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微歷史:1911-1949民國圈子

第18章 “學霸”傅大砲:傅斯年的圈子

傅斯年人稱“傅大砲”,不僅代表其為了真理敢罵領袖,而且也說明其對圈子外的人也相當之排斥。 綽號:孔子之後第一人、傅大砲、北大功狗 出生地:山東聊城 生卒年:1896年3月26日~1950年12月20日 職務:歷史學家、學術領導人,曾代理北大校長 早年最得意的事:五四運動學生領袖、胡適初進北大時的保護人 主要成就: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創辦人、所長 名言: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 曾用名:蔣夢熊 出生地:浙江餘姚 生卒年:1886~1964 畢業學校:加州大學、哥倫比亞大學 職務:長期擔任北京大學校長 主要成就:在北大的“為”,把握了北大的航向,為西南聯大的成功奠定了基石。在西南聯大的“不為”,成就了三校九年的“強強聯合”

代表作品:《西潮·新潮》、《中國教育原理之研究》 名言:對本國文化了解愈深,對西方文化了解愈易 俞平伯(1900~1990):浙江吳興人,學術名門之後,與傅斯年是同學,文學家、紅學家,與胡適並稱“新紅學派”創始人,歷任北大、清華等校教授。 錢鍾書(1910~1998):江蘇無錫人,作家、文學研究者,民國最負盛名的讀書種子之一。畢業於清華大學,主要著作有《談藝錄》、《管錐編》、等,後人稱他的學問為“錢學”。 劉文典(1889~1958):安徽合肥人,國學大師,莊子研究專家,歷任北京大學教授、安徽大學校長、清華大學國文系主任等,早年熱心革命,曾任孫中山秘書,後來專心學問,成績斐然。 吳宓(1894~1978):陝西涇陽人,清華畢業,留學哈佛,與陳寅恪、湯用彤並稱“哈佛三傑”。曾參與創辦清華大學國學院,學衡派代表人物,紅學家,中國比較文學之父。在男女情事上,有“情聖”之稱。

潘光旦(1899~1967):社會學家、優生學家、民族學家,江蘇寶山人(今屬上海)。早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後留學美國,回國後曾在多家大學任教授,歷任清華大學及西南聯大教務長、社會學系主任,清華大學圖書館館長。參與籌辦新月書店,譯有性學名著,與葉企孫、陳寅恪、梅貽琦被稱為“清華四大哲人”。 1941年加入中國民主同盟,歷任常委、中央委員。 梅貽琦(1889~1962):天津人,長期擔任清華大學教務長、校長等職,人稱清華大學的終身校長,名言是“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 馮友蘭(1895~1990):河南南陽人,著名哲學家、現代新儒家代表人物之一,歷任清華大學、西南聯大哲學系主任,著有等。


⊙1919年冬,傅斯年、俞平伯結伴到英國留學。俞在英國待了還不到一個月,就鬧著要回國,偷偷溜走,傅追到法國馬賽,都沒能勸回老同學。與俞相反的是,傅剛到英國,就開始在北京《晨報》每日連載《英倫遊記》,充當英國留學專家。 ⊙聯大文法學院設在雲南蒙自,聯大同學初到蒙自時,男生多西裝革履,當地兵士以為是中央要員大駕光臨,常向他們立正敬禮,弄得他們啼笑皆非。蒙自又產藤杖,價廉物美,聯大學生人各一支,神氣十足。女同學都取道香港,海防由滇越鐵路入滇,從香港帶去的奇裝異服,尤使當地人民感到驚異,甚至有頑童包圍女生,仰視旗袍之內,是否尚有衣褲,其風氣可想而知。 ⊙1945年12月間,西南聯大學生因反內戰活動而與當地軍警發生衝突。時任北大代理校長的傅斯年趕過去,見到對慘案負有直接責任的關麟徵,劈頭便說:“從前我們是朋友,可是現在我們是仇敵。學生就像我的孩子,你殺害了他們,我還能沉默嗎?”

⊙俞平伯前後留過兩次洋,第一次待了不到一個月,有說俞是因為不習慣過洋人的生活,有說俞是因為捨不得家裡的嬌妻。第二次是以考察教育的名義去美國,待了四個月,回來時“西裝革履,手持stick(拐杖),一副翩翩洋少的氣派”。 ⊙傅斯年主持史語所,曾購進清代所藏內閣大庫檔案,費錢不少,但在整理的過程中傅斯年卻有一些失望,覺得價值不大。傅對李濟說:“沒有什麼重要的發現。”李濟問:“什麼叫重要發現?難道說先生希望在這批檔案內找出滿清沒有入關的證據嗎?”傅聽了大笑。 ⊙傅斯年讀書極雜,在英國和德國留學時,他修過實驗心理學、概率論數學等,在愛因斯坦的研究生講習班上還學習了一陣子相對論,又關心西藏,聽了西藏學的課程。有一次,大家發現他的書包特沉,打開一看,原來裝著一套三大卷的《地質學》。

⊙北洋當政時期,一個美國外交官問蔣夢麟:“北京政府的前途究竟怎麼樣呢?”蔣回答:“它會像河灘失水的蚌,日趨乾涸,最後只剩下一個蚌殼。” ⊙1929年,蔣夢麟任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長,後來因為中央大學校長換人和勞動大學停辦兩事,被迫辭職。吳稚暉來看蔣,說:“你真是無大臣之風。”意思是說教育部長應該多管國家大事,校長換人、學校停辦之類小事,不應該太較真。 ⊙蔣夢麟十八九歲時去參加科舉,考中了秀才,按慣例,秀才去拜見老師,要包一個一百元的紅包,稱“贄敬”。蔣家不是很富裕,於是跟老師討價還價,最後打了個對折。 ⊙1908年,蔣夢麟赴美國留學,上船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理髮店剪辮子。蔣回憶說:理髮匠“抓住我的辮子時,我簡直有上斷頭台的感覺,全身汗毛直豎。咔嚓兩聲,辮子剪斷了,我的腦袋也像是隨著剪聲落了地”。

⊙蔣夢麟回憶說:20世紀20年代中期,“在那時候當大學校長真是傷透腦筋”。政府常常拖欠學校的經費,學生們則老搞運動,每次遊行、示威時,大家都找校長,不是讓他幫助學生,就是讓他幫助政府。以至於“每次電話鈴聲一響,他就嚇一跳”。 ⊙1926年,蔣夢麟聽說自己上了張宗昌的“死亡黑名單”後,趕緊逃到了東交民巷六國飯店,以避風頭。蔣對美國使館的朋友說:“我天天叫喊打倒帝國主義,現在卻投入帝國主義的懷抱來尋求保護了!” ⊙1941年底,西南聯大學生遊行,發起“倒孔(祥熙)運動”。第二天學校召集大會,校長梅貽琦和蔣夢麟都發了言。梅說:“昨天,我和蔣先生一直都在跟著你們,唯恐你們出事……現在是戰爭時期,你們不能老是這樣。”蔣發言時說:“不能再鬧了,要是再這樣鬧下去,我們學校就得關門。那還不如我現在關門,自己把學校牌子給摘下來。”

⊙1944年3月,孔祥熙到雲南大學演講,大講孔氏家譜,說孔家從來不想做官,他之所以在政府中任職,實在是不得已。學生們聽了,一陣噓聲,現場一團亂,校長蔣夢麟幽默地說:“因為同學們都想瞻仰孔院長的風采,有些人看不到院長,所以秩序亂一點。” ⊙蔣夢麟回憶:白話文流行後,北大校園裡的匿名揭帖忽然多起來了,因為以前或者寫打油詩或者寫韻文罵人,總需要有古文底子,但用白話文罵人,很容易,阿貓阿狗都會寫上幾句。 ⊙蔣夢麟是浙江餘姚人,父親曾經自己打造了一艘輪船,但一下水就沉,改造了幾次都是同一結果。有人告訴他蒸汽機和洋人輪船的事情。父親聽了,才徹底放棄,決心把這個夢想交給兒子去實現,於是讓兒子去接受現代教育,學習洋人的秘訣。

⊙抗戰時,國民黨政府到處抓壯丁,抓來的壯丁因得不到足夠食物,不是餓死就是病死;死去的壯丁甚至得不到好的掩埋,屍體被野狗吃掉。這些情況經蔣夢麟舉報給軍事最高當局,負責兵役的大員被依法處決,軍政部發佈公文稱:“某處生病壯丁,已送醫院治療;某處被狗吃過的壯丁屍體,已經掩埋。”蔣夢麟大怒:“人都被吃完了,還掩埋什麼!” ⊙張伯苓很務實,辦教育也是如此。經濟學家何廉談話中極力強調統計的好處,張伯苓問:“你用這些數字幹什麼?你想發現什麼?”何回答:“我的統計研究可以幫助我們用科學方法復興中國。”張不客氣地說:“如果你要想知道我們能在中國做什麼,我覺得所有的事我們都可以做,而無須去精研這些數字。例如,我們想從城裡修一條公路到校區,難道也需要統計調查嗎?”

⊙很多從美國學成歸來的年輕博士都認為南開的辦學理念太土、太保守。有一次,張伯苓問人類學學者李濟:“告訴我,人類學的好處是什麼?”李回答:“人類學什麼好處都沒有。”第二年,李就離開了南開。 ⊙張伯苓問蔣廷黻:“你知道在中國選擇領導人的方法嗎?如果知道就可以免掉內戰了。”蔣回答:“是的,我能想出一種方法,但糟糕的是不論我提出什麼方法,總是能夠接受的人很少。校長先生,你一定想出一些可行的方法了。”張說:“不錯,我對此問題曾經熟思至再,我認為解決領導人問題最簡單的方法是,選個個子最高的人擔任總統。” ⊙張伯苓鼓勵南開學生報考航空學校,報效國家,其子張錫祜首先報名。兒子畢業時,張伯苓代表家長發言道:“今日外患深重,吾輩家長應效法岳母刺字,畢業同學應學習岳飛。”抗戰初,張錫祜在空戰中犧牲,張伯苓聞訊後說,“今日之事意在其中,求仁得仁,復何慟為?”

⊙西南聯大是北大、清華、南開聯合在一起,設立一個常務委員會,三個常務委員就是三位校長。張伯苓不大出現在學校,有一回到學校,給學生講話,說:“蔣夢麟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一個表,我就給他戴著,我跟他說,'你是我的代表(戴錶)'。” ⊙以學問為進身之階,在什麼時代都有。一次,西南聯大政治系某教授不通知任何人就徑自去重慶做官了,系主任錢端升跟學生們感嘆說:“看!這些人對學生罷課非常不感興趣,自己罷課倒很感興趣。” ⊙抗戰勝利後,討論組織聯合政府的問題,有人發牢騷說:“聯合不起來,聯了也得鬧事。”於是有人提議:“西南聯大聯合得那麼好,聯合政府為什麼就不能呢?不如請聯大的三個校長來做聯合政府的委員。” ⊙1946年,國民黨政府教育部部長朱家驊,拍電報請身在美國的趙元任出任南京中央大學校長。趙元任回電:“幹不了。謝謝!” ⊙錢鍾書年輕氣盛,在西南聯大隻待了一年就走了,錢宣稱:“西南聯大的外文系根本不行,葉公超太懶,吳宓太笨,陳福田太俗。”陳福田當時是系主任,葉公超後任國民政府外交部長,而吳宓則是錢的恩師,都是名重一時的著名學問家。 ⊙劉文典嗜食鴉片,平時上課,都是邊吸鴉片邊講,旁邊還有一個雜役提著茶壺隨時為他加水。 1943年,劉又因為貪食鴉片而擅自離校半年之久,系主任聞一多要解聘他,語言學家王力來求情,說劉是愛國的,聞大怒:“難道不當漢奸就可以擅離職守,不負教學責任嗎?”劉經常嘲諷其他同事學問不好,這次又理虧,只好悻悻離校,去了雲南大學。 ⊙錢鍾書任西南聯大外文系副教授時只有28歲,卻已經名滿學界。老師吳宓說,在老一輩學者裡最強的是陳寅恪,年輕一輩裡的“人之龍”就是錢鍾書。錢鍾書講課常穿一套淡咖啡色西裝,或者藏青色禮服,風度瀟灑。他講課只用英語,不用漢語,也從不提問,讓學生既傾倒又輕鬆。 ⊙西南聯大教授周炳琳,是五四運動時的學生領袖之一,週評論說:“五四運動有三個代表人物,第一是陳獨秀,他辦《新青年》鼓吹不遺餘力。第二是蔡元培,他辦北京大學,開中國近代大學自由風氣之始,並竭力保護新文化的發展。第三是胡適,他提倡白話文學,主張重新估價中國文化。這三個人對於中國新文化的啟蒙,厥功甚偉。” ⊙北大物理教授馬仕俊,寫得一筆秀麗的黑板字,而且非常快捷,同學埋頭專心疾抄,竟有趕不上的。待到抄完時就是一篇完整的無瑕的講義。有一次,開學的第一堂上,馬在班上對一個同學說:“上學期你的成績是五十九分,我給你加了一分變成六十分,這學期你得多考一分。” ⊙西南聯大的年輕教授沈同,是研究生物化學的。有一次,沈宣稱,橄欖裡含有的維生素C特別豐富。消息傳到重慶,重慶的高官闊太們就流行起了吃橄欖,但不久,沈又宣稱重慶的橄欖跟昆明的橄欖並不一樣,重慶人聽了,大感失望。 ⊙北大地質系主任孫云鑄,曾經半開玩笑地宣稱:“本人不唯有資格做地質和地理系主任,就是氣象系主任也可以做。不信的話,既有'雲'又有'仙'可以為證。”孫名字中有“雲”,又字鐵仙。 ⊙清華搬到昆明後,氣象系的老師大都出去就任別校的系主任或是氣象所所長,只剩下系主任李憲之留守。李是留德回來的教授,像德國人一樣嚴格遵守時間,李總對學生說:“時間過去了是抓不回來的。” ⊙李憲之不喜歡學生缺課,如果學生缺課多了,李會給學生寫一封信,勸他不要參加考試,理由是:考試了不給你學分似乎不大好,但不上課又如何能給你學分?所以為減少麻煩,還是請你不要參加考試。 ⊙吳宓教歐洲文學史,每逢考試,總是提前半小時就到教室,穿著非常正式的服裝,如臨大典。學生們進場時,吳會很謙和地遞上一份考卷,並且帶點抱歉地笑一笑,好像今天不得已要委屈你一下。到考完時,吳不像別的教授那樣催學生交卷,相反地,他很緊張地向同學們說:“不要慌,慢慢寫,不要緊。” ⊙梅貽琦待人平和從容,說話風趣而又適度。他遇到問題總是問別人:“你看怎麼辦好?”得到回答後如果同意就說:“我看就這樣辦吧!”如不同意就說,我看還是怎樣怎樣辦的好。或者,我看如果那樣辦,就會如何如何,或者,“我看我們再考慮考慮。”從無急顏慍色。由於他說話喜歡用“也許”、“或者”等語助詞,於是學生們送給他一副對聯:“大概也許或者是,可能恐怕差不多。” ⊙陳寅恪留學海外18年,足跡遍歐美,哪裡有好大學,哪裡藏書豐富,他就去哪裡拜師,對學位一概不感興趣。他一生在20多所大學讀過書,卻從來沒有得過“博士”、“碩士”學位,“連大學的文憑也沒聽說他拿過”。梁啟超向清華校長曹雲祥推薦陳的時候,校長認為陳既沒學位又沒著作,覺得“這就難了”。梁很生氣:“我梁某也沒有博士學位,著作算是等身了,但總共還不如陳先生寥寥數百字有價值!” ⊙錢穆回憶,西南聯大時,錢穆、吳宓、聞一多、沈有鼎四人同處一室,這四人能湊在一起,皆因“平日皆孤僻寡交遊,不在諸人擇伴中,乃合居一室”。室中只有一長桌,入夜,聞讀《楚辭》,吳則為預備明日上課抄筆記,寫提要,逐條書之。第二天一早,吳先起,一人獨自出門,在室外晨曦微露中,出其昨夜撰寫各條,反复循誦,俟諸人盡起,始重返室中。 “雨僧在清華教書,至少已逾十年,在此流寓上課,其嚴謹不苛有如此……”錢感嘆道。 ⊙錢穆說,四人中唯沈有鼎清閒自在,還常常喃喃自語:“如此良夜,盡可閒談,各自埋頭,所為何來。”吳宓就訓斥他:“汝喜閒談,不妨去別室自找談友。否則早自上床,可勿在此妨礙人。”沈有鼎只得默然。 ⊙抗戰中,有段時間錢穆、吳宓、沈有鼎等七人借住在法國醫院,大家擔心會有日軍飛機來空襲,便請沈有鼎用推算一下,沈算得的卜辭是“不出門庭兇”。眾人大驚,於是約定,每天早餐後大家都要出門,在外面樹林空地上,各自或坐或躺看書,中餐也就在外面“野炊”,吃隨身帶來的麵包、火腿之類,一直到下午四點後,才回醫院住宿。 ⊙孫云鑄一生數遊歐美,足跡遍天下,常很得意地向人說:“在國內,袁(復禮)先生跑的地方最多,國外,就要算兄弟了!” ⊙潘光旦脾氣好,遇事好商量。在一次清華迎新會上,話題說到“世界上最醜的東西”時,就有個學生站起來說,世界上最醜的事物乃是潘先生的牙齒(潘吸煙多年,滿口牙齒黃得發黑)。潘光旦毫不動怒,笑嘻嘻地表態說:“我的牙齒的確不好看,但是否是世界上最醜的事物,還有待商榷。” ⊙梁宗岱少年時代就開始發表詩作,十五六歲就以詩聞名於廣東,據說有一次記者來採訪,梁宗岱出門迎接,問記者找誰,記者見他小小年紀,便信口答道:“找你父親梁宗岱。”梁宗岱慢條斯理地說:“你不是要找梁宗岱嗎,我就是梁宗岱。” ⊙在法國巴黎時,劉海粟、傅雷、梁宗岱等常在一起談論文學、藝術。一次,傅和梁去看劉海粟,看見劉的新畫掛在牆上,傅評論:“很好!在色塊的處理上、構圖上,都接受了塞尚的影響。”梁說:“這畫是海粟自己的東西,與塞尚無關,你看走了眼!”傅說梁不懂,梁說傅不對,兩人爭了起來,眼看要動手。旅館老闆慌忙打電話報警。警察了解情況後,一笑了之。 ⊙1944年,蔣介石物色“智囊團”人選,派人持親筆信去召見梁宗岱,一連三次,樑都拒絕了。第四次,蔣派了梁留歐時的同學徐道麟開著車來,一定要接梁走。梁見了徐,就說:“老同學,我剛下課,肚子餓得叫了,我們先上館子吃一頓再說。”飯桌上,梁有意多喝酒,一會兒就醉了,搖搖晃晃地對徐說:“今天喝醉了,不能去拜見蔣總裁了,要不改天?”徐拿他沒辦法,只好開車送他回學校。 ⊙羅念生和梁宗岱兩人談論詩歌,因為意見分歧,竟打了起來。梁把羅按在地上,羅又翻過來把梁按在地上,最後終以羅的勝利而告結束。 ⊙周世逑剛從美國回來,就在西南聯大教政治學概論,第一節課,問:“什麼是政治?”學生用“國父”孫中山的經典定義“政者,眾人之事;治者,管理”來回答,周立刻駁斥:“錯!你們在食堂吃飯,有人管伙食賬;你們藉書,有人管借書條;你們考試,註冊組要登記你們的成績。這些都是眾人之事,但它們是政治嗎?” ⊙鄭天挺是清史、明史專家,鄭在西南聯大上歷史課,來選課的人特別多,經常有上百人,其中真正是歷史專業的不過十來人,其他物理系、化學系、國際貿易系的等,都是來湊學分的,因為鄭的課最容易過,只要選了課,考試都有七八十分。 ⊙潘光旦和羅隆基是清華的同班同學。有一次,潘批評羅某篇文章不通。羅很生氣地說:“我的文章怎會不通,我父親是舉人。”潘嘿嘿一笑:“你父親是舉人算得了什麼,我父親是翰林!” ⊙一次跑警報,西洋史教授皮名舉和華羅庚躲在一起,旁邊炸彈爆炸,石頭土塊把他們埋了起來。皮先爬出來,暈頭轉向地往外走,沒走幾步,想起華羅庚還在裡邊,又趕緊帶人回來把華拉出來。 ⊙火箭專家楊南生,在西南聯大上學時,警報來了別人都跑,楊從來不跑。有一次別人硬拉著楊躲起來,正好炸彈就炸在他旁邊,有人說:“這回你該跑警報了吧?”楊答:“這回就是跑壞了,不跑留在屋裡還炸不到。” ⊙汪曾祺和查良錚(穆旦)都是西南聯大的學生,一個寫小說,一個寫詩,都小有些名氣。一次有個報社記者來採訪汪,汪連連擺手,說:“你們應該去採訪查良錚,詩人是寂寞的。” ⊙曾昭掄在中央大學做化學系主任時,某次開會,校長朱家驊不認識曾,問他是哪個系的,曾答“化學系”,朱便說:“去把你們系主任找來開會。”曾聽了,扭頭就走,回去後便辭了職。 ⊙西南聯大時,擔任電影譯名工作的是吳宓,吳是紅學專家,所以他譯的電影名字,往往就是《卿何薄名》、《魂歸離恨天》之類,名字多取自於中。 ⊙西南聯大時,物資緊張,教授和學生都窮,常常就去附近的中學裡兼職,有時同一所中學裡,朱自清教一個班的中文,學生輩的何兆武則教另一個班,都不以為難堪。 ⊙南京中央大學附中的入學考試,口試中有一問題是:“你崇拜什麼人?”何兆武的回答是“我不崇拜什麼人”,被考官追著問。王浩的回答很妙:“我最崇拜我父親。”一下子就通過了。 ⊙朱自清表情嚴肅,使學生感到難以接近。有一次,一個學生把“作文簿”寫成了“作文部”,朱在旁邊批道:“你這算是哪一部?”上課的時候,朱把這件事當做笑話說給全班聽,說完以後,自己先輕笑兩聲,然後等同學們也都笑起來,但是,下面卻是寂然無聲,毫無反應。 ⊙1925年,馮友蘭想去廣東大學任教,馮問於右任:“廣州的情況怎麼樣?是不是可以去?”於回答:“革命的人可以去,不革命的人不可以去。”馮想了想,還是決定前往。 ⊙1939年前後,陳立夫以國民政府教育部長身份三度訓令西南聯大必須遵守教育部新規定,包括教育部核定應設課程,統一全國院校教材,舉行統一考試等。聯大教務會議決定致函抗辯。此文的執筆者,“舍(文學院院長)馮友蘭莫屬”。 ⊙王浩在西南聯大上學時是學數學的,對哲學也很有興趣,經常和哲學系的人討論哲學。有時談到某某哲學家,別人說:“這位哲學家好像在某個問題上沒有講得太清楚。”王回答:“哲學總有講不通的地方,他也就只能這麼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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