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喋血銷魂

第3章 第三章初試金槍

喋血銷魂 大薮春彦 5622 2018-03-18
當門外的腳步越來越近時,水野已經把S·W自動手槍放到大衣口袋裡了。同時在口袋裡悄悄滴用拇指將擊鎚按回槍機,把它推到中間的安全位置。 老闆娘佐和子和高木總管驚魂未定地推到牆邊喘著氣,兩個保鏢的右手仍然彎在背上無法動彈,正用左手幫著把它拿下來。 門被重重地推開了,連敲都沒敲一聲。 進來兩個男人,一個身高五尺許的青年矮個子,轉著玻璃球似的眼珠,臉象跟誰生氣似的地拉的老長;另一個是中年男子,長著扁平的臉,眼瞼浮腫。 水野一瞧便知道,一個是張本的外甥,綽號叫狂犬的小澤,另一個就是張本本人。張本穿著英式服裝,手指上戴著碩大的鑽石戒指,手脖子上戴著閃閃發光的白金帶手錶,領帶夾上的紅寶石看來也是真貨。

兩人一見躺在辦公室地板上苦苦掙扎著的酒吧保鏢,就迅速作出反應,小澤用他那小小的手拔出了腰上大大的克羅特軍用自動手槍,從牙齒縫裡吐出一絲冷笑聲。一向以風流瀟灑自詡的張本,一邊的眉毛也吊了起來。 “由於粗心大意被這小子鑽了空子,不一會兒,他們就成了這副樣子了。小心點兒,這傢伙有槍!” 一見張本的臉,高木又活了,一口氣吐出了這些話。 “哼,別怕!我來收拾他!” 小澤那短短的大拇指很靈巧地扳起45毫米口徑軍用手槍的擊鎚。玻璃球似的瞳孔裡閃過一絲見血的快感。 “餵,等等,我可不想被打中。” 水野朝著小澤趕緊說道。正如“狂犬”這個綽號所顯示的那樣,小澤是個拔了槍不打出去就覺得過意不去的狂徒。

“你說你不想被我打中?哈哈,你小子大概還不了解我的手指吧?它急著想扣扳機呢,可別掃了它的興!”小澤盡情地嘲笑著。 “哼,這小子,真拿你沒辦法,我要是跟你一樣的話,在你們走進這間房子的一瞬間,我早就打出去五六槍了。”水野說道。 “好,先別開槍吧,外甥。” 一直沉默著的張本撇著嘴說道。 “不,舅舅,我可受不了啦!我要較訓教訓這個混蛋,讓他知道惹我生氣會有什麼結果!”小澤睜園著眼睛說。 “好了好了,聽我的話!” 張本動怒道。一邊把腰部靠在桌邊,雙手抱胸向水野問道: “我好像從沒見過您,您是從哪兒來的?”張本的頭頂有些禿,塗了好多的生髮劑,水野能聞到那生髮劑散發出來的怪味。

“是從人造衛星上掉下來的。” “不許開玩笑!” 張本一下子撕掉了紳士派頭的假面具,氣勢洶洶地大喝了一聲,聲色俱厲地詰問道: “說,你和我大和興行有什麼冤仇?要是不回答,你就別想活著從這裡出去!” “什麼什麼?跟你們有冤仇?哪兒的話,剛才我還跟總管先生說過呢,本人對大和興行無任何冤仇,只是想來求一份差使。” 水野說著,表情又恢復了原樣。 “你說什麼?”張本皺了一下眉頭。 “你當然明白,是個送命的差使,想盡量賣個好價錢,拜託了。” 水野低下了頭。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你要是以為這麼簡單就能蒙過關,那你小子真有精神病了。” 張本淡淡地說,又冷笑了一下。 “你別想騙人了!你是便衣警察,我說對了吧?這裡沒你幹的事。相反,倒是你的小命怕要保不住了。”

總管高木插嘴說: “這小子並沒有警察手冊呀,在遭遇前我還搜過他的身……嗯,他的手槍藏在哪裡的呢?” “沒有一個蠢貨會這樣幹的——裝騙子想混到我們組織中來,身上卻帶著暴露他是警察的身份證。”張本說。 “我看,還是先把這小子的手槍繳了安全些,現在它藏在大衣右面的口袋裡。” “這事你不說我也知道……哼哼,我的外甥可跟別人不一樣,在人家還沒有從口較裡拿出手槍之前,他就能把裝在彈倉裡的子彈全射進那個倒霉傢伙的五臟六腑中去。” 張本說著,得意地笑了。 “舅舅,快讓我幹掉他吧,我的食指急著扣扳機了!” 小澤恍恍惚傯地說著。 “當家的……” 在牆根站著的佐和子對張本開口了,恐怖已過,她又恢復了原來那種困倦的性感的聲音。

“有事到隔壁房裡說去。” 張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留用他怎麼樣?憑我的直覺,這人好像不是什麼警察。這傢伙挺有本事的,我想這以後對你會有用處的。” “是嗎?” 張本聽了她的話,繃緊的臉稍有鬆馳,可是旋即又揩了揩鼻子,怒吼道: “女人不許說話!” 就在小澤的視線從水野那裡移開的一剎那,水野的右手已閃電般地插向大衣的口袋。小澤怒不可歇,罵未出口,一槍便打了過來。水野本能地彎下腰,並且幾乎在同一個時刻,他在口袋裡捏著的自動手槍也呼地一聲射出了一顆子彈。 重疊的兩聲槍聲震動了房子,小澤四十五毫米口徑的子彈掠過了水野的肩膀,由於衝擊波,水野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但是,水野打出的九毫米口徑的高速子彈已緊緊咬住了小澤的食指,小澤手中的克羅特軍用自動手槍飛出了手心。

小澤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不相信似地看著自己從第二關節開始沒有了的食指。 由於水野的自動手槍是從口袋裡打出的,這使得閉鎖器無法自由地退縮,彈倉被卡得死死的,第二顆子彈已發不出來了。 水野在口袋裡放開手槍,伸出右手,若無其事地走近小澤,抓住他的領子輕輕地把他提了起來。 神智尚清的小澤吧嗒吧嗒地跺著腳,想踢水野的腿,水野笑嘻嘻地把小澤不足45公斤重的身體拋到了牆根。 牆壁為此震了一下。小澤鵚然地坐著,一動也不動了。 “假如我是警察的話,乾了這種事肯定要被免職的,怎麼樣?還不想賣我嗎?” 水野笑容可掬的對張本說。張本像吞了條毛蟲似的哭喪著臉。 張本久久地盯著水野,盤算著,好不容易開口說:

“毎個月給你十萬怎麼樣?當然吃的、喝的費用都由我們來付。” “似乎太便宜了點。不過我認了,順便把總管手裡的錢包還我吧!” 水野敬了一個禮。 “唔——” 張本向水野點點頭,朝臉色發青的高木不客氣地說道: “什麼時侯幹起偷搶行當來了?大和興行的人從來不偷不搶!還不快還給人家?” 高木的臉上升起了紅雲。他把錢包扔給水野,水野用左手接住,放進了口袋。 “這麼說來,連名字都沒看問過?”張本自言自語地說著。 “我叫藤野……藤野升,以後還需要您多多關照呢!” “好說,好說,……那麼,你以前是在哪里高就?” “就這一點,我無法奉告。因為,嗯,我想從今天開始重新做人啦,我要盡力為你效勞。”

“是嗎?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不久就會傳到我耳朵裡來的。怎麼樣,到我辦公室去喝一杯?佐和子,你也一起來吧。”張本又是邀請又是命令道。 “對不起你外甥啦,我並沒有惡意。說良心話,要是我被射中的話,我也受不了。” 水野向倒在牆根呻吟著的小澤指了一下,酒吧的兩個保鏢怕被張本斥責,故意裝著昏迷的樣子,不時把眼睛睜開一點縫,偷看一眼事態的進展。 “常勝將軍偶爾也有用藥的時候,但他確實有勇氣,他不知道怕為何物!”張本讚許地說道。 “媽的,老子並不怕你,下次我非把你揍死不可!”小澤氣勢洶洶地嚷道,儘管他的臉由於痛苦而抽搐著。 “好了好了,這次你就原諒了他吧,要是你和這位藤野先生搞不好關係,那我和大和興行就不好辦了。”張本閉起了一隻眼。

“都是我不好,快高興起來吧。” 水野走向小澤,想拉他起來。 “別碰我!我不需要你來幫助。” 小澤像小少爺似地叫喚著,呻吟著坐了起來。被打掉一節的食指還在滴著血。 “明白了,你可真是好樣的!不過,血還是止住為好。” 水野說著,把煙揉碎敷在小澤的傷口上,然後用手絹緊緊地紮起來。小澤咬著牙,吊著眼,忍了又忍。 小澤從額頭到脖頸都流著汗。儘管如此,他還逞強地說: “放開我,我不需要你來關心我!” 治療完畢,水野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槍。他向再次變了臉色的總管眨巴了一下眼睛,用力拉了拉手槍的閉鎖器,拿出了卡在裡邊的子彈。手一放鬆,那閉鎖器就自動關上了,上面一顆子彈自動地送進了彈倉。

他靜靜地把擊鎚推回到安全位置,然後把槍放進了口袋裡。小澤搖了搖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走吧!能走嗎?”張本問小澤。 “不要緊的,舅舅。”小澤說著拾起掉在地上的大號手槍,槍把碎了。水野還在提防著小澤,隨時準備著還擊。情勢好不緊張。但是小澤惡狠狠地把手槍放進了口袋。 “高木,這兩個保鏢給他們降薪處分。” 張本說完,就向門口走去。佐和子走到小澤身邊,挽著他走。胸脯幾乎整個都靠了過去。對此,小澤好像沒有什麼不滿。水野向垂頭喪氣的總管輕輕地揮了揮手,跟在他們後面走了。 穿過走廊,有台階通向後門。後街上,在眾多的出租車中間,有一輛黑色奔馳牌豪華型轎車顯得與眾不同,放出異樣的光彩。 張本來到車前,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他按了按其中一個按鈕,後面的車門就自動打開了,佐和子像是抱著小澤似地坐進了豪華得像個接待室似的車內一角。水野就坐在他們旁邊。 佐和子安慰著小澤。她的體溫慢慢傳到了旁邊的水野身上,刺鼻的香水味令人聯想到春意蕩漾的閨房。水野清楚地看到,小澤的左手很自然地伸到了佐和子的裙子裡,撫摸著她的大腿內側。他苦笑了一下。 張本裝著什麼也沒看見,把前進四段自動變速桿放到零的位置上,3升185馬力的發動機發出了沉悶的轟鳴。他把車子朝彎彎曲曲的街道開去,不斷地踩著加速踏板。怎奈最大車速只能開到三檔,張本只好停止了努力,把調速桿變換到三檔位置上。 燃燒噴射發動機發出叫水野覺得又煩悶又快意的咆哮。汽車呼嘯而去,路上的行人都一齊回頭看了看。小澤坐在張本後面,把伸在佐和子裙子裡的手插得更往裡了。 張本的大和興行離酒吧不遠,兩地步行不過四、五分鐘。太廈面朝榮街,一層作了汽車出租公司,門前停車場上整整齊齊地停著一排高級轎車。 張本的汽車一路咆哮著,一溜煙開到了停車場。車未停穩,大樓裡使閃出一幫穿著漆黑西服、樣子有點笨拙的男人。 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這幫男人的特別之處,左胸由於藏著手槍而顯得鼓鼓囊囊。他扔在“奔馳”旁邊忙不迭地點頭哈腰。 “您回來了,經理。” “您自己開車真是太辛苦了。” 他們一邊向經理討好,一邊都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坐在後排的水野。 “是客人,不可怠慢!”張本說著就從“奔馳”上下來;水野也跟著下了車,喝了一聲彩,很友好地舉起一隻手向眾人打著招呼。 穿著黑西服的男人們用迷惑的神情向他行了一個注目禮,小澤什麼也沒說,獨自一人走了。 汽車出租公司的辦公室旁,有通向二、三樓的電梯及扶梯。從“奔馳”上下來的一行人和出來迎接的穿著黑西服的那幫人,一起乘電梯上到了三樓。 水野被接到與三樓經理室相連的很寬敞的接待室,小澤被交給了大和興行的醫生,在另外一處接受治療。由於注射鎮定劑,他已經睡著了。 穿黑西服的男人們聽從張本的吩咐,去各處通知大和興行的頭兒們來集合。 “好好輕鬆輕鬆吧!這是我的地盤,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得無禮!” 張本深深地埋進了沙發里。佐和子打開了旋轉式酒櫃,倒出五星自蘭地。張本微笑著舉起了杯子,水野也拿起了酒杯。 沒過多久,大和興行的大小頭兒都陸續來到了這裡。穿西服的男人們大概是張本的保鏢,這時都退到了牆邊,毫無表情地立在那裡。 佐和子懶洋洋地倒著白蘭地,然後把鬱金香杯子遞給到會的頭目們。有幾個傢伙忍耐不住對佐和子的肉慾,火辣辣的眼睛放出光亮。 當三十幾名頭目都到齊時,張本慢騰騰地站起身來,左手的大拇指習慣地插在上衣的口袋裡,傲慢地說: “各位聽著,從今以後,這位藤野先生就為我們大和興行效力了,我已買下了他的命!” 聽了這話,頭兒們議論紛紛: “是以殺人為職業的?” “是職業殺手吧?” 張本聽了笑呵呵地說道: “是的,就是各位說的那樣,大家可不能虧待他。哼,出手那麼快的人確實少見。” 下面嘈雜聲又起,感嘆,驚訝,反感,不滿,各種聲音混成一片。 爾後,張本把頭兒們一個一個地介紹給了水野。七個大頭頭為各部部長,其餘都是中層領導,擔任各課課長,水野向毎個人都和藹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水野成了大和興行的一員。除預付給他工資外,坯給了他離辦公室不遠的一間公寓。因為是張本經營的,自然房費就不用付了。 第二、三兩天,水野由主管人事的竹下領著,參現了一下張本經營的幾個主要酒吧、飲食店、設舞廳的酒館、賭場等。還去看了看被稱作平民百姓的大和興行的一般職員,以及被稱作學徒工的小流氓打手們。在電影院前挨了揍的那幾個人,一見水野就忙不迭地跪下向他道歉。 小澤雖然身子瘦小,體格倒很強健,傷口雖沒有認真包紮,但第三天就已經神氣活現地出現在辦公室裡了。毎當看到水野時,他的瞳孔裡總是燃燒著一種惡意的光。 幾天后,水野對大和興行的內暮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大和興行每月都要發行兩三次叫做“澀谷新時報”的報紙,強行批發給其勢力範圍內的各商店、劇場、夜總會和酒吧等處。說穿了就是藉口廣告費、贊助費之類的名目,進行要挾恐嚇,從而控制整個勢力範圍內的商品市場,從中漁利。 第四天中午,水野被叫到了經理室。 “有什麼事嗎?經理先生!” “是的。在神宮大街進去的地方有一個中村不動產公司,想叫你到那兒去一趟。那伙人只在拍江的窪地上蓋了一層土,就把它當作住宅地賣了出去。有5萬坪呢,嫌了近三千萬。為了維護正義,我們大和興行不能置之不理。因此,我們決定代表公正沒收他們其中的五百萬。” 張本說完笑了笑。 “確實應該如此。可維護正義之類的甜賽蜜語就免了吧,要行動就趕緊行動吧。” “那就拜託了。我會先打電話吿訴他們,我們的人要去。對了,還為你準備了這個,車子停在大樓旁邊。” 張本說著就把一張駕駛證扔給水野。這是一張偽造得很巧妙的證件,上面貼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拍下來的水野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水野的聲音帶著一種驚訝。 “別往壞的方面想,喏,是這個呢。快去辦吧。”張本把暗藏有照相機的打火器向水野晃了晃。 為水野準備的是一輛漆成紅色的轎車。發動機的鑰匙就插在鑰匙孔上。 水野開著車一上大街,兩輛小型汽車就從後面跟了上來。他苦笑著想,大概是想考考我吧?雖然通紅的車身目標很大,但水野並不在意這個,他倒是對被暗中偷拍下來的那張照片感到不快。 中村不動產的事很快就了結了。起先,那幫人搓著手,口齒伶俐,滔滔不絕地求著情,但水野彷彿置若罔聞。他抓起一個負責人的衣領,用打火機的火燒他的頭髮,那傢伙終於熬不住,慌忙開了五百萬的支票扔給了水野。 水野到銀行里把支票交換成現金,提著款子回到了張本那裡。跟踪水野的小頭目們感到很失望。 水野似乎通過了張本所要求的能力和忠誠度的考核,第二天張本又把他叫了去。 “今天晚上想要你幹件大事,到立川基地去一趟,把這個運來。”張本伸出拇指和食指做了個手槍形狀。水野心裡暗想,這傢伙真瘋了,竟搗騰起軍火來了。但他表面上還是裝作毫無異議地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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