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必勝的野獸

第11章 第十一章飯前酒

必勝的野獸 大薮春彦 4917 2018-03-18
安德烈家也有地下室,通過皮埃爾給的那張圖,邦彥已經知道,通向地下室的入口是在浴室與廚房之間的走廊盡頭。 邦彥背著仍昏迷不醒的瑪麗安娜,另一隻手擰亮鋼筆小電筒,順著樓梯一步步向地下室走去。 這裡正好在車庫下方,裡面貯藏著食品。牆壁架子上並排放著積滿了灰塵的灑瓶,天花板上垂下一條條、一串串的火腿、香腸以及熏制羊腿。屋角放有醃菜及果醬瓶,還有醃著豬肉的木桶。 邦彥按動設在這間屋裡的地下室照明總開關,進入下面一間房。 這是物品儲藏室,放有開始爛掉的床和巳破敗不堪的地毯,舊毛毯和床單也放在一邊。 邦彥在床邊鋪上塊地毯,讓瑪麗安娜睡在上頭。然後用另一根繩索穿過縛住女人雙手的繩套,綁在了床腳上。

不過邦彥沒把布條從她嘴裡取出,雖說即使女人大聲喊叫,估計也不會從地下室傳出多遠,但萬一她丈夫走近大門時聽到了瑪麗安娜的喊叫,那可就不好辦了。 距離安德烈從他幹活的賭場回來還有兩個小時。邦彥低頭看著身著黑色長襯裙的瑪麗安娜媚人的體態,慢慢褪下身上的工作服和褲子,解開縛在腰際的匕首。然後鬆開綁住瑪麗安娜雙足的縛索,在她身下舖上層床單。作為明晚品嚐女演員米列娜·德蒙嘉誘人的肉體前的涼菜也好飯前酒也罷,瑪麗安娜那熟透了的美妙胴體真可說是沒挑的。五十分鐘後,邦彥爬起來,穿好衣服,佩上武器。他回到隔壁的食物儲藏室,去掉臉上的絲襪面罩,把住從天花板上吊下來的約三英寸粗的大紅腸,用刀割下五英寸長的一段,他又從架子上取下小瓶葡萄酒,就著紅腸進了胃裡,味道實在不錯。

邦彥慢悠悠地抽完一根煙,小心謹慎地掐滅煙頭,並將煙屁放入口袋。他重又帶上面具;返回了物品室。兩人釋放出的體味仍濃濃的,並不輕易散去。 這樣的話,倆人剛才發生的這椿事保不住會被安德烈察覺。 ……邦彥從女人身體下頭抽出濕漉漉的床單,用仍乾燥的那部分擦拭女人的身體。 邦彥捲起床單,擱在水門汀中央,劃著火柴扔在上頭,床單開始冒煙並燃燒起來。邦彥彎腰抱起瑪麗安娜進了食品室。 過了大約五分鐘,打開物品室房門看,床單已燃燒殆盡,滿屋的濃煙把兩個人的體味趕得無影無琮。邦彥進去按下換氣扇開關,把兩人曾發生的性事與這煙塵一起趕出屋子,不留下一絲痕跡。 邦彥再次將瑪麗安娜綁住並倚在床腳上,熄滅地下室的燈光,登上一樓。他走進接著正門的起居室兼客廳,一屁股坐進窗邊的扶手椅中。右手則握住刃長二十厘米的匕首,等待安德烈的歸來。

已換上西服的安德烈的身影於凌晨四時二十分出現在大門外。這時已近天明,空中已出現幾許藍色,夜幕逐漸退去。 邦彥關上開條小縫的窗簾,迅速躲到門背後,門被打開時,這裡是最好的隱蔽所。 安德烈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大門,接著就響起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安德烈走了進來。 他回身鎖門,直到此時,終於才意識到了邦彥的存在。他慌忙要往回跑。 可邦彥匕首銳利的劍尖已頂住了他的後背。 “別亂動。” 他故意用意大利味很濃的法語命令道。 “救,救命!”安德烈低聲悲呼。 “走,去地下室。只要表現老實,我就不會輕易要你這條命的。” 邦彥平靜地說道,往匕首裡又加了些力道。西裝後背“啦”一聲裂開,刀尖淺淺地劃破了安德烈的皮膚。

“請不要動粗!” 安德烈遵邦彥所說往上一跳,然後向彈簧似的向前開路。 “你要是膽敢不老實的話,小心刀子插進你胸口。”邦彥用意大利口音的法語警告說。 “你的雷諾車鑰匙在哪兒?”他問道。 “掛在廚房的柱子上。求您饒命。還有,瑪麗安娜現在哪裡?” 安德烈的膝蓋因害怕不住地抖動著。 “別擔心,你去了地下室就可明白。” 邦彥說著,左手拿出鋼筆型小手電並打亮,照向安德烈的腳下。 下到地下室,邦彥打開了照明系統的總開關。 “瑪麗安娜……瑪麗安娜!你在哪兒!” 安德烈進了食品室後,悲聲喊叫道。 邦彥繞到安德烈面前,猛然揮動匕首,吊掛在安德烈前的熏制羊腿連骨頭帶肉被切斷,下半部分掉落,砸在了安德烈的腳上。

安德烈嚇得喊出一聲,往邊上跳開。邦彥將刀尖頂住他的喉嚨。 “你他媽別再出聲,知道了嗎!你老婆就在隔壁房裡,呆會兒我會讓你去看她的。不過,這之前,咱們可得達成個協議,也就是得做筆生意。”邦彥冷冷道。 “你先得讓我見一下瑪麗安娜!她要是被你給殺死了,我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安德烈的聲音顫抖著。 “真是個癡情漢子,好吧,我就讓你好好看她幾眼。”邦彥向旁邊屋子揚了揚下巴。 安德烈要是真的那麼喜歡他老婆的話,看來計劃將可以順利完成了。邦彥盤算著,面具下露出一絲微笑。 安德烈跌跌撞撞地走向鄰室,打開房門,想要去抱起正睜著青灰色的雙眸扭動身子的瑪麗安娜。 邦彥見勢出招,抓住安德烈的領口,一把把他提了起來,將他往牆上撞去。

“好啦,你已經知道老婆什麼事都沒有,該沒意見了吧?”他說道。 “瑪麗安娜、瑪麗安娜……你、你被這個畜生怎麼了?”安德烈開始抽泣起來。 邦彥用匕首將安德烈的下巴抬起來,讓他看著自己在角膜眼鏡掩飾下已變成深藍色的眼珠。 “餵,你清醒清醒。據傳聞你存了一大筆錢,就藏在這個地下室裡。請你把這些錢全都交出來。” “這是以訛傳訛!” “是嘛,看來與老婆比起來,還是錢重要啊。你要是還這麼頑固不化,我就在你的面前把這個女人身上的肉一寸一寸地割下來。餵,你可得好好看著。” 邦彥猛地一揮匕首,將僅夠遮住羞處的襯裙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裙子從身上滑落下來,白花花的身子露在兩個男人的面前。 安德烈呻吟著將臉埋入雙手。

“餵,我想問你,從哪個部位開始割這女人的肉你覺得比較合適。” 邦彥說完,不禁笑了起來。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把錢交出來,請先把匕首收起來。” 儘管身子仍在不停地抖動,但安德烈說這句話時的口氣卻非常堅決。 “你早這麼說不就行了嘛。”邦彥聳聳肩膀。 安德烈走到食品放置處,停在醃豬肉的木桶前。 這個木桶的桶身被幾根鐵條箍著。安德烈將從桶底往上約三分之一處的鐵箍向右轉了半圈,然後兩手抓住鐵箍上部,用力向上提。 原來醃豬肉的木桶有兩個底座,在那根鐵箍處分為兩半。剩下的木桶的底部表面蓋著一塊不透明的塑料蓋。 安德烈把真正醃有豬肉的上面部分放到一邊,跪下身子掀開塑料蓋。邦彥一下就看到了成捆的鈔票和手槍。安德烈動作敏捷地伸手抓向手槍。

邦彥哪容得安德烈抓穩手槍,左手掌順勢一翻,狠狠削中了安德烈的脖頸。安德烈悶哼兩聲,滾倒在桶上,疼得一時動彈不得。 邦彥單手把他掀翻在一邊,空著的左手掰開他緊攥著的手指,取下手槍。這是支九毫米口徑盧戛·帕拉布拉姆〇八手槍。 邦彥檢查一遍手槍,發現彈夾和槍膛裡都已填滿了子彈。他給槍上好保險,然後插在腰帶上。 邦彥又一次拎起安德烈,一頓拳打腳踢把他揍得完全昏迷過去。然後蹲下身子,清點桶底的鈔票。 裡面高面額鈔票很少,大慨是將從走運的輪盤賭客那兒得來的小費一點點軹攢起來了。儘管如此,大致估算一下,總額絕不低於二十五萬法郎。 邦彥抓起這些紙幣,裝進工作服巨大的內兜中,隨後把安德烈拖到物品室。他看也不看在一旁象瘋子似地拼命折騰的瑪麗安娜,撕開一條床單,搓成繩子,捆住安德烈的手腳。安德烈在極度的不適中悠悠醒來,恢復了意識。憤於邦彥對自己的肆意折磨,他不禁用上他所知道的所有髒話破口大罵。

“嗨,好好聽著,我不是強盜,並不想圖財害命。我不過是想藉用一下你的錢,到時一定歸還。只要你好好地按我說的去辦的話。否則……”邦彥一字一句道。 “歸還?怎麼回事?”安德烈開始平靜下來。 “我說到做到,只要你答應交換條件,我一定把錢如數奉還。” “……” “另外,還得借用您可愛的瑪麗安娜。這幾天你也許會寂寞的。不過,只好請你忍一忍了。”邦彥乾笑道。 “你,你說什,什麼!” “別喊別叫!交換條件是這樣的,注意當一個衣襟上插有歐石楠花和前口袋裡裝著三根拉·克羅納·克羅納雪茄煙的客人光臨時,要讓象牙球落在那人下注的地方,一定要幫他贏下這盤賭。恐怕還得以十二洞式來決一勝負。”

“無稽之談。要按你說的那樣安排下騙局,我非得砸了飯碗不可;還豈止這樣,恐怕到時被人暗算,暴屍街頭還未可知呢。”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盡量不給賭場惹麻煩的,讓賭場破產絕非我的目的。只不過是想整整與佩戴歐石楠花同來的一個男人。希望你到時動動手腳,讓那人大敗而歸。”邦彥說道。 “那什麼時候把瑪麗安娜和錢還給我?”安德烈小聲問道。 “賭完後的第二天。” “你能守信用嗎?要是壞了保證的話,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立即殺了你。” “我保證做到。要殺死我那還是請免了吧……那麼,我希望你也能信守合同。關於你老婆被人綁架的事對誰也不能說。” “我保證。” “你可得記住,我對賭場和警察的一舉一動全都瞭如指掌。你要是失口洩露了,你老婆得死,錢也永遠不屬於你了。明白了嗎?”邦彥的聲音冷冷的。 “我明白了,要是附近有人問起瑪麗安娜的事,我就跟他們說她上巴黎她姐姐家玩去了,暫時不回來。” “那真得謝謝你。咱們倆好好配合,保管對誰都不會有什麼損害。” 邦彥話音未落,撿起一段殘餘的床單塞入安德烈嘴裡,然後說道: “你掙扎四、五個小時,綁在手腳上的繩子差不多就能鬆下來。暫且借用一下你的雷諾車,你如果行動自如了,就上曼頓的聖·佩特羅教會前頭去取。車鑰匙我就放在駕駛座的靠墊下。” 說完,邦彥解開了被綁在床腳上的瑪麗安娜的手腕繩套,接著又把她的足踝給捆上。然後,用兩大塊舊毛毯裹住不停地踢打的瑪麗安娜,將她扛在肩上,走出了物品室。 來到食品室。邦彥取下五、六根大香腸和火腿,又搬出十瓶葡萄酒,塞進包著瑪麗安娜的毛毯。 登上一層,從臥室裡取出瑪麗安娜的長外衣和晨衣。廚房的柱子上掛著雷諾車的鑰匙。 推開廚房門,只見東方已露出了魚肚白,黑暗漸漸清退,清晨太陽柔和的光線悄悄灑向大地,已近清晨五點。 邦彥停下腳步,警覺地環顧一下周圍,才背著毛毯裡的瑪麗安娜進了車庫。他用鑰匙打開雷諾車的車門。 這種車發動機放在車後,因而與普通的發動機前置式汽車不一樣。駕駛座前方的行李箱蓋開著,邦彥把瑪麗安娜塞進去,將容易玻損的葡萄酒瓶放在助手席地板上,關上了車箱蓋。 邦彥坐進駕駛席,去掉面罩,將鑰匙捅進方向盤下兼有防盜功能的引擎鍵。油料計顯示滿載。 邦彥擰動鑰匙,可發動機只是“噗噗”地干冒煙,打不著火。對著加速器連踹了五、六腳,才杷車子發動起來,引擎發出了輕快的“嘟嘟”聲。 一個半小時後,邦彥駕駛雷諾·多爾芬車到達了位於蒙特貝戈山山腹的小獵屋。已變得耀眼眩目的太陽光將蔚藍色的天空映襯得格外美麗,讓人有種心醉的感覺。 邦彥再次套上絲襪面罩,下車打開行李箱蓋。裡頭的瑪麗安娜因路途顛簸不堪,嘴裡的床單布條落了出來。她不住嘴地怒聲叫罵。發洩一路上受到折騰的不滿。 “夫人,咱們不是在一起玩得挺帶勁的嗎?你要是不乖點兒的話,我只好把咱們之間發生的事通知你丈夫,那樣的話,說不定就得不到你丈夫的遺產嘍。” 邦彥冷笑著,將布條扔出去。瑪麗安娜一下子平靜下來。 邦彥又扛起她,走進小屋地下室的威士忌秘密製造工場。然後解開捆在手腳上的繩索,讓她穿上晨衣和長外衣。一切停當,再次將她的雙手綁在背後。 隨後,在水泥砌成的發酵槽內鋪上毛毯,讓瑪面安娜俯臥在上面。接著將她兩腿分開,分別把兩隻足踝綁在了水泥部分已脫落,暴露在外面的發酵槽鋼筋上。 瑪麗安娜抽抽答答地請求饒恕,邦彥不管那麼許多,在她的嘴邊放上火腿和香腸,又回到雷諾車的地方。從兩個車輪上旋下轂蓋,用它捧著原來放在助手席地上的十瓶葡萄酒,送入地下室。 他把兩個轂蓋放在瑪麗安娜嘴巴夠得著的地方,又用掌力一個一個地劈開瓶口,把酒倒入蓋中。空瓶和劈折的瓶口被扔到遠處。房間里頓時升起一股濃郁的酒香。 “餵,這些食物和飲料夠你吃一個禮拜了。就是上衛生間不方便吧,就請將就幾日,等到我過來接你。” 說著,以手撫胸,優雅地施了一禮。臉上卻帶著嘲諷的冷笑。 回去時車子在索斯佩爾離開了N二〇四號國道,走上婉蜓曲折的石子路。順路而下約十公里,雷諾車開到了座落在意大利和法國邊境的小鎮曼頓。 曼頓是個安靜的避暑地,圍著大海的山丘上,別墅和舊住家的建築物鱗次櫛比,但並不顯得嘈雜。邦彥鈀雷諾車扔在了聖·特羅佩的教堂的廣場上,這個教堂設在濟貝爾海角的底部,是十五世紀時建造的哥特式建築。 他沒走幾步珞,就坐上一輛停在路邊的菲亞特——五〇〇型小轎車,向尼斯飛馳而去。然後在離安德烈家不那麼遠的地方,坐上了事先停放在那兒的費拉里車,換上夜禮服。小車到達飯店時,已過了上午九點。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