。”孫中山的追隨者如胡漢民、戴季陶、朱執信、沈定一、廖仲愷等人均接受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及其均分財富的理想,但認為中國的古聖先賢已提出過類似主張,如《孟子》所極力主張的上古井田制度。 辛亥之後,專制復辟勢力對於辛亥革命的反撲數度得逞,使得許多身臨其境者頗有辛亥革命已經失敗的遺憾和痛苦。孫中山說:“夫去一滿州之痛苦,轉生出無數強暴之專制,其為毒之烈,較前尤甚。於是而民愈不聊生矣。夫吾黨革命之初心,本以救國救種為志,欲出斯民於水火之中,而登衽席之上也,今乃反令之陷水益深,蹈火益熱,與革命初衷大相違背……”

1922年,蔡元培、李大釗、陶行知、胡適等十六名學者,在5月14日的《努力週報》上刊發了這篇名文,提出了要建立“好政府”的政治改革目標。文章發表後,引發一場關於“漸進與革命”的論爭,王振鈞、鄭振夏等人問:“是取革命手段呢?還是取改良手段呢?還是先破壞後建設呢?還是在惡基礎上面建築'好政府'呢?”胡適回答說:“我們可以用你們自己的話來做答案:'最好雙方分工並進,殊途同歸'。可改良的,不妨先從改良下手,一點一滴的改良它。太壞了不能改良的,或是惡勢力偏不容納這種一點一滴的改良的,那就有取革命手段的必要了。” 1923年1月29日,孫中山在《申報》五十週年紀念專刊上發表“中國革命史”一文,他說:“從事革命者,於破壞敵人勢力之外,不能不兼注意於國民建設能力之養成,此革命方略之所以必要也。餘之革命方略,規定革命進行之時期為三:第一為軍政時期,第二為訓政時期,第三為憲政時期。”

康梁革命失敗後,康有為日益保守,從政治革命到君主立憲,又退到保皇,到要求定孔教為國教,他自承:“吾自遊墨西哥而不敢言民主共和,自遊印度而不敢言革命自立焉。” 1923年7月,孫中山因尋求美國支持不得,而向《紐約時報》記者表達了他強烈的不滿。同年12月,孫中山更因要截留廣東海關關餘,又遭遇英、美、法、日、意、葡等國派軍艦赴廣州向他示威。他終於忿然宣布:“我們已不依賴西方,我們將聯合俄國。” 1903年,“軍國民教育會”推舉黃興等回國運動起義。黃興與劉揆一商量辦法,劉說:“種族革命,固非運動軍學界不為功,而欲收發難速效,則宜採用哥老會黨。以彼輩本為反對滿清而早有團結,且其執法好義,……足為吾輩革命所取法。” 1904年,陶成章自日本歸國後,積極奔走於浙江各地,聯絡會黨,策劃革命。他經常日行八九十里,用麻繩束腰,穿著芒鞋,蓬首垢面,慘淡經營,四過杭州,而沒有回家。一次將近除夕,人們勸他回家過年,他說:“幸老父猶健,家計無憂,一至故鄉,恐被人情牽累,不能複出矣!”“既以身為國奔走,豈尚能以家繫念耶!” 朱執信參加革命後,仍留著辮髮,身上穿著他父親留下的長袍大袖的舊式衣服,即如他所說:“衣服襤褸,辮子盤有頭頭。”一般人見了,指為怪僻,看不出他是堅定的革命黨人。革命黨人見之,笑他“頑固”,他則付之一笑,依然故我。好心同伴勸他剪掉,甚至武力強迫,他竟拔出小刀,嚴肅地說:“誰要再要我剪辮子,我就和誰拼命。”朱執信此舉後來反而保護了自己。 許春草有個理想,就是要求正義如大水滔滔,公平如江河滾滾,暢流無阻在祖國大地之上。他原是個泥水工,參加過辛亥革命,討伐袁世凱,討伐陳炯明,抗日等等各個近代史上重要的鬥爭。他有幾句名言,一曰:人民反對暴政不必向政府備案;二曰:有公憤無私仇;三曰:不與魔鬼結盟,不與罪惡擊掌;四曰:對付外國侵略,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無錢無力則出命,“我出命”。 熊成基在失敗被捕“招供”時說:“各國革命之歷史,皆流血多次,而後成功。我此次失敗也,普通社會中人不知附和也。推其不能附和之原因,蓋因自由之血尚未足耳。比如草木,不得雨露,必不能發達。我們之自由樹,不得多血灌溉之,又焉能期其茂盛?” 秋瑾在被捕前得知徐錫麟失敗的消息時,沒有趁機逃走,她對來勸她離開者說:“我怕死就不會出來革命,革命要流血才會成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由於跟北伐軍許崇智產生矛盾,使許春草對武裝革命大大失去信心。從1923年起,他就不再參與國民黨活動,基本上同國民黨脫離關係。回頭來致力於民眾運動,日本特務及台灣流氓多次陰謀暗殺,許春草毫無畏懼。他從來沒有攜帶自衛手槍,更沒有保衛人員。有一次,朋友來告:台灣公會會長陳長福接受任務,非殺許春草不可,勸許謹慎。許春草說:“人的性命在上帝掌中,陳長福無法害我。” 程潛參加同盟會後,從事革命,舉凡辛亥、討袁、護法諸役,莫不為民前驅,其鄉人慶之,其母則說:“男兒以身許國,除暴安良,分內事耳,何以慶之?”為績而不輟,人復勸休止,則又說:“人貴自食其力耳,吾不欲以身暴人。” 陳立夫對沈鈞儒說:“我們是拼了命得來的,你們要憑著圓桌上的空話說了去,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中共建政之初,黨內也有很多人對安排民主人士、起義將領當高官,以及中共領袖和民主人士密切來往感到不滿,甚至有“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不革命,不革命不如反革命,小反革命不如大反革命”的說法。 陳獨秀在1919年冬的《新青年雜誌宣告》說:我們理想的新時代新社會,是誠實的、進步的、積極的、自由的、平等的、創造的、美的、善的、和平的、相互愛護的、勞動而愉快的、全社會幸福的。 魯迅說:“'革命'是並不稀奇的,惟其有了它,社會才會改革,人類才會進步,能從原蟲到人類,從野蠻到文明,就因為沒有一刻不在革命。” 自辛亥革命以來,魯迅經歷的革命太多了,只是被稱作“革命”的都是假革命,他說,革命前是奴隸,革命後反而成了奴隸的奴隸了。因此,他主張一切都得從頭來過,得有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革命。他反對把革命描述為非常可怕的事,“擺著一種極左傾的兇惡的面貌,好似革命一到,一切非革命者就都得死,令人對革命只抱著恐怖”。他說:“革命並非教人死而是教人活的。” 20世紀30年代,江亢虎提倡“中道主義”,認為“革命不一定用武力”,“不一定要軍隊”,“與聞政治的方法很多,但應走溫良恭儉讓等正當的途徑。” 羅家倫看重全人類和平民的利益,反對暴力革命,他說:“我們與其崇拜大彼得,不如崇拜華盛頓;與其崇拜俾斯麥,不如崇拜富蘭克林;與其崇拜克虜伯的製造,不如崇拜愛迪生的發明……” 李宗仁說,他在清末上陸軍小學時,但見朝野一片朝氣,辛亥革命成功後,則朝氣全失,全國上下但覺一片混亂敗壞。 1929年,楊度加入共產黨,有人譏諷他投機。他駁道:“方今白色恐怖,云何投機?” 章立凡問章乃器:“如果戊戌變法成功了,中國今天會是什麼樣子?”章乃器回答:“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君主立憲是虛君共和,不是專制獨裁,自然有它的道理。英國資產階級革命,國內動亂了40年,最後不得不把王室請回來!清末是改良和革命賽跑,改良太慢,才發生辛亥革命。建立民國後,袁世凱、蔣介石還不是搞獨裁!革命革到現在,還在不斷革命,結果又能怎樣呢?我看改良的代價或許比革命小得多!”章立凡又問:“那我們今天會不會還留著辮子?”章乃器回答道:“那也未必,日本明治維新後就改穿洋裝了。為政之道,就應該是'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不為百姓所好的體制和習慣,總有一天會被淘汰!” 張元濟一直是個“低調子”的漸進改良主義者,“和平改革勿傷元氣”,可以代表他的基本想法。 1948年9月中央研究院院士開會,他在會上說:“倘若沒有戊戍變法、庚子義和團,人民對朝廷的觀念不同,也許不會有辛亥的流血的革命,就不會造成一個袁世凱,演出那一套洪憲的笑話,更不會有後來各省軍閥的火併和割據。經過這一二十年和平的改革,我們當然可以像一個國家。(若當初即和平,)我想並且不會引起日本的覬覦,一步步的侵略逼成了八年的抗戰,使我們貧弱到這個田地。” 錢滿素在《愛默生與中國》中寫道:真正的革命發生在人們頭腦之中,沒有觀念上的革命,社會革命將不過和波浪一樣——只是水面震盪,水下依然如故。 梁啟超說:孫中山為目的而不擇手段,故無從判斷其真正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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