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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入侵

同歸於盡-陰毒 大薮春彦 9217 2018-03-18
第二天午後三點,毒島鑽進一個公用電話亭,給光一的東京事務所打了個電話。 “是我!”光一像是已經等得疲憊不堪,發出狗叫般的聲音,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 “是我,毒島。怎麼樣,二十億元現金全都準備好了吧?” “好歹總算湊夠了數。梨江子沒事吧?”光一的聲音微微發顫。 “沒事,她很好。我一告訴她你準備付足贖金把她贖回去,她簡直是高興得不得了。” “那……那麼,我該把錢帶到什麼地方去?” “杉並區善福寺公園那座池子北邊的兒童樂園。凌晨兩點整把錢送到這個地點來。”毒島毫不捨糊地命令著光一。 “明……明白了。” “盡量少帶人來。除了拎錢的人之外,不許再帶任何多餘的人。”

“什麼時候把梨江子還給我?” “等到天亮吧。我會找一個國營鐵路或私營鐵路的車站,讓她在候車室裡等你。”毒島話音一落,馬上掛掉電話。 善福寺池位於杉並區的最外端,這裡放養著天鵝、野鴨和鴛鴦等等水鳥。每逢夏日來臨,一對對情侶租條小船,在池面上漂來蕩去,煞是熱鬧。如今沒到季節,遊船出租處還沒有開放。 太陽漸漸沉到西邊地平線下面,水面上披著一層淡淡的夜色。俯視著池面的自來水公司杉並淨水廠裡,陸陸續續地開進來好幾輛帶著自來水公司標記的大卡車。 不過,從卡車上下來的不是自來水公司的職員,而是全副武裝的機動隊員,每個人都帶著長短與卡賓槍差不多的小型麻醉槍。這種麻醉槍利用壓縮氣體的力量發射子彈,有效射程為三百米,槍上的彈匣裡裝著五發麻醉彈。

機動隊員們身上穿著防彈背心,頭上戴著經過特殊處理、不會反光的鋼盔,一個接一個溜出自來水公司淨化廠的後門。匍匐在地,靜悄悄地向公園西側的雜樹林爬過去。每個小隊的隊長都帶著無線電通話器。 公園裡那一道瀑布周圍也埋伏了幾十名機動隊員。 與此同時,公園東側高地上的住宅區裡,幾輛蒙著車蓬的卡車先後駛進財界某位顯赫要人的住宅院子。那院子相當寬敞。開進去的幾輛卡車車身兩邊都漆著花木店和園藝店之類的字樣,穿著工匠的衣服,化裝成下層平民模樣的機動隊員們陸陸續續從車廂裡鑽出來,朝公園撲過去。 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端著用草蓆或其他東西裹起來的麻醉槍。 出現在自來水公司淨水廠和那位財界要人庭院裡的機動隊員們,只不過是這次行動中調動的機動隊員中的一部分。整個善福寺街一帶,密密麻席地埋伏著三千名機動隊員。

池子裡的水鳥也感受到周圍異樣的氣氛,不安地騷動一陣,看看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又重新平靜下來。 這個時候,毒島就在霞關那幢公寓大樓的第八層上。樓下緊挨著的第七層有一半被光一買去,供他的東京事務所使用。 毒島是在813號房裡,這一套房子恰好在光一事務所的接待室和所長室上方。房子的主人是一家中小企業的老闆,正在和情婦幽會,面對突然闖進來的毒島束手無策,被他用手銬將兩人的雙手雙腳統統銬起來,嘴巴塞得死死的,連耳朵眼都用蠟封上了,最後丟進掛衣服的櫃子。 毒島的頭上套著一隻尼龍長筒襪,遮住面孔。他的身邊是野方組的頭目坂口和谷川,還有二個下級成員,這四個人的頭上同樣套著尼龍長筒襪。 他們在房間地板上這裡那裡放了好幾個竊聽器,把耳機塞到耳朵裡,清清楚楚地聽見了樓下第七層上光一事務所裡的聲音。

那間接待室裡,兩眼佈滿血絲的光一站在一個和自己長得極為相像的男人面前。 “這麼說,你要作為我的替身去與毒島拼個死活?”光一低聲問了一句。 “的確是這樣。警視廳的警察裡面挑不出一個和你身材容貌相仿的人,只好趕到千葉縣去,從那裡的地方警察中找來了這位吉本先生——” 警視廳的警備部長接過話頭,回答了光一的問題,他就站在要當光一替身的那個男人旁邊。 “實在是太對不起了,吉本先生。請千萬多加小心。毒島這個傢伙非同一般,是個比野獸還要兇殘的人物。一旦知道落進了圈套,肯定會不顧一切,先把你殺掉的。”光一似乎憂心忡忡地對吉本說。 “請你儘管放心,我身上穿著兩件防彈背心,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再說,我還隨身帶著手槍式麻醉槍,可以趁毒島沒有防備,先下手製住他。”

“請別把毒島殺死,這可全拜託你了。這小子一死,也就無法弄清楚我女兒關在什麼地方。弄不好,我的女兒會被活活餓死。那就太慘了。” “這一點我已經非常明確地告訴過每一個參加這次行動的人,請不必擔心。如果不能把毒島活著捉回來,也就追問不出將他隱藏起來的那個組織的詳細情況。只要他一開口,說出他掌握的情況,他的死期也就到了。屍體就在監獄的火葬室裡用電爐就地焚化,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警備部長得意洋洋地笑著說。 “就這樣。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還是和吉本先生一起,把那堆假鈔票捆搬到我的奔馳車和克萊斯勒車上去吧。”光一催促著面前的兩個人。 “帶去的全部是假鈔票。按照最初的計劃,要把貨真價實的現金運到交接地點去,趁毒島拿到二十億元沉甸甸的鈔票,慌裡慌張,騰不出手來,立即用麻醉槍擊倒他,使他昏迷過去。不過,掩護毒島的那個組織,肯定已經了解到光一先生從各個銀行和證券交易公司取出現金的情況,並且確信不疑,決不會想到送往交接地點的會是假鈔票。出於這樣的考慮,就臨時變更了計劃。假如是二十億元真鈔票,萬一在送往交接地點去的路上被毒島和他後面的那個組織中途劫去,那可就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

警備部長越發得意,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真正的二十億元現金好好地放在金庫裡,根本就沒有動過。了解到這些情況,你也就能稍稍輕鬆一些。” 光一像是在安慰著吉本。 八層上那套房子裡的毒島聽到這番話後,不覺淡然一笑,立起身來。 “這幫傢伙若是能料到我們會到這裡來偷聽,將計就計,說上些假計劃,那我們可就全被裝進套子了。”他臉上掛著笑容對坂口說。 “那當然。他們真要是能想到我們在這間房子裡偷聽,這一仗也就讓他們贏定了。”坂口隨聲附和著。 對方原來的計劃,是趁毒島抬掇那二十億元現金時突然發起攻擊,所以機動隊的主力全都佈置在善福寺周圍,其他地方幾乎沒有做什麼安排。毒島只要能用上大貨率和水陸兩用車,就可以不費多大力氣逃到東雲海面的那條船上去。

可是,二十億元現金放在光一事務所的金庫裡,並沒有運到交接地點去。除了改變計劃,直接襲擊事務所外,沒有別的選擇。 問題是如何對付那三百名化裝成普通市民,把霞關的這幢公寓大樓圍得水洩不通的機動隊員。 沒等毒島再琢磨下去,竊聽器里傳出警備部長的一番話出人意料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為了防備毒島他們中途襲擊運送鈔票的轎車,我讓守衛這幢大樓的機動隊員們全部乘上汽車,在奔馳車和克萊斯勒車的前後護衛著。總之還是那句話,只要毒島一露面,就把他活捉回來。” “那麼,這裡怎麼辦?” “請不必擔心。我和五個精明強悍的部下留在這裡。凡是對不上口令的人,絕對不讓他進到這個事務所裡來。” 警視廳的警備部長放聲笑著。

聽完這番話以後,毒島抓起電話,撥出田淵議員一個據點的電話號碼。 “請轉告田淵先生,對方臨時變更計劃,我們也隨著改變行動方案,準備執行B計劃。” 毒島對那邊接電話的年輕人說完話,掛掉電話,坂口又將話筒接越去。他撥出號碼,接通赤坂那邊一座大樓的停車場,把新的指令傳達給裝著水陸兩用車的日野TH320大貨車,它一直隱蔽在那裡。 幾條大漢手裡提著大號手提箱走出光一的事務所,乘上電梯,把手提箱運到地下停車場裡。 這些手提箱裡,當然是裝著那些胡亂湊合起來的假鈔票捆,只是在每一捅的上下兩面各放了一張貨真價實的紙幣。 化裝成公寓裡的房客和服務人員的機動隊員們虎視耽耽地站在四周,保護著那幾個運錢的人。毒島他們是趁著白天警戒鬆馳的時候,臉上塗上厚厚的脂粉,化裝成訪客的老太婆,躲過機動隊員們的視線,悄悄溜上大樓的八層,潛入813號套房的。肥肥大大的長裙下面掩藏著自動步槍和子彈帶,還有男式衣服。

十一點四十分,裝著假鈔票捆的十個大號手提箱全部搬上了奔馳300SE轎車和克萊斯勒高級轎車,光—的那個替身和秘書們也分別坐到兩輛車上。在便衣機動隊員們乘坐的五十多輛轎車護衛下,奔馳300SE轎車和克萊斯勒高級轎車一前一後駛出公寓地下的停車場,向著善福寺方向奔去。 機動隊員們乘坐的轎車全都沒有掛官方的牌照,而是掛著進行秘密搜查時使用的民用牌照。麻醉手槍插在他們腋下的槍套裡,被便服上衣遮蓋得嚴嚴實實。 駛往善福寺去的車隊出發後,光一的事務所裡不斷傳來車隊尚未遭到襲擊的報告。這些情況全是由車隊一路上經過的派出所和值勤點報告給警視廳,再由警視廳轉達過來。 光一和其他幾個人喝著法國白蘭地酒,緊張地接收著不斷傳來的報告。毒島他們每人腰上纏著兩條子彈帶,手裡端起上好子彈的M16自動步槍。

幾個人中,只有毒島把頭上套著的尼龍長筒襪取了下來,露出本來的面目。坂口關上屋裡的電燈,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一條縫,手電筒對著窗戶外面一閃一滅地照了幾下,和外面的人取得聯絡。 一個小時後,傳來了光一的替身一行已經到達善福寺公園的報告。毒島他們竊聽到這個情況後,馬上開始行動。 他們各自用右手挾著固定在腰上的M16自動步槍,左手握著裝了消音器,可以連續射出九發子彈的22毫米口往左輪手槍,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每個人的右肩上還掛著進來時當作襯裙藏在裙子下面的帆布口袋。 走廊上沒有一個人影。 五個人沒有用電梯,面是順著樓梯下到七層,七層的走廓上同樣是空空蕩蕩的。 光一事務所的入口,是在電梯間對面靠左手邊的位置上。毒島掏出兩截加工過的鐵絲,動手撥弄著事務所那扇鐵門上的彈簧鎖,左輪手槍就叼在嘴上。 門鎖撬開時,咔嗒響了一聲。 “是誰!”裡面傳出一聲尖厲的喝問。 “櫻花!”毒島答上了口令。 口令是在竊聽光一他們談話時得到的。 發出喝問的人剎那間摸不著對方的真實身份。 毒島衝扳口他們做個手勢,讓他們緊帖在左右兩邊的牆壁上,順手拿下叼在嘴上的那支左輪槍,捏在右手裡。他用左手推開門,象猛虎般猛撲進去,同時就勾動左輪手槍的板機。 鐵門裡邊,兩個大漢傻呆呆地望著他們,手裡握著紐倫布38毫米口徑刑警專用手槍。 看見毒島撲將進來,他們本來要扣動板機的,可是馬上又意識到活捉毒島更有價值,就這麼猶豫一下,終於沒有勾動扳機。 沒等他們回過神來,毒島手中裝了消音器的左輪手搶已經連著飛出兩顆子彈打中了兩人的眉心,直直地鑽進他們的大腦。 兩個人應聲仰面倒下去,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死死盯著毒島。 毒島立起身來,從兩人手裡扯下握著的左輪手槍,隨手扔到沙發上,招招手把坂口他們叫進來。 這間房間只是用來應付一般客人的接待室。要想進入光一的房間,還必須經過長長的內走廊和接待重要客人用的會客室。 守在光一房間的那些人,還有安置在接待重要客人用的會客室中的那三個刑警,究竟是否聽見了裝著消音器的左輪手槍發出的沉悶槍聲,毒島一時也難以做出判斷。 一行人絲毫不敢懈怠,由迅速地給左輪手槍補上兩發子彈的毒島打頭,推開普通接待室角落上的那扇門,靜悄悄地溜進內走廊。 內走廊的左右兩邊,依次排列著資料室、秘書室和值班室等等。 毒島在內走廓上用右手解開把M16自動步槍掛在腰上的搭鉤,槍背帶還挎在肩膀上,所以槍不會掉下來。 他輕輕擰一擰接待室重要客人用的會客室的門把手,發現門沒有上鎖,於是猛地一下推開門,旋風般地衝進去,一邊往下伏著身子,一邊用左手握著的左輪手槍連續射擊。會客室裡,三個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刑警舉起手槍,對準房門。 刑警們毫不遲疑地開槍射擊。子彈從伏下身子的毒島頭上飛過去,有一顆子彈射中坂口右邊那個名叫金田的人,正正地落在他的面孔上,把套在頭上的尼龍長筒襪撕得粉碎。 不過,三個刑警一同開槍射擊所佔的上風並沒有持續多久。還沒等他們的槍聲停下來,毒島的子彈已經飛進了三人的腦門。 坂口和谷川等人舉起裝著消音器的左輪手槍,把子彈一發一發地射進殺死金田的刑警們身上。毒島沒有理睬他們,徑直走過去推開通往裡面的那扇門。 川崎光一和戶田警備部長手中的白蘭地酒杯叭地一聲落到地上,兩人茫然不知所措地哆嗦著身子站起來。 “動一下我就開槍。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你們也許相當清楚吧?” 毒島臉上擠出來一絲笑容。 “別開槍!” 光一嚇得目瞪口呆,六神無主,慌慌張張地舉起手來,嘴裡還沒命地喊叫著。 警備部長也跟著舉起雙手。這時,用尼龍長筒襪蒙著面孔的坂口等人也衝進屋,左手握還在從消音器往外冒著青煙的左輪手槍,右手把M16自動步槍掛在腰間的掛鉤上。 光一顫抖起來,起初還只是兩個膝蓋微微抖動,最後連全身都跟著簌簌發抖。 毒島命令他們兩人把手背到脖子後面去,這才轉過頭來掃視一下房間裡的情形。 這是一間極其寬敞的房間,有一面牆壁凹進去一塊,把一個高兩米、寬一米半的保險櫃鑲嵌在裡面,這就是光一的金庫。金庫前面,是一張大得出奇的寫字台。 房間的左面,有好幾扇拉著窗簾的大窗戶,百葉窗也遮得嚴嚴實實的。 “把他們盯緊一點兒,只要敢動一動就把膝蓋敲碎。” 毒島冷冷地命令坂口等人,走過去把一扇窗戶的窗簾拉開一條縫,升起百葉窗,輕輕推開厚厚的玻璃窗。 樓下的車道上,停著那輛在八立昇的迪澤爾引擎上加裝了渦輪廢氣回收裝置的日野TH320大貨車。 毒島掏出聚光性極強的小型手電筒,讓手電筒的光柱衝著大貨車的駕駛室一閃一滅,和車上的人取得聯繫。 突然,寫字台上的電話鈴響起來。這種電話的開關只要一打開,即使不把話筒貼到耳朵上,也能像聽收音機一樣把對方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聽著,我只消手指頭動一動,就可以送掉你的性命。我想你應當知道怎麼說才好吧?”坂口把左輪手槍的槍口抵在警備部長戶田的背上,壓低嗓門對他說。 “知道的。”戶田苦著臉回答一聲。 他那隻放在脖子後面的右手緩緩落下去,打開內部通話器的開關。 “餵,餵,我是公寓的保衛人員,七層上有人打來電話,說是聽見了槍聲。”電話里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什麼事也沒發生。是可口可樂瓶子掉進壁爐摔碎了,沒有人受傷。請你給打電話的人解釋一下。” “是。”公寓僱用的保衛人員畢恭畢敬地答應著。 “你們幹出這種事難道不後悔嗎?和毒島攪在一起是拿腦袋開玩笑。”戶田先關上電話開關,回過頭來咕噥著對坂口說道。 “是又怎麼樣?我們已經贏了。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腦襲吧。”坂口冷笑著說。 毒島瞟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是凌晨一點。 “這會兒,幾千名機動隊員把善福寺池圍個水洩不通,眼睛也許都熬紅了。真夠辛苦的。” 他哧哧地笑出聲來。 笑聲剛剛脫口而出,電話鈴驀地又響起來。毒島打開電話開關,聽見了對方異常緊張的聲音。 “戶田部長!我是福島警視……就在剛才,善福寺池邊上游船出租處的房子突然爆炸,埋伏在裡面的十多名部下不是死就是傷。公園管理處門前停著一輛車,有兩挺機關槍向我們不斷射擊……機動隊員們雖然用手槍還擊,但是已經有很多人倒下去了。我已經發出命令,讓所有警車集中到善福寺池來。” 打電話的人高聲叫著,和他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的是機關槍連續射擊的聲音。 那顆炸彈是用定時器引爆的,預定的爆炸時間正是凌晨一點鐘。停在公園管理處門前的車是偷來的,兩挺貝卡茲水冷式重機槍由定時器控制的座椅彈簧繃著,自動進行連續射擊。這一切全都是毒島搞的名堂。 貝卡茲重機槍的進彈倉連著一條裝著五千發子彈的子彈帶。如果每分鐘射出五百發子彈,只要不卡殼,可以連續射上十分鐘。當然,真要是射上十分鐘,散熱器裡的水早就蒸髮乾了,槍管也會軟得像麥芽糖一樣……這兩挺重機槍是野方組提供的。 “部長正在給別處打電話。情況都知道了。一定要盡最大努力活捉毒島。”毒島衝著電話裡說。 “明白。” 對方話音還未落地,毒島就關上了電話開關。 “真棒,所有的警車都要集中到善福寺去,我們這夥人就可以悠哉悠哉地逃之夭夭。餵,給我把保險櫃的鎖打開。” 毒島用裝著消音器的左輪手槍頂著光一的額頭。 “唉,你真是個惡魔。”光一呻吟著說。 “惡魔是你,而不是我。你設下奸計讓我往陷阱裡跳,我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快點兒撥出號碼,把保險櫃的門打開。” 毒島的面孔冷若冰霜。 “不行。來吧,殺了我。想殺就讓你們殺,可是那筆錢你們休想撈到。”光一喊叫著,像瘋子一樣發出陣陣狂笑。 “也好,那我就就把保險櫃炸開。保險櫃的鐵門被炸飛的同時,你和這位部長也就成了一堆碎骨爛肉,還說不定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 毒島說完就不再理睬光一,轉過身去。 “給保險櫃的門縫裡灌上硝化甘油炸藥,不會忘記帶來導火索和雷管吧?” 他有意問著面孔上蒙著尼龍長筒襪的谷川。 “沒忘,連做容器的橡膠泥也一併帶來了。”谷川樂呵呵地答道。 他走到保險櫃跟前去,從左邊上衣口袋裡掏出個橡膠袋子,又從右邊上衣口袋裡取出橡皮泥,做了一個容器,貼在保險櫃的門縫上。 像灌腸液一樣的液體從橡膠袋裡流進那個剛剛做成的容器。傾倒液體的速度如果太快,引起衝擊,馬上就會爆炸,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進行著整個操作過程,把橡膠袋的袋口緊貼在容器上。 “容器裡盛著的硝化甘油炸藥,會慢慢滲透到門和金庫壁之間的每一個縫隙裡去。”毒島盯著光一,一字一字地說道。 “停下來!”光一大叫起來。 “又不想死了?” “不想死!我給你打開號碼鎖,千萬別炸!” 光一的小便流出來,浸濕了褲子。 “那就停下吧。”毒島冷笑一聲,喝住谷川。 “好吧。本來還想看看這兩個傢伙怎麼樣和這扇門一起粉身碎骨呢。” 谷川紮好橡膠袋的口子,塞進上衣左邊的口袋,又把橡膠泥做成的容器捏成圓形,把裡邊的液體封好,塞進上衣的右邊口袋。 光一被毒島用槍頂著,走到金庫前面。 “等一下,得先關上警報器……”他有氣無力地對毒島說。 “好,去關吧。我看你最好還是多加小心,即便你趁著關警報器的機會拉響警報,這會兒也不會有哪輛警車馬上趕來。再說,只要你一拉響警報,我就立即乾掉這位部長。你送掉了警備部長的性命,會落個什麼下場,恐怕不用我說也會非常清楚吧?” 毒島不動聲色地警告著光一。 “是非常清楚……” 光一哆嗦著雙手,取下金庫旁邊掛著的那幅畫的畫框,露出一紅一綠兩個按鈕,在紅色的按鈕上按了一下。 如果是入侵者,即使發現了那兩個按鈕,肯定也會不假思索地按下綠色的,恰恰就按響了警報器。 光一開始撥動保險櫃的號碼盤。片刻功夫,傳出一聲清翠的金屬碰撞聲,號碼鎖打開了。 他又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插進號碼鎖上的鎖眼,用勁一擰,沉重的金屬門緩緩移開。 野方組的人發出一陣嘖嘖讚歎。保險庫裡的鈔票捆堆積如山。 “讓你受累了。方才的所謂硝化甘油炸藥,其實只是甘油而已,若是把硝基帶在身上,略有震動馬上就會爆炸。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毒島嘲笑著光一,掄起左輪手槍把他砸倒在地。與此同時,警備部長也被坂口用左輪手槍砸倒。兩人都昏迷過去。 毒島和其他人一起,迅速地把鈔票捆往左肩上掛著的大帆布口袋裡塞。 他們用手電筒向樓下的大貨車發出信號,隨後就把帆布口袋從窗戶上扔下去。下面那些蒙面大漢把落在人行道上的帆布口袋一隻只搬進大貨車的貨廂。 坂口又用槍柄朝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頭上砸了幾下,使他們一二個小時內醒不過來。 “對不起,為了不暴露身份,只得這麼做。” 他來到內走廊上,沖金田的屍體說了這番話後,就搜走金田隨身攜帶的所有東西,用匕首割掉金田戴著手套的十個手指頭,揣進衣服口袋。谷川在一旁掄起步槍,用槍托搗爛金田的面孔,使他面目全非,無法辨認。隨後,一行四人來到七層走廊上,切斷應急樓梯門上警鈴的電線,準備沿著應急樓梯朝樓下走去。 這時,公寓大樓後院裡應急樓梯的最下端附近,隱隱約約地晃著幾個人影。 “樓梯裡的那些人,放下武器出來!”後院里傳來便攜式喇叭的聲音。 原來,公寓的保衛人員並沒有聽信戶田的解釋,放心不下方才七層上傳出的手槍對射的聲音,把管區內的警察叫來了。 “糟糕。只能從公寓裡面的樓梯衝出去。”毒島低聲對坂口他們說。 坂口等人馬上折轉身,回到走廊上。 “不接受警告,馬上就開槍射擊。”便攜式喇叭又喊叫起來。 喊聲還未落地,後院裡的警察們就開火了。一支支手槍的槍口先後噴出火舌,頃刻間槍聲大作。 毒島身子往後一仰,就地打個滾,縮進走廊。有幾發子彈射中應急樓梯那扇開著的門,迸出藍色的火花彈到一邊去。 一行四人收起手槍,端著M16自動步槍貓腰前進。自動步槍的選擇開關被扳到速射位置上。 野方組那個名叫澤村的下級成員帶頭順著樓梯向下衝去。他們沒敢使用電梯,害怕被封在裡面無路可逃。 澤村走在頭里,不論迎面碰上的是不是警察,只要一有人闖進他的視線,馬上端起M16來一通速射。雖說速射時槍身抖得很厲害,對命中率的影響相當大,不過由於距離近,每十發子彈中總能射中一發。 等到從七層下到一層,澤村已經打光了五個裝有二十發子彈的彈匣,槍身上的塑料套也發出一股股焦臭味。 他們剛剛衝進門廳,一群警察就開著槍從後樓門撲進來。這些警察共有三十名左右,個個臉上都帶著驚恐的神色。 毒島等人往旁邊一閃,迅速散開,伏下身子的同時,各人手中的M16自動步槍一起向警察開火速射。 頃刻之間就見出高低。警察們的槍聲驀地停下來,地下橫七豎八地多出三十幾具屍體。澤村未等警察的槍聲消失就中了子彈,送掉性命。谷川手腕上也挨了一槍。 他臉都痛歪了,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從澤村的口襲裡搜出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 “請原諒。” 谷川輕輕地對澤村的屍體道一聲歉,端起M16自動步槍對著屍體的面孔和雙手打了個連射。澤村臉上的骨肉被打得四散飛濺,十個手指頭也全被子彈擊碎。 倖存下來的三個人甩開兩腿,快步衝出公寓大門,那輛大貨車的排氣管噴著黑煙,早就發動引擎等在路邊。毒島和谷川鑽行裝著大眾牌水陸兩用車的鋁製貨廂,坂口跳上駕駛室,貓到前排座位後面供司機休息用的小床上去。 裝著渦輪廢氣回收裝置的引擎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日野TH320大貨車開動起來。毒島打開貨廂裡的電燈,看見那幾個塞滿二十億元現金的帆布口襲全部堆在大眾牌水陸兩用車的後排座位上。通氣管已經接裝在水陸兩用車的排氣管上,引擎開關上也插好了鑰匙。 谷川坐到貼著貨廂壁的長椅上去,用繩子勒緊手臂,止住傷口的血,他的左手腕被射出個窟窿來。 毒島打開貨廂後門上小換氣孔的蓋子,眺望著離得越來越遠的霞關公寓。看看沒有什麼車跟在日野大貨車後面追上來,他就掏出兩支香煙一起點燃,把其中的一支塞到谷川嘴上。 大貨車正在朝深川方向駛去,它的目的地是東雲附近那塊填海造出的人工陸地。飛轉的車輪震得腳下晴海大道的路面嗡嗡作響。就在它剛剛駛過勝洪大橋的當兒,後邊突然冒出兩輛月光部隊的白色摩托車,亮起紅燈,鳴著警笛,呼嘯著追上來。毒島見此情景,趕緊端起M16自動步槍。 兩輛白色摩托車一再發出命令,叫大貨車停下來。見大貨車不予理睬,仍然在拚命往前開,摩托車上的警察一加油門,追上大貨車,繞到它的前面調過頭來,正對著它。 駕駛日野TH320大貨車的是野方組的人,他猛地一加油門,把油門踏板踩到底。加裝了渦輪廢氣回收裝置的迪澤爾引擎嘶叫起來,笨重的大貨車往前一跳,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直沖沖地撞向前面那兩輛白色摩托車。隨著一聲巨響,一輛白色摩托車被撞到半空中去,翻滾著飛出二十米遠,最後重重地落到地上。那個騎在摩托車上的警察眼見得是送掉了性命。 另一輛白色摩托車上的警察要聰明一些,眼看著大貨車直沖沖地撞過來,他用力一扳車把,轉了個大彎,僥倖躲過迎面撞上來的大貨車。可是,由於彎轉得太猛,摩托車幾乎貼到地面,曲軸箱、支架和腳踏桿全部撞在柏油路面上,迸起一串串火花,就這麼栽了個大斤斗,翻倒過去,把那個警察彈得老遠,仰面朝天落到公路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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