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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二十六章與家人在一起(3)

從乞丐到元首 约翰·托兰 5346 2018-03-16
4月上旬,希特勒及其隨從登上了開往貝希特斯加登的火車。因為“狠穴”的環境陰鬱,到貝希特斯加登稍事休息,這是頗受歡迎的。這雖是個冬夜,但天氣不冷,天空也晴朗。要離開拉斯登堡被大雪覆蓋的森林,特勞德爾·亨姆普斯卻也頗覺難過,但一想到未來的經歷,她又高興了。火車上有著各種各樣的設施,包括一節特掛車廂,裡邊可洗澡,既有噴淋,也有盆塘。車上的飯菜也非常可口;坐椅還可變成舒適的床。次日上午,當列車靜靜地朝目的地奔馳時,她不禁想起了帝國的其他火車——沒有燈,沒有暖氣,旅客們飢寒交迫。有人前來請她與元首一起進午餐,打斷了她的思路。次日早晨,與她一起吃早餐的並不是日前的那些顯貴,而是僕人和秘書。他們議論的是愛娃·勃勞恩——她將在慕尼黑上車。在他們的心目中,她是“貝格霍夫里的夫人”;所有客人也都接受了這個稱謂,但里賓特洛甫、戈林和戈培爾三人的老婆除外。里賓特洛甫的老婆,自持雍容華貴,對她不予理睬;其餘兩人則公開對她嗤之以鼻,雖然元首曾請求待她以禮。

有位年長些的秘書領著特勞德爾在貝格霍夫轉了一圈。她們是從元首起居的二樓開始參觀的。過道兩邊的牆上掛滿了老派畫師們的傑作;過道上還裝飾有漂亮的雕塑作品和華麗動人的各式花瓶。特勞德爾暗想,一切都那樣奇妙,又都那樣陌生和自然。由於元首仍在夢中,四周鴉雀無聲,一片死寂。在一扇門前坐著兩條短腳粗捲毛的蘇格蘭黑狗——是愛娃的愛犬施達西和尼古斯。下一間便是希特勒的臥室。這兩間臥室通過一大浴室彼此相連;顯然,他們暗中過著夫妻生活。特勞德爾被領至樓下的大客廳。這客廳僅以一大型絲絨簾子與那個以畫作窗而著名的房子分開。廳內的裝飾雖然豪華,那個高市林絲簾雖然漂亮,舖的地毯雖然很厚,她卻也有一種冷漠的感覺。居住條件遠比“狼穴”優越,她卻周身不舒服。在這裡,她雖是個客人,但她來此並非自願,而是個僱員。

在貝格霍夫,日常工作雖然千篇一律,倒也有點費力。希特勒的中午匯報會從不在下午3時前結束,最後一個軍官通常要在4時才離去。只有在此時,元首才進入客廳——飢腸轆轆的客人們就在那裡等候。好像通了信號似的,愛娃便及時出現,陪同她的是那兩條又蹦又跳的小狗。希特勒首先吻愛娃的手,然後才向眾人致意、握手。肩負戰爭悲劇重任的國家元首,突然變成了殷勤好客的快樂的主人,這實在令人感到意外,也有點兒滑稽可笑。事實上,在私生活方面,他與一個成功的商人相差無幾。 男賓們稱愛娃為“尊敬的小姐”,還得微微鞠躬;女賓們則稱她為“勃勞恩小姐”。有些人似乎很親密,特別是她中學同學赫爾達·施奈德。一見面,女賓們便開始談論孩子、時裝和個人的私事。希特勒插嘴了,譏笑愛娃的愛犬是“手動掃除器”,愛娃則尖刻地反駁說,希特勒的愛犬“勃隆迪”,是頭小牛犢。

賓主一起,說東道西,本來就頗為快樂,加上一點兒飯前酒,大家便更覺身心愉快了。待希特勒陪著某位夫人到餐桌前就座時,交談才得以告終。鮑曼和愛娃也跟著就座。愛娃非常討厭鮑曼,主要是因為他對女人不忠,朝三暮四(*他倒也說服了妻子——他令她不間斷地懷孕——他之對她不忠,大都是為國家社會主義之故。在一封信中,她表現極佳,竟建議他將最新的情婦M帶到貝希特斯加登的家中去,希望“今年M生孩子,明年她生,這樣,你便走到哪裡都有一個妻子。”)。 “凡穿裙子的,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是他追求的目標”,一個副官評論道,“當然,愛娃是個例外。” 客人們喜歡醋燜牛肉,希特勒卻堅持吃素——他的菜飯是在貝希特斯加登在維爾納·札貝爾醫生監督下燒好後,送到貝格霍夫廚房加溫的。元首喝稠稀飯和麥片湯,吃烤土豆片蘸麻油;無論他怎樣誘愛娃吃上一口,她總是不吃。元首也拿愛娃的粗茶淡飯開心。 “我首次碰到你時”,他說,“你胖得叫人開心。現在呢,你瘦得可以了。”他諷刺地說,女人之所以要作出這些犧牲“完全是要叫女友們妒忌”。

談話本來是東拉西扯、令人快活的。不料,為了宣傳吃素的好處,希特勒竟將他不久前在烏克蘭見過的一個屠宰場的可怕情形,詳盡地講了一番,說在那里工作的女工,穿著靴子,站在齊腳踝的血泊中乾活。眾人大倒胃口,臉色慘白。內中有位叫奧托·狄特里希的客人,放下刀叉,說他肚子已不餓了。 午餐後,希特勒便步行20分鐘前往他常去的茶館。他天天為此。這是個圓形的石砌建築,位於貝格霍夫下方。有些客人說,這個建築像貯存草料的地窖,又像個發電廠。茶是在一個大圓屋子裡喝的,那裡有六扇大窗戶,視野開闊。從屋子的一頭望去,可看見阿希河從山邊看上去像火柴盒似的房屋中間傾瀉而下,煞是好看。遠處,薩爾茨堡的巴羅克式的塔樓依稀可見。

希特勒坐在那喝蘋果皮茶。愛娃在一旁談論話劇和電影。他之唯一評論是,當那麼多人在作出犧牲時,他不能去看電影。 “另外,我還得省點視力去看地圖和讀戰報。”那天的談話令希特勒生厭。他閉上眼睛,一會兒便入睡了。客人們放低聲音,繼續閒聊。元首一醒,便與眾人一起聊天,好像他剛才並未入睡,只閉上眼睛思考片刻似的。 早晨7時,從貝格霍夫來了一列車隊,公務又開始了。兩小時後,希特勒離開會議室,領眾人進入膳堂。他吃的是馬鈴薯泥和土豆色拉;客人們則吃冷盤肉。他給眾人講他青年時期的故事,令他們聽得津津有味。後來,他發現了愛娃的餐巾上的口紅。他問道,你知道口紅都有哪些成分嗎?愛娃反唇相譏,說她只用最佳原料做的法國口紅。希特勒笑了,笑中帶著可憐的神情,“若是你們女人知道口紅,特別是巴黎的,是用廢水里的油脂做的,你們便肯定不會再塗嘴唇了。”大家都笑了。他又贏了一著——但沒有人附和。

一個副官小聲地告訴希特勒,參加晚間軍事會議的人都到齊了。他讓客人們原位坐定,因為他不想讓他們,特別是女人們,與他的軍事將領相見。 “我去不久就來”,他低著頭邊說邊走,腳步穩健。席終了,秘書們紛紛前往辦公室,用打字機將空襲情況打出來。愛娃和大多數客人則下地下室看電影。電影未完電話鈴便響了:有個僕人報告說,會議已開完,元首在大廳裡等他們。愛娃急忙進屋重新化妝;她妹妹格利特抽完最後一支香煙後,嚼起了薄荷糖,以掩蓋其煙味;其餘客人則乖乖地前往大廳。待希特勒從樓梯上走下來時已近午夜。他挨著愛娃和她的兩條愛犬,靠壁爐面坐。 由於這兩條小犬與“勃隆迪”合不來,後者便被排斥在外——除非希特勒叫愛娃拋棄她那兩個小寶貝,讓他的愛犬去出出風頭,但此情形罕見。

飲料上來了,但希特勒只喝茶和吃蘋果糕。人們在半明半暗中圍著壁爐默默地坐著,讓元首先把話匣子打開。他提高嗓門,講了一通吸煙的壞處。他的牙醫說,吸煙可為口腔消毒,若吸得適度,則萬無危險。希特勒不同意此說。 “我決不向我所敬佩或愛慕的人讓煙,我不願加害他們。人人都承認,不抽煙的人比抽煙者長命,有病時,抵抗力也強些。”對反對污染身體的十字軍東征,他孜孜不倦,從不厭煩;在這個圈子內,若有人戒菸,他獎金表一塊,這一諾言,永久有效。他向愛娃發出最後通牒:“戒菸或失去我,二者必居其一。” 爭論的話題轉向飲料——這他倒覺得沒有那樣危險——和繪畫。只喝了一杯葡萄酒的莫雷爾醫生,正在掙扎著以免睡去。他懶洋洋地靠著,一雙胖手放在肚子上,雙眼突然緊閉。在他戴的深度眼鏡的放大下,他的眼睛顯得煞是怕人。貝羅上校用胳膊肘碰了碰莫雷爾。他驚醒過來,放聲大笑,以為元首剛說了個笑話。

“你累啦,莫雷爾?”希特勒問。 “不累,我的元首,我在想事兒呢”,他說。為了證明他醒著,便又老生常談,說起了他在北非的遭遇。元首用口消吹起一首流行歌曲。不對,愛娃說,曲子該是這樣唱的。他們又友好地爭論起來了。她要打賭。希特勒卻抱怨說,如果他贏了,就得發揚慷慨大方的精神,放棄賭金;她若贏了,他就得出錢。愛娃寸步不讓,說要把曲子奏出來,看誰對。艾爾伯特·鮑曼乖乖地作了記錄。凱旋者是愛娃。 “是作曲家錯了”,年輕時曾寫過一部歌劇的希特勒說。 “他若真有天才,他早用了我的旋律。”希特勒講的這個笑話令眾人大笑不止。末了,下午4時,希特勒叫來一個僕人,並問,空襲情況報告是否到了;除非確實證明德國上空沒有敵機,否則,他不能進房安息。

希特勒希望能將自己的戰鬥精神輸送些給墨索里尼,便再次要求與他會見。 4月7日,他前往薩爾茨堡火車站與其盟友相會。兩位獨裁者,相見之後,百感交集。墨索里尼之深陷的雙頰和蒼白的臉孔。令希特勒大吃一驚。在4天的會議期間,墨索里尼大都躲在克萊施海姆堡的房內,除與希特勒相見外,很少見外人。所有會談都是在秘密中進行的;墨索里尼精神不振。希特勒的結論是,墨索里尼的問題在於年事已高——已60歲,身體又很差。他時刻想著這點,在會談中,極力為墨索里尼打氣。意大利總理此行之目的,是決心勸希特勒與蘇聯人講和,將意大利軍隊從國外全部撤回,但由於身體太弱,未能實現其決心,也因為精神沮喪,希特勒之勸解,並未能打起他的精神。在4月10日舉行的最後一輪會談後,兩人同時從金碧輝煌的大廳樓梯上下來。自墨索里尼來到此地後,大多數意大利代表才首次看見他。 “像兩個病人”,一名意大利代表小聲說。 “更像是兩具屍體”,墨索里尼的私人醫生評論說。

當日下午,一個副官用電話通知貝格霍夫,說元首正離開克萊施海姆。元首要他的客人全部集中在茶館裡等他,以便他一到便可重過作為這一家人的家長的私生活。陀思妥耶夫斯基塑造的一個人物說過:“人們,即使是邪惡者,也比我們所想像的要幼稚和頭腦簡單得多,這是一個規律。我們自己也是這樣。” 不久,一列車隊便飛馳而來。頓時,貝格霍夫便塞滿了身穿制服的人們。接著,元首本人抵達了。沒怎麼張羅,他便領著一群人步行前往茶館。顯然,與墨索里尼的會談令他高興;氣氛也於是變得輕鬆些了。他已成了個履行公事式的人物,他的私生活也與先前一樣,無多大花樣可變。當觀看無聲紀錄片,擔任解說員的副官與通常一樣朗讀錯了時——例如,他宣布一場戰鬥正在進行,但畫面上出現的卻是一群村婦——他仍與通常一樣,大笑不止,。 他雖然很少向“家裡”提及戰爭或政治,但他卻也對不得不身穿軍服表示遺憾。 “戰後,我會把它掛起來的。我就在這裡退休,讓別人去處理政事。到那時,我已老邁年高,專門寫回憶錄,只准有聰明才智的人們呆在我身邊。”一想到死後貝格霍夫便會成為博物館,他便臉色發白。 “我也可看到貝希特斯加登的導遊正領著一群參觀者,到我寓所內各間房子參觀:'這是他進早餐的地方!'”他寧願與貝格霍夫內的一切一起化為灰燼——它是“火葬的好柴堆!” 特勞德爾按捺不住了。 “我的元首,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阿迪叔叔的慈祥臉孔立時變了(*埃貢·漢夫斯坦格爾稱他為“道爾夫叔叔”,吉莉則叫他“阿道夫舅舅”)。 ”我不知道”,他粗暴地說。 “但只有在勝利後才結束!”情緒的突變,使室內人人毛骨悚然。在耶穌受難節那天也發生過類似的情形。剛從荷蘭回來的亨科埃特·馮·席拉赫,自恃與希特勒有長久的友誼,便信口開河,講述了她在阿姆斯特丹看到的一幕慘象:三更半夜把猶太婦女揪下床,以押解出境。一片死寂,令人痛苦難熬。她正要繼續批評荷蘭採取的其他限制措施時,希特勒被激怒了。客人們很尷尬,紛紛將頭轉了開去。希特勒轉向她。他的臉拉得很長,皮膚和眼睛好像毫無血色。 “魔鬼正將他吞噬”,她想——雖然這想法有點兒古怪。 他盯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慢慢站起身來。她也起身。表面上他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但,他突然十分生氣地喊道:“你太感情用事!這關你什麼事?那些猶太女人的事根本用不著你管!”他還在那裡喊;她急心跑進自己房內。一個副官在她關上門前趕上了她。 “你幹嘛要說這些?”他說,“你把他給弄火了。請你馬上離開這裡!” 在他54歲生日的前夕,為祝壽,希特勒把愛犬“勃隆迪”也領到茶館,讓它表演。它表演了求乞,扮演了女學生,甚至舉行了音樂會——主人越誇獎,它演得越起勁。午夜來臨時,各扇大門突然開了,勤務兵托著盤子,端來了一杯杯香檳酒——希特勒的除外,他喝的是甜白葡萄酒。 12時最後一響敲完後,眾人便碰杯,客人們有的小聲祝賀,有的發表簡短的祝壽詞。 4月20日,希特勒比平常早些下了樓,以便看壽禮。午餐時,陪特勞德爾的是希姆萊。她討厭他,原因不在於他給予她殘酷的印象,而在於他老想取悅於她。他吻了她的手,說話時細聲細氣,還陪著一副和藹仁慈的老臉,連他那副眼睛也在不住地笑。戈培爾卻給了她深刻的印象。 “他長得一點兒也不好看”,她回憶說,“但我現在才明白這位宣傳部長離開部裡時為何總理府的姑娘們都跑到窗口去看他。她們對元首幾乎不予理睬。”他注意到,在貝格霍夫,大多數女人都向他獻殷勤,一是因為他是個才子,二是因為他的外貌迷人。 在祝壽後不久,希特勒便聽說特勞德爾與他的一名侍從漢斯·榮格訂了婚。 “在用人方面我真不走運”,午餐時他還假裝嘆了一口氣,說“先是克里斯蒂安娶了'達拉',把我最好的一個秘書弄走了。後來,我找了一個滿意的接替人;現在呢,特勞德爾·亨姆普斯又要離我而去——還要把我最好的侍從帶走。”他建議他們立即結婚,因為榮格很快要去東線。由於認識時間短,特勞德爾要求推遲這一決定性的步驟。 “但你們相愛呀!”希特勒這一回答,令人驚奇。 “你們最好還是立刻結婚。你知道嗎,你結婚後,要是有人欺負你,我可以保護你;只訂婚,我便沒法子這樣做。你結婚後還可為我工作呀。”特勞德爾忍住笑,真想問他,愛情若真是如此重要,他何不與愛娃·勃勞恩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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