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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一次不為人知的全球風水調查

華爾街風水師2 红尘 12010 2018-03-11
安良先從地圖上找出這些地點,然後分析各處的地理環境和風水佈局,最後到現場實證這些基建設施對風水的影響力,完全進入了一次全球風水調查工作。李孝賢問過安良有沒有必要做這麼多工作,安良告訴她:風水的真義在於求證,不願意腳踏實地的人不能成為風水師。而且安良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契機,有一個很好的理由去印證中國風水是否適用於世界的每個角落。 安良帶上李孝賢火速趕回家。家裡空蕩蕩的,安婧和劉中堂帶著扣扣去了慈善機構做義工,只有安芸一個人穿著長衫,在餐廳裡走來走去地插花,像個古代女秀才。安良很快地向安芸和李孝賢講述了剛才的情況。安芸不動聲色地修剪好一枝小桃花,輕輕放進一個直筒藍瓷瓶裡,然後慢慢地說:“我在北京西山被連太郎劫持的時候,中國官員何坤在死之前對我說,他的幕後老闆是美國的財團,代號是貓;丹尼在死之前也對你說過,只要他震倒雲頂賭場,打擊雲頂集團,貓就可以進一步控制和摧毀馬來西亞……你看,北京、馬來西亞、新加坡、紐約都有貓的活動踪跡,基本上可以連成一條線了。”

安良想起一件事,他跑到房間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給安芸看。裡面是兩顆白金袖扣,安芸拿起來後還看到袖扣的正面刻著一頭弓背待發的豹子,現在仔細看來那更像一隻山貓。安良對安芸說:“這是我當時從丹尼的衣服上扯下來的,本來想有機會就交給他的家人。現在我想起來,上次我到華爾街120號找艾琳娜的時候,發現美洲聯合的標誌也是一隻弓背的大貓科動物。我當時以為是美洲獅,沒有聯想到丹尼的袖扣和那裡的標誌是一樣的。現在我想可以這樣關聯起整件事情:貓早就和大衛集團有業務來往,它一直支持粒子共振機的開發,同時有造成地震,打擊馬來西亞經濟的想法,可是這種想法被大衛拒絕了。大衛是猶太人,也是和平主義者,他當然成了貓的絆腳石,於是貓請來殺人於無形的使徒會出手,殺死了大衛。我認識的丹尼並不是戰爭狂,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他對馬來西亞有這麼大的仇恨,以至於不惜加入貓的集團成為幫兇,所以才發生庫巴鎮的惡性事件。”

安芸一邊削著幾支細細的青竹一邊問李孝賢:“小賢,你對貓知道多少?我想你在進入大衛集團時也會有點底吧?” 李孝賢穿著鬆軟的米白色高領毛衣,坐在餐桌旁邊一縷陽光下面,陽光透過她的頭髮染出一片模糊的酒色:“貓是使徒會的老主顧,可是'天使'只執行任務,不能問任務以外的事情,所以我們對貓都不太了解。當時我接到的任務只是混進大衛集團伺機偷技術資料,後來還接到連太郎的補充命令,要我接近阿良,可是他沒有說具體的目的。聽你們這麼說,我想我在執行的並不是貓的任務,貓對大衛的刺殺已經由北美部的殺手用雷擊機完成了,不需要一個東亞部的'天使'跨國插手,我的任務應該有更複雜的目的。一來是使徒會想看看貓和大衛集團在幹什麼,偷偷派我出來,這是貓不知道的;二是從正面無法偷到情報的時候,一步步引著阿良進入這個迷局,'天使'只要跟著阿良就可以發現有用的資料,選阿良來做這件事也和連太郎想知道安家風水的功力有關;第三是連太郎自己想得到《龍訣》,於是使美人計從阿良這裡下手。所以我和阿良在晚上回到華爾街120號的時候,竟然會和回來取雷擊機的北美殺手碰上頭。”

安良聽到這裡笑起來,他從桌子底下拉起李孝賢的手,甜蜜地捂在掌心裡,他覺得這些經歷是世上最浪漫的愛情故事。安芸假裝沒看見兩個年輕人在拉拉扯扯,微笑著問道:“我想問個題外話,那天小賢是怎麼搞得全家夢遊的?你真的在夢遊,還是在演戲呢?” 李孝賢睜大眼睛看了看四周,當時的事情就發生在這個屋裡面,現在這裡卻成了自己的家。她頗有些感嘆地說:“現在可以坐在這裡告訴別人真好,把事情放在心裡很不舒服呢。當時組織的計劃是找神槍手把我打傷,因為阿良已經很喜歡我了,一定會保護我讓我住進來的,沒想到阿良幫我擋了那一槍……” 她說到這裡撒嬌似的把頭往安良的胸前靠了一下,又說道:“下一步計劃就是我先截斷家裡的防盜監控,那麼屋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再有外應,可是我沒有截斷監控。”

安良笑著說:“真是笨賊。” “什麼呀,我是想讓婧修女和芸姐發現這件事呢。”李孝賢笑著大聲解釋之後說道,“那天晚上我已經被連太郎遙控腦芯片控制住行為,我的手機可以發出催眠電磁波,所以實際上是連太郎在用我的身體帶著安良進書房找《龍訣》。” 安良回想起當天晚上的錄像,身邊站著的美女竟然是連太郎,直感到噁心加上起雞皮。他抱著自己打了個冷戰說:“真是壞透了,這種人死了都不應該可憐他。” 安芸使個眼色制止住安良的話:“唉……不要說這樣的話,死者已已,過去的事算了。小賢,那你用手機擋住婧婧的子彈是怎麼回事?” 李孝賢雙手撐在椅子上,聳著肩想了一下說:“我當時還有一些知覺,我不想阿良被槍打傷,也不想手機再控製家裡的人,所以拼命舉起手,讓子彈把手機打爛……”

安芸看著李孝賢說完,伸手抱抱她的肩說:“對抗精神控制是非常困難的事,好孩子,你很勇敢。我是阿良的媽媽,所以也要謝謝你,要不然可能我這兒子就在那天沒了,你知道這個倒霉鬼那時還要天天到處逃命的。” 李孝賢幸福地笑了。 安芸修剪好一片小荷葉,放進餐桌中間的藍瓷瓶裡面繼續說道:“對了,達達不是查到艾琳娜在進入大衛集團前是美洲聯合的人嗎?其實到了這一步,我們只能懷疑美洲聯合就是貓。貓有意把一個會使用'卡巴拉'秘術的工程師放進大衛集團,而且艾琳娜一直主管海外工程的地理選址。我想丹尼的死對貓來說是個意外,可是又在貓的後備計劃之中。” 李孝賢也說道:“是呀,在古木村工程基地上'天使'把貓的直升機都打下來了,貓來看實驗的代表全部死在那裡。貓想不到使徒會出手這麼狠。”

安芸說:“這就對了,使徒會搶了貓的東西,激怒了貓,所以東京基地和威斯銀行都是貓對使徒會的報復行動。不過貓沒有這麼簡單,我估計他還順便襲擊了歐洲市場,而你和達達只是作為先鋒部隊,把嚴密的法蘭克福市場撕開了一個缺口。所以威斯銀行破產後,歐洲市場一直不停地下跌,應該還有別的基金團隊在繼續空頭大作戰。” 安良和李孝賢聽得頻頻點頭,安芸接著說:“丹尼一死,貓就順利地接管了集團,當然也讓最有資歷的艾琳娜全盤管理。現在她……應該是貓給達達一樁大生意,同時新加坡又有怪事發生,我們假設這兩件事有關係的話,那就應該是由恐怖分子發動襲擊,藉這個空頭消息由達達在同一時間做空新加坡市場,貓就可以從中牟取暴利。你想得沒錯,威斯銀行那一仗完全可能只是一個預演。不過你前幾天才拒絕了馬特維的要求,再也不去參加研究,我想他們也聞出味道,不會邀請你參與新加坡的攻擊。”

安良說:“那我叫達達不要插手這件事,然後再去新加坡看看情況,小賢也可以和我一起去。” 安芸把餐桌上的花插好,自己左右看了一下說:“插得還可以,挺有東方風味。小賢你看我插的是什麼?” 李孝賢也側著頭左右看一下說:“這瓶花有三個觀賞面,佈局上又講究三才定位,雅緻之中也很有法度,我想是草月流的插法吧?” 安芸開心地捋了一把李孝賢的頭髮說:“這個女孩膽大心細又溫柔漂亮,如果你是我女兒就好了,阿良你可要保護好她啊……阿良,我有個想法,不過可能和你的性格有點衝突,我說出來你不妨參考一下。” 安良點點頭,李孝賢也在側耳傾聽。安芸說:“你們最好先研究一下艾琳娜做過的工程,然後再去新加坡;另外可以任由達達接手這件事。你理解嗎?”

“達尼爾是個很好的金融殺手,他在威斯銀行那一次組織了四個投資公司同時出擊,這次交給他完全沒問題。” 說話的人在艾琳娜桌面的電腦屏幕裡,鏡頭只拍到他的下巴。雖然看不到頭部,但是嚴重的雙下巴讓人想像到這是一張包滿脂肪而發脹的臉。他的脖子上圍著餐巾,雙手一直不停地切著一塊五成熟的厚牛排,餐刀切開牛排,從牛排中間滲出鮮血,滑嫩的牛肉帶著血汁放進他嘴裡。刀刃劃在碟子上發出刮玻璃的聲音,艾琳娜聽得毛骨悚然。 艾琳娜挪動一下手指,把耳機的音量調小了一些,忍著刺耳的聲音問道:“這次不請安良出手,我擔心沒有必勝的把握。在法蘭克福的時候你也看到風水的威力了,從一開頭安良就壓倒性地控制住局面,在最後關頭安良仍然可以使日本方面意外地傳來三島銀行的內幕。本來我們都準備押大資金和三島銀行做最後對抗了,可是峰迴路轉讓我們省了不少錢。”

雙下巴白種人的下頜顯得非常有力,讓人感覺到這副下巴可以咬碎牛骨頭。他用餐巾抹抹嘴,然後喝一口紅酒說:“安良不願意給馬特維風水口訣一定有些什麼原因,他不是一個吃肉的人,不能理解我們的態度,這一次就算我們請他出手,他也會拒絕的……實際上我最擔心的是他接受我們的邀請和條件,那麼這件事情最後就可能砸在他手上。他搞風水出神入化,要是他足夠狡猾的話完全可以玩弄我們。” 這是一個只有兩個人的秘密會議,這是一條沒有人可以偷聽的單機連線,艾琳娜關上總裁室的大門,正襟危坐面對著自己的老闆。她大概可以猜想到老闆的意思,老闆說他不是吃肉的人,這代表著老闆看出安良並不具有侵略、貪婪的獸性,不適合與自己為伍。在貓的文化中,世界上只有吃肉和吃草兩種生物,前者是世界的主宰,後者是前者的食物。可是她的內心卻一意孤行地想請安良配合這個襲擊計劃,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真的需要安良,還是只想這樣可以和安良多有一些見面合作的機會。她不自覺地說出一句蠢話:“我們當面找達尼爾談條件,達尼爾一定會讓安良知道的,這樣還不如直接請安良。”

“你他媽是不是被幹傻了!這就是你這個級別的人想出來的鬼主意嗎?操!給我聽著,那個肥黑鬼會告訴安良整件事情,如果安良去幫他,我們就會省下一大筆錢;如果安良不幫他,他們就會鬧翻,肥黑鬼像頭貪婪的豬,一定會上我們的船。無論怎麼搞都對我們有好處。” 痛罵一通之後,老闆又切下一塊血淋淋的牛肉塞進嘴裡,嚼了幾口之後用叉子指著一臉謙恭的艾琳娜說:“你和馬特維那邊準備好了沒有?” “配合總部的計劃已經完成,下午我會親自給您送過去。主要工程隊和設備都在馬來西亞建立好,管理人員明天就可以出發。” 叉子一直指著艾琳娜:“這次的投資比古木村基地更大,你們這邊是主攻隊,不要做蠢事。你要和肥黑鬼那邊配合好,他出手比我們出手好得多。安良和你不同,他沒有工程公司,如果沒有人力物力支持,他什麼風水也搞不出來。注意他最近的動向,如果他去新加坡就在那邊找人殺了他。” 老闆說完後,握著叉子的手往旁邊捶了一拳,對話窗突然關閉,通話戛然而止。艾琳娜轉過椅子看著窗外東河的右側,旁邊一棟藍色玻璃幕牆的方形大廈棱角分明,割向華爾街120號的那個直角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白光。 安芸和安良談完後,匆匆收拾行李去了北京。這次安婧鬧著要和媽媽一起出去玩,於是安芸帶上了她。因為劉中堂還在假釋中,不能離開美國國土,所以留在紐約繼續賣雪糕。 達尼爾告訴安良,這是一個龐大的計劃,從各地調用資金和調度佈局大概要兩個月,所以他請安良好好想個風水計劃配合一下。安良聽過達尼爾的計劃後,發現其中少了點重要的東西,就是一條有足夠殺傷力的火藥引。在金融市場的運作中,順勢而為是最重要的原則,從來沒有一個對沖基金膽敢無中生有地硬攻一個市場。當年索羅斯做空英鎊是在英國國力空虛的情況下順勢而為;上次打擊威斯銀行,也是藉用了擠兌的恐慌和傳媒的渲染才可以一氣呵成,前提還是威斯銀行已經被注入了有毒證券;可是這一次達尼爾居然不知道到了發動計劃的那一天,事情是如何開始。 “你以為只憑你一個對沖基金就可以擊倒東南亞最大的市場?” 達尼爾知道這不是奚落,只是兩個了解金融的人之間的反問,所以他並沒有生氣,仍是笑呵呵地說:“我的兄弟,這個你不用擔心,艾琳娜說在黑色星期五之前就會有各種利空消息出現,配合基金。真奇怪她這次怎麼不請你去配合基本面的打擊呢?她對上次做的事情不滿意嗎?” 安良若無其事地說:“大概她覺得請我太貴了,或者她覺得不需要風水的支持吧。而且我又退出了他們的研究,這樣就不算是自己人了,當然不會用我。” 肥手掌重重地拍到安良的肩膀上:“沒問題,我知道你的功力,沒有風水的配合是不可能成功的。你看我現在一身名牌、黃金,開的是豪華房車,女朋友是金發模特,還不是因為你那神奇的風水局解決了問題?對了,上個月我全家都搬到了長島,那裡的環境才是有錢人該住的呀,趁你還在美國,幫我看看風水,這一次必須要成功……” 達尼爾從皮夾子裡撕出一張空白支票,在正面和背面都飛快地簽了名遞給安良說:“自己填……我已經看好了,做完這一票我就買台Fetherlite客車,可以走到哪兒睡到哪兒,你知道那種車嗎?大理石地面,意大利皮沙發,雙人電動椅……雙人的!嘿嘿,水晶玻璃茶水間,瑪瑙桌廚房,擺滿黃銅雕塑的走廊,前面是等離子大電視,頭上是耀眼的水晶天花板,只賣250萬美元。我還要請個司機……” 安良微笑地聽著達尼爾的夢想,突然對他說:“那就填250萬吧。” “什麼?噢,不!天啊,世上哪裡有這麼貴的顧問費,你這是強盜行為。” “現在是次貸危機,在費城只要25萬就可以買一棟有前後花園的別墅。你願意花250萬買一貨車家具,卻覺得讓你賺兩億美元的顧問不值250萬?” 達尼爾瞪大眼睛看著安良和他手上的空白支票,黑糊糊的圓臉上只看到兩個白色的大眼球。安良坏笑著把支票遞回給達尼爾。達尼爾眨巴幾下眼睛後,恨恨地用力一拍安良的手掌說:“成交!” 安良和李孝賢坐在飛往阿根廷的飛機上,兩個人都捧著自己的電腦在查資料。李孝賢小聲問安良:“次貸危機裡受到打擊的全是藉錢給美國的和貪圖次貸債券有高額回報的有錢公司。可是次貸危機都有一年了,全世界都知道那些垃圾債券不能接手,這時做空東南亞市場有什麼用呢?不如保證這個市場平穩發展,多一台抽血機也好呀。” 安良正拿著達尼爾通過駭客技術從大衛集團資料庫偷到的工程項目匯總,在這份表上,有一半項目經過艾琳娜參與,上面卻從來沒有出現馬特維的名字。他有點心不在焉地說:“可能這個時候,任何市場出現問題都沒有人覺得奇怪吧。次貸危機就像海嘯,如果在海嘯發生的時候發生一場謀殺,沒有人會發覺。嗯,根本就沒有人管這些事。” 他指著表格說:“小賢你看,這是大衛集團在歐洲的業務表,土耳其、烏克蘭、匈牙利、羅馬尼亞、愛沙尼亞、保加利亞、拉脫維亞,發現什麼了嗎?我給你看一個表。” 安良從屏幕上調出另一個表說:“大衛集團的客戶裡沒有英、法、德、意這些強國,倒是和這個歐洲高融資需求國表格吻合。這些國家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他們的經常賬赤字高於國民生產總值,這不是在乞丐的盆子裡搶飯嘛。現在美洲聯合承接著大衛集團的最大合約是伊拉克幼發拉底河的水利工程,這個時候的伊拉克連食物和住房都成問題,會有閒錢付這種款嗎?” 李孝賢笑著把頭靠在安良的肩上說:“你好聰明哦,這樣的關係都被你發現了。我不是說過了嘛,如果何坤是戰略間諜的話,那麼貓就不簡單了,很可能有更深的背景。” 安良用嘴唇貼著她的頭髮,深深地聞了一下說:“到現在為止,就看到美洲聯合投資公司和達達的對沖基金,其他的背景也看不出什麼。你說索羅斯當年有沒有往英國政府裡放間諜呢?對了,先叫達達幫我查出大衛集團的賬本,對對賬就什麼都清楚了……” 安良還沒有說完,李孝賢就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悶響,然後摀住了嘴巴。安良馬上從前座靠背的夾子裡拿出紙巾和嘔吐袋說:“你也會暈機的嗎?你可是受過超人訓練,開飛機都沒問題,不可能暈機呀?會不會是有了……” 李孝賢捂著嘴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回過氣。她接過安良遞來的檸檬水說:“可能是睡得少吧,我沒事的。” 安良咬著她的耳朵神秘地說:“我覺得應該是有了。我們去完阿根廷就先回紐約,你回家好好兒休息,其他地方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要累壞了小寶寶。” “什麼呀,哪裡會有小寶寶。”李孝賢笑著對安良說,“你還有兩個月時間跑這個表上的項目,多拖一天都趕不上達達的計劃,更不要說去新加坡了……再說就算我有了,頭幾個月也可以陪你到處去。我不要離開你,我要一直待在你身邊。” 她說完抱著安良的手臂,又把頭靠在他肩上。 這一次行程安排得非常緊張,艾琳娜經手的項目包括機場、港口、水壩、發電廠和大量高速公路,項目很多也很分散。安良和張濟文打過招呼,說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遲一點再到新加坡,然後和李孝賢背起背包進行一次沒有風景點的環球旅行。 安良先從地圖上找出這些地點,然後分析各處的地理環境和風水佈局,最後到現場實證這些基建設施對風水的影響力,完全進入了一次全球風水調查工作。李孝賢問過安良有沒有必要做這麼多工作,安良告訴她:風水的真義在於求證,不願意腳踏實地的人不能成為風水師。而且安良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契機,有一個很好的理由去印證中國風水是否適用於世界的每個角落。 李孝賢倒無所謂去什麼地方,對於受過軍事訓練的“天使”,沒有什麼地方是不能待的,只要安良在身邊,去哪裡都沒有區別。她帶著相機到處照相,開心得像百靈鳥一樣,為生命的精彩狂歡歌唱,到達每個國家都要和安良合影留念,直拍得安良用光了全部自己覺得帥的表情和造型,最後拍的相片裡,全都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加一個郵筒般毫無表情的流浪漢。 就這樣跑了一個多月,從南美叢林到非洲草原,從歐洲雪原跑到中東沙漠,所到之處無不貧窮落後,政局動盪,別說當地居民掙扎在生死線上,就算是他們兩個口袋裡揣著美元的旅行者都不一定可以買到食物,住到像樣的旅館。一番風餐露宿之後,兩個人熬得又黑又瘦,一上飛機就睡覺,一到目的地就幾天睡不著,生物鐘變得非常混亂。 大衛集團的項目沒有幾個坐落在城市裡,走運一點的是在城市邊緣的機場、海港,不走運的話就要轉車進入百里無人的礦山、大壩。安良一邊走一邊用筆記本寫下現場記錄,李孝賢除了照相之外,也帶著小筆記本不停地寫東西,而且從來不給安良看。安良看到她寫得越來越多,看得也越來越頻繁,好像那個筆記本上記著的是要反复思考的大問題。安良還發現自己吃得越來越多,這很正常,天天奔波,消耗大當然吃得多;可是李孝賢卻吃得越來越少,也吃得越來越素。安良算八字、起易卦和直接向李孝賢逼供,都不能證明她已經懷孕,但是她吃得少,時常噁心作嘔的現象怎麼看都只有懷孕一種可能。 李孝賢的精神狀態一直保持得很好,她對安良的整個行程沒有任何意見,她只有一點要求,就是希望去一次印尼的爪哇島,因為她記得小時候是在那里長大。安良對這個要求非常贊同,大衛集團早期的工程項目大多集中在東南亞,相信和丹尼是新加坡人,在公司發展的前期更容易接下本地業務有關;他更想看看李孝賢長大的地方,上次李孝賢騙他新加坡牛車水唐人街是老家,搞得他在牛車水白感動了一把,現在應該可以真正還這個心願。他的風水研究也接近尾聲了,最後一站到東南亞的話,就可以順路進入新加坡,於公於私這個安排都非常合理。 從緬甸飛向印尼的飛機上,李孝賢的嘔吐已經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每一次作嘔都要衝進洗手間很久才出來,出來後臉色發黃,嚇得安良按服務鈴叫來空姐護理。在空姐的安排下,他們搬到了頭等艙的空位上休息。安良擔心地為李孝賢跑來跑去,倒水餵藥,李孝賢總是拉著他讓他坐下來,對他說對不起。安良想一到雅加達就和她去醫院看病,可是李孝賢反复說只是到處跑,水土不服,下了飛機休息一下就會沒事。 安良覺得這已經是最後一站,是應該好好休息一下,到了雅加達在市中心的優質酒店住下。這裡可以遠眺雅加達海港,鳥瞰下面的班芝蘭唐人街,最重要的是酒店對面就有一家大醫院,李孝賢有什麼不舒服可以馬上去治療。 雅加達是印尼的首都,位於爪哇島的西北角。印尼是由無數大小島嶼組成的國家,爪哇島是印尼最繁華的一個大島,也是世界上最多人口的一個島。這裡橫跨赤道帶之上,氣溫和非洲一樣酷熱,安良一下飛機就感到熱得頭暈眼花,迅速躲進酒店享受空調。李孝賢洗澡休息過後,精神果然好了很多,趁著夜幕降臨天氣涼快一點,她催著安良到酒店下面的唐人街走走。 安良第一次到雅加達,這裡給他的印像是一個雜亂的大都市。從酒店窗戶看出去是高樓大廈,酒店的設施豪華氣派,服務生比美國的更殷勤;在地面,小販貧民和名牌汽車共存在嶄新的現代化馬路上,從兩旁走進去的小路里卻是大片破舊的平房和嚴重污染的小河。 安良發現李孝賢其實並不熟悉這裡,她似乎不知道要去的具體地點,拿出小筆記本看了很久,才對安良說想去金德廟。安良帶著李孝賢拿著地圖一路問人找到金德廟,這裡並不大,裡面的空間也有幾間平房大小,門前一片空地還不如一個籃球場,可是中間的八角亭下卻放了一個巨大的銅香爐,爐中插滿香炷,煙霧瀰漫。 李孝賢站在廟前細細地端詳著。安良到廟旁邊買了一把香點著火,分了一半給李孝賢,可是她仍然呆呆地站著,眉宇間全是迷惑。 “小賢,小賢。”在安良的提醒下,李孝賢如夢初醒般在香爐裡插上香,然後跪下叩拜。安良也插上香閉目合掌參拜,他睜開眼時,看到李孝賢還是埋頭跪在蒲團上一動不動。蹲下來仔細看看她,臉上沒表情也沒什麼怪異,安良等了一會兒覺得跪夠了,小聲對李孝賢說:“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李孝賢抬起頭想了一下,才突然精神地說:“好呀,我帶你去吃我小時候喜歡吃的東西。” 這才像樣嘛,安良等的就是這一句。天南地北的山珍海味安良吃過不少了,可是每個地區當地人民最常吃的食物才可以代表當地文化,何況那是李孝賢小時候的至愛。安良被李孝賢拉著在老城區裡到處亂竄,找到一條開滿路邊攤的小街,在一輛薄餅販賣車旁邊坐下,李孝賢跑到車前叫了兩份現做的薄餅端過來。安良好奇地問:“這不是印度薄餅嗎?有什麼特別呢?” “這是從印度傳過來的做法,樣子有點像,不過味道完全不一樣哦。這種餅叫Martabak,這盤是鹹的,這盤是甜的,我喜歡甜的先吃這個……” 李孝賢的臉上露出小孩一樣的表情,滿臉期待地把甜餅放進嘴裡嚼著說:“好好吃啊……你快吃呀。”說完叉起一塊甜餅就往安良嘴裡塞。 巧克力和花生碎鋪面的烤餅焦脆濃香還很有咬勁,安良不太喜歡吃甜食,不過他還是細細品味著李孝賢的快樂。他發現就算是自己不喜歡的食物,如果可以用心感受自己心愛之人的快樂,在嘴裡竟然會變得好吃起來。他滿意地嚥下甜餅,再嚐了一塊鹹味的,這種咸餅真對安良的胃口。餅皮外脆內軟,熱烘烘地吃進嘴裡全是蔥蛋的香味。 李孝賢又拿來免費送的醃黃瓜片塞到餅餡裡說:“快嚐嚐,這樣吃又不同味道呀,怕油煎餅肥膩的話就可以這樣吃。” “哦,呵呵,好酸好刺激……哈哈哈……”安良嚐了一口,開心地笑起來。 “也要吃這種,有咖哩味的……” “啊……一會兒還要吃別的呢,不能在這裡吃撐啊!” 吃過很多當地小吃後,安良馱著沉重的肚皮摸進一間露天的啤酒吧,兩人點上一扎生啤,在閃爍的彩燈下慢慢地吃著印尼獨有的苦味下酒小吃——恩餅。安良在大汗淋漓中感受著生活的幸福,打著飽嗝對李孝賢說:“這才是生活啊,有吃有住就行了,搞那麼多事幹什麼呢?” “那我們回紐約吧。” “我不是說我們,我是說那些到處搞破壞的渾蛋……呃……” 李孝賢也在慢慢喝著啤酒,她翻開筆記本看了一會兒說:“好像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陪你去看風水。” “這是你長大的地方,為什麼要看筆記本才能帶我去找好吃的東西呢?” 李孝賢微笑著說:“在東京受訓時全部人都要被洗腦,之後我就只能模糊記得小時候的事。” “原來是這樣……你一進唐人街就找金德廟也是模糊記得嗎?你記得父母嗎?” 李孝賢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說:“不記得了,我十五歲到東京,之前的事都想不起來。金德廟是我從網上查到的資料,說這裡是唐人街的宗教中心,我想小時候也來過吧……聽說華人都會來這裡拜祭祖先。” 安良稍為推算了一下,李孝賢十五歲正好是1998年5.13慘案,這麼說很可能她的父母都在這場浩劫中遇難,而她成了孤兒,被送到日本。李孝賢首先到金德廟,想必是早就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一落地就去拜祭。他知道不應該再提起這些傷心往事,於是轉開話題說:“我剛剛認識你的時候,婧修女老是對我說你那張臉是整容才那麼漂亮的,現在可以讓她妒忌死,小賢是貨真價實的美女啊。” “什麼呀,就是你一個人覺得漂亮……她為什麼會覺得我整過容呢?哪里長得不對勁嗎?” 安良哈哈大笑,看著擺弄自己臉蛋的李孝賢,伸出手在她左腮摸了一下說:“你這裡有條暗暗的刀疤,她個子矮一眼就看到了,所以以為是削腮骨留下的。” 李孝賢的手也摸向那條刀疤,腦中的景像一陣凌亂,閃動出來的畫面盡是血和火,慘叫聲充斥著腦海,一個剪著平頭的印尼壯漢用刀壓著頸把她按在一張桌子上,一手扯碎了她身上單薄的衣服…… 李孝賢的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嘴裡喃喃自言自語:“不該忘記的老是忘記,不該記起的又要記起來……”然後咬著嘴唇抬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良看到她這樣的反應慌起來,連忙問道:“你說什麼?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李孝賢停了一會兒,表情又放鬆下來,她笑著搖搖頭說:“沒事,只是有點頭痛……對了,金德廟的風水好嗎?” 她知道一說起風水安良就會滔滔不絕,所以她用了最好的方法轉移話題。 “呵呵,說起這個就長篇大論了,你問一般風水師他還真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首先就要從爪哇島這片地說起,這裡不是很多火山嗎?同時又位於赤道,所以爪哇島毫無疑問是火地。在雅加達城市正中間有個獨立塔,這個你查過吧……” 李孝賢最喜歡看安良點評風水,她覺得這時的安良充滿了狂熱的知性,迷人而性感。她托著下巴點點頭說:“知道,我在飛機上才查過,那座塔是城裡最高的建築,頂上還有三十五公斤黃金鑄成的火炬。” “問題就在黃金上。爪哇島是火地,印尼首都的正中央卻放了一小塊黃金做標誌,這黃金還要做成火炬形,從形到意都是一副烈火銷金的大凶格局,所以雅加達就算得到天運配合也不能飛速發展。” 李孝賢天天聽安良講風水,聽得多了她也有點概念,她若有所思地問道:“金德廟是不是也因為這樣就被火燒壞風水了?不過聽你說得真水的地方都可以平衡火性,雅加達本身就是海港,水氣很足,金德廟又位於城市的北部,北方的五行是屬水吧?這樣的話就不應該是火燒什麼成兇局了。” “這正是當初建這個廟的風水師的初衷,他想以火龍克金,金溶成水再配合水勢來化解這個問題,可是古代的風水師沒有地球和赤道的觀念。在風水上最重視南北水火,中國風水以方位定五行,是基於北半球的氣候基礎上發源出來的理論,中國南熱北冷就有了南火北水的五行佈局;可是對於南半球來說卻是南冷北熱,爪哇島位於赤道線的南部,屬於南半球,所以最熱的火線在雅加達的北方,以為可以用金生水的風水佈局,恰恰把金德廟放到了屬火的北方去。於是以金德廟為精神中心的華人天天拜這個廟,運氣越拜越差。” 李孝賢捧著安良的臉重重了親一下,一臉崇拜地說:“你真的好厲害啊,幾百年前的風水謎題一下就被你揭開了。不過照你這麼說的話,中國的風水羅經到了南半球不就沒用了?” 安良喜滋滋地說:“這個很簡單,在南半球用羅經的時候把南北子午線倒過來用就行了,東西方是不用變的……” “我們也拜過金德廟了,會不會倒霉呀?” “我們上香是對前人的尊重和懷念,就算是風水不好的廟,也不會拜一下就倒霉。我們八字硬運氣好,頂得住……不過要是我住在這裡的話就把這個廟改成土德廟,要不然用少一點紅色、把香爐做小一點也可以減少火克金的兇性……” 兩個人在酒吧神聊到深夜才摸回酒店,第二天一早安良就和安芸聯繫上,四個人開起了網上會議。 “芸姐,艾琳娜經手的項目全部都鎖定了當地龍脈,原理和《龍訣》中的《御龍訣》一樣,先搶占旗鼓①之位,然後調整出空亡線,目的很可能是讓那些地區成為美洲聯合的抽血機。比如在印尼爪哇島東部中央的主要河流布蘭塔斯河,在河道中段每隔三十公里就建起一座水壩,看起來是為了平衡當地的農用水資源,實際上到了入海前五十公里,這條河已經完全乾涸,根本沒有水進入大海。同時當地的經濟一直處在崩潰邊緣,當地人貧富非常懸殊,很明顯不是一個水利系統得到平衡,農業得到發展的狀態。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之前印尼外債高企,金融風暴之後加強了基礎建設,想盡快恢復國力,可是卻要向國際銀行借入更多外債交給美洲聯合進行基建,這樣國家實際上成了美洲聯合的奴隸。具體分析我都寫在筆記上了,回頭傳給你看,接下來新加坡方面的事情我會和張濟文處理的。” 李孝賢聽得津津有味,想不到安良突然結案陳辭,準備散會。她馬上打住說:“先別關機,我想問問剛才你們說的空亡線是什麼呀?” 安芸看到李孝賢像個崇拜教授的學生,知道這是安良發揮魅力的時候,於是對他們說:“我和婧婧要出去辦點事,你們聊吧,過幾天我們就會回紐約。到新加坡小心點,要是有困難隨時打電話給我。” 大家道別後,安良笑嘻嘻問李孝賢說:“想學風水呀?” “切,東南亞滿地都是風水師,我才不要學呢,只不過八卦問一下。” “那算了,出門看電廠風水去。” 李孝賢拉著安良坐下來說:“急什麼呀,先告訴我什麼是空亡線吧。” “學費肉償。” “流氓,不聽了。”李孝賢作勢就要站起來,嚇得安良反過來拉住她說:“急什麼呀,我說你聽,聽完了我給你肉償。” 李孝賢媚笑著對安良說:“啊?那多好呀,你說吧。” “中國風水把方向基本分成了二十四等份,每一個角度都有一個名稱和五行屬性,統稱為陰陽二十四山。二十四山就像二十四塊形狀相同的積木板拼成一個圓圈圍著我們,從二十四個方位得氣稱之為得正氣或是正向,可是你看這條線……” 安良拿起羅經一指,李孝賢看到羅經上有許多放射線,這些放射分隔了幾百個刻度,有二十四條大放射線分隔了二十四山,安良指的就是這些。 “小賢,如果角度落在這些分隔線上稱為落空亡,一般來說不利於風水。空亡線位於兩個角度中間,得不到左右兩方的五行之氣,而且會把放在這裡的任何物質本來的性質都急速削弱,在風水上也叫洩氣。” 李孝賢明白了,她說:“不利於龍穴的東西也可以被洩氣嗎?如果可以的話,那麼有什麼風水不好的都放在這裡就行了。” 安良誇張地驚呼起來:“不是吧,這麼高級的風水術被你隨便就想通了!你說的正是風水中稱為'消砂撥水'的深層技術,這是老師傅才會用的招數,把不利於龍穴的山水通過坐向微調移動到空亡線上,這就可以讓壞風水不再發揮作用,在風水中稱為'消字訣'。你讓我太興奮了,我要好好報答你!” 安良說完就伸出魔爪撲向李孝賢,李孝賢尖叫著躲開,兩個人在房間裡亂搞一通。路過他們房門的客人和服務生聽到,都紛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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