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那時沒有王,各人任意而行

第33章 《黑風》——第五天,只有黑色風暴,沒有雨水的日子

我們這第五天的旅程,席勒曼把故事安排在被四麵包圍於納瓦霍初中的霍皮人保留區,並選擇一段召喚雨雲的干旱時日里進行,純就偵探小說的氣氛鋪排而言,這於是有一種雨下不來的焦躁沉鬱氣壓貫穿一整本書,每一朵你仰頭懸掛著的雲,總是“迅速地在乾燥的空氣中蒸發殆盡”。 然而,“聖弗朗西斯科群峰上醞釀成形的雲可不一樣。它很巨大,頂端被雲內部的風推到同溫層,而底下的藍黑色雲層則帶來降雨的希望。”——我們都曉得,席勒曼是不一樣的,席勒曼要的不會只是又一部有駭人配樂的偵探小說而已,他總試著要裝填更多,一些真的東西,真的心事,因此不僅僅是山雨究竟來或不來的氣氛,“這雲朵在方圓幾百里之內都看得到,從納瓦霍山到猶他州界,東邊遠到新墨西哥的丘斯卡山區。一朵雲或許無法停止旱災,但是一朵雲會帶來下一朵雲。對於這遼闊的干旱台地上成千納瓦霍牧羊人來說,這朵雲意味著希望……對霍皮人來說,雨水不只是這樣,它像徵超自然界的應允,霍皮人呼喚雲朵,雲朵喚之即來,它意味著在塵土摧殘植物整整一年之後,正道又重新降臨在霍皮方山間的和平族和他們的卡欽那神靈之間。”

在僕僕於緝兇的路途上,我們也看到吉米·契把柔軟的沙子弄成契合於他年輕身體的起伏形狀,再舖一層毛毯,就這樣面對一天的繁星萬點睡去,真的是最隨意安之但又最舒服最奢侈的睡眠方式。 《黑風》,黑暗的風,納瓦霍人和地表之上其他眾多的人一樣,相信風是生命的氣息,是靈魂的一種自由無拘的“形態”(還記得那個美麗的納瓦霍神話說法嗎?風之靈進入我們身體的證據,便是在我們的每個指尖留下了小小的渦旋),但偶爾,也會有狂暴害人的風襲來,侵入人心,攫取我們的意志,帶來犯罪。 儘管,我們多少會黯然地狐疑,在這麼一方靜寂的、宛若亙古沉睡的、我們極目看去毋寧接近空無的土地之上,究竟有什麼值得人用殺戮來爭奪、用犯罪來護衛?

《黑風》主要包括兩樁似相干似不相干的重大罪案,其一是山里發現一具被削去手掌腳掌的駭人屍體,受害者的靴子還被脫下來,極其挑釁地就正正擺在山路正中央,最直覺最傳統的解釋便是巫者所害;另一件則是一架飛機在黯夜中冒險降落山區墜毀,緊接著又響起殺人槍聲,失事現場死去一名受僱的駕駛員,以及一個聲名不佳的律師(有什麼聲名好的律師嗎?),初步追踪的結果顯示,這可能是當地常有的,利用保留區荒蕪無人和靠近美墨邊界的地理特質所進行的毒品交易勾當。 這當然都屬聯邦調查局的大案子,原本不關此時仍是小小納瓦霍警員的吉米·契什麼事,事實上,契只是奉隊長拉果之命,前往霍皮人土地去查問汲水的風車兩度被人蓄意破壞的小案件,順便也問問開交易站兼營典當生意的傑克·衛斯特,衛斯特僱用了自己兒子的狐群狗黨朋友“鐵手指”馬斯奇為店員,卻遭馬斯奇監守自盜,幹走了他四十幾件珠寶典當品逃之夭夭。

主案的部分我們無法談,只能留給大家自己看自己拼拼湊湊地想,這是作為推理小說讀者無可讓渡的權利和天職,這裡,我們來說插花的第六號風車破壞一案,其實,這件事不相干的邊緣小案子是我個人覺得最有意思的小小犯罪。 第六號風車一案的大致輪廓是這樣子的——我們說過,霍皮人保留區是納瓦霍的初中之國,方方整整地被包圍於四面納瓦霍人土地,很顯然這是美國聯邦政府強力介入的結果,把原是交錯雜處的兩個部族硬生生割分開來,以平息紛爭。然而,法律的干淨利落在這裡總是撞上生活實質的黏著,原居於此地的九千個納瓦霍人勢必得離開另覓居地,製造出新一波的立即性紛爭。如此的處置方式及其結果是我們人類歷史熟悉的,最著名的例子便是巴爾幹半島和中東的迦南地,一次大戰後威爾森總統“民族自決”大原則和二次大戰後聯合國批准以色列建國的強力介入,都製造出這個世紀至今猶火花四冒的兩大火藥庫。

以前有部電影,辛酸地嘲諷如此的國族界線分割,話說二次戰後德國一分為二,邊界正正好畫過某一戶人家正中央,於是,一家人瞬間分屬敵對的兩國,父母和小孩隔鐵絲網可望不可即,你上廁所我過來吃個晚飯都得辦理出境手續或冒生命危險偷渡——這裡,我們很清楚可看到,這不是經濟性的算術問題而已,把公告地價的數字表拿出來一加一減就可以了,其間無奈地滿滿裝填了人的情感、人的記憶、人難以拉動的生活慣性和毋寧更堅決的宗教想望(儘管宗教總以普世乃至於全宇宙為名,但宗教其實是特定土地的“產物”,總是和原生它的土地難以分割)等等,這每一樣都是獨一的,不可計量化遂也難以交換,於是,每一方土地因此皆有其神聖性,包括原來歷史就存在的,像耶路撒冷那樣的雙邊聖城,或失去之後才想像結晶出來的,這半點不難,在某一塊土地生活夠久總找得到一些可堪紀念的往事,必要時想像力也會幫忙。

好,九千個納瓦霍人不怎麼高興地離開了,而霍皮劃分區辦公室又在此地高高豎起了風車,好抽水供應衛波乾水河的新遷入霍皮人家庭使用——我們得承認,就跟試圖一舉永久性平息紛爭的土地分割一樣,建造這處理供水問題的風車,大體上都可以被看成是必要性的、正面的措施,或至少是好心的。 然而,這好心的龐然大物的確長相不佳,依據吉米·契的第一眼印像是“風車鋼製的骨架背對著星星,單獨而醜陋地矗立著,微風偶爾吹拂這寧靜的夏夜時,風車葉片會轉動,發出金屬吱吱嘎嘎的刺耳聲響”,這在這片和諧之美的大地之上,的確是個侵入的異物,是很礙眼的;而且,風車的真正功能並非創造性的,製造出水來,它真正能做的只是有效分配或說利用,把原先某處的泉水抽引過來,肥了櫻桃,瘦了芭蕉。然而,不管是分配抑或利用,我們如何能確定它是“有效”的呢?一泓自己愉悅冒出來、在這片乾渴大地短暫滋潤野花野草以及尋跡而來的獸類又默默蒸發殆盡的清淨泉水,是否就只是單純的浪費呢?這里便撞到了價值的不同認定問題了,或直接說,撞到了決定價值不同先後順序的文化問題了,讓一個看似再簡單不過而且理應毫無爭議的小事,爆發出始料未及的暴亂來。這類的事,在人類不同文化的交鋒歷史之中,一直是好心的異文化統治者常常遭遇到的愕然難題,也是最容易沮喪甚至往往被激怒之處,從而失去耐心轉而相信那些愚昧、不識好歹、不可理喻的流俗性民族歧視結論。

我個人猜想,風車一案極可能不是席勒曼憑空想出來的,而是保留區內曾經且一再發生的真人實事——聯邦政府的第一感反應極“正常”,他們相信是被迫遷居心懷怨懣的納瓦霍人幹的,嫌犯數目高達九千,因此才派了納瓦霍族的吉米·契越區處理。但有趣的是,白人想像中利益受損的納瓦霍族代表吉米·契並不想破案抓人,白人想像中因此風車而得利的霍皮族代表“牛仔”達希爾副警長也一樣意興闌珊,換句話說,有水可用的霍皮族不僅沒因此感激這巨大而醜怪的風車,反而堂·吉訶德般視之為惡魔。 很顯然,風車是無意中冒犯到霍皮人更高的價值,冒犯到“比白人法律更高的東西”,一如霍皮老人泰勒·薩卡鐵瓦相信的,這具風車是“卡霍皮”,意思是反霍皮。

這場風車大戰,正義顯而易見是判給了霍皮人一方,這一點就連我們這些事不關己的小說閱讀者都覺得很舒暢很安慰。 然而,這裡我們想“政治不正確”又有點不識趣地稍稍追問一下,所謂的“卡霍皮”是什麼意思?它真的是所有霍皮人無一遺漏的超級大共識嗎?它是霍皮人不可變異、不容侵犯、不允許比較更遑論替換的絕對價值永恆價值嗎?有誰能代表所有長相、心思、現實經驗各異的霍皮人做出如此鏗鏘有聲的判決呢?如果風車所帶來的立即性利益更大更迫切(比方說在某種干旱到真的渴死人的非常時日里),或挑戰此一霍皮人傳統價值的,是比風車更美好更實在的幸福之物及其保證時,原先的價值共識有沒有可能因此被擠落到價值序列的下一順位,從而成為可犧牲或可局部性妥協修改的呢,正如同我們自身社會的某些神聖價值(如中國的倫常、如歐洲中世紀的基督教誡律)也曾經在時間流淌聲中改頭換面乃至於整體崩解一樣?

我想,這不至於只是全然無聊的、純屬找碴的追問而已,這裡,真實關係著不同文化、不同價值認定的人們持續對話的可能真相及其根源(我們除了分屬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部族而外,是否也共享一個“人”的素樸身份?也曖昧但確實地共有某些通則性的所謂人性價值?),也多少逼問了今天這些身處邊緣位置的諸多弱勢異族社群(如霍皮人、納瓦霍人,如我們台灣的原住民)的兩難處境及其可能抉擇。 這裡,我們先借用功能學派人類學者馬林諾夫斯基的看法,這是他昔日在美拉尼西亞社群(位於大洋洲、新幾內亞東北的特羅布里恩群島上)的田野工作成果,他據此寫成了一本薄薄的人類學名著《原始社會的犯罪與習俗》。 書中,馬林諾夫斯基正面攻打學界(很長一段時日人類學並未獨立成一門科學,因此只能如此泛稱)一則長達數百年迷思,那就是:“野蠻人——據說是有資格的人類學家們當今的判定——對傳統和習俗懷著深深的敬畏,並且無意識地服從其命令。由於'精神的惰性',再加上對公眾輿論或超自然懲罰的畏懼;或者還由於一種'無所不在的群體感'(如果不是群體本能的話),他'奴隸般地''不知不覺地''本能地'服從傳統和習俗……'這些束縛是被他(野蠻人)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來接受,他從來不想掙脫它們'……'當然,這樣的社會有其自身的習俗,其成員毫無疑問地感到這些習俗具有束縛力量,但是,如果我們所謂的法律是指獨立於個人親朋紐帶之外的權威所強制的一系列規則,那麼這種制度與其社會組織是不兼容的。'……'一般地說,比起我們的成文法典來,人們更願意服從習俗慣例的不成文法,更確切地說,是自動地去服從。'”

在馬林諾夫斯基這段話語中,其間雙括號的引文系他採擷自各個不同著名學者的講法,由此串接成一幅至少到一九二六年當時對所謂“野蠻人”或“野蠻人社會”的普遍基本圖像——那是個被超自然力量和傳統習俗所密不透風統治的永恆靜態社會,人們奴隸到連犯罪的念頭都被連根剝除了,因此,這樣的社會完全生不出法律概念,也不需要。 而這樣的圖像,便非常容易而且實際上召引了進一步的蠻橫想法和作為,那就是得有外力進入到這樣的社會之中,為他們帶來法律的概念,為他們立法並施加統治,就跟《聖經·舊約》中上帝強力介入並頒布律法意思一樣,是一種面噁心善的拯救作為,這是善良的帝國主義者的天職和負擔,就跟小說家吉卜林講的那樣。 然而,實際到達現場,和“野蠻”的美拉尼西亞人們日日相處的馬林諾夫斯基卻發現這些並非事實——美拉尼西亞人既沒特別馴服如白痴,當然也沒特別刁滑,而是基本上和你我並沒太兩樣:“只要不損害聲望,或者預期中不會失去所得,任何時候,土著人只要能逃避義務,他們都會去做的,確切地說,都會像文明的商人樂於做的那樣去做。……在交易中始終存在著障礙,存在著相當多的抱怨和指責,而且很少人對他的合作夥伴完全滿意。但是,總的來說,他繼續這種合作關係,而且每一個人都力圖履行自己的義務,因為他不得不這麼做,這部分是由於開明的自私自利,部分是由於服從自己的社會野心和情感。以真正的野蠻人為例,他喜歡逃避責任,當履行職務時又愛吹牛誇口。”

事實上,馬林諾夫斯基還有趣地發現,在嚴行外婚制的美拉尼西亞社會中,違犯外婚制的不倫情事絕不罕見,而且公眾輿論往往對之是寬容的,睜隻眼閉隻眼的,除非有人找麻煩公開爆料,否則事情仍可一面流傳一面持續下去不招致任何懲罰(懲罰是極嚴酷的,差不多總是得死人才行),因此,違反外婚制的犯罪反倒成為可自吹自擂的風流韻事,顯示自己是“有辦法”、“吃得開”、“帶種”的人,就跟你我生活周遭一些討人厭的老朋友一模一樣。 所以馬林諾夫斯基以為,如果“法律”意指一種外加的、普遍的、強制性要求履行責任義務並附帶著懲罰的規範力量,在美拉尼西亞的社會中顯然是遍在而且不可或缺的,從婚姻、經濟事物到日常生活,我們能因為他們並不存在成文法典,就硬說像英國這樣全世界最老牌的民主法治社會,也是“奴隸地”、“自動地”、“不知不覺地”服從習俗和宗教,需要我們去為他們強制立法並施加統治嗎? 更重要的,我個人以為是,馬林諾夫斯基由此讓美拉尼西亞的住民回歸成“人”,不是高貴不犯罪的聖哲,也不是不思索不自主的奴隸禽獸,在不同歷史經驗、不同自然條件製約、不同習俗、不同文化、不同價值序列覆蓋之下,他們在意的東西、做出的抉擇以及因此產生的行為樣態容或和我們大大相異,但我們仍找尋得到運行其間的“普遍人性”,一樣有一己的夢想和貪欲,一樣會軟弱,一樣會自私甚至心懷僥倖犯錯犯罪,是這樣,才讓那些異質的文化部分清晰顯現而且成為可理解,可進一步對話商量,可讓我們實際地對他們未來可能命運憂慮並思索,而不是其心必異地徹底斷裂。如此,我們很容易落入一個二選一的可怖陷阱:要不就帝國主義式地蠻橫侵入,如牛羊般宰制他們;要不就奉尊重保護之名,用玻璃框把他們框起來當珍禽異獸觀賞嗟嘆,事實上是凍結一切要他們自生自滅。 回到席勒曼的納瓦霍世界來。 當我們一再說,納瓦霍人不會預謀殺人,納瓦霍人不會因經濟理由殺人,納瓦霍人以親族家庭為基本思考單位,從而認為在親族中獨自富裕是可恥的事,甚至強調納瓦霍人不允許和同氏族的異性發生性關係云云,我們是在講述一個不同於我們的文化,一組特殊的價值選擇,以及由此衍生成的有效禁制,並非要證明他們不是人。 禁制是一種外來的、加壓於素樸人性的強大力量,長時間下來會有內化的實質效果,但不足以真正消滅掉人性的基本傾向,因此,它毋寧仍在基本力學原理的有效解釋範圍之內——作用於物體之上的力量,會相應地產生相等的反作用力,禁制的力量愈大,我們愈應當警覺其底層愈發洶湧澎湃的人性暗流。 席勒曼不止一次通過小說中的納瓦霍人之口說,“這是白人的犯罪。”但犯白人罪的不總是外來的白人,也包括紅皮膚的納瓦霍人,這除了感慨並譴責族人的墮落之外,還可能有什麼更深沉的理解和必要悲憫呢? ——我個人相信,當兩個不同文化、兩組不同的價值信念碰撞一起,首先最岌岌可危的總是禁制這個部分,因為禁制是外加的壓抑基本人性傾向的,禁制底層所長期堆累流竄的人性能量,一旦因此找尋到缺口,便很難不源源不絕地爆發出來,而其最原初的爆發形式,幾乎總是犯罪。 愈重要、愈神聖、因此強制力也愈大的禁制,當它被違犯乃至於崩解時,總讓我們感受到程度相對嚴重的犯罪,也因此,在不同文化相遇相撞擊的犬牙時地,尤其是弱勢文化的一方,總會生出某種末日之感,如黑暗的巨大風暴不留餘地地侵略過每一塊土地、每一處人心,這即使在席勒曼這樣溫柔的筆下,我們仍時時察覺得出如此的不祥來。 這麼說,沒要為每一個實際犯罪傷害無辜他者的人辯護脫罪,而是說除了簡單的是非善惡當下果報而外,我們總得再試著多了解一些,既為已然付出的社會成本要回點代價,可能的話,還可避免同樣社會成本一而再再而三的支付也說不定。 而更無奈的可能是,我們得理解,在一個社會破冰前進的時刻,犯罪總結構性地不可免,因此犯罪又體現著進步,和進步的力量糾結盤纏在一起——也許不說“進步”這樣一個帶著某種帝國主義氛圍的用詞吧,我們可以主觀地不要進步,視某種特定的進步方式為惡,正如我們可以不想要基督教,不想要工業文明機器文明云云一樣,然而在歷史逝者如斯的流淌聲中,一個國族,一個社會,也跟我們一己的人身同樣,它沒辦法硬生生駐留、中止在我們想要的、滿足的某一刻時光,再不情願你都得被迫前行,正如納瓦霍人沒辦法喚回前白人的自在日子並長居不去。歷史本身同時是一種超越著個體生命的巨大命運,我們沒辦法這麼選擇,我們能做的,是盡其可能睿智而認真地回應它,抱怨哀號除了偶爾有助於減輕暫時的疼痛之外,真的是沒有用的。 其實納瓦霍人多少是理解這些的,沒有一個踉蹌存活到今天的國族社群不一再經歷諸如此類的歷史命運。在納瓦霍的神話傳說記憶中,其間最醒目的角色便是Coyote狼——Coyote是大犯罪者,每一次重大的衝突和錯誤,幾乎都有它老兄的一份,而它同時是納瓦霍神話中最聰明的一個角色,每一次眼前世界的改變以至於成為現今的模樣,幾乎也都因它而起。 有納瓦霍的文化學者因此稱Coyote為“被誤解的神”——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有關Coyote的故事我們留待他日,等書單中Coyote Waits那一天再談,這裡我們來說Coyote的誕生,它的確出生高貴,而且驚天動地,如雅典娜當年擊破父親宙斯的前額跳出來,吶喊之聲,震撼天地—— 相傳那是在第四世界之時,“第一個女人”心中有事,正要想辦法解決男女相處情事、好建構穩定的家庭,就在這當兒,天忽然不斷下降,地忽然不斷上升,而就在天與地乍然相遇那隙縫剎那,蹦生出兩個活物來,屬於地這一邊的活物是獾,它誕生後立刻鑽入地底,納瓦霍人稱之為“地的孩子”;屬於天的這一側,就是Coyote,它昂然闊步行於地表之上,四下漫遊冒險兼闖禍,充滿好奇心,納瓦霍人稱之為“天的孩子”,它第一件插手的事,我們談過,便是為人類的性器官裝飾了陰毛。 這是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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