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七王國的騎士·冰與火之歌外傳

第30章 第十七節

鄧克搖了搖頭,然後立刻為此動作後悔了。 “伊戈是我的侍從……” “他是嗎?一個勇敢的孩子,比他看上去更強壯。他是把你從溪水里拖出來的人。他還幫我們把你的鎧甲脫下來,在我們把你帶到這裡時和你一起坐在馬車裡。他不肯自己去睡,而是坐在你身邊,把你的劍放在膝頭,以防任何人試圖傷害你。他甚至懷疑我,堅持讓我嚐一嘗我想給你吃的任何東西。一個古怪的孩子,但是全心全意。” “他在哪裡?” “尤斯塔斯爵士讓男孩在婚禮盛宴上出席;他那邊沒有別人了。他要拒絕會很失禮。” “婚禮盛宴?”鄧克不明白。 “當然你不可能知道。冷壕堡和堅定塔在你的戰鬥後和解了。羅翰妮夫人請求老尤斯塔斯爵士准許她穿過他的土地造訪亞達姆的墓地,而他給了她那權利。她在黑莓地前跪下哭了起來,而他如此感動,因此去安慰她。他們花了一整晚談論著年輕的亞達姆和夫人的高貴父親。懷曼大人和尤斯塔斯爵士曾是親密的朋友,直到黑火叛亂。閣下和夫人今天早上結婚了,我們的好塞弗頓修士主持了婚禮。尤斯塔斯·奧斯格雷成了冷壕堡的主人,他的切凱獅子在每座塔樓和牆頂與威博蜘蛛一起飄揚。”

鄧克的世界在他周圍緩慢旋轉著。那藥。他讓我再次入睡。他閉上了眼睛,讓所有的痛苦離他而去。他能聽到渡鴉在呱呱地對著彼此尖叫,還有他自己呼吸的聲音,還有別的什麼聲音……一個更輕柔的聲音,穩定,沉重,不知為何令人寬慰。 “那是什麼?”他睡意朦朧地問。 “那個聲音?……” “那個嗎?”學士傾聽了一會兒。 “那隻是雨。” 他沒有見到她,直到他們離開的那一天。 “這是愚蠢的,爵士,”塞弗頓修士抱怨道,同時鄧克沉重地一瘸一拐穿過庭院,擺動著上了夾板的腿,拄著一根拐杖。 “塞瑞克學士說你還沒治好一半,而這雨……你可能要著涼的,如果你不再一次給淹死。至少等到雨停吧。” “那可能要好多年。”鄧克很感激胖修士,他幾乎每天都來看他……表面上是來為他祈禱,但更多時候似乎是忙於講述傳聞和流言。他會想念他那大大咧咧又生動的口舌和令人愉快的陪伴,但那不能改變任何事。 “我得走了。”

雨在他們周圍肆虐,成千上萬冰冷的灰色鞭子抽打著他的背。他的斗篷已經濕透了。那是尤斯塔斯爵士曾經給他的白羊毛披風,有著綠金格子的鑲邊。老騎士又一次把它硬披在了他身上,作為分別的禮物。 “為了你的勇氣和忠誠的服務,爵士,”他說。把披風沿著肩膀紮緊的胸針也是一個禮物,一隻有著銀色腿腳的象牙蜘蛛胸針。一簇簇碎石榴石在它背上做成了斑點。 “我希望這不是什麼追捕班尼斯的瘋狂任務,”塞弗頓修士說。 “你這麼渾身淤青憔悴不堪,如果那個人在這種狀態下找到你,我會為你擔心。” 班尼斯,鄧克恨恨地想,該死的班尼斯。當鄧克在溪流奮戰時班尼斯綁起了駝背山姆和他的老婆,把堅定塔從上到下洗劫一空,然後帶著他能找到的每一件值錢東西逃跑了——蠟燭,衣服,武器,甚至奧斯格雷古老的銀杯和老人藏在單人房間一塊發霉壁毯後的一小筆錢。鄧克希望某一天他能再遇見棕盾班尼斯爵士,而當他遇見他……“班尼斯可以等等。”

“你要去哪裡?”修士重重喘息著。即使跟著拄拐的鄧克他也胖得跟不上步伐。 “美人列島。赫倫堡。三叉戟地。到處都有樹籬。”他聳了聳肩。 “我一直想要去看看長城。” “長城?”修士猛地停下了。 “我真對你絕望了,鄧肯爵士!”他喊道,站在泥裡雙手攤開,雨在他周圍落下。 “祈禱吧,爵士,祈禱老嫗照亮你的路!”鄧克繼續走著。 她在馬厩裡等他,站在大捆黃色稻草邊,穿著一件綠如夏日的長袍。 “鄧肯爵士,”她說,當他擠過門走進來。她的紅色辮子垂在身前,辮梢掃著她的大腿。 “很高興看到你站起來了。” 我躺著的時候你一直沒來看我,他想。 “夫人。什麼事讓您到馬厩來?今天要騎馬恐怕濕了點。” “我可以對你說同樣的話。”

“伊戈告訴你了?”我得給他另外一個耳光。 “你該慶幸他這樣做了,否則我本來會派人追趕你,把你拽回來。要試著偷偷走掉、連再見也不說,你這樣很殘酷。” 當他受塞瑞克學士照顧的時候她從來沒來看過他,一次也沒有。 “那綠色很適合您,夫人。”他說。 “它襯托出了您眼睛的顏色。”他把體重笨拙地移到拐杖上。 “我來這裡領我的馬。” “你不需要離開。等你恢復之後這裡有你的位置,——我的衛隊隊長。而伊戈可以加入我的其他侍從。根本沒人需要知道他是誰。” “謝謝您,夫人,但不用了。”雷鳴在一打位置開外的馬厩裡。鄧克蹣跚著向他走去。 “請重新考慮,爵士。哪怕是對龍族和他們的朋友也會有危險的時光。留下來,直到你康復。”她跟在他身邊走著。 “那也會讓尤斯塔斯爵士高興。他非常喜歡你。”

“非常喜歡,”鄧克同意了。 “如果他的女兒沒有死,他會想要我娶她。那樣你就會是我的母親大人了。我從來都沒有一個母親,更不要說一位母親大人。” 有一瞬羅翰妮夫人看上去似乎又要給他一個耳光了。也許她只會踢開我的拐杖。 “你對我很惱火,爵士。”相反她說。 “你必須讓我給予彌補。” “這個麼,”他說,“你可以幫我給雷鳴上鞍。” “我有其它打算。”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那是一隻有雀斑的手,她的手指強壯細長。我打賭她渾身上下都有雀斑。 “你對馬有多了解?” “我騎著一匹。” “一匹為了作戰而培養的老戰馬,腳步遲緩、脾氣又壞。不是一匹騎來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去的馬。” “如果我需要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去,不是用他就是用這些。”他指著自己的腳。

“你有很大的腳,”她觀察著。 “還有很大的手。我想你肯定全身都夠大,對大部分騎乘用的馬來說都太大了。你坐在它們背上會讓它們看上去就像小馬。但一匹腳程快捷的坐騎仍然對你有好處。一匹大駿馬,有些多恩沙戰馬的血統,耐力很好。”她指向雷鳴對面的馬厩。 “一匹像她一樣的馬。” 她是一匹棗紅馬,有著明亮的眼睛和火一樣的長長馬鬃。羅翰妮夫人從袖子裡拿出一根胡蘿蔔,在她吃的時候撫摸著她的頭。 “胡蘿蔔,不是手指頭。”她告訴那匹馬,然後再次轉身面對鄧克。 “我叫她'火焰',但你可以隨意給她命名。叫她'彌補'好了,如果你願意。” 有一刻他什麼也說不出。他拄著拐杖用全新的眼光望著棗紅馬。她太出色了。一匹比老人曾有過的任何馬都更好的馬。你只需要看看那些修長干淨的四肢就知道她有多敏捷。

“我是為了美感和速度培養她的。” 他轉向了雷鳴。 “我不能收下她。” “為什麼不能?” “她對我來說是匹太好的馬。只要看看她就知道了。” 羅翰妮的臉泛起了紅暈。她抓緊了辮子,在手指間扭動著它。 “我不得不結婚,你知道。我父親的遺囑……哦,別這麼傻。” “我還能怎樣?我腦袋厚得像城牆,還是個私生子。” “收下這馬。我拒絕讓你不帶什麼能令你記住我的東西就走。” “我會記住您的,夫人。不要擔心那一點。” “收下她!” 鄧克抓住她的辮子,把她的臉拉到了自己臉前。拐杖和他們之間的高度差異使這很笨拙。當他讓嘴唇貼上她的時他幾乎倒了下去。他狠狠地吻著她。她的一隻手環過他的脖子,另一隻則抱著他的背。他在短短一會兒裡學到關於親吻的東西比他曾看到的更多。但當他們最後分開時,他拔出了自己的匕首。 “我知道我想要用什麼來記住您,夫人。”

伊戈在門房等著他,騎在一匹新的栗色小馬上,拉著“學士”的韁繩。當鄧克騎著“雷鳴”小跑著接近他們時,男孩看上去很驚訝。 “她說她想給你一匹新馬,爵士。” “即使出身名門的淑女也不見得能得到她們想要的一切,”鄧克說,同時他們騎馬出了吊橋。 “我不想要一匹馬。”護城河漲得那麼高,幾乎要漫出河岸了。 “作為代替我拿了其它用來記住她的東西。一綹紅頭髮。”他把手伸進披風,拿出那辮子,然後微笑了。 在十字路口的鐵籠子裡,兩具屍體仍然抱在一起。他們看起來很孤獨,無人理會。就連蒼蠅也拋棄了他們,烏鴉也一樣。死人的骨頭上只剩了幾片皮膚和毛髮。 鄧克停了下來,皺著眉。他的腳踝因騎馬而疼痛,但那不重要。疼痛就像劍和盾牌一樣是騎士生涯的一部分。 “哪條路是向南的?”他問伊戈。這很難辨別,當世界全都是雨和泥巴,天空灰得像花崗岩牆。

“那是南方,爵士。”伊戈指了指。 “那是北方。” “盛夏廳在南方。你的父親。” “長城在北方。” 鄧克看了他一眼。 “那要騎一段長路。” “我有一匹新馬,爵士。” “不錯。”鄧克不能不笑出來。 “不過你為什麼想去看長城?” “這個麼,”伊戈說。 “我聽說它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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