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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火制地帶

必死的野獸 大薮春彦 7786 2018-03-18
夜幕降臨,外面刮起了風。無聲地從天上降下的雨夾帶著雪花,不停地從側面吹打著出租車的車窗。 這樣的夜裡是賺錢的好時機,東都出租汽車公司的司機久保駕駛著藍色的皇冠,奔跑在大街上。限制距離還剩下很多。 久保還很年輕,是個衣冠整齊、很嚴肅的青年,他剛把一對情侶送到千馱客的飯店,之後駕駛空車向新宿方向開去。 代代木車站前面,有很多等車的人。一個戴白色呢子禮帽的男人叫住了久保的出租車。這個人把帽沿壓得很低。來人豎著雨衣的領子,遮住了整個的臉。久保看了一眼這個男人,本能地聞到一股不祥的味道。但是作為出租汽車司機固有的習慣,久保用腳踩了緊急制動閘。 “去哪兒?” 久保打算如果太近或是郊外的話,就拒絕他。帶禮帽的男人默默地打開後車門坐了進來,久保明顯的表示出討厭的神情。

“戶山高地住宅區。” 低聲說話的乘客便是町田。他坐在座位上後也未摘下滴著雨滴的呢子禮帽,兩手一直插在口袋裡。 久保一聲不吭地發動了他心愛的豐田車,離開代代木……穿過新宿三光町,一直朝前行駛,汽車的尾燈,在雨夜的潮濕空氣中,搖著血紅的光芒。 車過了西大久保後,汽車的數量一下子少了許多。出租車爬坡來到戶山高地住宅區時,已看不到任何車的前車燈了。 “幾號?” 久保問道,周圍陰森可怖。 “八號地稍微往前一點兒。” 町田解開了雨衣的鈕扣。 透過住宅區的燈火,黑暗的夜幕更加深了一層。 右手邊的學習院女子短期大學的樹林和高地迎面壓了過來。 “好了,停車。” 町田靜靜地說道。不知什麼時候,町田插在薄薄的皮外口袋的右手,撥出了裝著消音器的waltherP38自動手槍,藏在駕駛室背後的暗影裡。

“停在這裡行嗎?” 久保停住了車,打開計程器的燈。 町田欠起身,用拇指打開握在右手的的保險,那隻右手象蛇的舌頭一般一閃,裝在walther槍口的消音器就抵住了久保的脖子。那動作帶著一股魔力。 久保沒有明白自是怎麼一回事,出聲叫了起來,他縮著脖子,身子向前彈起,倒了下去,手趴在方向盤上。 到了這種地步,想不干也不成了。町田摳動了板機,閉上眼睛射出了子彈。 槍由於後作力,差一點震脫了手,帽子也滾落到地板上,子彈打碎了久保背骨的第一胸椎,穿過心臟,打裂了肺部,從左側肋骨竄出來,灘落到汽車的地板上,閃出了火花,久保連聲也沒吭就死了。 町田拾起從槍腔彈出來的空彈殼,翻過駕駛室的椅背,坐到前面的座位上。他關掉手槍的保險,把槍別在褲子的皮帶上。町田打開鋼筆型的手電簡,在車的地板上尋找著,當他找到已經炸得同海星一樣的彈頭後,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然後把它裝進衣袋裡。

久保垂著折斷的脖子,半個身子壓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子彈射出的胸口下面,帶著泡的血慢慢地擴散到西服衣料上面。 聞到血腥味時,町田最開始感到一陣恐懼,心臟抽搐跳得非常厲害,同時直想吐,背上突然燥熱無比。 町田下意識地去找香煙,然後用哆哆嗦嗦的手摸出了打火機,將香煙點燃。 道路的對面,閃現車的前燈越來越近,町田熄滅了打火機,關掉車上所有的燈,而後,抱住久保的屍體,伏在座位上。 前車燈的燈光越來越亮,強烈照亮了出租車的頂棚,而後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遠方。隔了好長一段時間,町田就這樣低著頭出了一口氣。 町田心跳平穩後,聞到了刺鼻的屍體的血腥味和被火藥燒焦的皮膚的味。町田重新提起精神,進行下一步行動。他把屍體抬出汽車,移到車後的行李箱中並用早準備好的便宜的毛巾擦乾淨座位上的血跡。然而打壞了車內記錄行走距離,經由路線,運費等項目的儀表。

町田脫下自已的雨衣呢子禮帽,疊好後放進汽車儀表板上的小儲藏室裡。穿著鹿皮夾克衫的町田,戴上司機的帽子,發動了出租汽車,出租車的空車顯示標誌依舊躺倒著。町田打開下風頭的車窗,讓空氣能順利地對流。這時手錶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四十分。
三星銀行的島本總經理的長女佐和子,接受半月前在茶水法語學校結識的邦彥的邀請,去了日比谷的特約演出劇場。 佐和子是個去年從女子大學畢業的大個頭姑娘,顎骨突出,高高的鼻子,那張臉部是給人一種看不起人的印象。她內心還總是想,哼,這幫男人……快談成的婚事總是到最後告吹。佐和子和邦彥交往,也是因為他是個知識分子。佐和子極端蔑視男子的肉體。 電影是具有實驗性的法國片子,可能是上演的時間太晚了,觀眾廖廖無幾。

走下劇場的出口,冷嗖嗖的雨迎面吹打過來。 “這麼大的雨,不可能馬上叫到出租汽車吧。喝點茶什麼的,暖暖身子後再回去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那有不錯的唱片。” 邦彥邊說邊豎起了大衣的領子。 “好哇。” 佐和子欣然同意道。男子們都只會說一成不變的邀請的話。就沒有再令人高興點的台詞了嗎?佐和子想著,心裡還在不停地慨嘆著。 “就在那邊,我們跑過去好嗎。” 邦彥微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他伸出了手。佐和子沒有馬上迎上前,而是躊躇了一會之後,才拉住了邦彥的手。 柏油路面積滿了水,路邊高大的霓虹燈映照在上面,二人的鞋子踏在上面“踏踏”地發出清脆但又有些凝滯的聲響。 兩上人來到的店叫作的名曲咖啡店。這個咖啡店較寬,咖啡店裡正放著的鋼琴協奏曲。

咖啡店二層的邊上,穿著鹿皮夾克衫的町田坐在一眼就能望見進入顧客的席位上。町田沒有戴出租汽車的製服帽,他把它留在了出租車裡。 邦彥和佐和子走向二樓,町田的目光移向別處,當他偷偷地看邦彥時,感到自己真是可恥,邦彥未表露出絲毫的變化,可自己只殺了一個人,就已心神不定到瞭如此的地步,太不像話了。 “只要你想回家,隨時可以告訴我,到時我會打電話叫出租車的。” 邦彥一邊往送來的咖啡裡倒入牛奶,一邊有禮貌地說著。 “哎呀,不必了……我可以叫父親的車把我送回去。” “可是,是我約你出來的,出於禮貌,我也應當把你送到你家附近。” 邦彥微笑地說著。 邦彥和佐和子走出咖啡店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十點。

町田將計程器回零,坐在那裡等著。他用戴著翻毛的皮手套的手握住方向盤。這時,邦彥和佐和子走了過來,拉開車門,並排坐在了後面的座位上。 “你是去涉谷……對吧?”町田問完這句話,邦彥恨不得上去給他一耳光。 “是的,司機,請你把車開到涉谷的綠岡好嗎?” 佐和子併攏了雙膝。 出租汽車啟動了,邦彥和佐和子隔開適當的距離交談著。 “死是美的。人死之後,便會第一次聞到血腥之味,第一次感到生命的沉重。也可以說第一次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 佐和子哲人一般地說著。 “是啊,我也深有同感。人若能爽快地死去,該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呀!可是,我覺得這種人只能算他運氣不錯。因為我見過有的人半邊臉被炸飛,傷口裡腸子流了出來,缺胳膊少腿地痛苦地又活了幾日,那真叫痛不欲生呀。如果人變成了殘廢,那麼對他來說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邦彥淡淡地說著,好像這血淋淋的東西使他習慣了。 “別再說了!” “對不起。” “不,也可能你說的是對的。” 兩個人彼此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車窗外面,夜景悄然飄逝而過。 “司機,這條路走得不對,這條路正好朝相反的方向去呀。” 佐和子的鼻子幾乎貼在了車窗的玻璃上,尖聲地叫著。 町田結實的肩膀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町田放在方向盤的手,一聲不響地滑了下來。 “停車!快停車。” 佐和子喘息著說道,目光轉向了邦彥。 “請安靜,如果你試圖跳下去的話,你那張溧亮的臉蛋,就會摔成爛餅一樣,你不會這麼幹的,對吧。” 邦彥慢慢地把眼光移向佐和子。 兩個人的眼光碰到一起。佐和子的眼神充滿了恐怖、驚慌與不知所措。而邦彥的目光中則浮現著令人不安的平靜之色。

邦彥右手握著的裝上消音器的精緻手槍,那細長的槍身發出暗暗的金屬光澤,現在槍口正對著佐和子的臉。 出租車在一間公用電話亭附近停了下來,這個電話亭離位於四谷荒木町的島本姘頭的住處不遠。 “下車!” 邦彥平靜地說到。 身體僵直的佐和子,如同一個受人操作的木偶,乖乖地下了車。邦彥用戴著薄薄手套左手,打開了公共電話亭的門。狹小的電話亭裡擠進了兩個人,身體貼得緊緊的。從外面看的話,別人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對戀人。但是,邦彥的手槍,此時正緊緊地頂在佐和子的下腹部。 “從現在起,你要照我所說的打電話,除非你想終身變成殘廢來渡過你的餘生。跟你父親……不,你是叫PAPA的。” 佐和子納悶,邦彥怎麼會了解得這麼清楚。

邦彥繼續說道: “給你PAPA,這麼說,我有急事,無論如何要見你,我和朋友坐出粗車來到電話亭附近,我不想見你的妾,想請你出來一下。就這麼說,明白了嗎?” 邦彥將槍管在佐和子的身上使勁捻了一下,佐和子呻吟了聲,點了點頭。邦彥用左手手指撥通了島本姘頭住宅的電話號碼。 只有在打算留宿姘頭住處時,路本才會早早地從招待宴會上脫身出來。 邦彥把電話交給佐和子。接電話的是年輕的小妾,佐和子讓她叫父親聽電話。 島本那夾雜著狼狽、惱羞成怒的怒號之聲,“叭叭”地傳入了邦彥的耳朵。 佐和子嚇得舌頭都不聽使喚了,哆哆嗦嗦地照邦彥說的一遍一遍地重複著對父親說。而後,兩人回到出租車中。 大約過了十分多鐘,島本一面整理著繫著蝴蝶結領帶的衣領,一邊移動著肥胖的身軀走了過來。 町田打開出租車的車內燈,邦彥用手槍捅了捅佐和子。 “PAPA!” 佐和子顫抖的聲音叫了出來。町田關上了車內燈。 “什麼事,都什麼時候了?” 島本向車裡窺望了一眼,故意作出威嚴的樣子。 “你先上車再說。” 佐和子被手槍頂著,慌張地說道。町田打開助手席旁邊的車門。島本摘下呢子禮帽,嘴裡嘟嘟囔囔地小聲嘮叨著,坐進了出租車。 只見邦彥的COLT槍暗光一閃,槍身便敲上島本那滿是白髮的頭。島本兩手摀住頭,腦袋慢慢搭拉下來,身體橫倒在出租車的座位上,町田轉動車鑰匙,打著了火。 島本終於清醒過來時,是在完全隔音的邦彥家的車庫裡。他腦後腫起一個大包,頭痛使他感到痛苦不堪。 島本睜開朦朧的眼睛,看到佐和子被脫光的衣服,優美的身體曲線從花邊襯裙下暴露出來,整個人被吊在係於屋頂的繩子上。佐和子裸露的雙腳稍稍觸到了地板。 島本從鋪開的墊子上蹦了起來,背上傳來一陣劇痛。 “別亂動!” 邦彥冷冷地說道。穿著皮革工作服的邦彥,坐在堆礫石的的卡車旁邊的椅子上,他們膝蓋上橫放著0.22口徑的COLT。 町田不見了,他去處理行李箱中裝著久保屍體的出租車。 “你想要多少錢?如果是要綁架的贖金,我會叫人送來。只是你們不能亂來!” 島本手撐住墊子。佐和子由於羞辱和痛苦,已快不省人事了。誘人的深深的乳溝處已滲滿了膩膩的香汗,汗珠閃閃發著青黑色的光。 “你想出多少錢?” 邦彥嘲弄般地問道。 “一百萬……不,我出二百萬。若是你還嫌不夠。最多我可以給三百萬。求你,別乾粗暴的事,快把我女兒放下來。” “三百萬?你好像還差三位數吧。” “三十億!你這傢伙!我到哪弄這麼多的錢。” “有地方。就在銀行的大金庫裡。那有很多、很多的錢。” “你精神不正常吧。” “精神正常也好,不正常也好,反正我下決心要幹的事一定要幹到底。所以,要請你這個知道大金庫撥號盤的組合號碼的人幫忙。我是真心請你幫忙。” 邦彥的眼中露出殺機,暗暗地閃出了凶光。島本總經理憑直覺感到了生命的危險。 “你不合作也可以,只用一個晚上,我就在你的眼前,將你女兒折磨死。接下來就輪著你的兒子,最後輪到你,你好好睜開眼睛看看,這裡裝上了消音裝置,所以沒有必要摀住耳朵。” 佐和子和島本屏住了氣息,睜大眼睛看著。兩人張著嘴,發出了悲鳴。 邦彥開槍了,受到壓迫的槍聲又悶又小。唯有“砰”地飛出來的小空彈殼才表明是開槍了。 佐和子的襯裙的吊帶扣被打斷了,由於從表皮上擦過去的子彈留下的燒痛和灼勢感,佐和子野獸般地號叫起來,象狼一樣瘋狂地舐著傷口,兩隻腳胡亂地踢著。 邦彥吸了口氣,再次勾動扳機。佐和子襯裙另一根吊帶也被打斷了,襯裙慢慢地滑落下來。身上只剩下乳罩和三角內褲的佐和子開始痙攣。三角內褲已變得濕淋琳地透明了,那是因為佐和子過度的驚嚇而尿了出來。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我什麼都聽你的。” 島本絕望的悲鳴聲拼命地喊著。邦彥咧開嘴笑了,從槍把上把彈夾退了下來,裝上兩發溫切斯特·卡巴·克拉·德型高速銅殼子彈。町田處理掉出租車後返了回來。邦彥用目光詢問了處理情況。 佐和子依舊被吊在那裡。另外三個人上了卡車。町田握住了卡車的方向盤,島本像三明治一樣被夾在中間,邦彥則坐在左邊的椅子上。 卡車的車斗裡堆滿了礫石,上面插著鐵揪。礫石的下面埋著大木箱,箱子底下入進了幾條麻袋、裝著汽油的乙烯袋、鉗子、電鑽、鋸、炸藥和精心製作的鬧錶裡的簡單定時起爆裝置。考慮到可能出現最壞的情況,兩個還準備了壓滿子彈的短衝鋒槍和備用的四個彈夾,另外還預備了一千多發子彈。 裝滿礫石的卡車發出隆隆的響聲,飛一般向前駛去。 卡車駛到日本橋時,已是夜裡零點三十分左右,沒有人注意。 在公共電話亭,邦彥讓島本給三星銀行的值夜警衛長打電話叫他出來。 “我現在正接待客人,突然想起我把非常重要的東西忘在辦公室裡……是備案用的印章。客人正等著呢……嗯,辛苦一趟……再過十多分鐘我就可以到你那裡。夜裡打擾你,對不起拜託了。” 掛上電話,雖然還是冬天,島本的額頭上卻冒出了白白熱氣。 銀行里,有二根警報線。一條線直通到日本橋警察署,另一條線通到警視廳第一方面本部機動隊,兩線橫穿過大樓櫛比的大街的天空。 邦彥從町田手中接過Walther,以祈禱般的眼神盯住了警報線。警報線在風中輕輕地搖擺著。 邦彥好幾次放下了手槍。他為了安定一下自己,靜靜地閉了會眼睛。邦彥清楚地知道,即使是微微地心珧,也可能傳到手腕,再從手腕傳到槍身,那彈著點肯定出現偏差。 邦彥終於等到了時機,這時風稍微停了一下,時間不超過一秒,而邦彥正是抓住了這一稍縱即逝的時間,精確地計算了警報線的高度後,無聲無音地勾動了扳機,扳機如下霜一樣落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邦彥只用了百分之幾秒的時間。 Walther隨著被消音器掩蓋後發出的悶響跳了一下。一根警報線被射斷了。邦彥刻不容緩地射出了第二發子彈。 “嗖”的一聲,第二根警報線劃過寂靜的夜空,“叭嗒”落在了地上。 邦彥把Walther還給町田,蹲在那里大口地喘著氣,幹這行是耗費極大的精力的。邦彥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汗。町田趕緊上前,用鋸將電話線的鉛管和電線束鋸斷,町田乾完足足花了五分多鐘。
三星銀行後面的兩側,豎立著的常明燈,閃閃地發著耀眼的光。 島本走到鐵製後門的左邊,按響了上面的門鈴。 邦彥和町田緊貼在島本左右兩邊的混凝土的圍牆上,卡車停在十字路口不遠的地方。 鐵門的小門上有一個窺視孔。 “我……是我呀。” 島本總經理嘴唇哆哆嗦嗦地說道。 “我一直等著您呢。這麼晚您還親自來銀行。” 三個人聽到提高嗓門的門衛的聲音,門衛滿臉陪著笑。 “請稍等,我馬上把小門打開。” 鐵門中間的小門“咯吱咯吱”地發出響聲。 小門完全敞開了。 總經理顫抖的雙腳踏入了銀行的里面。 邦彥用手裡緊握的手槍向町田打了個信號,然後像一頭迅猛的黑豹,從圍牆邊上快速跳了起來。 邦彥用身體將島本一下子撞倒在地,自己就勢衝進了銀行內部。 二個門衛一見這種情況,慌忙拿起槍身很短的散彈槍,拉開槍栓,想把裝在管裝彈夾的三號子彈推入彈室。可是,邦彥的動作比他們要快。 邦彥的自動手槍輕微地跳了二下。兩名門衛立時心臟被射穿,連聲也沒吭,靈魂就飛入了天堂。兩個門衛手裡的槍掉在了地上。邦彥又向每人的眉間各補了一槍。二人沉重的屍體倒在地上發出了悶響。町田緊跟在後面,關上了沉重的鐵製的小門。島本看了一眼兩個門衛的屍體,他們的腦門上被打出二個洞,洞口裡流出紅紅的血漿和白花花的腦髓。島愣愣地坐在地上,嚇得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町田放下小門的門栓,這時建築物的入口,“叭”地被打開,裡面“唰”地射出明亮的光線。 “你在這裡掩護我,有人來了,你就伏在屍體後射擊。” 邦彥向町田快速地小聲交代著,自己用島本作屏障,俯下身,瞄準光的出口處,町田爬在門衛的屍體的後面,身體緊貼地面,舉起握著Walther的右手。 從大院出來的也是二名手拿散彈槍的守衛,右邊的那個中年男子便是警衛隊長。邦彥從他的體形和臉形看,一眼就看出他是個退役警官。 警衛隊長和他的部下,看了一下院子裡的情況,二人突然像是全身被電流打了似的,吃驚地站立在那裡。 邦彥開火了。一轉眼間,町田也射出了子彈。邦彥的子彈從警衛隊長的眉間穿了過去,町田的子彈則把他部下的肺打了個稀爛。邦彥隨後又向警衛隊長的心臟補了一槍,町田卻連續射擊,直至將屍體打成蜂窩煤狀,因為開槍的人本身——町田太恐懼了。 島本總經理用雙手摀住眼睛,在那裡啜泣著。邦彥走過去用左手揪住他的白髮,把他拽了起來。町田從手槍把上退出彈夾,重新向裡面壓滿子彈。 雨勢漸漸變弱,不知何時,地面上水濺起了飛沫。即使留下了腳印,過後也會被雨水洗刷掉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走。” 邦彥在島本總經理的耳邊低聲說道!那是一種無法違抗的命令。島本跌跌撞撞地邁開了步子。 警衛隊長的腰里,別著一大串鑰匙,邦彥拿了過來。 “你去把卡車開到後門附近,然後把麻袋汽油和炸藥搬過來。” “明白了。” 町田收起手槍,向後門走去。邦彥一面用裝消音器的槍口頂住島本總經理的後背,一面走下地下室的台階。地下室裡迴響著島本的抽泣聲和兩個人的腳步聲。 二十噸重的圓柱形大金庫的外門,通上高壓電後,緩緩地啟動了。 委靡不振的總經理像個夢遊病患者似地操縱著牆壁上複雜的開關。 這時響起馬達的轟鳴聲,巨大的門轉向兩側打開了。冷氣從大金庫裡吹了出來。 邦彥夢中的大金庫此時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像個害羞的姑娘。邦彥的心狂跳不止,熱血脈沸騰,頭“嗡”地一下熱了起來。 邦彥把從警衛隊長身上拿來的那串鑰匙交給現在似乎已放下心來的島本總經理,島本沒作任何反應。 邦彥朝總經理面前的金屬門上突然威脅似的開了一槍。伴隨著異樣的炸裂聲,0.22口徑的子彈化成火花四散飛開。 “把保險櫃打開!” 邦彥吼道。邦彥已好幾年沒有這樣吼叫過了,那吼聲似裂帛般響亮。 島本把鑰匙插進巨大的撥號盤中心,一轉著了魔似的開始對撥號盤。 屋子裡籠罩著使人無法容忍的緊張氣氛,只有“吱……”“吱……”地撥號盤齒輪互相咬扣的刺耳的聲音。 “咔嚓”一聲,巨大的金庫門在電動裝置的驅動下,自動地緩慢打開了。 島本的身體不禁搖晃了下,雙膝跪在了地上,就那樣癱軟在那裡。他的臉色蒼白,呼吸深而沒有規則,邦彥摸了摸他的脈搏,緩慢卻跳著很厲害。邦彥又掀開他的眼皮一看,左右瞳孔的大小變得不一樣了。邦彥嘴裡厭煩地嘟囔著。 “因為受驚,加重了腦溢血,已經沒用了。” 但此時,邦彥的眼睛卻緊緊盯著門大開的大保險櫃的里面,兩眼爍爍放光。町田由於過度興奮,身體不停地抖動。 保險櫃內部用堅固的鐵板縱向分成三部分,每一部分之中又有十個以上的鐵架。 右邊一隔裡堆放的是有價證券的紙捲。中間堆著嶄新的連續號碼的紙幣令人覺得是否所有日本的錢全集中到這來了。 眼睛閃著亮光的邦彥和町田,從票面一千元以上的流通紙幣中,先往麻袋裡裝進一萬元面額的紙幣,最後滿滿裝了十五麻袋,每個麻袋都裝了超過一百公斤的紙幣。兩個人猜想總共加起來可能有十億元吧。 二人將麻袋運出屋外,並將汽油倒在大保險櫃中剩下的嶄新的紙幣和有價證券上,又把炸藥分別放在五個保險櫃中,拉出一根長導火索。定時起爆裝置是利用鬧鐘鈴敲響的同時,帶動發條轉動這樣一個簡單的原理。發條上的小錘到時敲碎裝水的安瓶,使水和濃硫酸混合以此產生的高熱可以點燃塗在導火索上的黃磷。 邦彥將鬧錶上到四十分鐘後,然後在島本的心臟上補了一搶。 卡車還是由町田來駕駛,邦彥則待在大木箱中,坐在裝滿無數紙幣的麻袋上,兩腿之間抱著衝鋒槍,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黑暗。 邦彥還未從興奮中清醒過來。目前的工作還並未結束……早點回去還可以和佐和子樂樂,而且,那也是只勾動一次扳機就能幹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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