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靈寵物語2

第85章 第八十五節

靈寵物語2 童亮 5657 2018-03-11
董曉峰的父親找當地的一個稍有名氣的地仙選了一個黃道吉日,然後詢問陳博士那邊的意見。 說到他們找的那個地仙,此人恰好跟我爺爺相識。 媽媽說,她十七八歲的時候跟其他同齡的姑娘們一樣喜歡討論姻緣,憧憬婚姻。一旦有算命先生路過,她們肯定會圍著喋喋不休地詢問各自的生辰八字。雖然那時候姥爹還在世,算八字的功夫遠近聞名,但是媽媽總覺得姥爹不會跟她說真話,只會一味地鼓勵讚揚,光選好的說。因此,她更相信外面的地仙給她算的八字。 那個地仙是個瞎子,在這個地方,靠算八字為生的都是瞎子,無一例外。地仙敲著一根尋路棍來到畫眉村,遇到了一群十七八歲的調皮姑娘。媽媽說,那時候算個八字只要兩毛錢。地仙一連算了三個人的八字,都說不好。地仙不收她們的錢。尤其最後一個叫春春的姑娘,地仙說:“孩子,你的命好苦哦,夫相特別不好,婚姻上挫折多。我尤其不能收你的錢。”後來她的經歷果然如地仙所說,好幾次婚姻都失敗。

輪到媽媽了,媽媽其實認識這個地仙,他跟姥爹和爺爺算是熟識。媽媽怕他聽出自己的聲音,便叫別人幫忙報出生辰八字。 不知情的地仙默默念叨了一陣,然後說道:“孩子呀,你這個八字真是個好八字!別人的八字只收兩毛錢,你這個得收五毛錢。”接著,他說出了這個八字哪裡好,為什麼好。 說完之後,他要收錢了。 媽媽那時候還是小姑娘脾氣,聽說要這麼多錢,急忙開溜。那個地仙敲著尋路棍循著腳步聲在後面追。 媽媽逃回家裡,躲了起來。那個地仙跟到了地坪里。 當時姥爹正在堂屋裡做事,見地仙氣喘吁籲地趕了過來,便放下手頭活兒出來打招呼。姥爹問道:“哎喲,您怎麼到這裡來了啊?” 地仙生氣道:“剛才我被一個丫頭片子騙了。說好了算完八字要給五毛錢的,她聽我說完就跑。”

姥爹奇怪問道:“什麼八字要收五毛錢啊?平時不是只要兩毛錢嗎?”姥爹跟他比較熟,知道他平時算八字的價格。 地仙解釋道:“其他幾個八字差的,我都沒有收錢。她八字好,我就多要一點兒嘍。” “什麼好八字啊,說出來聽聽。”姥爹擅長此道,頗有興趣地問。 地仙將我媽媽的出生年月日以及時辰報上。 姥爹一拍巴掌,哈哈大笑。 地仙問道:“您笑什麼?” 姥爹扶著地仙往屋裡走,邊走邊說:“這是我長孫女的生辰八字呢。您遇到的丫頭片子不是別人,正是我的長孫女!我給您倒茶,賠禮道歉!” 地仙也哈哈大笑,說:“原來是您的孫女,早知道我就不班門弄斧了。”他跟姥爹喝了幾盅茶,氣也消了。 姥爹去世的時候,他還特意來畫眉村弔唁,握著爺爺的手流了好多眼淚。

那個地仙給董曉峰的父親看了日子之後不久,又來到畫眉村,碰到了爺爺。他跟爺爺說起了董曉峰家的事,並說出了他給董曉峰家選好的日子。他詢問爺爺,他選的日子怎樣。 爺爺伸出手指算了算,說:“不錯,挺合適的。” 過了幾天,爺爺無意間翻開老黃曆,順手翻到了董曉峰給登科二叔配陰親的日子,恍然大悟般說道:“不好!這日子是萬萬用不得的!” 不過那個時候已經晚了。董曉峰已經將定禮送了過去,將女方的靈柩遷了過來,跟他二叔埋在了一塊兒。 按照爺爺說的大概意思,那天本來應該是個不錯的日子,但是地仙和他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天剛好是立夏。單拿那個月日時辰或者立夏節氣來說,結婚都是沒有問題的。可好的日子跟立夏的節氣重合在一天的話,好日子就變成了壞日子,這叫做“犯重傷”,“重複”的“重”。

用爺爺的話說,除非是實在八字大,命足夠硬,不然用那個日子以後會倒大霉。 董曉峰哪裡知道這些?他風風火火地將陪陰親的事情辦完,然後坐在苟杞的床邊等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 他心裡倒不是沒有過疑慮。他帶著定禮去陳博士後,接待他的是陳割匠。老太太陪著他去的,見了陳割匠,也問女方家在哪裡。陳割匠卻說就在這裡。 董曉峰左看右看,陳割匠身邊沒有其他人。 陳割匠解釋道,女方不願意出面,畢竟這對女方來說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董曉峰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很多配陰親的,要么兩家之間本來就有些交情,磨不開面子,女方家庭一般是出於幫助男方家庭的心理將自家女兒的棺材抬到男方的墓地去;要么男方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得女方家庭同意,比如逼債強求,甚至偷竊。

董曉峰不在乎這些,只希望早日完事。他對陳割匠說:“東西都抬來了,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只要你能讓他們的陰親配成。” 陳割匠叫他們就在他家門口舉行簡單的定禮儀式,定禮抬進他家裡,並保證在下一個黃道吉日將女方的靈柩送到男方那邊去。 董曉峰見他如此保證,便按照他說的做了。 老太太更加沒有疑慮了,畢竟陳割匠經常在村里串來串去,算是老熟人,萬一有詐,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幾天之後,陳割匠果然如約領著八大金剛抬著一口棺材來到了董曉峰家前,然後跟這邊接陰親的人一起將那口棺材埋入暗衝坡的登科二叔墳地裡。 事情到了這兒,董曉峰心中原有的一點兒疑慮也就消退了。他覺得他已經如了登科二叔的願,應該從此天下太平。

平靜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苟杞的一個夢又將平靜的日子掀起一層波瀾。 那天,董曉峰很早就起來,給苟杞衝了一杯早茶蛋。那是洞庭湖這一帶的習慣。雞蛋不蒸不煮不炒,而是用開水沖。一個雞蛋打破攪碎,然後像泡茶一樣,將燒滾的開水倒入裝蛋的杯子裡,將蛋燙熟,然後加入紅糖或者薑糖。這樣,一個早茶蛋便衝好了。 他端著還有些燙的早茶蛋來到苟杞的床邊。 苟杞沒有像往常那樣接過早茶蛋一口氣喝掉。她拉著董曉峰的衣角,不無擔憂地說道:“曉峰,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董曉峰立即將食指放在嘴前,說:“早上不要說夢。” 長輩們說過,早上說夢容易應驗,等過了早上再說,那些不好的夢就不靈驗了。 但是苟杞憋不住話。她央求道:“讓我說吧,不說心裡憋得難受。”

董曉峰只好放下早茶蛋,聽她說昨晚的夢。 苟杞說,昨晚她夢到了登科的二叔,那個二叔牽著一頭豬在村子裡從東走到西,又從西走到東。她在夢裡忘記二叔已經死了,見他牽著豬走來走去,便上前去,問他幹嗎要牽著豬在外面走。二叔見她詢問,指著她罵道,好啊,我就是要找你呢!她問二叔找她幹什麼。二叔說,你們不是要給我說媳婦嗎?怎麼給我說了一頭豬做媳婦!說完,他就伸手要抓她。她嚇得轉身就跑。這一驚,就醒過來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夢!”董曉峰不以為然。 “不會是二叔對我們給他找的老婆不滿意吧?”苟杞愁眉不展。 “配陰親還有不滿意的?他又不是活人,難道要先帶女方過來讓他瞧瞧?或者帶他去女方家見個面?讓他滿意了再送定禮什麼的?可能嗎?”董曉峰手舞足蹈,像是要當面控訴那個不滿足的二叔。他早就心有不滿,這時一股腦兒都發洩出來。

苟杞低眉小聲道:“死人當然沒辦法提前去看看對方長得怎樣。但是他怎麼說我們給他找了一頭豬做媳婦呢?” 董曉峰乾脆道:“你這不是夢嘛!又不是真實的!當然沒有一點兒邏輯了。你放心吧,沒事的。”說完,他重新端起早茶蛋,一勺一勺地餵給苟杞喝。 苟杞還是覺得放心不下,一邊喝一邊用商量的口吻對丈夫說:“要不待會兒你吃完早飯了去暗衝坡看一看吧。” “有什麼好看的!”董曉峰不耐煩道。 說是這麼說,他吃完早飯之後還是去了一趟暗衝坡。他去曾經讓他困了一夜的井邊轉了一圈,然後來到二叔的墳前。由於當時比較匆忙,二叔與他老婆的墳墓並沒有完全做成一個整體,有兩個墳尖兒,只是墳尖兒挨得特別近。女方的墳墓泥土還比較鬆散,事後也沒有人來將土緊一緊。按照董曉峰的想法,配陰親的重要事情都是他一手包辦的,二叔的直屬親戚董登科他們應該會來看一看,將鬆散的墳頭土夯實一下吧。

沒想到就連這點兒事兒,他們都不肯出力氣。 點了三炷香,燒了百來張紙錢,董曉峰覺得可以了,起身對墳墓說道:“我做得夠可以了,你在井邊迷我一晚上,附身我老婆要死要活,我都還沒找你算賬。你看看你的墳頭,你自家的親人都不來歸整一下。你有什麼不滿意就去找你自己家的人吧。別來煩我!”說完,他就走了。 董曉峰剛回到家裡,苟杞就問道:“曉峰,你去二叔的墳上了吧?是不是態度不好?”苟杞看他的眼神使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眼神不是質疑,而是責備。彷彿他如何胡亂燒紙,如何輕蔑說話的情景被苟杞盡收眼底。 他讓自己鎮定一點兒,然後假裝無所謂道:“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跟在我後面不成?” “二叔剛剛跟我說的。”苟杞冷冷道。

董曉峰後背升起一陣涼意,臉色大變,問道:“二叔在泥土裡呢!他還爬出來跟你說話不成!” 苟杞淡然道:“你出去之後,我又小睡了一會兒。剛睡下就做夢了,夢見二叔牽著那頭豬來找我,說你對他的態度不好。他還沒有說你的不是,你就劈頭蓋臉說他的不是。”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驚恐,而董曉峰聽得頭皮發麻。 但他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他還要說我的不是了?這不搞笑嘛!我給他辛辛苦苦討了一個老婆,他倒找我的茬儿?”此時他沒把苟杞當自己的老婆,而是當做二叔了。他要跟二叔評理。 “可是你找了一頭豬給他做老婆。他可能感謝你嗎?”說完,苟杞甚至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這是如同一棵含羞草的她從來沒有也從來不敢有的表情。此時此刻,她卻表現得如此自然,彷彿她就是二叔,她是在為自己的遭遇不滿。 “豬?你說他的老婆不是人,是豬?”董曉峰擰眉問道。 “他是這麼跟我說的。”苟杞道。她的聲音小了很多,說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不會是陳割匠那邊的女方有問題吧?”董曉峰終於開始想自己這邊的問題。 “看二叔的樣子,應該不是開玩笑。”苟杞的聲音像蚊子一樣小。 董曉峰多了一個心眼兒,偷偷去打聽陳割匠那邊的消息。這一打聽不要緊,那邊的人說陳割匠把董曉峰送過去的定禮自己用了。尤其最顯眼的是新被子,陳割匠也不避人耳目,經常掛在地坪里晾曬。既然晾曬,肯定經常用。誰會經常將一床不用的被子拿出來曬? 董曉峰心想,說不定女方為了表示感謝將定禮送給他了。 可是那邊的人還帶來一個消息,陳割匠曾經有過一個女兒,可惜四五歲的時候掉在尿盆裡溺死了。不過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人家懷疑他重男輕女,故意將女兒弄死的,向外宣稱是女兒自己不小心,晚上睡覺時從床上滾落掉進尿盆裡溺死的。以前人們在冬天的晚上不願凍得哆哆嗦嗦地去茅廁,所以在床底下放一個舊木盆做尿盆用,待第二天早上起床了再倒尿盆。 他女兒出事之前不久,他媳婦剛好懷上了。他請人看過,人家說他媳婦懷的是個男孩。他按照別人傳授的秘密判斷方法,偷偷觀察媳婦邁步的時候是先邁左腳還是右腳。因為有村里的老婆婆老太太說過,懷孕的媳婦走路先邁左腳就九成九生男孩,先邁右腳九成九生女孩。老人家還特意交代,在觀察之前千萬不能告訴媳婦,一旦媳婦知道你要觀察她先邁哪隻腳,她就不會走路了,因為如果有意識地想先邁哪隻腳,就不知道平時該邁哪隻腳了。 結果他發現他媳婦每次都是先邁左腳。他喜形於色地將這個喜訊告之每一個人,並傳授給別人這個秘密觀察法。 人家就笑他:“你不是讓所有雄性動物斷子絕孫嗎?你也害怕斷了香火啊?” 玩笑開過分了,陳割匠就要跟人打架。一打架就傷了和氣,結了仇人。 所以帶消息給董曉峰的人說,有誰忍心故意溺死自己的兒女?說這話的,估計都是曾經跟陳割匠結了仇的人吧。 “他不會是把以前溺死的女兒配陰親給了二叔吧?”苟杞知道這段往事之後,這樣問丈夫。 “我也這麼想呢。”董曉峰愁眉苦臉。 “他女兒的年齡太小了,才四歲,怎麼能給二叔當老婆?難怪他在夢裡找我!”苟杞自然而然將這件事跟她的夢聯繫起來。 董曉峰坐不住了,親自去了陳割匠家一趟。 他到陳割匠家的時候,陳割匠不在家。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正在家裡做作業,見他便問道:“你是來找我爸的吧?他剛出去給人家閹豬,估計半小時後回來。” 他瞥了一眼地坪里晾著的被子,那是他送給二叔的鬼老婆的定禮。他問道:“你是他女兒?” 小女孩點頭稱是。 “他後面不是生了一個兒子嗎?你哥哥呢?” 小女孩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沒有哥哥啊。” 董曉峰前前後後再看了一遍,確認這裡就是上次送定禮來的時候看到的房子。他這才明白,陳割匠的第二個孩子仍舊是女孩,上天並沒有如他所願。 “你媽媽呢?”董曉峰問道。 “她打麻將去了,很少在家。”小女孩說道。 他挨著小女孩坐下,一邊看她做作業一邊問道:“我問你呀,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有個姐姐呢?” “我知道,她掉尿盆裡淹死了。”小女孩眼睛盯著作業本說道。她的心思在做題上,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董曉峰大為驚訝,沒想到這個小女孩能這麼輕鬆自然地說出這些話。 “怎麼就淹死了呢?”董曉峰原本心裡有些忌諱的,見小女孩無所謂的樣子,他問問題反而直接多了。 “淹死就淹死了唄,我哪裡知道她是怎麼淹死的?”董曉峰的話干擾了她做作業,她似乎有些不滿,嘟嘴說道。 董曉峰自討沒趣,便不再說話,在旁邊愣愣地看著她做作業。 正在他閒得不知道該干些什麼的時候,忽然感覺膝蓋有點兒痛。他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小女孩正用筆頭捅他。估計是她的作業已經做完了,書本已經收拾好。她神情古怪地看著董曉峰,細聲細氣地問道:“嘿,你不覺得那個被子有點兒古怪嗎?” 她用捅他的筆指著外面的被子。那是他給陳割匠的定禮。經她這麼一說,他再去看時,覺得被子上繡的花紋確實有幾分詭異的味道。 “我蓋著它睡覺的時候,老夢見我的姐姐。”小女孩說道。 她的話讓董曉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還沒出生,你姐姐就不在了。你怎麼知道你姐姐長什麼樣呢?”董曉峰感覺身上有點兒冷,禁不住抱住了胳膊。 “照鏡子啊!”小女孩天真無邪道。 董曉峰不懂她的意思,皺眉道:“你姐姐在鏡子裡?”他心想這個小女孩應該是看多了關於魔鏡之類的童話寓言。 小女孩搖頭道:“誰可以住鏡子裡啊!姐姐應該跟我長得很像,所以照鏡子的時候能夠想像一下姐姐大概的模樣。” “很多姐妹長相倒是挺像的。”他由衷地覺得這個小女孩聰明。董曉峰的母親原來經常做夢,夢見床邊有三個小孩,後來有兩個小孩跑了。董曉峰的母親在夢裡急得不行,可是她躺在床上起不來。 他母親告訴他說,本來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前者是他母親在還未跟他父親結婚之前與別的男人懷上的,只好沒要。他的弟弟則在生下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每次他母親做這個夢,就會從夢中大叫而醒。 這個小女孩的夢,或許跟母親的夢有幾分類似?董曉峰這樣想。 “你不相信嗎?姐姐還跟我說了話呢。”小女孩見他半天不說話,有些不高興。對於小孩子來說,大人是否相信她的話是很重要的事情。 “哦?你姐姐跟你說什麼了?”董曉峰勉強打起精神問道。 “姐姐說她變成了豬。”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