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太郎停車的地方,對面是另一家別墅,這時房屋裡暖烘烘的,安芸和劉中堂正閃在窗戶一側看著對面的情況。幾天前劉中堂在唐人街中文學校發現“天使”尋找安芸時,馬上安排安芸從後門下樓,換乘雪糕車直奔馬里蘭州。一路上安芸關閉了自己的手機,只用劉中堂的手機和外界聯繫。手機是最容易被追踪的東西,用手機通電話相當於在街上舉著招牌走路,用大喇叭在十字路口聊天,全世界都會知道這個人在哪裡,在和誰說什麼。到了馬里蘭州之後,安芸四處奔波佈置好一切,還向鄰居借用了這個房子,就等著連太郎來這裡,她知道連太郎一定會親自來。 嘴巴上長著大鬍子的史納莎小狗扣扣身上穿著白色小毛衣,端正帥氣地蹲在窗戶下面,豎著耳朵聽大人說話。高大健碩的劉中堂站在窗戶旁邊像個門神,他剃光了鬍子露出堅毅有力的五官和下巴,一臉成熟男人的韻味活像個硬派小生。他對安芸說:“這一招很險啊,要是連太郎一股腦衝出包圍圈,《龍訣》可就從此落到他手裡了。” 安芸穿著長衫,披著羊毛白圍巾,一身打扮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學教授,她微笑著說:“日本人啊,東西不到手是不會放棄的,我們就算躲到火星他們也會開穿梭機追過來。只有讓《龍訣》先到了他們手裡,然後毀在他們手上,他們親眼看著《龍訣》消失了才會停止追逐……你可能不知道,長與連太郎已經是第三代爭奪《龍訣》的人,只要《龍訣》還在世上,阿良和婧婧的孫子都要和長與一族拼命。” “芸姐真是深謀遠慮,都想到孫子那一輩的事了。可是我們中國的風水師都沒有人知道《龍訣》的存在,長與一族是怎麼知道的呢?” 安芸瞄了瞄窗外,黑色林肯轎車仍然停在路邊,她嘆了一口氣說:“說起來就話長了。晚清太平天國的時候,有個叫丹羽如雲的陰陽師和安家祖先打過交道,所以知道世上有天子風水術,他回到日本後參加明治維新被幕府追殺,於是改姓長與隱藏在民間。本來長與一族和安家是老朋友,我父親在日本留學的時候還是丹羽的孫子長與又郎的學生。二戰爆發後,長與又郎支持天皇建立東亞共榮圈,和安家翻了臉,還參加侵華日軍,到中國搶奪《龍訣》。從此之後,他們家就一直咬住安家不放,現在長與連太郎的出現是意料中的事。” 劉中堂撓撓頭說:“真漫長的故事啊。哎?連太郎出來了,怎麼只有一個人,還有一個女孩呢?” 他們向窗外看去,看到連太郎手裡抱著一件貂皮女裝大衣,大衣裡包滿了東西,匆匆忙忙跑上車。 安芸奇怪地說:“他想幹什麼,留下一個人來打伏擊嗎?” “不會吧,那大衣裡麵包了太多東西了,你看木盒子也在裡面,他是拿到《龍訣》了……不對,這大衣是那個女孩子的,這麼冷的天他拿走人家的大衣幹什麼,會不會?” 安芸和劉中堂幾乎同聲說出來:“內訌!” 安芸拿起手機接通了一個電話,急促地說:“情況有變,我要遲一點才追上連太郎的車。你先按計劃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離開15號公路,否則一個小時後他們就能趕到華盛頓機場!” 電話還在講著,安芸和劉中堂已經沖向對面的別墅,小狗扣扣也蹦蹦跳跳跟著跑出去。 安芸和劉中堂進屋後直奔地下室,看到的是鎖頭被打壞再也不能用密碼打開的保險箱,扣扣對著保險箱一直吠叫。這種情況一看就知道有人被關在保險箱裡,安芸用力拉幾下把手,轉頭對劉中堂說:“快找東西打開門,密封的保險箱會悶死人!” 保險箱又大又重,一般工具根本沒有可能打開。劉中堂去找工具的時候,安芸不停地拍著箱子,希望裡面的人有回應,可是無論怎麼拍都聽不到裡面的聲音。劉中堂很快從後院找來一把鐵鍬,用盡力氣敲了幾下,根本無法撬進鐵門縫隙。安芸也慌了手腳,她讓劉中堂繼續撬門,自己跑出去到處敲鄰居的門借工具。 過了很久,安芸才提著一把伐木斧氣喘吁籲地跑進來。劉中堂接過斧頭猛劈密碼鎖,直劈得火花四濺,鐵聲震耳。十幾斧之後鎖頭被劈開,劉中堂又用鐵鍬一陣狠撬,從保險箱裡倒出一個瘦小的日本女孩,手裡緊握著一條白手帕,毫無氣息地躺在地上。雪和安芸打過多次交道,安芸一眼就認出她,可是這時救人要緊,安芸把什麼個人恩怨都先拋開了。她解開雪的衣領釦子,和劉中堂一起不停地給她做人工呼吸。 幾分鐘後,安芸和劉中堂已經滿頭大汗,可雪還是臉色蒼白地躺著。安芸伸手指探探她的鼻孔,感覺到輕微細長的呼吸,似乎是一個醒過來的人壓著自己的氣息在裝死。安芸直覺到有點不妥,正想停手退開看看情況,雪的眼睛突然睜開,伸指直插安芸雙眼。這一招來得突然迅猛,如果安芸毫無防備,這麼近的距離完全可能被雪的雙指插入眼眶挖出眼珠。但安芸這時正有退意,手指插進眼睛後只感到雙眼被壓進腦顱,驚叫一聲身體向後倒去,眼睛已經痛得睜不開,淚水不停地流出來。 劉中堂這時正蹲在雪的身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雪用雙腳夾住脖子發力一扭,整個人倒在地上。雪隨即滾騎上去用雙膝夾著他的頭,照劉中堂的鼻樑猛打一拳。劉中堂被這拳打得劇痛難忍,鼻血噴出,大吼一聲雙臂發力,以洪拳鐵橋把雪從身上托起。雪長得瘦小身體也輕靈,經不起劉中堂劇痛時發作出來的狠勁,身體直飛上比人頭高一點的屋頂,後腦重重撞到光管盤上再摔下來,光管炸開後四周立刻一片漆黑。 劉中堂不等雪掉到地上,他伸手撈到雪的小腿用力向地面拖壓,順勢騎到她身上,把她的雙手反剪在背後,然後大叫道:“我捉住她了,芸姐你沒事吧?” 安芸連忙叫劉中堂壓著雪不要動,她捂著眼睛到樓上找來了電筒和繩子。她跑回地下室要綁起雪的時候,看到雪不停地掙扎著,雖然被雙手反剪壓在地上,還是在拼命爬向什麼地方,那張精緻漂亮的臉掛著血痕,露出狼一樣的表情。 安芸先綁起雪的雙腳,然後和劉中堂一起反綁起她的雙手,可是雪在地上仍是不顧一切地爬著,眼睛盯著地上一條被踩得臟兮兮的白手帕說:“拿給我……拿給我……” 劉中堂一直用身體壓著雪,這時看到她被綁好了,才站起來喘著氣說:“這就是'天使'啊?果然是危險人物,難為芸姐還跟她們打過幾次交道。” 安芸揉著眼睛,搖搖頭說:“真不知道這些女孩子在想什麼,有好日子不過,個個都像發瘋了似的……”她低頭看看雪,雪從地上咬起那條白手帕,眼睛看著另一邊不停地喘氣。 安芸看到她的身材和样子都有幾分像自己的女兒安婧,不禁有點可憐起來,她蹲下來問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雪漠無表情地點點頭,眼淚突然奪眶而出。安芸嘆了一口氣,輕柔地問她:“你不要亂動,我幫你把手帕放進口袋裡好不好?” 雪又點頭。安芸拿起手帕後,雪對安芸說:“貼身的口袋……” 安芸幫雪放好手帕就對劉中堂說:“背她上車,我們馬上要追連太郎了。”於是劉中堂把雪像行李一樣扛在肩上,和安芸一起跑出大門。 兩人剛剛跑出前院,就看到四輛黑色林肯轎車衝到門前,連太郎十萬火急推開車門,跳到雪地上拔出手槍指著劉中堂大喝:“放下她!” 雪一看到連太郎,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湧出來,悲喜交加地大叫起來:“先生!先生!”在劉中堂肩上不停地扭動著掙紮下地。 劉中堂和安芸都被眼前的事情搞蒙了,扣扣對著壞人狂吠。劉中堂木然看著連太郎問道:“這算什麼事?你們在搞什麼?” 安芸看看四周的情形,另外幾輛車上坐滿了殺手,一排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自己,她小聲對劉中堂說:“不要交人,把她扛回屋裡去。”然後她看看天空,晴朗的藍天遠方有三個小黑點正飛近這邊。安芸一邊退後一邊拿起了電話。 日本三島銀行的強硬態度使達尼爾的計劃失去最後的支持。只要有“白袍騎士”存在,無論達尼爾對威斯銀行展開什麼攻擊,最終的獲利者始終是三島銀行。這時他們只能寄望於艾琳娜可以拿出更有力的殺手鐧,同時希望安良可以再次發揮風水的神秘力量。 安良喜歡賭博也喜歡各種金融遊戲,他對銀行業的運作了解得不比達尼爾少,同時他也擁有很多銀行客戶,在長期風水實戰中練就一套對付銀行問題的風水技術。威斯銀行的風水核心德萊克教堂,各個風水關鍵點都已經被安良封死,如果仍然沒有達到效果的話,安良只好對教堂最重要的風水核心“龍竅”進行毀滅性打擊。 “龍竅?風水中還有龍竅嗎?”小余和安良一直坐在水罐車上面,他聽安良略講了幾句之後,不解地提問。 安良看看德萊克教堂後面的直路,三輛公園管理局的綠化車開著引擎正在輕輕震動,三支吊臂拼成的三角尖小鐵塔堅毅而不協調地立在社區中,工人們在正午的太陽下悠閒地抽煙、吃熱狗。他對小余說:“一會兒再告訴你……哈羅,我的元首……” 他拿起電話打給那邊吃熱狗的大個子白人,看著那白人接聽了電話。 “你可以讓吊臂上的電鋸轉起來嗎?……轉到下午三點……要有人在上面操作?那就上去操作呀……加錢?……” 安良一腔不悅地被“元首”勒索了一萬多歐元,然後指揮水罐車退到德萊克教堂左側。他對小余說:“龍竅是三元風水學的終極技術。尋龍點穴當然是重中之重,但龍竅卻是點穴中的最高法門。真正的風水龍局一定有龍竅藏在龍穴區域中,這個點動一動,整個風水局就會無形無跡地被破壞。不過因為殺傷力太大,我們一般不會碰這個地方,就算是要做出有福氣的風水局,龍竅也不能亂用,免得一不小心助紂為虐,扶持出一個大壞蛋。你基礎還沒有打好,過幾年有執業風水師的水平再學這個吧。” 小余乖巧地說:“學風水是要按部就班的,我有耐心慢慢學。不過你能告訴我教堂的龍竅在哪裡嗎?” “午山子向,龍竅在辛,先了解這麼多吧。不過在辛位的龍竅還要有距離和地形的配合條件,你可不要傻傻地看到午山子向的局就往辛方點竅,死了人我可不負責。” “明白,我不會亂來的。你讓'元首'開電鋸是什麼意思呀?” 安良有點不耐煩地說:“自己想去吧,別問這種低級問題,下車幹活了。” 原來在風水中激活旺氣和煞氣,除了靜態的形之外,用真正的物質運動才是最為猛烈,在財位使用游動的金魚催動急財就是最常用的方法之一。現在安良在廉貞凶塔之上轉動三把電鋸,把破解木性祿存賊星的力量發揮到極限,形成火生土、土生金、金卻克木的惡性五行循環。這個原理和家居風水中太歲方向有建築工地在動土施工一樣,安良認為小余應該可以自己想通這個道理,所以都懶得回答他。 安良看水罐車尾部退到教堂的左側,工人從車上拉下大水管,他自己拿出一把玻璃刀跑到教堂下一排貼地的窗戶下,一刀在玻璃窗上劃出一個大圓洞。 這水罐車本來就是在市內做洗街和給樹木淋水的工作,這時幾個工人把全部水龍頭打開,車頂的水槍向四周的樹木一通亂噴,下面的軟管到處射水。安良和工人們一樣帶上安全帽,自己端起一條水管開足水力,哪裡都不噴,只把水柱射進剛才劃出大洞的玻璃窗,玩得不亦樂乎。 托米剛剛知道北郊的技術中心受到襲擊,“天使”完全失控,這時正陷於四面楚歌的絕望境地,看到銀行的股價稍微回穩,以為總算看到一線光明,可是馬上又被警衛叫到窗邊,說下面有市政的人到處射水。他看到安良打扮成工人和一個小伙子一起抱著一支大水管,興高采烈地往教堂下噴水,旁邊是幾個貨真價實的市政工人。他實在氣得忍無可忍,一把端起狙擊槍,嘩啦一聲把子彈推上膛就要向安良開槍。 馮·腓烈特用力按住他的槍,威嚴地喝道:“托米!我對你說過什麼?現在下面這麼多工人,這裡又是我們自己的地方,你一開槍我們馬上就會暴露。我們不相信神,為什麼要起一個叫使徒會的名字?為什麼要把總部設在教堂?都是為了隱藏政治背景!就算有一天被發現組織的存在,也可以把注意力引向宗教而不是政治。你現在一顆子彈就會破壞六十年的努力,馬上讓我們被警察通緝追捕……放下槍,找神甫出面把下面的人趕走,在他們離開的路上再劫走安良解決掉。” 馮·腓烈特說完看看托米,見他仍是一臉怒氣,於是又把他的槍拿走交給警衛:“托米,你已經不適合指揮這場戰鬥。你打電話給連太郎問問安良想幹什麼,這樣有沒有危險,其他的事我安排。” 托米打通了連太郎的電話,連太郎給他的回答是安良射水的位置就是“龍心之位”,這裡最忌火攻,一般來說火燒、高溫、強光,甚至是看不到的激光都會把“龍心之位”的風水破壞,使徒會將陷入無法挽救的地步,這個地方一定要保住。 托米說:“是的,你之前也說過這個問題。我已經把裡面的經書全部搬走,而且放上了消防器材,如果裡面著火的話馬上有人救,有光線射入我們會用沙袋封住窗口。可是現在安良是往裡面噴水,用沙袋都不能完全擋住,這樣會有影響嗎?” 連太郎這時正在趕往瑟蒙特鎮的路上,心裡一直擔憂著《龍訣》的事情,他沒有細想就回答說:“這樣的話安良就犯錯誤了,用水淹並不會破壞龍心之位,盡量做好防水就行了。不過我還是請你盡快安排人解決安良,這個人很危險。” 德萊克教堂和普通建築一樣有地下室,每個地下室都會從貼著地面的高度開窗戶採光通風,安良噴水進去的玻璃窗位置正好是教堂的“龍竅”,這裡一直是教堂存放最寶貴的經書的地方。他手上的水管水量充足,狂噴了幾分鐘後,地下室裡已經被水泡到腳踝的高度,幾個教士跑進地下室,一邊罵安良一邊匆忙地往窗戶上填沙袋擋水,還有一個神甫跑出來對著工人們大喊大叫。 安良不懂德語都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無非就是責罵和解釋,冬天樹木要淋水,新年道路要清洗之類的套話。雙方鬧了一通之後,安良和工人們一起上車走了。 過了一會兒,他換了件大衣戴上風帽和太陽眼鏡,嘴唇上還粘了黃色鬍子又出現在那個濕漉漉的教堂旁邊。小余和他差不多打扮,推著一台賣熱狗的小推車,小跑著跟在他身後。兩個人把熱狗車停在一排汽車旁邊,點著爐子開始烤香腸做生意,小余一邊烤一邊切出來給自己吃。他對安良說:“我有點明白龍竅的事了。這個教堂的尖塔本來就是最聚氣的地方,龍穴就在這個尖塔下面,我這個水平雖然看不出龍竅具體在哪個窗戶裡,但大概可以猜到位置。要是我幹的話就把龍穴那排窗戶全都劃開,把整個地下室都給他泡了……” 安良蹲在小車下面拉出一把電線,用身體掩著把電線接來接去,他對小余說:“這麼簡單粗暴啊。少廢話了,早點搞定早點收工,我要趕回紐約呢。小賢要找我肯定是回紐約,要是她想在這裡見我早就給我打電話了。你說她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見我呢?噢,想死我了……” 小余回頭看看背後的教堂說:“這個龍穴接來的是美因河的西方金氣,如果要克死它的話應該用火,對吧?” “對,怎麼啦?” “可是你用水灌進去,只不過是用水洩出一點金氣,又有什麼打擊力度呢?” 安良停下手上的活抬起頭說:“這車裡面有個瓦斯罐,不如你拿去放把火燒了地下室吧。” 小余用力嚥下一截香腸,費勁地說:“我啊?放火是違法的,我不干。” “我還不用你干呢,一把火把教堂燒了要死多少人啊。風水被你這麼簡單粗暴地使用,還沒有救人就已經把人殺死了。”安良從車裡拿出一支彈射槍,瞄了一下教堂說,“玄學的基本功是五行八卦的萬物類象,屬火的東西不一定用火,用光、用熱、用輻射、用紅色物質、用電都可以。” “你是說過用電,可是用水來做導體會不會破壞了風水的威力呢?水畢竟是克火的。” 安良瞄準剛才灌水進去的窗戶,“啪”一聲射出一條細電線,釘在濕了水的沙包上,然後伸手進小推車下面打開了蓄電池的電閘,一股電流立刻傳進教堂地下室,有水的地方都成了帶電體。 他站起來,從小余手裡拿了一截香腸甩進嘴裡嚼著說:“連太郎是一等一的風水師,他會不知道以火克金嗎?我們用火攻他就會用水克,我們放火他就滅火……” “放火違法的。” 安良大吼一聲:“我知道,別打岔!我們用激光照他們就用窗簾,我們開熱風烤進去他們就開冷氣,我相信他們早就準備好保護龍竅了。要讓他擋無可擋只有這個方法,放水傳電。你想,有水從外面流進去,通了電擋都擋不住,要是他們發現了想讓水快點幹,抽了水之後還要用暖風機來烘乾,電屬火,暖風機的熱氣也屬火,所以……嘎嘎嘎嘎。對了,打個電話給達達,我這里克制住龍竅,他那裡應該有好消息了。” 達尼爾在風水事務所裡焦急地等待著,無論安良或艾琳娜是否有好消息給他,中午一點前他一定會發動第一輪空頭襲擊,和三島銀行成為對手看來已經勢在必行。當安良打電話給他的時候,達尼爾剛好接到艾琳娜的電話。原來艾琳娜通過日本的關係網又查到一個內幕消息,給達尼爾打了一支強心針,他聽艾琳娜說了幾句,馬上就接通了三島銀行副總裁宇佐春雄的電話。 “宇佐先生,你這次必須要和我們合作了。” 宇佐春雄正在指揮交易員收集威斯銀行的倉底貨,這時接到達尼爾的電話,有點不以為然。達尼爾打過太多電話給他,每一次開出的條件都不夠吸引,威脅也沒有殺傷力。他有點不屑地問道:“美國先生,你還有什麼好消息嗎?” 達尼爾沒有時間和他玩心理戰術,一口氣對他說:“2007年日經指數復甦的時候,三島銀行在你的帶領下得到巨大的贏利,可是你管理的75隻股票裡有兩隻的價格隨著指數暴漲之後直線跌到谷底破產。你還記得深井銀行和貞廣重工嗎?” 宇佐春雄的語氣嚴肅起來:“這是市場規律,沒有贏利的公司都會被淘汰。” “你說得對,一切看起來都天衣無縫,可是有人留下了你當時開會的錄音,可以證明你在明知道這兩個企業已經虧成空殼子的情況下,和企業勾結,有計劃地推高股價拋售,在他們破產之前把總共一千八百億日元的危機轉嫁到投資者身上。怪不得你說賬目不會有問題,因為問題根本就不在賬面上。你想不想听錄音?” 宇佐春雄的臉抽搐了一下,緩緩地說:“如果有錄音的話我想听聽。” 達尼爾手忙腳亂地調著電腦說:“你等一下,我正在打開文件……雖然數碼音頻不能成為法庭證據,可是我們有錄音帶的原件,知道嗎?是錄音帶,完全可以成為證據。你這是內幕交易,金融犯罪,準備進監獄吧。” “是誰給你們的錄音帶?” 達尼爾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一絲恐慌,不過他沒有時間得意了,仍是快速地說:“我們可以把錄音帶交給皇民派系的人,就是你的大總裁;也可以交給經濟犯罪調查科;媒體也可以聽到你德高望重的聲音。不過這些對我們沒有好處。我想你們停止繼續接盤,這樣三島銀行不會有任何損失……” 這時,宇佐春雄從電話裡聽到了自己一年前閉門會議時的講話。他那蒼老的聲音非常容易辨認,如果在法庭上播出的話,還沒有做技術監證,法官就會認定是自己。 “好了,停下播音吧。”宇佐春雄看看辦公室外面那十多個交易員,人人都有事情在忙著,沒有人注意他在講電話。他對達尼爾說:“我想看看三億日元政治獻金的情報。” 達尼爾聽到他這麼說更加激動,他知道宇佐春雄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名譽已經妥協了,但是他有一個擔心,如果自己不兌現諾言的話,事後依然把內幕交易的錄音傳出去,或者只是傳到皇民派系的大總裁那裡,都是一生的威脅;最有利的情況就是在明天爆出針對大總裁的獻金醜聞,一舉消滅三島銀行內的皇民派系,讓元老派系名正言順全盤接管。 達尼爾高聲問道:“你想在什麼地方看?” “報紙就行了。”宇佐春雄說完摸出手帕印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這時達尼爾也和他一樣用大毛巾擦著臉,語氣瘋狂地說:“明天八點就能看到!現在馬上叫你的交易員反手做空,直到威斯銀行的股票變成廢紙,手續費由我們支付!” 威斯銀行的股價從下午一點鐘開始,突然急跌10%,托米和馮·腓烈特都大吃一驚。托米看著從各銀行傳來的擠兌報告,擠兌的金額再次大幅提高;同時帶動AXI銀行指數一起下跌,銀行之間的同業拆息也突然上升,整個法蘭克福銀行業像被威斯銀行帶動著開始暴跌崩盤。 托米顧不得和馮·腓烈特打招呼,帶了兩個警衛跑到教堂的地下室,他相信這個突變是龍心之位受到風水攻擊的原因。在地下室的地面上攔著很多防水沙袋,可是積水仍是從一個地下室裡慢慢地滲向四周。幾個修士在急忙修理著總電閘和吸水機,走廊上的照明燈忽明忽暗。托米連忙問出了什麼事,修士們告訴他,因為說過不能在藏書室裡用電器,所以一直沒有進去抽水,只是由得里面的積水慢慢流出來,再在走廊裡吸乾,可是吸水機一開動就跳火短路,後來還引起分閘短路,現在正在修理中。 托米的腦袋裡一團亂,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可以搞出這樣的事情。安良明明已經離開教堂,總電開關也在自己面前,怎麼可以搞得這麼亂?他快步走到藏書室推開門,一腳踩進去,地上的水沒到腳踝的高度,同時感到身上一震,這很明顯是觸電的感覺。托米這時終於明白了安良在搞什麼鬼,他對修士叫道:“把水排走,把風扇搬進來吹乾地面和牆壁,記住不要開暖風機!”說完後自己首先跑出教堂外面。 安良和小余的熱狗車停在路邊的泊車位置,托米一時沒有看到他們,可是他很快看到釘在濕沙袋上的細電線,氣得一腳踢開電線,從身邊警衛腰間抽出一支手槍,沿著電線就追向熱狗車。 安良一直看著托米的一舉一動,直到看見托米氣急敗壞地拔槍追向自己,他才拉著小余狂笑著向美因河邊跑去。兩伙人像卓別林的無聲電影那樣在居民區裡追追趕趕,托米被這種幼稚的捉迷藏遊戲弄得筋疲力盡。追到美因河邊時大家都不能再跑下去,因為那裡就是荷槍實彈的警察守住的鐵橋,打起來的話全部人都會被警察抓走。安良站到守橋的警察身後看著托米大笑,托米對他怒目而視,進退兩難,警察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伙神經病。這時托米接到馮·腓烈特的電話,要他馬上回會議室,因為短短十幾分鐘股價已經被打到12歐元,這是史無前例的崩盤速度。但是如果三島銀行配合的話,這個價區正是他們的合法接盤價區。 托米安排兩個警衛守住教堂外濕水的區域,不要再讓任何人搞鬼。他自己跑回三樓見到父親,再看看股價居然已經打到10歐元,他憤怒地用手一推沉重的皮椅說:“怎麼會這樣,三島銀行怎麼不接盤?!” 馮·腓烈特從他進來開始就一直坐在大靠椅上,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才說:“托米,這才是連太郎說的反叛,致命的反叛,三島銀行不再是我們的白袍騎士。風水……風水太可怕了……” 托米看著,父親沒有說話,他想了一會兒,又拿起手機接通連太郎的電話:“長與先生,龍心之位受到安良用水做導體的電擊,現在三島銀行已經不再進行善意收購。我們要《龍訣》,無論如何要把《龍訣》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