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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解剖偽善大墨魚

如何處理仇人的骨灰 钟伟民 2503 2018-03-18
罵偽善者,每年罵,每月罵,卻沒把這種東西的具體形象罵出來,不免有憾。二零零一年七月二十一日,刊了篇《偽善殺人》,引來“周先生”在網頁上“回應”,我讀了很感動,也很感激;感激周先生以身作則,提供講材。 為了把道理說明白,我會嘮嘮叨叨,仔細推論,像個老媼。周先生以退為進,自認“偽善”;未打先“招”,太委屈了。不妨先假設你是“真正道德的周先生”;簡稱“真週生”。 真週生劈頭說:“我平日最愛看你的專欄!” 這是真話,很多真週生和假道學,都“最愛”看我的專欄;不過,未必全因為“愛”,有些,是因為“恨”,是因為有被虐狂;而我,運筆如鞭,鞭鞭有力。 誇完我,真週生忽然翻臉,發難了:“我不是教師,我只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你將那男孩的死完全歸咎於老師及那告密的女孩,並對其他教育工作者及'非同道者'加以咒罵,不能接受別人能持守更高的道德水平,只反映了你自己的無知和狹隘。”

真週生不是“教師”,只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的話,噢,就客觀了。我說“偽善殺人”,前年,去年,今年,以至明年,都會有老師怒責小孩看裸女影碟,都有小孩跳樓。 偽善者,當然包括老師;可並不是說,所有老師,都是偽善者。 “兩個孩子的父親”,也可以是偽善者。老師,大部分是很好的。真週生把“偽善者”等同“老師”,不是我的原意;他刻意混淆,目的,是挑撥,是藉勢;為什麼要藉勢?因為理虧。 真週生,一般都粗通文墨;可惜,拙於思考;而且,把歪曲的思考結果,變成行為的規範。 當然,不是對自己行為的規範;他們規範人,他們要兼“善”天下! 真週生說我:“不能接受別人能持守更高的道德水平。”我尊敬有道德的人;然而,什麼叫“更高的道德水平”?什麼人正“持守更高的道德水平”?真週生暴露了自己的囂惡,帶出了問題的關鍵:“高”。

偽善者,或者假道學,共通點,就是自覺比人高;他們既是人,又高於人;因為高高在上,喃喃自語,都變成神的聲音;他們永遠不肯把“地位”調低,調到等同妓女,通渠佬,或者碼頭苦力的高度;他們愛你,是站在你頭頂上“愛”你;恨你,也是站在你頭頂上恨你。 我的確“無知和狹隘”;然而,真週生,你能夠告訴我:為什麼你們自視比其他人高?是什麼東西,讓你們覺得,比其他人高? 真正有道德的人,絕不會自視高於人,自覺高於人。 偽善者,或者假道學,凝聚力大,組織力強,他們互相催眠,堅信自己“持守”的,正是“更高”,甚或“最高”的“道德水平”;只要持守這種“水平”,就可以打壓,禁制,驅逐不順眼的異己;他們發動正義大聯盟,組成光明神聖會,把他們的“善”,砸向凡塵俗世。他們從不包容,永不體諒;他們宣揚的,只是:我比你高,你必須按我的旨意生存。

我說“偽善殺人”,不是“老師殺人”。我從沒撰文提過什麼“告密的女孩”,更不會歸咎什麼“告密的女孩”;所謂的告密者,甚至老師、家長,都可以是受害人,在偽善者陰影籠罩下的受害人,在“道德集團”壓力下的受害人。當“持守更高道德水平”的東西橫行無忌,人人順“道德”者昌,逆“道德”者亡;小孩膽怯,焉能不死? “……事後,那父母,校方,老師及那告發的女生都承受著重大的壓力,你怎忍心向別人的傷口撒鹽,向他們發第二支箭?若他們承受不了壓力又自殺了,你的口誅筆伐就是幫兇,到頭來,你也成了偽善者!”真週生這麼說;真會栽贓嫁禍!這種人當捕頭,死得人多。 害人跳樓,承受壓力,是應該的;但那些人,如果只是在偽善的巨影下掙扎,怯懦,盲目,身受其害,我罵害人的假道學,那把鹽,分明是用來醃道學鹹魚的,怎麼會給其他人甚麼“壓力”?

“你若是那位老師,你會怎辦?稱讚那男孩?問他借來看?對那女生說她偽善?因所有男人都看咸片?看得越多道德越高?”真週生追問;問得真好。 如果我是老師,學生看咸片,我會說:“小朋友,有好奇心是好的,但要看,最好等一等,緩一緩,再過幾年,等你長高長大了,再慢慢看;如今看了,不會有害,但世上有太多偽善者,太多假道學了,這幫東西,最會作驚愕狀,最會藉題發揮,為了表現他們'持守更高的道德水平',是不惜害死你的;聽我說,忍一忍吧。” 會不會藉來看?得視乎內容和品牌,我比較愛看歐陸生產的。看得越多,道德越高?我,的確有這種情況;其他人,可能沒那麼高;不過,再高,也只是正常人的高度,不是假道學畸形的“高度”。

如果有個女孩來“告密”,我當然不會說她偽善;我會跟她解釋:“你天真無邪,也是好的,但不必大驚小怪;大驚小怪,是偽善者的特權;你只是一個小女孩,將來,值得驚訝的事,多著呢。” 我罵偽善者,所以就是偽善者?真週生,我罵董建華,難道就是董建華? 真週生說:“我自己也看咸片,我不喜歡看只因它扭曲及貶低女性,看著戲中的女角,想起妻子、女兒、姊妹、母親,我驚覺女性在咸片中是何等不像人被看待!” 嘖嘖嘖!真週生啊,你怎麼像天下假道學一樣,像同一個蛋生出來的?怎麼你們的“口徑”,這樣一致?咸片,成億上兆,五花八門,有扭曲女性的,有不扭曲女性的,甚至,也有扭曲男性的;你專看“扭曲及貶低女性”的,是你的選擇,是你的口味;你怎麼拿自己的口味責難人?我,就只看“扭曲”假道學的:女角把赤條條的假道學扭成一團,咬他,踢他,用一樣假的陽物捅他……我看著就大叫:“值回票價!”

看咸片,正常人腦海空白一片,只有眼前肉;你“看著戲中的女角”,就“想起妻子、女兒、姊妹、母親”。唉,真叫人震驚,髮指!如果你是老師,豈不是還會想起女生?真週生,你真可怕,像天下間所有假道學和偽善者一樣:十二萬分可怕! “請不要再肆意侮辱讀者,毫不理性地恣意漫(謾)罵。若是持守道德會被人冠以'偽善'之名,我何不一早就開宗明義說:'你唔好去死!寫埋D垃圾污染人地眼球!呃飯食!'” 真週生又偷換概念了:我侮辱他這種偽善者,他竟然說我“肆意侮辱讀者”;這是把“讀者”,都誣衊成“偽善者”了。持守道德,當然不該被冠以“偽善”之名,但你“持守”的,是道德嗎?你持守的,是偽善,是典型的偽善;典型偽善者最像墨魚,最會噴射“道理”的墨汁,以為講講“道理”,就足以隱藏囂惡橫蠻的面目;然而,說到底,真週生,你還不是想叫我去死,罵我“呃飯食”?

對,我是“呃飯食”;我費勁把你這條偽善大墨魚剝皮拆肉賤賣,就為了“呃”一口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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