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N.拜諾恩之日記Ⅰ
一月三日
……昨晚作了一個短促而奇怪的夢。
我很害怕作夢。在夢境裡,我不止一次把慧娜的脖子捏斷。那種可怕的感覺就像我的脖子也斷掉了一樣。
那種惡夢曾經持續了好一段日子。特別是上次在倫敦的那段時間。幸好,自從離開倫敦——也就是知道了吸血鬼布辛瑪與他的愛人的故事以後——那惡夢就沒有再出現。
然而我仍然害怕作夢。
昨天的夢裡,慧娜並沒有出現。
夢中的我是個很虔誠的基督徒——這實在是奇怪透頂。現實的我從來沒有信仰。大概每個人都作過這種夢吧:變身成為某個與日間的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這個虔誠的教徒——也就是我——剛剛死了。我看見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脫離出來,隨著風輕輕飄去。
飄到一處完全黑暗、四周空蕩蕩的地方。只有一個人在那兒等著我。是蘇托蘭神父的靈魂。他一副無比失望的表情。
“好久不見了,神父。”終於看見認識的人,夢裡的我感到喜悅與安慰。
“我已經不是神父。”蘇托蘭說。 “這裡就是死後的世界。沒有地獄。什麼都沒有。原來根本沒有上帝。”
然後我便醒過來了。睜開眼睛時,我還能感受到夢裡的我那股深沉的悲哀。
你深深地、真誠地相信某種東西。那信念一直支持著你的整個人生。你熱切地期待獲得那東西的時刻。然後你發現,那種東西從來沒有存在過。
就是這種悲哀的心情。
……關於我的生母,我是從碧達娜姨媽的口中聽來的。那時候我大概十五歲。姨媽因為酒精中毒而在她工作的醫院接受檢查,結果卻診斷出患上肺癌。之後她並沒有停止喝酒。
在許多喝醉了的晚上,她斷斷續續地透露了關於我母親的事情。
這也許是我對宗教信仰毫無興趣的原因。母親是個修女,一個忠實的上帝僕人。她如此被邪惡折磨至死,而他竟懶得動一根小指頭來拯救她。
我不知道他是否存在。我也不關心。即使他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也只有一句話跟他說。
“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