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七王國的騎士·冰與火之歌外傳

第8章 第八節

沒有了藉口,鄧克無奈之下只得留下伊戈獨自看木偶戲。佛索威家族的蘋果高揚在瑞蒙堂兄的帳篷上方,背後兩個僕人在給一頭烤肥羊塗抹香油調料。 “這裡還有食物,如果您覺得餓的話”,瑞蒙隨意地替鄧克摘下帽子,灼熱的煤炭盆將整個帳篷烘地溫暖舒適。瑞蒙倒上兩杯酒,“他們說伊力安因為楊灘堡主把他的軍馬送給胡弗雷爵士而怒火中燒”,他邊倒邊說,“不過我敢打賭定是他的叔父唆使”,他把其中一杯遞給鄧克。 “貝勒王子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布賴特王子就不是了?”,瑞蒙大笑起來,“別擔心,這裡就我們兩個,鄧肯爵士。毫無疑問,伊力安是諸神造物的次品,該感謝他們,他的繼承權遠在後面。” “你真地認為他是故意殺死那馬的?”

“毋庸置疑。假如他父親在的話,我向你保證,那將是完全不同的情況。他在父親面前總是謙恭有禮,盡展騎士風度,可一旦他不在場……” “我看到梅卡王子的座位是空的。” “他和國王之衛的羅蘭德·克雷克豪一起去找他的兒子。謠傳附近時有強盜騎士出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王子又喝醉了”甘醇的酒味帶著葡萄的味道,他第一次嚐到如此良釀,忍不住一口就喝乾了。 “這回又是哪個王子?” “梅卡的兒子,戴倫。他以國王名字為名,可惜背地裡別人都叫他酒鬼戴倫,最小的兒子也和他在一起。他們從盛夏廳出發後,便沒到過楊灘堡”。瑞蒙一口飲幹,拋到一邊。 “可憐的梅卡。” “可憐?”,鄧克瞪大眼問,“國王的兒子?”

“國王的第四子”,瑞蒙解釋道,“他既沒有貝勒王子的勇猛,也沒有伊利斯王子的聰慧,甚至比不上雷哥王子的風度。而現在他還得忍受自己的兒子處在兄長兒子的陰影下。戴倫是個酒鬼;伊利昂殘暴而無真才實學,第三個兒子也是前景黯淡,被送去學城混個學士當。而第四子——” “爵士!鄧肯爵士!”,伊戈連爬帶滾地過來,頭兜散落,深深地眸子中閃耀著火盆的光芒,“你快去,他在蹂躪她!” 鄧克半起身,疑惑地問,“蹂躪?誰啊” “伊利昂!”,男孩幾乎是吼著,“他在蹂躪她,那個木偶女孩”,他轉身就跑。 鄧克正欲跟過去,瑞蒙一把抓住他,“鄧肯爵士,是伊利昂”,他提醒說,“龍王血脈,當心!” 這齣自善意,若是老人在也會如此說。可鄧克無法聽從,他一把甩開他的手腕,衝出了帳篷,商人那邊傳來了叫喊聲,而伊戈已快從視野中消失。不過憑著他的步長他很快追了上去。

木偶場周圍已經擠滿了圍觀者。鄧克不顧咒罵,硬生生的用肩頭擠了進去。一個皇室侍衛打扮的武士正欲擋住他,就被鄧克推在胸口飛了出去,仰八叉地摔得滿地塵揚。 木偶攤子被踢翻在地,東恩的胖婦人伏在一邊啜泣,一個武士拿著火把正欲點燃手中佛羅理安和瓊琪的木偶。還有三個人則翻箱倒櫃地將木偶扔到地上踐踏。木偶巨龍已經四分五裂,東一片腦袋,西一片翅膀,尾巴斷成三段。一身鮮紅長袖絨衣打扮的伊利昂王子容光煥發地站在中間,扭住塔莎莉的雙腕。女孩跪下哭求,可伊利昂無動於衷。他強行扳開她的拳頭,捏住其中一根手指。鄧克一時間彷彿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著塔莎莉的尖叫,他清楚地聽見了一聲骨頭斷裂聲。 一個伊利昂的手下想要擒住他,卻立刻飛了出去。鄧克幾步上前,生生地將伊利昂肩頭扳過來。他早忘了自己還有匕首長劍,老人教會他的一切都拋之腦後。他乒的一拳便將伊利昂打趴在地上,緊接著朝著他的腰間就是一腳。伊利昂摸索著想拔出匕首,鄧克一腳就踩在他的手腕上,順便朝他嘴角就是一下。若非他很快就被王子的手下擁住,伊利昂早被他幾腳踢死。他兩隻胳膊被牢牢按住,背上還扛上一個。好不容易甩掉之後,卻又有兩個擒住他。

最終他被捺住四肢按在地上,滿口獻血的伊利昂這會兒已經站了起來,將手指探到嘴中,“你弄鬆了一顆牙齒”,他怨毒地說,“那麼就從一顆顆敲掉你牙齒開始吧”,他撥開眼前的幾縷亂發,“不過你看上去有點眼熟。” “你把我當過馬僮。” 伊利昂微笑著,“我記起來了,你就是那個不肯餵馬的小子。然而你為何連命都不要了?為了這個婊子?”,塔莎莉蜷曲在地上,一臉痛楚地握著她傷殘的手指。 伊利昂上去踢了她一腳,“她值么?她不過是一個叛逆。巨龍永遠不會被打敗!” 他莫非瘋了,鄧克吃驚得想,不過他依然是王子嗣子,而現在他要殺我。要是他知道如何祈禱,早該開始祈求諸神保佑,然而現在沒時間了,甚至害怕都來不及。 “無話可說?”,伊利昂陰下臉,“你讓我膩煩了”,他又將手指伸到嘴裡,“魏特,找把錘子,砸光他的牙齒”,他命令道手下,“然後再切開他的肚子,讓他瞧瞧自己的五臟六腑是什麼顏色。”

“不!”,一個男孩的尖叫,“不許傷害他。” 老天,是那個孩子,那個勇敢但愚蠢的傢伙。他未能掙脫抓住他的手臂,只能對著他大喊,“閉嘴,你這個白痴!還不快跑?等他們殺掉你麼?” “不,他們不敢”,伊戈勇敢地走近,“不然,他們就要見我父親去,還有叔父。放開他,魏特,約克。你們知道我是誰。” 抓住他左胳膊的手鬆了,很快他就自由了。鄧克愣住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武士們開始後退,甚至有人跪了下來。這時人群亦散了開來,瑞蒙·佛索威全副武裝走進來,手按劍柄。他的堂兄斯忒芬爵士跟在後邊,劍已出鞘。隨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隊胸口繪有紅蘋果的武士。 伊利昂可不在乎,“你這可憐蟲”,他看向伊戈,噗的將一口帶血唾液吐到他腳下,“你的頭髮怎麼搞得?”

“我剪掉了。哥哥”,伊戈毫不畏懼,“因為我不願像你的長相?” 次日西風呼嘯著刮過陰繆的天空。這樣的天氣興許會少一些看客吧,本來我們很容易就能找個圍欄附近的位置。伊戈坐在圍桿上,我就站在他身邊。 然而現在伊戈卻衣著考究的端坐在觀看席上,鄧克卻只能在楊灘堡主衛兵的看守下對著塔樓的四壁兩眼發直。這房間有窗子,不過卻在相反方向。可當旭日昇起時,他忍不住趴到窗口,鬱鬱不振地眺望著鎮子,牧場,還有遠處的森林。劍帶連同匕首長劍一起被搜走,銀幣亦沒留下。他唯一能希望的就是伊戈和瑞蒙沒有忘記“雷鳴”和“老栗子”。 “伊戈”,他喃喃自語。他的侍從,一個來自君臨城街巷的可憐孩子。有哪個騎士會像他這樣蠢。呆子鄧克,腦袋如城牆一樣厚,鐵錨一樣笨拙。

自打楊灘堡主的士兵在木偶攤將他們全部帶走後,他便再不允許和伊戈見面。包括瑞蒙,包括塔莎麗,甚至楊灘堡主。也許自己將永無機會再見到他們,他只能認為楊灘堡主是要將他關押至死。我還能想到什麼?他苦澀地對自己說,我踹倒了一個王子嗣子甚至踹了他的臉。 天色灰濛,那些馳騁賽場的領主騎士們榮光不再。陰雲蔽日,盔甲黯淡無光,金銀鏤飾亦失流彩。饒是如此,鄧克依然希望他此時能在人群中。今天對於那些僱傭騎士來說是精彩的一天,他們穿著普通盔甲,騎著不披甲胄的馬…… 他甚至能夠聽到,傳令官的號角聲,人群的吼叫,每一波都意味著有人倒下,有人又站起來,或者誰有精彩的表演。微微可聞的馬蹄聲,偶爾還有刀劍相交或者長槍斷裂的聲音。這聲音讓他極不舒服地回憶起昨日伊利昂扳斷塔莎莉手指的聲音。還有別的聲音近在耳邊:門外大廳裡的腳步聲,院子裡的腳步聲還有話語聲。

有時候這些聲音蓋過了競技場的喧嘩,鄧克覺得還是這樣比較好。 “僱傭騎士是真正意義上的騎士”,很久以前,老頭告訴他,“其他的騎士只為他們提供食物領地的大人們效力。而我們憑心而為,只跟隨自己信任的人。每個騎士都發誓要鋤強扶弱,匡扶正義。但我想我們才是真正做到的”。奇怪的是記憶居然這麼清晰,儘管這段話差不多早已湮滅在他的腦中。老人在臨死時,可能也是這樣的吧。 日漸西下,呼喊聲漸漸低落下來。薄暮慢慢地灑進這間屋子。鄧克依舊趴在窗口,注視著遠方的灰暗,希望暨此忘記腰間的空蕩。 然後他聽見了腳步聲和鑰匙攪動聲,鄧克站起來,轉過身,看著門被打開。帶著油燈的守衛走了進來,還有一個提著食籃的僕人,更後面的是伊戈,“放下燈和食物,離開”,他命令道。

手下們遵命退出了房間,悄悄地留下一道縫,卻沒有逃過鄧克的眼神。食物的香氣讓他意識到自己早已飢火中燒。裡面有熱麵包和蜂蜜,一大碗豌豆麥粥,一串熱乎乎的洋蔥烤肉。鄧克蹲在盤子邊,雙手左右開弓,三兩下就搞定了一大塊麵包。 “沒帶刀子?”,他看了一下,“他們怕我刺殺你?” “他們從不告訴我他們的想法”,伊戈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羊毛衫,束起腰部,長袖口飾著紅緞。坦格利安家的三頭巨龍繪在胸口。 “我叔父讓我老老實實地來求得你對我欺騙的原諒。” “你的叔父?一定是貝勒王子。” 小傢伙看上去甚是沮喪,“我從來沒想過要說慌。” “可你說了。從頭到腳,徹徹底底。一開始的名字就是,我從沒聽過什麼伊戈王子。”

“那是伊耿的略讀。伊蒙王兄總這樣叫我,他現在是去學城當學士去了。戴倫有時也這麼叫我,還有我的姐妹們。” 鄧克貪婪地咬了一大口肉串。羊肉,似乎用稀罕的皇宮佐料焙炙過。油脂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伊耿”,他重複著,“是伊耿沒錯,就像龍王伊耿一樣。有多少個伊耿做過國王?” “四個”,伊戈回答,“四個伊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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