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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危險的告白

天廬風雲1·帝都魔影 飞凌 7678 2018-03-11
“嘿嘿,這個……呵呵!啊!自來到商隊後,我和我侄女各有職責在身,好久沒聯絡感情了。趁著今晚夜色不錯,我就帶她出來,一起賞賞月色談談心。”打了幾個哈哈,艾里終於編出詞來。 “賞月色?”蘿紗抬頭找了半天也不見月亮在哪兒。正常人會在這陰森詭譎的魔翼森林中賞月?彷彿是應和她的想法,遠處隱隱響起了狼嗥。 “再說哪個女孩子會半夜跟'叔叔'跑到沒人的林子裡'賞月'?”想到這,蘿紗一陣羞赧,偷偷在信口開河的傢伙背上狠狠掐了一把,虧得他還能面不改色地繼續瞎掰下去:“唉,現在孩子的心思多著呢!一不小心就說有代溝,也只好盡量多陪陪他們了……唉,做大人真不容易啊!” 青葉自然不信,哂笑一聲:“賞月?是見什麼人去了吧?”

想起紅姨曾說過,商隊中可能藏有奸細之事,艾里便知他定是把自己和蘿紗當成那奸細了,不由暗自叫苦:“這兩日怎麼老是被冤枉啊!”雖然剛才確是去見了羅炎,可這跟商隊根本沒關係啊!但自己本身來歷便有問題,這又如何說得清楚?就算商隊信了,若是他們定要到那裡查看個究竟,碰上羅炎可不見得他還會放水。 還沒個主意,便聽青葉冷冷喝道:“廢話少說!先把你拿下再說!”緊接著口中低吟了什麼。艾里心中警兆忽現,一把將蘿紗拋到後頭大樹的枝杈上坐著,自己則飛撲向另一邊。幾莖長草閃電般射向他方才所在之處,撲了個空後又猝然伸長半丈,如靈蛇般再度卷向他。 他果然是能操縱草葉的操控師! 儘管艾里不想和他打,但這時若是被他逮住實在麻煩得很,因此不管怎樣,先招架住青葉再說。經過里茨之事,艾里心知這原本稍扯即斷的草莖在青葉手下卻可堅韌如鋼,自然不敢讓它們纏上自己,東騰西挪下令它們悉數落空。

“哼!果然好身手!”青葉一聲冷笑,“虧得你隱忍了這麼久。”隨即俯身拔起一根細草,迎風一抖,細草便陡然延長丈餘,抽動間隱有破空之聲。那草葉本是細細軟軟,但青葉輕輕揮動間,竟將波及的樹幹抽出一道道深痕,威力實勝精鋼長鞭。草葉在他手上隨意變換著長度與方向,比尋常長鞭難對付多了。 青葉一邊揮動草鞭,一邊向艾里疾衝而去,所經之處,地上的草葉騰空而起。漫天飛舞的亂葉間,一縷青影迴旋其中,身形飄逸有如謫仙。 這幅畫面雖美到極致,但後頭觀戰的蘿紗也知道,青葉手中的鞭子固然可以削金斷玉,便是那飛舞著的無數草葉,在他的催動下恐怕也已化作了無數利刃!這樣輕飄飄的草劍,難以捉摸它的去向,又該如何對付?有這千萬柄草劍護身,連近青葉的身都難,又怎能製服得了他?

“有點……奇怪。艾里面臨強敵,我怎麼竟然能這樣冷靜客觀地思考破解的方法?這樣的時候,我應該擔心吧?我這是怎麼了?”蘿紗抿住了唇。自開始旅行後,她漸漸將過去的不愉快拋在腦後,任何事都從好的角度去看,用笑容面對每一天,這樣的日子確實過得自由愜意,可現在回想起來……竟好像漸漸淡忘了悲傷、失落、憂慮這些負面情感。看什麼都像隔著一張紙,不論情況如何都能自得其樂,再也沒有能觸動心弦的事了……到底怎麼了? 看到艾里大敵當前仍回身向自己比了個“V”字,蘿紗又覺得也許為這傢伙擔心壓根兒就是多餘的! 說時遲,那時快。青葉距艾里已只有丈餘,待到草葉即將觸及他之時,艾里突然一蹬腳,身子如陀螺一般團團轉動起來,閃躲著青葉的攻擊。高速的轉動讓人目不暇接,青葉只能被動地追在他身後,幾次撲擊都徒勞無功,只給林木多添了幾道傷痕。艾里這式自創身法曾讓他在拉寇迪街巷中在百餘人包圍下逃脫,此時用來應付青葉一人自然是綽綽有餘。

這時青葉的攻勢忽然略緩了下來,艾里心中反而現出警兆,腳步不敢稍停地斜躥出去。只見方才他腳下的草葉如活了一般直挺挺地刺向上方,若非他見機得早,腳板恐怕早被刺穿!現在整片地面幾乎都成了傷人武器,艾里能立足的地方只剩下幾塊岩石和上方的樹枝。 “異能術士果然不好對付!”騰躍於岩石和樹枝間的艾里切實體會到了這一點。異能與武技、魔法性質不同,對付起來讓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便是武道、魔法好手也可能敗在最初級的異能術士手下。艾里雖還未被青葉傷到,但完全陷於被動。 但艾里心中仍保持著面對羅炎時體會到的空靈心境,毫不焦躁地觀察著青葉。雖處劣勢,劍上的劍氣卻更加激昂。艾里正琢磨著更好用的劍招,心頭一動,羅炎最後那句話驀然浮現於腦中。

心無一物雖是不易,但萬物存在便是存在,何必強要抹煞? 似乎明白了什麼。 艾里不自覺地讓心思順著感悟走,那點感悟漸漸變得明晰。心不在焉的他只是憑著本能讓身體如柳絮般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飄蕩穿插,險象環生。在看來仍是一邊倒的局勢中,艾里的氣勢卻悄悄改變了。 他不再只是屏蔽掉對手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而是試著用更加廣博的胸懷包容一切。心神似有意似無意,冷靜而鉅細無遺地體察著對手的一切。他明白了,萬物有正必有反,沒有任何事物是完美無瑕、無懈可擊的,想攻擊對方的人,必會打破自身原有的平衡而形成防守的空隙。不必太過在意對手,只需放寬胸懷,包容、正視對方的攻擊,總能找到那一點關鍵的破綻來將局勢扳回對自己有利的方向。

忽然,艾里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毫不遲疑地加快旋轉速度,接著腳在一根樹枝上一蹬,徑直向青葉撲去。 “哼!孤注一擲嗎?”青葉身邊飛舞著那麼多草劍,艾里這一撲不啻是自殺。他冷笑一聲,只把這當作困獸臨死前的反撲,然而冷笑卻在中途化為驚駭。 看上去有勇無謀一頭衝進青葉護身劍陣中的艾里非但沒有被割得遍體鱗傷,他身邊的草劍反倒環繞著他的身體開始旋轉起來,沒有傷及他分毫,護身草陣頓時被撕開一個大口子。樹上的蘿紗一擊掌,已明白其中的原因。 那草葉在青葉的施法下雖鋒利如刀劍,但本身仍是輕飄之物,青葉催動它們便是依靠風力。自剛才始,艾里的高速自轉已使他身邊漸漸捲起小小的旋風,空氣中的草葉一觸及這股旋風便被捲入其中隨同旋轉,因而無法觸及風眼中的艾里分毫。

蘿紗大聲讚道:“別看你平時那副模樣,打起架來腦筋轉得倒很快嘛!” “你不知道嗎?異能術士雖難以對付,但往往簡單到爆笑程度的辦法便可以打敗他們。”長笑聲中艾里毫無遲疑地飛撲向青葉。 “鏗鏘”一聲,艾里手中那柄破爛長劍已出鞘,直指青葉胸口! 青葉見狀,十分驚恐,但手中草鞭仍如靈蛇捲動襲向艾里。可惜青葉雖能力特異,本身的武技卻未臻化境,在身經百戰的艾里看來實在破綻太多。他三閃兩閃,不知怎地便繞過了層層鞭影,青色的劍光仍直指青葉的胸膛!青葉大駭,情急之下只得一仰身,劍光便以毫釐之差險險掠過他胸膛,卻仍射向他咽喉處。 青葉心膽俱喪,自忖必死,閉上了眼睛。而劍光卻猝然凝滯,收斂為原先的劍形,在他咽喉前一分處。兩人都停下了動作,身形瞬間凝固成一幅靜止的剪影。

“只一招便敗了,所有的雄心壯志終究只是夢幻而已……”青葉挫敗地閉上眼睛。手中草鞭又變回一枚普通草葉無力地飄落在地。頓失憑依的漫天草葉飄飄悠悠地落下,紛紛揚揚地灑在林中的枝杈上、地面上、如虹長劍上和凝立不動的兩人身上。 片片落葉掠過艾里眼前,他的視線卻不曾有半分飄移,定定地停在青葉胸前。 青葉的衣襟被劍鋒劃破,裂開至胸前。白皙肌膚上浮現出一個清晰的五星烙印。而再往下,是一副在束縛的白布破損後,回復了起伏婀娜的成熟女子的軀體。 纖薄的肩頭,玲瓏的鎖骨和胸線,劍下青葉容顏的俊美便柔化成了柔中帶剛的英氣之美。任何人見到此時的她,都會認為她是個女人,還是個美極了的女人。艾里不由暗奇,自己怎會如此有眼無珠,居然會把這等絕色看作男人。

其實倒也不是艾里眼力差,而是青葉本來身高腿長,偽裝下的身材與男子無大異,平日行事果決,神態也毫無女子嬌柔忸怩之態,嗓音也是男女皆宜的低柔之音,難怪整個商隊的人都未發現異常。 凝視著她胸口的五星,想起法謬卡“紅黑白”三人的傳聞,艾里一字一字緩緩道:“原來真正的奸細是你。為難我是為了轉移商隊的懷疑吧?現在可以請教小姐的真名嗎?”青葉這才發現胸口的異狀,臉色忽青忽紅,但在艾里的劍下並不敢稍有動彈。 “艾里你流鼻血了喲!”兔起鶻落間竟有這麼大變化,看得大是過癮的蘿紗跳下樹來涼涼地說道。她倒也能理解艾里的感受,雖然和愛琳娜生活了那麼長時間,按理也應對美色有些抵抗力了,但青葉那特殊的氣質風華令同為女性的她也為之心動。

艾里尷尬地抹掉鼻血,“沒法子,女人運太差了,難得見到這種香艷場面。”隨手將外衫扯下,掩住青葉的胸口。青葉神色微動,默然片刻,終於開口道:“我的真名便是青葉,並不是什麼奸細。” “可你身上的五星……那不是'紅黑白'的標誌嗎?不知你是哪一位?”蘿紗插嘴問道。 “不是其中任何一位,只是……也許現在沒人知道了,'紅黑白'原本是四人的,那時大家被稱為'青紅黑白'……”艾里原本不指望她會回答,沒想到青葉笑笑,就說了起來。只是這一笑大見感懷之意,似有不少隱衷。艾里雖制住了青葉,但看她身份似乎還蠻複雜,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置,便與被煽起好奇心的蘿紗一起聽下去。 “我、黑岩和紅鏡三人都是從小身俱異能而不得父母親愛,受村人排擠的孩子,多虧白星收留我們,督導我們練出一身本事。”想來這青葉、黑岩、紅鏡、白星便是他們四人的原名,那外號也是由之縮略而成。 “那也不錯啊。既然能有所成就,有異能也不壞嘛。”艾里隨口接話,卻沒想到引起青葉的一陣激動,瞪大雙眼怒視著他:“你知道什麼?!”艾里一時噤了聲,嘀咕道:“到底誰是贏家啊?” “……雖有異能,但我能操控的,不過是最不起眼、最柔弱無用的草葉而已。”青葉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嘲,“遇上白星之前也曾有別的異能者發現我,但他們都斷定我這種無用的能力再怎麼修煉也沒有半點用處。” “可以讓草自動編成草蓆啊、手工藝品什麼的賣錢,省事又省力……”艾里又在瞎掰。不用青葉說什麼,光是蘿紗的瞪眼就讓他乖乖住嘴。 “受常人排擠,又不被異能者接納,年幼時還不懂得隱藏力量的我只能以乞討為生,一個人從一個城鎮流浪到另一個城鎮。無論在哪裡都是異類,這種無處歸依的孤單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像是鬆了口氣,青葉急促的語氣又緩了下來,“直到那一日,我被野狗追咬,幸得白星相救,並收留了我……”
“你看。”在初識白星的第二天,他牽著她的手,站在山頂上,指著山下被晚霞染得血紅的河山。 “看到了什麼?” “天空,晚霞,夕陽,山巒,草原,河流,還有城市。”山頂的強風吹得她單薄的身子微微搖晃,胸中卻莫名地有一股隨風而起的衝動,頓時豪氣萬丈,長久以來遭人白眼而鬱結於心的憤懣之氣一掃而空,不由嘆道:“好美啊!” “是很美。”雖是讚同,但聽起來像是嘲諷。白星的話一字一句地傳到她耳中,“你必須明白,這天地雖美,主宰者卻是那城市中的人。而這城市看來萬般宏偉,主宰其中所有人的,是一個字——權。所有人的生活都受制於它。”白星轉過頭來朝向她。 女孩仰視著他,此時夕陽正懸在他身後,逆光令她看不清他的面目神情,只記得陽光映在他的雪白長發上耀眼得很。他的話一字字地敲入她心中,再無法忘懷。 “我們現在雖一無所有,遭盡白眼,但若有一天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以此在這權力之塔中佔據高位,便再沒有人敢對我們有所不敬,那便是真正地揚眉吐氣了!” 那一刻起,她就決心跟隨他,忘掉原先的名字而以青葉為名開始了新生。
“為了等到揚眉吐氣的一日,我努力忘掉過去,拼命苦練本領。也不知花了多長時間,流過多少汗水,才能將細弱的草葉操控到強韌如鋼,收發由心。……時日流逝,漸漸地我們的本領越來越高,還因為各自的特徵而得了'青紅白黑'的外號,也算闖出了點名頭。”說到這裡,她眼中煜煜生輝,唇邊帶笑,想來那段由弱到強的日子雖苦,卻是她最美好的回憶,聽得入神的艾里和蘿紗兩人都感受到了她話中的歡欣。 “……我十六歲那年,我們四人終於被法謬卡王召見,眼看便會得到皇家的重用。” 聽到他們終於熬過困境,眼看壯志得酬,蘿紗也不禁為他們高興,而艾里卻暗自惋惜:“依靠自身力量站穩腳步,固然令人欽佩,但被法謬卡王任用為排除異己的殺手,反而辱沒了原先的不屈風骨,可惜啊!”但想到各人處境自不相同,自己也不好妄加評論。 “這能改變我們命運的會面,果真改變了我的命運。”說到這裡,青葉的神色頓時變得古怪,既有不甘,又帶自嘲,“卻不是以我原本以為的方式。” “法謬卡王見到我後看上我的美色,便強將我納為姬妾,而任用了紅白黑他們三人。苦練多年武技,到頭來原來都是白費,只憑著天賦本錢,進了后宮成為國王的寵物!真是可笑。” “那前些日子從法謬卡王宮中逃走的碧妃,便是你吧?”艾里立時明白了,又道,“可是貴為寵妃,同樣也沒人敢對你不敬,不也合了你的心願?” “哼!你以為那是哄小孩的故事,只要讓王子、國王娶回家,就能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嗎?”青葉卻冷笑道,“努力多年,終於擁有了能飛的翅膀,卻不及展翅便被收入鳥籠的遺憾你怎會了解?不能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只能每日在宮闈間和那些只知爭寵邀豔的后宮嬪妃勾心鬥角,這種滋味你怎會了解?我想要的權位,決不是這種寵物般的地位,只能靠肉體取悅君王,等他給我施捨!” 說到激憤處,她的聲音也激昂了起來。艾里和蘿紗不由對她生了惻隱之心,覺得眼前的敵人也沒什麼可惡的了。 然而就在他們心神動搖之時,地上忽地伸長出幾莖草葉,環繞著艾里、蘿紗的腳、腿、腹、胸,如蛇一般迅速盤旋而上!這時兩人才想起腳下踩的是草地,但已來不及,頃刻間被縛了個嚴嚴實實。噹啷一聲,裂天劍掉在了地上。 艾里忙運勁掙脫,卻發現全身空蕩盪提不上一絲勁力!他這才醒悟到今晚他與羅炎之戰雖不過兩招,卻耗力甚鉅,一時還未恢復,剛才一直沒用上多少真力也未能察覺,卻在眼下這要命的時刻使不出力。越是勉力掙扎,越會讓緊繃的草葉勒入肉中,煞是疼痛。這下可真是要命了! “勸你別亂動,否則只會多吃苦頭。”青葉撿起長劍反抵住了艾里的喉嚨。 轉眼間已是主客易位,青葉面上恢復了鎮定,剛才的激動像是不曾出現過一般。艾里苦笑一聲明白過來,那番聲情並茂的說辭大概就是為了引自己分心吧,其中能有幾成是真的,實在值得懷疑。 蘿紗沒想那麼多,只是故事聽到一半心中實在癢癢,忍不住問道:“後來你怎樣了?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商隊呢?” 艾里本想現在青葉無需再讓他分心,應該不會回答,可出乎他的意料,青葉一邊整理著被割破的衣物一邊接著往下說,話中帶著笑意,卻顯出說不出的頹喪。 “後來?後來很簡單。我無力反抗一國之君,只得乖乖入了宮,當了個什麼'碧妃',一晃就是六年。也不是沒法子逃出那后宮,但就算一時能逃出去,我又能上哪裡去呢?白星他們已是國王的屬下,我再沒有容身之處了……漸漸也死了心,待在宮廷做一個行屍走肉,日子也就一天天過去了。” “本以為自己已麻木了,想著這一世就這麼經歷得寵、失寵,在和那些妃嬪的勾心鬥角中老死宮中。可不久前,我服侍法謬卡王時無意中聽到了他想對緋羽商社下手的事,我知道這也許是這輩子惟一可以再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了。”青葉的神色隨自己的敘述變換著,此時的她眼神中彷彿燃起了一絲火星,從剛才的頹喪變成了希冀。 看著她,艾里終於明白了。向他人坦陳過往,許是因為她在深宮多年,沒有貼心人可以傾訴。這些事本就悶在心裡太久了,她自己或有心或無意地藉此機會一吐胸中塊壘。 ……但說到這麼詳細的份兒上,她要么就是認定這些話不會對自己有不利的影響,要么……就是確定他們絕對沒可能洩露給另外的人!想到那個最傳統最保險的封口方法,艾里心頭一陣發毛。 “我若將法謬卡的計劃洩露給商隊,法謬卡王抓到他們的機會便只有五成。要是緋羽的人真能逃脫此難,自然承我的情,如果能以我的才幹得到他們賞識,應該能成為緋羽的一員。緋羽中女子佔了不小的數目,我的女性身份應該不會再是阻礙。緋羽,應該是最適合我的地方。於是我便把賭注都押在了這上面逃出了宮。為方便行事,我削短長發女扮男裝,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商隊。” 整理好衣裳的青葉冷然看著不能動彈的兩人說道:“為得到我想要的,不管是奸細,還是對我有威脅的人物,我都會全部剷除。”聽到這裡,艾里和蘿紗同時打了個寒戰。 “可我們不是奸細啊!我們只是想藉加入商隊離開凱曼而已,並沒有什麼企圖啊!”蘿紗大喊。艾里苦笑著盡最後的努力:“我們只不過是完全不重要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啊,真的!” “真的假的都對我不重要了。”青葉淡然道,轉向艾里,“說實話,你是令我摸不清深淺的人物。這種危險人物有機會還是儘早收拾了才能放心。”心中已經有數的艾里惟有苦笑以對。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聽到身旁的低語聲,艾里側頭見蘿紗低下了頭喃喃自語著,劉海投下的陰影令自己看不清她的神色。 ……心中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就像……就像每次要倒霉之前一樣! 他的身體開始盡量不著痕跡地向後蠕動,卻還是被青葉發現了,青葉再度把劍擱上他的脖子,警戒地喝道:“你想耍什麼花樣?別動!” “我只是想離你們兩個都遠些。” “什麼?”青葉一時沒明白過來。 可惜艾里的努力只是徒勞。 “怎能不管別人,只要可能妨礙到你的就要剷除?!這樣太自私了!”伴隨著蘿紗的怒斥聲,艾里猝然間一陣眼花繚亂,眼前五光十色地竄出一大片魔法光芒,一時間場面可說是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蘿紗發出的火球一半在風鐮的煽動下愈加熱氣襲人,另一半卻被水龍捲所熄,而水龍捲閃著電爆擊起的絲絲藍光,更是致命。有些魔法性質相剋,威力大減;有些魔法相輔相成,威力倍增。這一片混成一團的魔法向著青葉席捲而去。可惜在蘿紗不過關的控制下,這些魔法的準確性著實有待提高,幸而青葉離蘿紗並不遠,根本不及閃躲便被那水龍捲捲了進去。 但,糟糕的是,艾里也在青葉旁邊。 艾里哀嚎著“我就知道又是這樣”,仍是逃不過遭蘿紗半吊子魔法荼毒的宿命,也很不幸地被捲入水龍捲中。慘嚎聲久久迴盪在這片荒林之中!彷彿在應和他的慘叫,遠處的野狼再度嗥叫了一聲。 水龍捲消失後,終於落回地面的青葉雖沒有致命傷卻也是動彈不得了,束在艾里、蘿紗身上的草葉也鬆脫下來。而艾里大概是一路上常受蘿紗魔法的折磨,抵抗力頗見長進,此刻還能爬起身,撿起長劍再度抵住青葉。這回學聰明了,他瞧準了一塊大點的岩石站著,應該不會再失手了。 局勢終於再度逆轉! “下手吧。別磨磨蹭蹭的了。”喘息片刻,終於能說出話來的青葉偏過頭去,晶瑩如翡翠的雙眸暗淡下來,“從離開法謬卡王的那一天起,我已經有隨時殺人或被殺的準備了。” “你走吧。”艾里卻收回了劍,將劍入鞘,過去攙扶有些失神的蘿紗。 自忖必死的青葉怔怔看著他。一旁蘿紗喃喃低語道:“為什麼?為什麼動不動就說殺不殺呢?人與人又不是只能是敵人……” 見青葉仍呆立不動,艾里又道:“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們並不是法謬卡王或任何人的奸細,誰勝誰敗也根本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是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的普通百姓罷了。來到這商隊純粹是巧合,不過是想搭順風車離開凱曼而已。呃,也順便掙點盤纏吧。” 青葉碧眸中的熒光微微閃動,盯著艾里看了片刻,垂下眼簾思索著什麼。這一刻的她風姿楚楚,極為動人。艾里也不由看得有些入神,暗道:“難怪法謬卡王會為她迷醉了六年。” “相信你們不是奸細。但既然在菲歐拉那裡你仍是我的勁敵,今後便仍是我的敵手。”青葉再抬眼時,眼神再度變得頑強。丟下這麼一句又是囂張得弄不清誰是勝者的話後,她幾個縱身消失在林木深處。 因為她驟然變化的眼神,艾里呆愣了一下,搖搖頭,苦笑道:“……真是個麻辣美人。被她這麼看重,我該感到榮幸嗎?”隨即挾著蘿紗,向營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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