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七王國的騎士·冰與火之歌外傳

第45章 第十五節

鄧克在城堡的聖堂前停下腳步。七神保佑我沒有遲到太久。劍帶已經回到了老地方,牢牢地系在腰間。絞架盾牌套在受傷的左臂,每走一步,盾牌的重量就使得陣陣劇痛傳遍全身。即使被人輕輕觸到,他也擔心自己會失聲尖叫。鄧克用未受傷的右手推開了大門。 聖堂內一片幽暗寂靜,唯有七神祭壇前跳動的燭火聊作照明。戰士面前的燭火最多,比武大賽期間往往如此;許多騎士會在賽前來此祈求力量和勇氣。陌客的祭壇被陰影籠罩,僅有一支蠟燭孤零零地燃燒。聖母和天父分別擁有數十支,鐵匠和少女略少一些。在老嫗的明燈下面跪著安布羅斯?巴特維爾伯爵,俯首默禱,尋求智慧。 他並非孤身一人。鄧克剛想靠近,就被兩個士兵攔住了去路,半盔下現出他們嚴肅的面龐。兩人身穿鎖子甲,外套上是巴特維爾家族的綠白黃三色波浪。 “站住,爵士。”其中一人說。 “無關人等,不得上前。”

“與他大有關係。我警告過你,他會找到我的。” 那是伊戈的聲音。 伊戈從天父身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譯註:站位很有講究,“願天父公正地裁判他”),光頭在蠟燭照耀下閃閃發亮,鄧克幾乎想要衝上前去,高興地大喊一聲,把男孩舉到空中,緊緊地摟住他。伊戈的語氣卻讓他猶豫了。他聽上去更像是憤怒而非害怕,我從未見他如此嚴厲。而且巴特維爾跪在地上。好生奇怪。 巴特維爾大人站起身來。即便是在昏暗的燭光下,他的樣子依然蒼白而濕冷。 “讓他過來罷。”他吩咐衛兵。他們退下之後,他示意鄧克近前說話。 “我沒動過這孩子一根毫毛。我當首相時跟他父親很熟。必須讓梅卡王子知道,這根本不是我的主意。” “他會的。”鄧克答應道。這是怎麼回事?

“匹克。全是他幹的,我以七神的名義發誓。”巴特維爾把一隻手放在祭壇上。 “如有半句假話,願遭天打雷劈。是他告訴我必須邀請哪些人,剔除哪些人,也是他把那個小鬼覬覦者帶來這裡。我從未參加過任何叛國行為,你必須相信我。還有湯姆?赫德爾,是他慫恿我的,我坦白。他是我女婿,娶了我家大女兒,但我不會撒謊,他也有份。” “他是你的代理騎士。”伊戈說。 “如果他有份,你就有份。” 閉嘴,鄧克想要吼道。你這張大嘴會害死我們倆。然而巴特維爾卻抖如篩糠。 “殿下您有所不知,赫德爾手中掌握著我的城堡守備隊。” “你手下肯定有一批忠誠衛士。”伊戈說。 “這邊有兩個。”巴特維爾大人說。 “另外還有幾名。我太鬆懈了,這我承認,但我絕對不是叛國賊。佛雷和我從一開始就對匹克大人的覬覦者心懷疑慮。他沒有那把劍!如果他是真命天子,苦鋼肯定會讓他佩戴'黑火'。還有那些巨龍降生之類的話……瘋狂,瘋狂又愚蠢。”伯爵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汗水。 “現如今他們已經拿走了龍蛋,那顆先王賞賜給我祖父、獎勵他忠誠服務的龍蛋。今早我醒來時它還在原地,衛兵們發誓沒有人進出過臥室。他們可能是被匹克大人收買了,我也說不上來,但龍蛋的確是不見了。肯定是他們拿了,不然……”

不然就是幼龍已經破殼而出了,鄧克心想。如果一條活龍重新出現在維斯特洛,無論是誰是它的主人,領主和平民都會競相追隨。 “大人。”他說。 “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跟我的……侍從說幾句話。” “如你所願,爵士。”巴特維爾大人跪下來繼續禱告。 鄧克把伊戈拉到一邊,單膝跪地,好跟他面對面說話。 “我該給你一個大耳光,打得你的腦袋往後轉,讓你下半輩子都得回顧自己的所作所為。” “你說得對,爵士。”伊戈居然還會覺得慚愧。 “對不起。我只想派只渡鴉送信給我父親。” 好讓我能繼續當我的騎士。這孩子是一片好心。鄧克向巴特維爾祈禱的地方瞟了一眼。 “你把他怎麼了?” “嚇唬他,爵士。” “是啊,我看得出來。不用等到天亮,他的膝蓋就磨破了。”

“我想不出別的辦法,爵士。學士一見到我父親的戒指,就把我帶去見他們。” “他們?” “巴特維爾大人和佛雷大人,爵士。還有一些衛兵在場。每個人都坐立不安。龍蛋被人偷走了。” “我希望不是你偷的。” 伊戈搖搖頭。 “不是,爵士。學士把戒指拿給巴特維爾大人看的時候,我就知道麻煩大了。我考慮過冒認是我偷的龍蛋,但我覺得他不會相信。然後我想到有一次聽見父親提起血鴉公爵說過的一些話,意思是寧可嚇唬別人,不可被人嚇唬,所以我告訴他們,我父親派我們來打探情報,他本人已親率大軍殺來,伯爵最好識相一點,釋放我並坦白叛國罪行,不然就要他人頭落地。”他靦腆地一笑。 “效果超乎想像,爵士。” 鄧克想要抓住男孩的雙肩,搖得他的牙齒咔咔作響。這不是遊戲。他幾乎吼出聲來。事關生死啊。 “佛雷大人也聽見了嗎?”

“對。他祝愿巴特維爾大人婚姻幸福,宣布自己即刻返回孿河城。緊接著伯爵就帶我們來這裡祈禱了。” 佛雷可以逃跑,鄧克想,巴特維爾卻不能,他遲早會想到梅卡王子和他的大軍為什麼還沒出現。 “要是讓匹克大人知道你在城堡裡——” 聖堂的大門轟然洞開。鄧克轉過身,只見黑湯姆?赫德爾猶如怒目金剛,他身披鎖子甲和板甲,雨水自濕透的披風滴下,在腳邊聚成水窪。十幾個士兵侍立左右,各持斧矛。藍白色的閃電劃破身後天幕,在蒼白的石頭地面上刻下瞬間的幻影。潮濕的陣風吹入,令聖堂內的全體燭火舞動不已。 哦,該死的七層地獄。鄧克只來得及轉過這個念頭,便聽赫德爾一聲令下:“就是那小子。給我拿下。” 巴特維爾大人站起來。 “不行。住手。不得對他無禮。湯馬德,你想作甚?”

赫德爾一臉的輕蔑。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血管裡流的是牛奶,大人。我要抓住這小子。” “你不明白。”巴特維爾的語調變成了尖細顫音。 “我們大勢已去了。佛雷大人已經走了,其他人也會跟著離開。梅卡王子的大軍快要到了。” “那更要抓住這小子作為人質。” “不行,不行。”巴特維爾說。 “我再也不要跟匹克大人和他的覬覦者有什麼瓜葛。我不想打仗。” 黑湯姆冷冷地看著他的領主。 “膽小鬼。”他啐了一口。 “隨你說去罷。不打仗就是死路一條,大人。”他指著伊戈。 “誰第一個下手見血的,賞銀鹿一枚。” “不要,不要。”巴特維爾轉向自己的衛兵。 “阻止他們,聽見沒有?我命令你們。阻止他們。”但所有的衛兵都困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服從誰的命令。

“非得我親自動手?”黑湯姆長劍出鞘。 鄧克同時拔劍。 “躲在我身後,伊戈。” “放下武器,你們倆都放下!”巴特維爾尖叫。 “我不允許在聖堂裡流血!湯馬德爵士,此人是王子的貼身侍衛。他會殺了你的!” “就憑他那點能耐?”黑湯姆露齒獰笑。 “我見過他長槍比武的那副蠢相。” “我用劍更拿手。”鄧克警告他。 赫德爾哼聲作答,提劍沖鋒。 鄧克猛地把伊戈往後推,轉身迎敵。他漂亮地格擋了第一擊,但黑湯姆的重擊咬入了盾牌,震動了傷口,讓他的手臂疼痛欲裂。他試著向赫德爾的頭部揮劍反擊,但黑湯姆閃了過去,反手又向他砍來。鄧克堪堪用盾牌防住。松木碎片飛濺,赫德爾放聲大笑,發力猛攻,低一下高一下又是低一下。鄧克用盾牌防住了每一次打擊,但每次都帶來了徹骨劇痛,他發覺自己正步步後退。

“殺了他,爵士。”他聽見伊戈大喊。 “殺了他,殺了他,他就在那兒。”鄧克嘴裡有鮮血的味道,更糟的是傷口又裂開了。他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黑湯姆的利劍正將風箏盾牌劈成碎片。橡木和鋼鐵,好好保護我,否則我會死,注定下地獄,鄧克心想,隨即意識到手中的盾牌是松木的。鄧克的後背猛地撞上一座祭壇,他跌跌撞撞地跪下一條腿,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你不算是真騎士。”黑湯姆說。 “你在流眼淚嗎,呆子?” 那是疼痛的眼淚。鄧克掙扎站起,舉盾在前,縱身撞向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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