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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交易

同歸於盡-陰毒 大薮春彦 8837 2018-03-18
林田那隻伸到腋下的手剛剛從槍套中把貝萊特9號自動手槍拔出一半,毒島的右手就像發起攻擊的眼鏡蛇的脖子,刷地一下一掠而過。 未等周圍的人看清他的動作,毒島手中已多了一樣東西,就是那隻原來插在褲子皮帶上的44毫米的口徑大號黑鷹左輪手槍。槍口正正地對著林田,手指勾上了扳機。 拔出手槍的林田像是一下子變成化石,呆呆地坐在那裡。按著手槍的右手也像是突然患了麻痺症,硬挺挺地不敢動彈。 剎那間,屋子裡的空氣一下子凝重起來,彷彿稍稍有點響動,整個房間就會像玻璃一樣炸得粉碎。毒島側面的坂口坐不像坐,站不像站,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對面的田淵議員和野方組東京支部負責人梅原也是一臉茫然失措的神色。 “怎麼樣?還不沖我開上一槍?隨你什麼時候勾扳機都行。”

毒島手中的槍正正地對著林田的眉心,像狼一般露出牙齒,肆意嘲弄著林田。 “……” 林田像是著了魔一樣,死死盯著彷彿正在吐出一句句死亡咒語的左輪手槍槍口。 驀然間一陣狂笑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是田淵從嘴上拿下雪茄煙,豪爽地放聲大笑起來。 “明白了,明白了。林田,你還是不要惹火燒身吧。你已經輸了。” 田淵笑聲剛剛打住,馬上就對林田說了這麼一句。 林田像是到了這會兒才醒過神來,毒島身上散發出來的森森殺氣使他不敢正視,咬著嘴唇埋下頭去。那支槍口衝著毒島的貝萊特手槍也垂下頭來,被他緩緩插入腋下的槍套。 “我可不想再吃苦頭。你想錯了。” 毒島鬆開44毫米口徑大號左輪手槍的擊鎚,一邊衝林田說著活,一邊把槍重新插到褲子皮帶上。

“不錯,幹得真漂亮——”梅原為了緩解屋子裡的緊張氣氛,帶著朝鮮口音高聲為毒島喝起彩來。 “像你這樣拔槍如此神速的人,不論用什麼手槍都會呱呱叫的。” “一點不錯,就連我也沒弄清楚他是怎麼把槍拔出來的。這個人有勇有謀,的確像我預料的那樣,是個可以信賴的人物。”田淵低聲咕噥著。 “我身上傷勢不輕,請安排一下讓我好好休息。”毒島聳聳肩膀對田淵說。 “沒問題,你可以休息。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房間。”田淵彷彿早有準備,馬上做出回答。 “不,我想到自己的據點去休息。請別追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還是別來這套藏頭露尾的把戲。聽說你把川崎光一的情婦和女兒都抓來當做人質,有這回事吧?是不是想去會會那兩個女人?”田淵舔著舌頭說出這番話,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

“我抓了這兩個女人的事情你也全都清楚?” “當然是這樣。警察機關內部還有那麼幾個聽我話的人。只不過表面上裝著擁護江川派而已。” “是這樣……不過,說老實話,我可並不是要去會那兩條母狗。這麼幾天,她們一口飯沒吃。一滴水未沾,再不去招呼一下。肯定要送掉性命。她們要是真的死了,再要想從川崎光一那裡擠出贖金來,就可越發困難重重。”毒島撇了下嘴唇。 “知道,知道。我並不想攪散你的好事。只不過我們和你如今成了同志,你自己也感受到我們拚死救出你的性命這一番情義,難道說話的時候還要吞吞吐吐,而不是直截了當嗎?” “我當然沒有要和你鬧翻的意思。” “不錯,不錯。對你這樣不屈不撓的硬骨頭漢子,我可是打心眼裡說不出的喜歡。不過,你如今有如一條孤狼,不論怎麼掙扎,終歸成不了什麼大氣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說別的,單說向川崎光一索取女兒的贖金這件事,你就必須靠我們來幫忙料理。當然,事成之後,贖金的一半歸我們。”田淵厚顏無恥地笑出聲來。

“……” “就憑你現在的力量和處境,要想從光一手裡擠出贖金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有我出手相助,對方的動向你就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從容不迫,游刃有餘地收拾光一。” “好,一言為定。贖金一到手就來個一分為二。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要把給光一開的價碼翻一番就行,從十億提到二十億。” 毒島臉上浮起笑容,彷彿那二十億元就在眼前。他伸出手去;從桌上的紫檀木煙盒裡抽出一支香煙。一邊的坂口掀燃打火機,把火湊到他面前。 “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了。本想和你乾一杯,預祝合作成功,又怕飲酒加重你的傷勢,只好作罷。順便問一句,你的據點居然連警視廳都發現不了,究竟你是在什麼地方?”田淵把雪茄煙移到嘴角上,蠕動著嘴唇出奇不意地問了一句。

“……”毒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悶聲不響他也弄不清楚究竟該不該信任田淵,或者,在哪種程度上信任田淵。 “請不要誤會。雖說那些聽信江川派宣傳的人們總是把我叫做惡德議員,說我是稀世僅有的不仁不義的人,不過我可從來不在朋友背後下毒手。之所以想知道你的據點在什麼地方,是為了讓部下們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回去。把你弄睡著,趁機劫走兩個人質,這樣卑劣下作的念頭我可是連想都沒想過。你這樣一再誤解我,實在是令我傷腦筋。腦筋傷多了,就要發怒。看來,你是想讓我告訴你惹我發怒會有什麼結果吧?” 田淵臉色一變,滿臉凶相,從嘴裡抽出雪茄煙;煙頭朝上豎在面孔前面。 彷彿是一直在等著田淵的這個暗號,壁爐上面掛著的川崎信夫肖像突然落下來。

從原來掛著肖像的凹處伸出兩把手提機關槍的槍管,黑洞洞的槍口虎視耽地正對著毒島,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拋出雨點般的子彈。 “怎麼樣?只要我把這支雪茄煙一扔,你的身子馬上就會變成馬蜂窩。”田淵陰惻惻地笑出聲來。 “想讓他們開槍的話,你只管下命令就是了。一點兒不錯,我肯定會被打成馬蜂窩。不過,我這把手槍彈匣裡的六發子彈也會全部落在你的身上。少是少了點兒,權且當作回報吧。”毒島面不改色,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這句話。 “果然如此,絲毫不改英雄本色。真讓人喜愛。” 田淵又發出一陣豪爽的開懷大笑。 “把槍收起來。” 他轉過又短又粗的脖子,衝身後壁爐上方大聲命令著。話音一落,那兩支手提機關槍的槍管縮了回去,川崎信夫的肖像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行了,告訴你吧。我的據點在二子玉川那邊。” 毒島說完,又詳細描繪了據點的具體位置。四谷區若葉街那邊的第一據點他絲毫沒有提及,那是萬萬洩露不得的。等到田淵榨乾他身上的油水,下手殺他的時候,四谷區的那個據點可就要派大用場了。 “原來如此,弄了半天,是在二子玉川那邊。你一定是用假名字登記的,怪不得江川派掘地三尺也沒有把你的據點挖出來。”田淵說完話停了一會兒,又接著說下去,“你已經把你的據點說給我聽了,我也告訴你幾個藏身之處,好讓你在被追得走投無路時有個喘氣的地方。” 他衝梅原揚揚下巴。 梅原得到命令,馬上立起身來走出房間。片刻之後,他拿著四五本地圖冊回來,坐到毒島左邊一把空著的椅子上,首先打開東京都的圖冊。

僅東京都內,就有十多個藏身之處。地圖上還貼著這些藏身處的照片。 三多摩、神奈川、千葉和青玉等地也各有五個藏身處。當然,這些藏身處不過是些洞窟而已。 把重要的東西牢牢刻在腦子裡,這可是毒島與眾不同的絕技。只這麼一看,他已經把地圖上的位置和照片上的畫面全都記住了。 “那麼,今晚就談到這裡吧,我該告辭了。不論怎麼說,把傷養好是首要的前提。”他對田淵說道。 “行啊。傷養好了就去向光一要贖金吧。事成之後,可以通過東京分行把我們的那一份存入瑞士銀行,或者由我來給你介紹一家合適的銀行。從現在起,江川一休是不敢向你我下毒手了,因為我已經了解到他們重大貪污受賄活動的蛛絲馬跡,一旦追查下去,公諸於世,必定置他們於死地。這個重大貪污受賄事件與FX戰鬥機,也就是新一代主力戰鬥機有關,是我們手中的一大籌碼。”田淵信心十足地說著。

救護車靜靜地駛出寬闊的庭院。一眼望去看不出什麼破綻來,彷彿真是一輛貨真價實的救護車,實際上卻是偽造的。司機和助手都戴著製帽,身上穿著白大褂。 毒島頭上纏著繃帶,把麵孔遮得嚴嚴實實,躺在救護車車廂裡的床上,從頭到腳還蓋著一張毛毯。坂口頭上戴著製帽,穿著白大褂,和另一個同樣打扮、名叫秋田的人坐在毒島另一邊的座位上。 這輛假冒的救護車既沒有鳴笛,也沒有亮起紅燈,悄無聲息地出了大門。就這樣走了一段,直到駛上多摩堤公路時,才把紅燈亮起來。 救護車在二子橋上沒有遭到盤查。再說,即便是遭到盤查,也查不出什麼名堂,最後終究不是要爽爽快快地放行。 過了橋後,救護車向右一拐,沿著河堤上的公路向前駛去。沒過多久,車又過了平瀨橋,繼續往前行駛一公里後,拐下了河堤。

車子駛上雜草地上的碎石路。這時,司機關了車頂的紅燈。毒島從床上坐起來,讓坂口用剪刀剪下臉上纏著的繃帶。 毒島的第二據點、那座圍著有刺鐵絲網、看上去有點像倉庫的建築物就在眼前。 救護車在鐵絲網外面停住,毒島從車上跳下來,走到大門跟前對上號碼,打開大門上掛著的號碼鎖,讓救護車開到鐵絲網裡面,在那座房子的金屬捲簾門前面,車子再一次停下來,按照毒島的指點,用車頭燈在捲簾門上從上到下照射了三次。 捲簾門在油壓泵的帶動下緩緩升起。車下的毒島當先走進去,救護車隨後跟著開進據點。 等他們進去後,捲簾門又緩緩閉上。從救護車上下來的坂口等人一看到屋裡的陳設,禁不住個個發出一陣讚歎。這裡好像是一個汽車修理廠,停放著偷來的中型卡車和警車,還有用來蒙在警車上面,將它偽裝成血液銀行送血車的塑料車身。 “女人在哪裡?”坂口急功地問道。 “在地下室。我是把理紗玩膩了,你們幾個倒是可以開開洋葷。” 毒島說著話,止不住笑起來,順手把左邊牆上配電盤裡的一個開關反方向擰了一下,打開暗道的入口。 毒島打頭,領著坂口等人下到有三個小囚室的地下室裡。 —號囚室的理紗和二號囚室的梨江子聽到人聲,急忙撲到囚室門口,雙手緊緊抓住門上的格子。 “我渴得要命!” “我要死了……” 兩個女人顧不得身上赤條條的一絲不掛,扯開喉嚨衝著進來的人們喊叫著。 “別瞎嚷嚷。” 毒島沖她們吼了一聲,把兩個小塑料桶灌滿水,打開食物入口上的小門,塞進她們的囚室。 兩個女人抱起小塑料桶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著水。野方組的那幾個人眼睛都直了,冒出難以遏制的慾火,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面前兩個女人赤裸裸的身子。 理紗喝完桶裡的水,用手掌抹去臉上和身上滴著的水珠。 “這幫男人是乾什麼的?”她氣喘吁籲地問毒島。 “是來救你的。”毒島笑著回答她。 理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米,頃刻間閃耀出希望的火花。 “不過,他們可不是來把你救出這裡,而是來救你那慾火中燒的身子,撫慰你那如飢似渴的慾望。”毒島又補上一句,像是在有意捉弄理紗。理紗眼裡那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滅了。 “你們根本不是人……是畜生!” 理紗破口大罵,隔著囚室門上的鐵格子往外吐起口水來。 梨江子喝完水後,一言不發,蜷縮到囚室角落,用毛毯蒙著腦袋坐在那裡,周身上下像篩糠一樣簌簌發抖。 “我要睡一覺。你們怎麼辦?如果在我睡著的時候回去的話,務必記著把外面鐵絲網那邊的大門關好。”毒島扭過臉對坂口說道。 “我和秋田留在這裡,看護你的傷勢。萬一對手突然襲擊這裡,你和光一的女人無人保護可就麻煩了。” “好吧。你們可以到三號囚室裡去睡覺。當然,要想和理紗一起睡也請自便。這是囚室的鑰匙。” 毒島從自己那張床邊上的牆上取下掛著的鑰匙,遞了過去。 “食物和水足夠用一個月的。”他又補了一句。 “好,知道了。安心睡你的吧。有急救箱嗎?” “有,就在我這張床底下。” “你這裡的東西要是不全的話,可以從救護車上拿點過來。” 坂口說著話彎下身去,從床底下抽出毒島的那個急救箱。 毒島走到馬桶邊上解小便。小便裡像是有血,顏色微微發紅。解完小便後,他往床上一倒,閉上眼睛。 坂口等人走出地下室。理紗低聲咕噥著肚子餓了。不一會,傳來救護車開走的聲音,坂口和秋田也跟著回到地下室,手裡拿著像是藥品包之類的東西。 坂口拿出奶酪,乾麵包和密桔,一一分給理紗和梨江子。 “別慌,寶貝兒,慢慢來。等一下可要讓你樂個夠。” 坂口沙啞著嗓子挑逗理紗。理紗彷彿根本就沒聽見坂口說了些什麼,自顧自地埋頭啃著麵包。 隨後,坂口又給毒島注射了鎮靜劑。不一會兒,毒島的神智就艨朧起來,恍恍惚惚中,他聽見坂口以大阿哥的身份命令秋田等在一邊,自己先撲到理紗身上,和她廝扯在一起。兩人翻過來滾過去的聲音,把毒島送入沉沉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和突發難忍的煙癮終於使毒島睜開眼睛。雖說眼睛是睜開了,迷迷糊糊之中,有好大一會兒他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耳邊傳來理紗一聲聲忽高忽低的呻吟。 毒島的眼前漸漸明亮起來,定定眼神,總算看清楚了頭上的天花板,這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一翻身從床上坐起身子。 一號囚室裡,年近三十,雖說矮矮胖胖,身子骨倒頗有點結實的秋田正和理紗兩個翻滾。 二號囚室裡,坂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毒島朦朦朧朧地觀望著這兩對男女,感覺到自己那麻木的身子像是又恢復了一點力氣。 小便像是並不怎麼脹得慌。耳朵、喉嚨、下腹和背上的傷痛像是也已經消失。他彎了下腰,原來有裂縫的骨盆只是稍稍有點不大舒服的感覺。 最先發現毒島醒過來的是梨江子。一看見毒島睜大眼睛望著自己,把臉扭向毒島這邊。坂口發現毒島已經醒來,於是嘻嘻地訕笑著站起身來,走出二號囚室,轉過身去鎖好鐵格子門。 “你要知道,這個女孩子是歸我一個人獨占的。”毒島冷冰冰地說了一句。 “我明白了。感覺怎麼樣,傷口還在痛嗎?你整整睡了三天三夜。為了快些養好傷,最好的治療方法是靜靜地一動不動,徹底臥床休息。每天我都要給你注射上幾次消炎藥和鎮靜劑,小便是用導尿管排出來的。” “傷勢輕多了,只是肚子餓得慌。” “請你再忍耐一下。三天三夜沒有進過食,一開始就是先喝湯也解決不了問題。” “請你把手洗乾淨。” “我算是服了你這傢伙。” 坂口不禁笑出聲來,轉身走到水泥蓄水箱跟前,拔掉上面的塞子。 秋田這會兒就要達到情慾高潮,對於身邊發生的一切是充耳不聞,毫無知覺。片刻之後,就和理紗一起不知羞恥地大聲發出最後的呻吟。 毒島伸手從櫥架上取下香煙,塞進粘粘糊糊的嘴裡。 坂口用煤油爐子燒開了水,把快餐湯料、肉乾和白菜葉子丟進去。 毒島往湯裡丟了幾塊甜餅乾,左手拿著奶酪,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雖說坂口一再警告他餓得太久之後,頭一次吃東西不可吃得過多,他可是全然不予理會,一氣吃下三塊一磅重的奶酪。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 毒島是吃了睡,睡了又吃,身體完全復原了。耳朵上深深了煬傷也已經癒合,被厚厚的皮膚复蓋住。 他換過衣服,坐在一輛藍鳥SSS轎車裡出了據點。這輛車是秋團偷來的,早已在地下室上面的那間房子裡換過了牌照。 他的左邊袖口裡插著錐刀,上衣下擺遮蓋住槍套,裝著消音器的S·W左輪手槍就播在槍套裡面。 開車的是秋田。毒島放倒助手席的活動座椅,仰臥在上面,臉上蓋著一頂呢帽。櫻田手下的暴力組織在各個要害地段都撒下了網,不過,讓他們留意到這樣貓在轎車裡的毒島,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會兒正是上午時分。 轎車駛到駒澤公園邊上停下來,毒島走到公共廁所附近那一排公用電話亭跟前,一閃身鑽進其中的一間,迅速撥出光一的東京事務所的電話號碼。 “哪一位?”光一的秘書三田有氣無力地接了電話。 “是我。難道還不清楚我是誰?馬上把光一叫來接電話。如果不來,我這就掛掉電話,殺了梨江子!”毒島咬牙切齒地說。 “等一下!別掛掉電話。請千萬不要掛掉電話。我現在馬上給你接過去。”三田謊慌張張地喊叫著。 沒過五秒鐘,電話里傳來光一的聲音。 “毒島……”他只吐出這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沒錯,就是我。不是鬼魂。這些日子蒙你厚愛,多謝了。我這回是專門來向你表示謝意的。” “請你原諒我。我是被櫻田逼得沒辦法才那麼幹的。”光一幾乎發出了哭聲。 “我可管不了那麼多。廢話少說,為了回報你幹下的那些卑鄙勾當,我提高了贖金的價碼。也就是說,不再是十億,而是二十億,聽明白沒有?”毒島冷冷地說道。 “可是,梨江子……梨江子還活著嗎?”光一對著話筒喊叫起來。 “沒錯,她還活著。本想兩下子把她幹掉算了。轉念一想,還是沒有下手。和殺了這個小丫頭比起來,二十億元可是重要得多得多。” “請你千萬不要糟踏梨江子。我保證一定把二十億元付給你。請你等上三天,只等三天就行。湊足二十億元現金並不容易。” “等上三天?我可是絕對忘不了你明里讓我老老實實等著,暗中卻埋伏下殺手要我的性命。” “那一回被你抓去的不是梨江子。理紗和梨江子完全是兩碼事,她不能和梨注子相比。” “你沒完沒了地說這麼多,拖延打電話的時間,是想讓警察探測出我打電話的位置吧?你早就把我出賣給警察了。過去上的幾次當,倒是使我完全明白了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好,再見吧。你還是當心著再也見不到你那個寶貝女兒。” “請等一下!如果你懷疑我在搞鬼,就請立即掛掉電話,換個地方打過來。我隨時在這裡等著你。”光一忙不迭地叫著。 毒島掛上電話,讓秋田把車開到賽馬場旁邊的大街上停住,跳下車鑽進街邊的電話亭。 “是我……” 他剛剛撥完號碼,馬上就傳來光一那悲悲切切的聲音。他果真守在電話邊上動都沒有動一下。 “也是我。”毒島忍不住笑出聲。 “毒島先生……請你萬萬不要性急!不論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全都一一照辦。” “那好,就依你剛才說的,給你三天時間湊齊二十億元現金,怎麼樣?” “謝……謝謝。” “還有,鈔票必須全都是號碼沒有連在一起的舊鈔票,都要一萬元一張的。你還是放明白點,不要打主意玩掉包的花招,弄一堆廢報紙代替鈔票捆。我能活到今天,這樣的把戲我見多了。我有一些朋友,他們在銀行和證券交易公司那裡很有面子。你是不是真的從銀行里取出現金,是不是賣掉證券湊齊贖金,這些事情我都會了解得一清二楚。” “請你相信我!為了梨江子能平安回來,我是不會吝惜這二十億元的。” “聽到這句話,那個小丫頭也許要樂癲了。我已經告訴過她你就是她的父親。聽說你捨不得花錢,毫不顧惜女兒的生命,居然還派警車包圍我,那個小丫頭是又氣又恨,傷心不已,差點咬斷舌頭自殺了事。”毒島說著說著,淡然一笑。 “請別這樣說,我並不是捨不得花錢,而是得不到保證。怕花了錢女兒也不能平安回來。” “你倒是挺會說話的。” “請你務必相信我!求求你,帶著我女兒一起到交接地點來取錢。” “絕對不可能。等你付足了錢,三個小時之後就把你的女兒還給你。” “我女兒真的還活著嗎?” “的確是活著。如果不相信的話,不妨說上點什麼,我回去轉告給你女兒,讓她照原樣重複一遍,錄封磁帶送到你那裡去。” “知道了。我相信你的話。” “那好,三天后的下午三點,我會通知你交接二十億元現款的具體地點。” 毒島說完這句話,馬上掛掉電話,快步走出電話亭,跳上一直等在外面、引擎始終沒有熄火的藍鳥SSS轎車,迅速離開電話亭。 轎車沒走多遠就拐進賽馬場附近的田淵那座住宅。 白天看去,這幢住宅的庭院有三千坪大小,高高的水泥圍牆上,各個要害之處都建有瞭望台,衛士們一個個手裡抱著用席子捲起來的手提機關槍。偽裝成假山的掩體上的射擊孔被遮蓋起來,看不見了。 田淵坐在池子邊上,面朝池子,身前擺滿珍饈佳餚,大白天還悠然自得地喝著酒。他的身邊圍著三個二十三四歲的女人,像是一夥妓女,清一色地穿著和服。她們一邊侍候著田淵喝酒,一邊和他狎戲嬉鬧。毒島被帶過來時,田淵正在撫弄著右邊那個女人的乳頭。一直到毒島走到跟前,他才把手從這個頭髮梳得高高的女人懷裡抽出來。 “昨晚夠痛快的。和這三個寶貝女人攪在一起,玩了個神魂顛倒,這會兒正在喝慶功酒呢。你不會瞧不起我吧?”田淵笑嘻嘻地對毒島說。 “在先生這個年齡上,可真叫厲害。” “我那會兒真巴不得就那樣死過去。” 幾個女人爭先恐後地發出嬌滴滴的聲音。 “幹得漂亮,真令我吃驚。”毒島隨口奉承田淵一句,正對著他坐到桌旁。 “身體完全恢復過來了?” “可以這麼說。” “那好,你們都來給他斟酒。這可是個貴客。” “先生是做什麼事情的?” 朝毒島圍過來的女人中有一個這樣問道,像是個既不看報紙,也不看電視新聞的女人。話又說回來,即使每天收看電視新聞,也不見得就知道毒島其人,因為電視上幾乎沒有怎麼報導過毒島的事情。 “是我生意上的朋友,有錢的主。”田淵笑出聲來。 喝乾三杯酒後,毒島把酒杯翻轉過來,扣在桌子上。 “你們都走吧。我和客人有話要說。” 田淵趕走那幾個女人。 “來,斟上一杯,預祝贖金到手。” 他把酒壺移到毒島面前,毒島伸出杯子讓他斟滿酒。 “剛才,我給光一打過了電話。他打的什麼算盤我一時還弄不清楚,不過,他說三天內準備好二十億元現金,這倒是確確實實的。”毒島向田淵匯報。 “他們的動向瞞不過我,一點兒也瞞不過我。過不了多久,我派出去監視他們的部下就會陸陸續續把情報報過來。我這裡的電話全都裝上了反竊聽裝置,警察什麼都聽不見,所以可以隨便說話,無所顧忌。” 田淵朗聲笑起來,把筷子伸向生魚片。毒島一氣喝乾杯中的酒,換上加過水的威士忌,無憂無慮地吃喝開了。 半小時後,身邊放著的電話響起來,傳來第一份情報。 “光一解除了與大平銀行日本橋分行的契約,要求他們後天中午12點以前把三千萬不記名存款運到他的東京事務所去。” 這以後一個小時內,陸續傳來光一與幾家銀行聯繫的情報。 下午七點左右,又傳來新的情報。光一換乘幾次地鐵,顯然是為了甩掉盯稍的,最後走進赤坂的胡蝶餐館。這時,初春的庭院已經漸漸黑下來。 情報中還說,法務大臣、櫻田以及檢察廳和警視廳的幾個要人用假名字在胡蝶餐館訂下了座位。雖說臉已經喝得通紅,但是絲毫沒有醉意的田淵通過電話命令部下們不論採取什麼手段,一定要探聽出他們談話的內容。 部下們向田淵匯報費盡心機搞來的談話內容,已經是夜裡十點以後的事了。 “情報內容來自過去得到過先生照顧的檢察書記富佐田。不過,被迫答應付給他五十萬元酬金。他們準備在毒島指定的交接地點周圍佈置三千名機動隊員,一部分化裝成普通市民,設下嚴密的包圍圈。為此,他們專門擬定了作戰計劃,準備將毒島指定的交接地點封鎖得水洩不通,一隻耗子也休想溜出去。機動隊員的具體佈置,等毒島指定了交接地點後再做決定。” 田淵的部下緊張地匯報著。 “居然想出了這樣的辦法。可是,一旦殺死毒島,就無法知道光一的女兒被關在什麼地方……”田淵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這樣,所以,機動隊員除了配備著匕首和手槍外,還配備了為應付安保條約再次修改而秘密裝備的麻醉槍,準備使用這種武器麻醉毒島。” “這麼說來,光一不會把二十億元現款帶到交接地點去了?” “不,為了穩住毒島,使他麻痺大意,光一將親手把二十億元現款交給毒島,然後就立即離開。毒島拿到沉甸甸的二十億元後一定是手忙腳亂,騰不出手來,機動隊員就趁這個時候發起總攻擊。” 報告人一五一十地匯報完全部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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