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華爾街風水師
華爾街風水師

華爾街風水師

红尘

  • 網絡玄幻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217022

    完全的
© www.hixbook.com

第1章 第一章風水師的命運

華爾街風水師 红尘 14625 2018-03-11
街道兩旁是高聳的大樓,把整個曼哈頓區分割成無數井字形的“峽谷”,這時“峽谷”下塞了很長的車龍。 因為最前面的小轎車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華裔青年,然後緊急煞車,車輪子停了車卻沒有停下來,滑向路邊再次撞到停泊在一旁的轎車,於是這種聲音迴響在都市峽谷中:“叭——!” 紐約的司機就是這樣按喇叭的,無論是塞車、向其他人發脾氣、還是心情高興要表示一下,都只有一種腔調,就是用力穩穩地按下喇叭,發出單調的長音。如果在塞車的時候,這種聲音就會從每一輛憤怒的車裡發出,一同匯集出人類機電文明的進行曲。 小轎車裡的黑人司機看著這個中國人突然從橫街衝出來,像一頭麋鹿似的撞癟了自己的車頭蓋,又從自己的車頂上滾過,然後從倒後鏡看到他重重摔在柏油路面上。

肇事汽車攔住了從後追來的小車,一陣連環相撞發生在一秒鐘之間,他的轎車前後車蓋都被撞得撬起翻開,成了一個大元寶。 黑人司機連忙下車,一邊咒罵著該死的魔鬼一邊向倒在地上的中國青年跑過去。 那中國青年從馬路上撐起身體,伸手在自己身體上下很快地拍摸了幾下,立刻爬起來向車龍的後方快速逃跑。 黑人司機見狀加快腳步追去,很快兩個人就像卡通片裡演的一樣,在馬路上一前一後追逐起來。 中國青年頭上戴著一頂單車保護頭盔,從頭盔下露出褐色的髮際,身上穿著警用防彈背心,外面套著長到膝蓋的灰黑風衣。他的下巴蓄著一撮鬍子像個饒舌歌手,跑步的表情極為痛苦,輪廓分明卻顯得清瘦的臉上灑滿汗水,像剛跑完一場馬拉鬆比賽。他甩一甩頭,汗水大片地從鏤空的單車泡沫塑料頭盔上抖出來,可是雙腳仍像馬達一樣飛轉。

他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 “笨蛋,你追我有什麼用呀?你快打電話給保險公司!” 黑人司機身材矯健,長著奧運田徑選手的體形,他很快就追到中國青年的身後,伸出手揪住中國青年飄起來的風衣衣襟說:“你怎麼樣了?要不要去醫院?” 黑人司機的手剛剛碰到中國青年,就被對方幾隻手指靈巧地掰開尾指,把他黑色的大手從衣服上扯開。這一招反擒拿儼然經過千錘百煉,可見中國青年就算不是武林高手也一定是經常要逃脫追捕的人。 “放開我!我跑得這麼快像是有事的人嗎?我給你錢,你快打電話叫警察吧!” 中國青年在飛奔中掏出錢包,抓出五六張百元大鈔,頭也不回地往黑人身上丟去。 見到錢扔過來,肇事者又跑得飛快,黑人司機放心了許多,停下腳步從地上撿起錢高聲說:“謝謝,你叫什麼名字!”

“亞力山大!” 亞力山大隻是他為自己起的英文名,他護照上的名字叫安良,不過他不是很喜歡,他覺得自己外表俊朗又有男人味,應該有個充滿剛陽味的名字。 安良三十歲還沒有結婚,他一直在等一件幸福的事情發生,但是這件事至今沒有來到。 他命中註定英年早逝,從今天開始一個月內就是他的死期,所以從現在起的每一天,他都會在最危險的時間裡,向著自己的吉神方位奔跑。 他有一架名牌吉普車,也擅長駕駛越野電單車,不過現在不會開出來。因為一個人到了死期的時候,命運會用一切方法讓他死,就算喝杯水都可能被就地嗆死,何況開著大功率的汽車?這無疑是把自己放進一副鐵棺材。 他對這個月會發生的事情策劃了很久,他從母親那裡學會中國命理學之後,就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臨,安良的一生都在為這個死亡期內的每一天、每一分鐘做逃命計劃。

今天五行缺水,在中午之前安全地趕到海邊是唯一的生路。 紐約市由幾個巨大的半島組成,到處都是海,但是安良知道並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跳下去,像他現在這樣倒大霉的時候,只能跑到有救生員保護的海灘才可以有多幾分生存機會,否則他一跳進水里,就可能會被水里的雜物捅死或者被什麼水怪吃掉。 他在按早就設定的計劃實施,出門後一小時之內從曼哈頓趕到康尼島就可以躲過今天最凶煞的時間。 安良不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事,他也不會信任任何人,他只能選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在紐約沒有安全的交通工具,不過安良統計過,死亡率最低的交通工具是地鐵,最容易死掉就是在馬路上被汽車撞擊,所以剛才他一出門就遇上了車禍,完全在意料之中。他覺得只要趕上地鐵,災難程度就會降到最低,而且康尼島正是地鐵總站,坐地鐵到康尼島不會比開車慢多少,只要地鐵上有多幾個幸運的人,就可以沖減他命中的克性。

想到這裡,他汗淋淋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安良衝到地鐵入口,剛好有一列地鐵呼嘯離開,他用雙手捉住自己的頭髮慘叫一聲: “噢!什麼狗屎運!” 地鐵五分鐘後才會再來,他不能離開月台,在街上亂逛可能會被汽車再撞一次。他想自己等地鐵的話,總不至於有地鐵列車把自己撞死吧。 擦卡入閘,閃到候車月台的最角落處背牆站著,安良眼神警惕性地看著四周,他知道馬上就要出事了,無論什麼事一定是衝著自己來。 現在過了上班高峰期,月台上只有零星乘客在等車,有白人和黑人,也有幾個穿著得有點過於光鮮的南美人,安良知道他們一定是禍根。 他從貼身口袋裡摸出手機,麻利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像小電視機一樣的大屏幕上現出一個中國風水羅經,指針指示他現在站的位置正是忌神方位,救命的喜神吉方就在幾個南美人旁邊。

意料之中啊,倒大霉的時候隨便站的位置都是兇位。安良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幾個南美人身邊。 同時,從地鐵入閘處走進來兩個警察,一見那幾個南美人就徑直走過來查他們的身份證,安良心中暗暗叫苦。 現在還是秋天,天氣非常清涼,安良身上穿多兩件衣服看起來挺正常,但他滿頭大汗,卻讓正在盤查南美人的警察不時瞄他一眼,開始注意他。 安良很想避開警察的注意,可是手機上的羅經卻明白指著這裡才是可以活下去的方位,正在進退兩難之際,警察從一個南美人身上翻出毒品,南美人馬上四散逃竄,兩個跳下地鐵軌道向對面出口衝去,另一個從地鐵閘口翻走,兩個警察立刻高聲警告,喝令市民臥倒然後拔槍射擊。 警察不會向鐵道那邊開槍,可是翻閘口跳跑的人完全可以追一下,兩個警察一邊用對講機求援,一邊向閘口追去。跳下鐵道的兩個南美人看到同伴被追捕,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從小腿抽出手槍就向警察開火。雙方就在月台上下打起來,地鐵站里頓時響起尖銳的警報聲。

安良雙手抱著頭,心裡直喊:“倒霉呀,真是黴到家了。” 在槍聲中聽到一聲悶哼,安良抬頭左右看看,見到一個警察摔倒在他剛才站著的角落裡,身上全是鮮血,很明顯是中槍倒地。如果安良不離開那裡,中槍的人完全可能就是他。 出了這種事,地鐵起碼要停一個小時,要是沒有死掉的話還會被大隊警察援兵捉去錄口供。安良在槍林彈雨中瞅個空子翻身跳出閘口,他一爬起來背後就中了一槍,儘管身上穿著防彈衣,子彈的巨大推力還是把他打得撲倒在地,可是他管不了這麼多,在地上一滾立刻咬著牙跳起來,沖向兩條街外的另一條地鐵線。 跑出馬路面的安良,製造出一連串急煞車和追尾事故,他一邊跑一邊拿手機看時間和羅經,嘴裡念著:“沒時間了,要快要快,不然頭頂上會砸下電冰箱……”

電話響起強勁的重金屬搖滾音樂,安良一邊跑一邊按開了電話: “Hello……什……什麼事,快說……” 電話那邊傳來一把斯文有禮的男中音,操一口海外華人獨有的國語: “安先生嗎?你好像很忙呀,要不要我遲一點打來?” “我是很忙……不過你快說……” “我們公司出事了,想請你過來看看情況。” “啊?!”安良對這個內容很驚訝。 打電話來的人是大衛建築工程公司的副總裁,英文名叫丹尼,這個公司是安良的老客戶,安良從十年前就為他們布下風水局,公司年年發展,很快就達到可以接下國家基建項目的資格,企業的發展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而安良對自己的風水技術是極有信心的,大衛工程公司的每年每季運程都在他的掌握中,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布下的風水局會出什麼事。

安良知道自己運氣很差的時候,只能不去接觸朋友和客戶,可是現在客戶自己找上門,唯一解釋就是客戶發生了比自己更糟的事情。 “什麼事?出什麼事了?快說!”安良已經跑到地鐵口,馬上就要進站,紐約的地鐵站為了反恐怖主義的戰術需要,所以有意保留了落後的狀態,在地下站台絕對收不到任何手機信號,所以安良希望對方盡快給自己答案,讓自己早點有所準備。 “三天前有一個議員來我們公司談事,可是卻突然發瘋在辦公室裡自殺了。” “啊?!”安良驚得幾乎忘記了走進地鐵站。 “還有,昨天我們的總裁大衛,在和大家開會時突然死去……警察說目前沒有判斷出死因,但表面上看認為是自然死亡。” “比我還倒霉……”安良知道人運氣越壞,越是見鬼,可是怎麼算也算不出在這個時候自己布下的風水局全盤失敗呀,他真是幾乎絕望得要摘下頭盔脫下防彈衣,讓自己一死了之。

丹尼聽到安良的哀鳴,然後就是沉默,於是關心地追問著:“安先生?安先生你沒事吧?” 安良猛然醒過來:“沒事,我現在還有急事,你在一個小時後開船到康尼島接我,我們在海上談。還有!你帶上槍,我要一杯咖啡和幾塊曲奇餅!” 安良要在五分鐘內爬上另一條通往康尼島的地鐵線,因為警察收到警報的三到五分鐘後就會封鎖地鐵,曼哈頓中城的地鐵起碼要癱瘓半個小時。他這次走運了一點,進地鐵站後剛好有一班車要開走,他飛奔幾步把手插進正在關閉的列車門縫中。 “嗯!”安良咬牙切齒地翻著白眼,這列車門夾手怎麼會這麼痛!骨頭都快要被夾碎了。 安良看著車門重新打開,放了自己進車廂,心裡極力安慰自己:“很走運了我的亞力山大,剛才伸進門縫的幸好不是腦袋……否則這一下就已經上了天堂見列祖列宗。” 列車經過唐人街,上來很多中國人,安良緊張地看著每一個乘客的臉,如果他們的面相氣色很好的話,他就可以平安地坐著地鐵趕到康尼島,並且在那里呆到中午一點,從午時的死期中逃出生天。 中國乘客們人人表情麻木,不過臉色紅潤,安良放下心來。他掏出紙巾擦擦頭上的汗,把防彈衣拉鬆一點讓身體透透氣,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長長吐了一口氣。 “安仔,呵呵呵,好耐無見你啦……” 安良猛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站著一個身材矮小乾瘦的老婆婆,正在用廣東話對他說話,這是他家的老鄰居。 “啊,三婆,你坐你坐。”安良忙不迭地站起來讓座。 三婆慈祥地說著:“乖,乖,我一向都說安仔是最乖的,我逢人都是這樣說……呵呵。”她一邊說一邊不客氣地坐下來,又對安良說:“你讀書成績好不好啊?” 安良一時語塞,三婆是不是太老了犯老年癡呆症,自己都讀完書十年了。他吱唔著說: “啊……哈哈……還好還好……” “你妹妹呢?” “她上個月回來過,一個月回來一次……”安良一向尊重老人家,儘管自己心急如焚不想說這些無聊的話,可是老人家在問話時他不敢擅自走開或是不加理睬,還是一直客氣地被盤查,直到三婆和大批中國人一起下了車,安良才喘了一口大氣。 “頂你個肺,再這樣吹水我就死在地鐵上了……”安良喃喃地自言自語。 他看看窗外,地鐵已經鑽出地面走到架空鐵軌上,還有幾個站就可以到達康尼島。 安良轉回頭看看車廂裡,多了一群黑人混混在高聲談論女人在床上的事情,語言非常粗鄙下流,眼睛一直看向車廂的另一個角落,那邊有一對中國情侶在甜蜜地小聲說笑。 這是一個會出事的態勢,不用起卦都知道下一步要發生什麼事,安良眼睛看著窗外,堅起耳朵聽著車廂裡的情況。 他在心裡默數著數字:“1……2……3……4……5……6……7……8……9……” “嘿!你和我說話嗎?”一個很粗壯高大的黑人大搖大擺地走到中國情侶面前,中國男青年無辜而恐慌地抬起頭,搖著頭小聲說:“對不起,我沒有叫你……” 另外幾個混混也馬上圍了上來,其中一個黑得特別厲害的小個子,伸手就摸向中國女孩的臉:“不是說你,是說她……你叫我們過來嗎?中國婊子……”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掐著中國女孩的下巴,還把臉湊到女孩面前。 女孩驚叫著閃開臉,可是她男朋友卻呆呆地坐著不敢做任何反應。 安良懊惱地用雙手揪著自己的頭髮,埋著頭恨恨地說:“一路在出事,真是倒霉到家了。這種事能不管嘛?大家都是華人……” 他一拍大腿站起來,大步向黑人們走過去,一邊大聲說: “臭肉蛋蛋,是我叫你們,你們沒聽見嗎?” 混混們意外地看向安良,他們其實也早注意安良了,只是安良下巴上留著一撮小鬍子,眉骨突出眼窩深邃,打扮得時髦而有點古怪,不能一眼認定是中國人,所以只以為他是歐亞混血兒,沒想到安良會仗義出手。 最粗壯的黑人長得像一頭熊,他用厚嘴唇吐著髒字走向安良: “Fuck you!你也是中國人?” “Yes,全世界都有中國人,你們不走運了。”安良一邊說,一邊十指交叉扣起雙掌向外翻了一下,發出嚦嚦喇喇的骨響,完全是一付打架好手的樣子。 那五個黑人看到一個中國人竟敢挑釁他們五個,都有點擔心對手是不是深藏不露,互相看了看不敢再往前走。 安良卻有另一套想法,這場架他一定要打,這不只是為那個女孩子出一口氣,而是要讓這些小混混知道,中國人是不能惹的,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 他的頭腦正在發熱,他甚至可以想像,當他用凌厲的詠春拳打贏了五個小混混的時候,身上受了一點傷嘴角流出一點點血,那個女孩會崇拜而心疼地撲到自己懷中…… “亞力山大,你受傷了?”女孩輕輕皺著眉頭擔心地問安良。 安良有點內向地微笑著搖搖頭說:“我沒事,只要你沒事,我這點傷不算什麼……” “啊,血!你流血了。”女孩從手提包裡翻出一條手帕,帶出一股茉莉花的清香。這種香味顯得很山野,可是偏偏讓人覺得遠離這個俗套的大都市。 安良用手握著遞到嘴角的小手說:“血如果不為你流出來,在我的身體裡沒有任何意義……” “亞力山大!我好感動哦,唔……”女孩一頭埋在安良的胸前嚶嚶地哭起來,讓安良一陣心軟和得意。 他失控地提起一邊嘴角,臉上不合時宜地泛起古怪的笑容。 混混們本來不想招惹“李小龍”,但是安良的表情讓他們的自尊心大為受傷,一把憤怒的小刀隨著女孩的尖叫向安良飛去。 他腦子沒有反應過來,可是眼睛卻看到有東西飛過來,上半身條件反射地後仰閃開,五個小混混同時向他湧上來。 安良也迎著他們向前衝去,雙方將要撞上的時候,安良突然向右跳起,一腳踏上車廂右側的座椅,身體一縮從椅旁的鐵管子扶手之間穿到車門旁邊,再向前一個滑步擋在那對中國情侶和黑人混混之間。 混混們撲了個空,都被自己人絆得連滾帶爬好不狼狽,安良看著他們得意地笑了兩聲: “嘿嘿,你們再沖一次,我保證你們沖不過來。” 壞人天天干壞事,總是有備而來,其中一個黑人伸手從低得快要掉到地上的褲腰後拔出一支手槍。 安良認得這是沉重的大威力手槍,在世界上產量最大,歷史也最悠久,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到越戰都有這槍的身影;儘管只有七發子彈,可是打中人的話有極大的殺傷力。幸好這種槍還不算非常自動,他知道自己還有1.3秒的時間,這個時間內,那個黑人會用右手撥開保險栓,然後拉起擊鎚把子彈上膛。 安良用國語大喝道:“抱著對方站到椅子上!NOW!” 聲音威嚴得讓人無法抗拒,中國情侶立刻照辦,安良同時壓身前衝,像一串影子向拿槍的黑人閃進。 黑人的手槍剛剛上膛向前舉起,安良的身影從他面前升起,飛起一腳從下而上準確地把手槍踢到車廂頂上,發出猛烈的金屬撞擊聲,那腳跟踢到高空後並不收回,而是從上而下又直直地向黑人的臉上狠狠劈下去。 這一招“高位二段踢”安良練了很多年,從來沒有用過,今天終於有機會使出來了,果然神勇非常,讓他心裡一陣激動,右手也和黑人壞蛋一樣向自己的腰後摸去…… 最前面開槍的黑人,手被踢斷臉也被砸破,正像山體滑坡一樣向後摔,壓倒後面四個混混。 他看到安良從地面躍起,在空中張開雙腳,橫著一字馬撐在兩邊的塑料椅子上,從身後摸出一個手掌大的電動剃鬍刀,對著他們惡狠狠地大叫:“我叫亞力山大,下地獄吧!” 混混們很愣悶,電動剃鬍刀並不比傳統剃刀差勁,為什麼要下地獄呢? 電動剃鬍刀沒有剃向鬍子,而是向鐵皮地板上一點,從地上拉出一道藍色的電弧光。 “啊……啊……” 車廂里頓時電光四射,鬼哭狼嚎,果真和地獄沒有任何區別。五個小混混因為摔倒在地,手都撐到鐵皮地板上,被電得像活煎的大蝦,滾在地板上邊抖邊跳,邊慘叫邊失禁。 紐約的地鐵每節車廂都獨立封閉,其他車廂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車廂裡的警報系統卻大受影響,突然鳴叫起來蓋過了混混們的慘叫聲。 列車很快到了下一個站,安良撿起手槍指著被電得站不起來的混混說: “快滾,下次再敢碰中國人我會把你們撕成碎片!” 五個混混根本站不起來,其中兩個還在劇烈地嘔吐,他們互相拖拉著滾出月台,列車乘務員匆匆忙忙地檢查了各車廂,看不出來發生過什麼事,又關門開車向下一站前進。 那對情侶走過來道謝,安良把小型電擊器亮出來,喘著氣對男青年說: “以後這種事還會發生的,你……你女朋友太漂亮了。你不會功夫的話,上網訂一個電擊器吧,很便宜,還不到一百美元……” 他說完就打開電擊器的開關,讓電觸頭閃起電弧:“把這裡碰過去……別!啊!” 原來那男青年聽到“一百美元網上有售”這麼便宜,感激地要和安良握手,他剛好握到電擊器的電弧上,也握住了安良的手掌,安良制止不及,兩個人在三十萬伏的電壓下親密接觸了半秒鐘。 安良被強烈的電流擊中,身體抽搐著彈到車廂的另一邊,女孩頓時嚇得哭起來。安良聽到她哭的聲音很大很刺耳,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被電出幻覺,總之聽到什麼都覺得眩暈想嘔吐。 他在地上回過氣,痛苦地睜開眼睛,看到女孩正要過來扶起他,安良嘴裡噴著白沫失聲叫道:“別過來!你們兩個都別過來!哼哼……哼哼……” 他擺著手製止著女孩,眼睛和鼻子不爭氣地流出淚水和鼻涕。 倒霉得讓男子漢想哭的日子真是不好過,不就是當一回大俠嘛,幹嘛要漏電呢?如果不是自己命硬,如果自己不是為了這個月奮鬥了幾十年,學習了格鬥槍械,又學習駕駛求生,苦苦研究老傢伙才會學的風水命理,和玩那種練來練去都沒有提高的天師道丹功,大概早就被當場電死了。 安良終於在一片列車警鈴聲中爬出康尼島總站。他蹌蹌踉踉地跑出地鐵站閘口,又跑向不遠處的沙灘,心裡對命運恐懼得發抖。 他從小就來過這裡無數次,很喜歡這一趟總是帶來歡樂的地鐵線,可是今天的地鐵線讓他覺得像一條地獄之路。 安良的嘴巴在自言自語,好像在不太情願地咒罵著上帝: “今天才第一天,第一天……幾點了?十一點……快……快到海邊了,可別再出事,別漏電,千萬別漏電,再這麼搞明天肯定會死掉……我明白了,他是想整得我受不了然後自殺,他真是陰險……” 他跑到一塊海邊大石上趴下,把頭倒垂在海浪裡沖刷了幾回,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正是十一點半,是他的死亡時間——午時。 安良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拇指捻著中指結成天師道符法的玉紋印,凝神聚氣結丹發力,在手機屏幕上劃出一道水德龍神符設成今天的屏保畫面,然後塞回防彈背心裡面貼身放好。 這下可以好整以暇地等那個比自己更倒霉的客戶了。 天氣快要進入深秋,就算在白天陽光燦爛的時候,依然會由秋風帶來寒意。 夏天有很多泳裝美女的康尼島海灘,現在只有釣魚的老頭。偶爾有人帶著大型耳機,手上拿著掃雷器在安良身邊悠閒地走過,在沙灘上撿荒和清除沙子下面隱藏的危險物;其實這是表面功夫,安良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尋找遊客掉在沙子下面的戒指首飾,走運的話還會找到高檔貨。 安良現在有點後悔剛才心急如焚地把腦袋插入大海中,因為他覺得自己的頭很冷,還有點粘糊糊,分明是海水在臉上頭髮上蒸發得太快,海鹽粘在皮膚上的感覺。 這時最應該到海邊換衣服的公用洗手間沖沖頭,可是這地盤太亂了,也不知進去之後又要發生什麼事,他決定先忍了這一回。他看看四周,三十公尺範圍內都沒有人,除非有人開槍狙殺自己,否則的話應該是安全的。於是脫下單車頭盔,用力抄了幾下褐色的頭髮,從裡面飛出一陣鹽粉隨風而去,然後頭髮很亂很硬地豎了起來。 安良自言自語地說:“真是傷頭髮,一會要盡快找個理髮店洗頭護髮。” 海上響起一陣馬達聲,安良知道丹尼的快艇來到這裡了,他拿出手機給丹尼打了個電話報位置,然後走到棧橋跳下一艘歐洲出產的敞蓬快艇,丹尼正在艇上等著安良。 中國血統的丹尼不是美國人,他來自新加坡,只是公司業務在美國發展得非常順利,於是長期在紐約定居。 中等身材的他穿著貼服得體的深灰色西裝,外面套著羊絨長大衣,驟眼看去簡樸低調,可是真正來自上流社會的人,僅僅從他的銀色袖扣就可以看出他的地位,這是專為貴族設計的白金男裝飾物,上面刻著古老高貴的圖騰,只能在巴黎一個門面窄小的老店買到,全世界只會有一件這樣的設計。 丹尼已經四十多歲,洋裝下透出一股學者氣質,精緻的淡色墨鏡後面是一雙精明的細長眼睛。他皮膚白皙,鼻挺唇薄,屬於越老越有味道的那種男人。 安良一下船就看到船裡有個盤子放著咖啡和小甜餅,簡單打過招呼後他馬上開始吃喝,丹尼問他:“你好像剛剛從伊拉克撤下來,在做運動嗎?怎麼還穿著防彈衣?” 安良喝一口咖啡把嘴裡的餅乾衝到肚子裡,然後背過身給丹尼看:“看到沒有,子彈孔,我差點就死掉了。” 他用紙巾抹抹嘴繼續說:“丹尼,從現在起三十天內,我每天至少有四個小時要逃亡,如果我沒死會接你電話,如果你打我電話……三次不通不用再打,這證明我已經死了。嗯……謝謝你的咖啡。” 丹尼驚訝地看著安良,他一點都不覺得這個故事好笑: “安先生,我們是在同一個危險裡面嗎?大衛公司三天內離奇地死了兩個人,現在沒有人敢上班,你也突然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良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叉著腰對丹尼說: “我沒有犯法也沒得罪恐怖分子,我是因為命不好,和你公司沒有關係。大衛公司的情況怎麼樣,你給我說一下。馬上開船去你公司吧,不要開太快,一點鐘到達碼頭就行了。”
從康尼島出發,從紐約灣繞過布魯克林區,迎面就可以看到夾在兩片大陸之間的曼哈頓島,島的兩側分別是東河和大名鼎鼎的哈德遜河。 經過位於紐約灣中間的綠色美女自由女神,再經過有幾百年軍事歷史的總督島,就到了曼哈頓下城東岸碼頭。 這裡不是一個碼頭,而是足有一公里長的整片碼頭,在古代是紐約的主要港口,從中國清朝開始就停滿了各國商船,至今還停著兩艘幾百年前建造的遠洋大型木船以供遊人參觀,其中一條四桅大木船的名字就叫“北京號”。 隨著城市發展,現在這裡已經沒有這個功能,可是碼頭依然在為市民交通服務,有幾個碼頭還專門開闢給華爾街的富豪使用,可以停泊遊艇和直升飛機,就算總統坐直升飛機到曼哈頓下城,也會在這裡落地。 安良上岸的碼頭正對著華爾街,他和丹尼下船後越過馬堅奴街,走進華爾街盡頭的大廈——華爾街120號。 這是一座三十三層高的白石大樓,雖然是七十年前的建築,可是它的地理位置和金融地位,以及經歷了七十年仍然前衛的沉著外形,都讓它在新式高樓林立的華爾街備受尊重。 安良和丹尼快步走進大樓,坐電梯直接上了二十三層。這是安良十年前精心計算後選出的樓層。 原來這座120號大樓十六層以下呈傳統的長方形,可是從十七層就開始不規則地呈梯級形收窄,上尖下直像一支用剩的鉛筆頭立在東河邊上。 在風水上這種形態屬於正星變形,下部方形屬土,上部尖形屬火,火土相生成像是大吉的旺樓。 那收窄的上半部分,實際上分成六個大層,正好暗合周易卦象的六個層次,代表著事物發展的六個階段,第三大層容納著二十二和二十三層,十年前安良曾經對總裁大衛說過:“一個完整的易卦分成上卦下卦,每卦有三層共有六層,上升到第五層代表九五至尊,本來是最好的位置,可是已經被其他公司進駐;不過第三大層是下卦的頂端,代表可以在行業裡成為領袖人物,又和九五至尊的第五大層保持了距離,代表不會遇到強悍的對手,正是一個公司發展中最需要的狀態。裡說'三多功,四多兇',就是這個道理。” 那時大衛欣然接受了安良的意見,進駐後和丹尼一起創造出一次次業績神話,從一個建築公司變成了多向發展的集團公司,從兩間辦公室變成了買下全層做公司總部,還把一個科技開發中心設在紐約郊區。 今天安良重新走進空無一人的大衛集團總部,心裡一陣紛亂。 大衛和丹尼的辦公室都正對著東河,向下看去就是剛才上船的碼頭。左邊是連接曼哈頓區和布魯克林區的布魯克林橋,東河水從左向右滾滾而來,正合風水中財源滾滾之意;右邊是廣闊的紐約灣,可是從大衛建築公司看出去,卻只是像看到一個大湖,見不到任何出口,原來碩大的總督島剛好位於東河出海口,成為了關鎖水口的優良風水佈局,正應風水中開天門,閉地戶,財運只會進不會出的完美格局。 安良輕輕皺著眉頭看看丹尼,丹尼的氣色很好,二十三樓的風水看不出任何問題,室內的佈置里里外外都看過了,基本上是按照安良的佈局來擺設,安良從來沒試過這樣的事情,三天內死兩個要員,出了這麼大的命案,居然從風水格局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看不出原因嗎?”丹尼關心地問安良:“警察來看過所有錄像,把議員和大衛的死都初步認定為自然死亡,並不當作刑事案處理,所以公司也沒有封鎖。不過……唉,我也不敢再讓職員上班,還封閉消息不讓傳到研究中心那邊,否則肯定亂成一團。” “可以帶我看看大衛死的房間嗎?” “好,跟我來。” “等等,我先到你洗手間洗個澡。” 安良洗完澡,脫下又臭又硬的防彈衣,走出來一身輕鬆。他跟丹尼走進可以容納五十人開會的東北角會議室,議員和大衛都死在這裡,而且沒有任何先兆和外傷。 議員死於腦水腫,這是從驗屍後的回復得知,在他出事的時候,在場的人都親眼看著他像瘋子一樣叫著跑著到處撞,很明顯有強烈的幻覺;大衛則死於腦溢血,在開會時只是突然伏在桌子上,然後就再也沒醒過來。 這個會議室是今年最兇的位置,但是安良記得大衛的八字,他的死期並不在今年,以他的命局來看,他是一個長壽的人。而且所謂兇方,其實也早被安良化解了,首先把有隱憂的方向設計為公用空間,這就減少了人群長期在那裡停留,不會受壞風水的影響;其次在這個由土氣過重引起的兇位,安良已經用圓滑柔和的明亮鈦金屬風格設計,以土生金的原理化煞生財,大衛公司的急速發展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嗎? 要在這時無形無跡地殺人,先要布下擾亂五行的邪局打破人的生理規律,也就是克破人固有的命運,然後在最兇的時間地點裡用強烈的風水物給予催化,只有身懷絕技的風水師才可以做到。問題是這種水平的風水師必然經過無數人品和功力上的考驗,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安良沒有從風水上發現任何不利的因素,他如實對丹尼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所以我也覺得他們是自然死亡……丹尼,很遺憾……” 丹尼的眼神從期待變得失望,他憂傷地看著安良說: “沒什麼……哎,對了,你不是說過如果兇方動土的話也會產生意外嗎?” “我沒看到你們公司動土啊?” “不是我們,是樓下一直在裝修,在他們死前幾天,樓下的人一直用衝擊鑽鑽會議室的地板,就是樓下的天花板。” “這會有短時催化煞氣的作用,但是會議室的煞氣早就化解了,煞氣被催化後也不可能連殺二人呀?” 安良說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衛星定向電子羅經,复核自己記憶中的方向度數。在大樓里手機信號有些斷斷續續,不過還是可以順利地測量方位,安良的記憶沒有問題,手機也非常穩定,從方位上依然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對不起,我看不出風水上有什麼問題。”安良搖著頭向丹尼宣布風水分析的失敗。 丹尼的神情比剛才更沉重:“我留在這裡也會死嗎?” “我不知道,可是從風水上說你最好不要在這里工作了,把這裡賣掉,大衛集團搬走吧。” “怎麼能從風水上說呢?你不是說他們的死和風水無關嗎?如果不是因為風水死人,我也不會因為風水搬走。” 丹尼的反駁讓安良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丹尼也看出了安良的難堪,他拍一下安良的肩說:“謝謝你,我不是有意說你壞話,我心情很不好……” “我知道,那我先走了。”安良垂頭喪氣地告別,他的心情一點也不比丹尼好過。 丹尼的朋友和老搭檔死了,可是安良卻發現自己學了一輩子的風水學也一起死了,精神支柱的崩潰讓他想馬上自殺。 他苦笑了一下,心裡想:我想自殺還不容易,只要明天一直在家裡睡覺,不從吉方逃走就會發生意外,我買了不少人壽保險,都留給媽媽和妹妹也是不錯的選擇。 “安先生,我叫人送你回去吧,你到大樓門外就會見到。” “華人?” “對,華人。” 當安良走出華爾街,就看到大樓門前剛好停下一輛黑色歐洲跑車,一個身材高挑完美,穿著職業套裝的東方美女,正視著他的眼睛,像在時裝表演的天橋上那樣踱著專業的貓步向他走來。經過美女身邊的洋人紛紛停步回看,還有走路不看路的撞成一團,道歉聲一時不絕於耳。 安良雙眼被眼前的跳動景象晃得眩暈,心跳不斷加速,全身上下都在充血…… 他有一種觸電的感覺,儘管他經常觸電,可是這一次來得特別猛烈和徹底,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誓言。 在學生生涯中的幾次失戀,讓安良明白了一個人生道理:要是這女孩和你八字不合,她遲早要離開你。他沒遇到過和自己的八字合得來的女孩,他的想法是,反正妻子都是很難找的,不如給自己定一個偉大的目標,發誓要找到八字最合的人共渡一生,這人不只是要五行陰陽相配,還要讓年月日時都層層相合,讓兩個八字成為天造地設的鴛鴦蝴蝶命,那麼如果自己能闖過命中死劫,下半生將會非常幸福;如果闖不過死掉了的話,也有一個世上最愛自己的女孩為自己傷心,可以證明自己來世上成功地走過一轉。 他也知道自己本來就沒有什麼桃花運,如果還這樣挑三揀四的話,一不小心這輩子都沒女人和他結婚,可是他仍然固執地堅持著誓言。 不知“命中缺乏桃花運”和“打死也要找個八字配對”這兩者之間是什麼因果關係,事實上就是安良大學畢業後一直沒有女朋友,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現在。 不過現在安良把這些都忘了,他覺得眼前的美女很眼熟,一定在哪裡見過,是前世還是今生?這個美女一定和自己有莫大的關係。 從寫字樓大門前的地下升起一支銀光閃閃的鋼管豎在路中間,四周響起旋律輕快節奏強勁的爵士風格音樂。 美女走到安良面前並沒和他說話,只是酷酷地看著他,把自己的職業外套脫掉甩在地上,露出一件露背露肩的吊帶黑短裙。 她跟著音樂的節奏繞著鋼管,跳起只有在賭城酒吧才能看到的舞蹈,眼神不安份地斜看著安良,猩紅的嘴唇微微張開,窄小挺直的鼻樑下分明看到鼻翼在張合,鵝蛋形的臉溫柔又充滿狂野。 安良想起來了,她很像一個熱門的東亞歌星,而這個歌星正是安良的夢中情人,只是太像也太突然,以至於他剛才腦子裡一片空白,幸福瘋狂地來到眼前,人往往都會這樣。安良覺得還不夠完美,欠缺點什麼呢……對,少了風扇。 美女那頭染成香檳金色的長頭髮立刻被吹起,也吹起大腿以上的裙擺,她的舞動更加縱情挑逗,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安良面前,她的手不再握著鋼管,而是摸到安良的胸前。 安良完全被她捲入了一場風暴,他隨著強勁的節奏扭動著屁股,表情冷酷地把下巴上那一小撖褐色短胡向各個方向短促地刺出去…… “安先生,安先生……” 安良聽到一把夢中的聲音,一點都不刺耳的女中音,這是一種吵架也鬧不起來的溫柔的基礎,女人只應該是這樣。 他想問個問題,可是覺得自己這樣問很放蕩,於是極力控制住自己。 0.5秒之後他衝口而出問道:“是整容的吧?” “安先生,你這樣對女士說話很不禮貌。”長髮美女一邊說一邊客氣地微笑看著安良。 安良驚叫了一聲,音樂和鋼管都消失了,無情的現實狠狠地摔到他面前,寫字樓出口只有匆匆行人和無聊的通道:“嗨,呵呵,我是安良,不過你可以叫我亞力山大。” “我聽丹尼說起過你,他和大衛都經常說你是紐約最好的風水師。我叫李孝賢。” 四周的音樂聲又響起來,在安良耳中這個名字代表著夢想的實現,代表著一生一世。他一向迷戀韓國女歌星,過去是李貞賢的天字第一號粉絲,後來又迷上了最性感的韓國美女李孝利,現在眼前這個女子不但樣子酷似偶像,連名字也…… “有沒有搞錯啊?”面對如此猛烈的刺激,安良無奈地質問自己和上帝。 不過李孝賢以為他在質問自己,於是從外套的V形開領裡面,拿出一個大衛集團的工作證舉在安良眼前,安良從證件裡看到她的職務是秘書。 “噢,我的天,李孝賢……謝謝,是你送我回家嗎?” “嗯,請上車。”李孝賢優雅地讓開路,做了個請的手勢。 安良一步步走向法國跑車,心裡一直策劃著如何和李孝賢進一步搭訕。 跑車一瞬間就衝上了高速公路,平穩快速地過了一個彎道,安良只感到全身的血都在被離心力甩出車外,可是身體卻好端端地坐在位子上,這就是世界一流跑車穩定性的極致表現,直接後果就是有點頭昏。 “O,BUGATTI!”安良對這樣的一流跑車實在找不出什麼讚美的詞,因為說什麼來表揚這台車都不過份,只好讚歎地唱頌人家的牌子。 李孝賢在紐約市內開車中規中矩,就像開著一台坦克準備去看落日,她對安良說: “我很喜歡布加迪這款車……” 安良用低沉有力的男中音搭腔:“耶,我也喜歡飚車,尤其是達到一千匹馬力的頂級跑車。” 李孝賢笑了一下,從嘴裡噴出的香氣讓安良覺得唇乾舌燥。李孝賢說: “我不喜歡飚車,可是布加迪的剎車系統真是太完美了,我覺得很安全。” “耶,我也一向認為安全第一。”安良還是發出低沉的男中音。 “我喜歡吃蘋果。” “真巧,我也是。”安良向左下方斜視了一下,看到李孝賢胸前V形領口裡面和短西裝裙下露出的曲線,非常協調柔和,完全不像美國白人女性那種球形的誇張。 “我還喜歡聽歌劇,你喜歡嗎?” “歌劇?!當然了,這是我最喜歡的藝術。”安良對自己說的話很沒有底氣,他知道自己的《西方音樂史》學得一塌糊塗。 “是我最喜歡的歌劇,莫扎特的作品有感動人的力量。” “的確,這是莫扎特一生中最好的作品。” “噢,對不起,我記錯了,是比才的作品,他的原名也叫亞力山大。” 李孝賢音調平靜地說完後,嘴角泛起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安良的頭無力地倒在椅靠背上,降著調發出一聲“哎呀”,中計的感覺很傷自尊心,事實已經證明自己完全失去了追求女性的功能。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窘迫地沉默了一會,眼裡看著面前的路像他的生命一樣不斷縮短,他決定換個方法。 “說真的,其實我不了解歌劇,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我知道,你現在比剛才可愛多了。”李孝賢說完,兩人都不約而同笑起來。 安良轉過頭問李孝賢:“你在大衛集團工作很久了嗎?” “不是,我剛剛大學畢業,才進來一年左右。” “你知道大衛的事嗎?” “我是總裁的秘書,他們死的時候我都在場,真是很可怕……”李孝賢的表情不再平靜溫和,從眼睛到聲音都露出憂慮和恐懼。 安良好像是安慰地說道:“死的都是總裁,你不會有事的……嗯,你認為他們是自然死亡嗎?” “死的都是重要人員,白痴都可以猜到不是自然死亡,只是警察現在找不到證據,兇手還會下手的。” 安良聽完李孝賢簡單直接的判斷,其實深有同感,女人的直覺往往是準確的,如果不是自己一身麻煩,他倒是很想幫助丹尼解決這個問題。 他長嘆一聲說:“人都是會死的,十二小時後我可能也會死,我覺得時間太短,認識你太遲。” 李孝賢輕蔑地笑了笑:“每個男人都這麼說。” “我是說真的。” “真的只有十二小時?” “如果我什麼都不做的話……”安良聳聳肩,扁著嘴說:“當然,我沒有辦法證明給你看,我也正在努力讓自己活下去,可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安良的語氣平靜而誠懇,不禁讓李孝賢減慢了車速,側頭用問詢的眼神看了看安良的臉。 安良問道:“覺得很奇怪吧?” “是的,很奇怪。” “你相信嗎?” “我信。” “怎麼會相信呢,這件事太荒誕了!”安良的反應比李孝賢還要激動。 “不知道,看著你的眼睛我就相信了。”李孝賢說話時沒有看安良,只是全神貫注地掛檔轉彎,把安良送到四十二大街的斜坡中間。 這裡是曼哈頓中城區,斜坡上是繁華的商業區,斜坡下是哈德遜河,河邊就是中國領事館,距離他們下車的地方只有兩條街。 李孝賢抬頭看看安良住的大樓說:“這地方真不錯,這可不是便宜的房子。” “呵呵,老祖宗留下來的房子,你的車子也不是便宜貨呀。” “這車是丹尼的,我只是工作時才會用,下班我開自己的車。”李孝賢用手撥攏一下長直發,側頭看著安良,又抬頭看看四周的樓頂,似乎在等他說些什麼。 “呃……我們今晚可以一起吃晚飯嗎?” 李孝賢笑笑說:“這是約會嗎?” 安良撓撓頭,挺不好意思地說:“我希望是……不過……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另外……” “不,沒問題的,今晚八點你來接我吧。你還會穿著防彈衣嗎?” “我明天下午才開始穿,你不喜歡這款式嗎?” 安良的問題完全是胡扯,防彈衣設計從來只考慮實用不考慮美觀,可是李孝賢很寬容這種玩笑,她像天使一般笑著說:“我喜歡更有力量一點的設計,比如橄欖球的護甲就很好看。” “我還可以配個橄欖球頭盔,對呀,比單車頭盔好看多了。”安良這時才發現,逃亡也是需要形象設計的,今天自己的造型就很不得體,出不得大場面,明天怎麼也得搞一套橄欖球戰衣來試試。 李孝賢想起安良穿橄欖球護甲的樣子就笑得停不下來:“呵呵,我很好奇你穿那個是什麼樣子,我可以看嗎?” 李孝賢的爽快在安良的意料之中,沒有桃花運兼不會追女孩子的男人,不代表不會看女孩子的心思,他看得出來李孝賢並不討厭自己。在充滿死亡氣息的三十天裡,有這樣一個夢中情人可以牽掛,真是一種幸福。 兩人交換電話號碼,約好時間地點後,安良目送著布加迪跑車風一樣離開四十二街,求生的慾望膨脹到極點。 他咬牙切齒地握著拳頭向電燈柱發誓:“還有二十九天,一定要熬過去!亞力山大,嘩!”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