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碧眼姑娘

第4章 四、B伯爵的別墅遭劫

碧眼姑娘 莫里斯·勒布朗 6705 2018-03-16
“有一條原則,我一直遵循,”許多年後,亞森·羅平在給我講碧眼女郎的故事時說,“就是解決問題,必須等時機成熟。為了解開某些謎,必須等到你偶然得到,或者憑自己的本事找到足夠的根據,而且必須小心謹慎,一步一步前進,跟事物本身的發展同步。” 在一個只由種種矛盾的、荒謬的、彼此毫無聯繫的行為構成的案件裡,這種推理尤為正確。這個案子沒有任何一致的地方,沒有一個統一的想法。 大家只為各自的利益行動。拉烏爾比任何時候都更深刻地感到,這類冒險活動,萬萬不可冒失投入。推測,直覺,分析,觀察,處處都有陷阱,時時都得小心防備。因此,他一整天都呆在篷布下面,隨著貨車穿過陽光燦爛的原野向南奔馳。他心醉神迷地遐想,餓了就啃幾個蘋果。他並不浪費時間去對那位漂亮姑娘的罪行和陰暗靈魂作一些靠不住的假設,而是回味著吻過的那張最溫柔、最美妙的嘴唇。這才是他唯一覺得重要的事。當然,為英國姑娘復仇,懲罰女殺手,抓獲第三個同謀,奪回被搶走的鈔票,這也是他關心的事。可是,回味那雙碧眼和那張任他親吻的嘴,是多麼愜意!他翻看了小包裡的東西,並沒有得知多少情況。同伙的名單,與其他國家同伙的……唉!

貝克菲爾德小姐果然是個盜賊!正如這些證據所證實的。不銷毀這些證據,真是聰明人犯的大錯誤!此外,小包裡還有貝克菲爾德勳爵給女兒的信,裡面充滿父愛,顯示了父親的正直。但是,裡面沒有任何材料表明小姐在此案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她的冒險跟那三個強盜的謀殺罪行,簡單地說,也就是她與碧眼女郎之間有什麼聯繫。 只有一份資料,就是馬萊斯卡爾提到的那封寫給英國姑娘的關於去B伯爵別墅行動的信。 B伯爵的別墅坐落在尼斯通往希米耶的公路右邊,走過古羅馬圓形劇場就到了。這是一座巨大建築,建在一個大花園裡。花園有圍牆。 每月第四個星期三,B老伯爵都要領著男僕和兩個女傭帶著籃子筐子,乘馬車去尼斯採購食品。因此,下午三點至五點,別墅空無一人。

繞著花園圍牆,一直走到俯瞰帕伊永山谷的部分,有一個被蟲蛀了的小木門。隨信附上這個小門的鑰匙。 B伯爵跟妻子不和,肯定沒有找到她藏起來的那包證券。不過,已故伯爵夫人寫給女友的一封信中,曾提到一個破提琴盒子,在一個放廢舊用品的閣樓裡。她為什麼要提這個盒子?誰也搞不清楚。那位女友在收信當天就死了。這封信輾轉流傳,兩年以後,落到了我手中。在此附上花園和房子的平面圖。樓梯上面就是那個幾乎倒塌的閣樓。行動需要兩個人,一個放哨,一個動手。因為需要防備一個洗衣婦,她住在附近,經常從花園的另一個入口進來。 那是道柵門,她有鑰匙。請定日期(信紙空白處有藍鉛筆批的字:四月二十八日),並通知我,以便我在別墅恭候。

吉(簽名)我曾跟你提到“大謎”。有關此事的情況仍不清楚。究竟是一筆巨額財富,還是一個科學秘密?我還一無所知。因此,我所準備的旅行是決定性的。您的參與將是多麼有用啊! …… 在了解新情況之前,拉烏爾不會重視這段奇怪的附言。照他喜歡用的一種說法,這是一團亂麻,只能靠假設或容易出錯的解釋才理得清。而去B別墅行竊這件事則是明白無誤的事情!他慢慢對這次行竊生出特別的興趣,作了反复思考,當然,這不是主菜。但有些小吃和主菜一樣重要。既然他拉烏爾在往南走,忽略這個好機會就等於錯過了一切。 第二天夜裡,到了馬賽。拉烏爾下了貨車,坐上一列快車,於四月二十八日星期三上午在尼斯車站下了車。他從一位老實市民身上掏了幾張鈔票,買了一個手提箱、幾件內外衣服,在希米耶下方的皇宮大旅館下榻。

他在旅館吃午飯時,讀了當地報紙對快車案件多少有些想當然的報導。 下午兩點,他走出旅館,衣裝模樣完全變了,馬萊斯卡爾要是碰見他,幾乎會認不出來。不過,馬萊斯卡爾又怎麼想得到,這個愚弄過他的人會有膽量替代貝克菲爾德小姐去一座別墅行竊呢? “果子熟了就該摘。”拉烏爾心想,“我覺得這個果子熟透了,讓它爛掉,那我就太蠢了。可憐的貝克菲爾德小姐也不會原諒我的。” 法拉多尼別墅坐落在公路邊,前面有一大片曠野,高低不平,種著橄欖樹。圍牆外邊,三面都有幾乎永遠無人行走的石子路。拉烏爾繞牆走了一圈,看到有一扇蟲蛀的小木門,再遠一點還有一個鐵柵門。還看到附近田野裡有一座小房子,大概就是洗衣婦的家。然後,他又回到大路旁,正好看到一輛老式馬車往尼斯駛去。伯爵和他的僕人去採購食品,這時正是下午三點鐘。

“屋裡沒人了。”拉烏爾想,“貝克菲爾德小姐的通信人此刻不可能不知道同謀被殺的消息,大概不願冒險了。因此,破提琴歸我們了。” 他又轉身朝蟲蛀的小木門走。剛才他注意到有一處地方凸凹不平,易於攀登。果然,他輕輕鬆松翻過了牆,穿過那些保養很差的小路,向別墅走去。 一樓的落地窗都敞開著。他走進前廳的落地窗,來到樓梯腳下,上面就是那個閣樓。可是,他剛踏上一級台階,一陣電鈴就響起來了。 “見鬼了!”他尋思,“難道房子裡裝了機關?難道伯爵有了防備?” 拉烏爾剛一動,那響個不停的討厭鈴聲又突然停了。他想弄清是怎麼回事,就檢查了挨著天花板的電鈴,順著沿槽板敷設的電線察看,發現線是從外面進來的。因此,鈴聲不是由他,而是由外面的介入引發的。

他走出來,發現電線高高地由一根根樹枝挑著,沿著他剛才來的路拉過來,他立刻明白了。 “只要有人開蟲蛀的小木門,電鈴就會響。因此,剛才是有人想進來,聽到裡面的鈴聲,就放棄了這個打算。”拉烏爾往左邊鈄插過去,走到一座被樹葉遮住的土丘頂上,從那裡可以看到房子和種著橄欖樹的平地及一部分圍牆,如小木門那一段。 他等著,那要進來的人又作了一次努力,那方式出乎他的意料。他看見那人跟他剛才一樣,也是在那個地方翻牆而上;當他騎到牆上時,把電線扯斷,然後滑下來。 門從外面推開了,電鈴果然沒響。進來一個人,是女的。在大冒險家的一生里,尤其在開始的時候,偶然性在促使事情成功方面,起過十分重要的作用。不過,儘管這事情是那樣不尋常,但碧眼女郎出現在這裡,並且和一位先生——肯定是吉約默先生——同來,難道是出於偶然嗎?他們匆匆逃跑、南下,並且在四月二十八日這個時刻,突然闖進這座花園,這一切不表明他們也深知情況,跟他一樣毫不猶豫直奔目的地嗎?而且,這不也表明,在受害者英國女郎與法國女殺手的行為中,確有拉烏爾所尋找的聯繫嗎?這幫同夥搶了他們的錢,把行李寄存在巴黎,來到這裡繼續他們的活動。

他們倆沿著橄欖樹林走過來。那男人相當瘦,臉刮得乾乾淨淨,像個不大討人喜歡的演員,手裡拿著一張圖,神色慌張,眼睛四下里掃著。 那年輕女人……儘管拉烏爾毫不懷疑她的身份,但仍費了勁才認出她來。她的變化多大啊!這不是幾天前他在奧斯曼大馬路糕點鋪欣賞過的快樂歡笑的漂亮臉龐!也不是他在火車過道裡見過的那張嚴厲的臉龐,而是一張緊張的、痛苦的、畏怯的黃臉,讓人看了難受。她穿著一條簡樸的灰裙服,沒有什麼裝飾,頭戴一頂寬邊草帽,把滿頭金發都遮住了。拉烏爾蹲在樹葉叢中監視著他們。當他們繞過土丘時,他突然又看見一個人頭,像閃電似的出現在牆頭。還是在那個位置,一個男人頭,沒戴帽子……一頭亂蓬蓬的黑髮……長相俗氣……一閃就不見了。是留在小街上瞭望的第三個同謀嗎?

那一男一女走過小土丘,在通向小木門和鐵柵欄門的兩條路的交叉點停下來。這時,吉約默向房子跑去,把姑娘留在原處。拉烏爾離她最多有五十步遠,貪婪地看著她,心想,此刻,另一個人的目光,就是躲在牆外的那個人的目光,也一定透過蟲蛀小木門的縫隙看著她。怎麼辦呢?要告訴她嗎? 像在博庫爾車站那樣,把她帶走,使她避免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危險?不過好奇心還是佔了上風,他想看個究竟。形勢如此錯綜複雜,刀來劍往,你攻我守,幾方力量攪在一起廝殺,把他看得眼花繚亂。他希望能從這團亂麻中理出一條線來,引著他在一定的時候,選定一條路,不再因為憐憫或報仇而盲目行動。這期間,碧眼女郎靠在一棵樹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隻哨子。如果發生緊急情況,她大概就吹哨子報警。她肯定不小於二十歲,但那張孩子氣的臉讓拉烏爾吃驚。她的草帽邊有點翹,裡面的頭髮像金屬環一樣閃光,在腦後形成一圈歡快的光環。過了一些時候,拉烏爾突然聽到鐵柵門吱嘎一響,就看到一個平民婦女哼著小曲從土丘那邊走來,手提一籃衣服,向房子走去。碧眼姑娘也聽到了聲音;她身體晃了一下,順著樹幹滑下去,伏在地上。洗衣婦繼續朝前走著,沒有註意到倒在路口灌木叢後面的身影。

可怕的時刻來了。正在行竊的吉約默若是被她撞見會怎麼辦?可是,事情叫人意想不到:洗衣婦是從便門進屋的;她的身影剛消失,吉約默就挾著一個報紙裹著的、形狀很像提琴盒的包裹走了出來。因此,兩個人沒有碰面。 這一切,隱藏在樹下的女郎沒有看到。當她的同夥悄悄地踏著草走過來時,她臉上十分恐慌,那晚在博庫爾,殺了貝克菲爾德小姐和兩個男人之後,她就是這樣一副面容。拉烏爾恨透了她。她簡短地把情況說了,這使吉約默得知剛才所冒的危險。他也搖晃了一下。他們蹣跚著從土丘走過的時候,都面色蒼白,驚恐不安。 “是的,是的,”拉烏爾心想,充滿了蔑視,“如果馬萊斯卡爾或他的手下在外面埋伏,那就太好了!但願他們把他倆抓起來!關進監獄!”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都與拉烏爾預料的相反,使他不得不打亂計劃,至少是沒作考慮就行動了。在離木門,也就是說在離可能有埋伏的地方二十步遠的地點,剛才從牆上探頭的那個人,從路旁的荊棘叢中跳出來,一拳打在吉約默的下巴上,打得他動彈不得,然後像夾包裹似的,挾起姑娘,拾起提琴盒,便大步飛跑穿過橄欖樹林,朝與房子相反的方向跑去。

拉烏爾立刻衝過去。那人肩寬背闊,身輕如燕,跑得非常快,連頭也不回,似乎堅信無人能阻止他達到目的。就這樣,他穿過一個種著檸檬樹的院子。院子地勢較高,一直伸到一個山岬角。這裡的牆最多有一米高,外面大概是一段路堤。到了那裡,他抓住姑娘的兩隻手腕,把她從牆上放到外面。 接著,他把提琴扔過牆,自己也跳了出去。 “好!”拉烏爾心想,“他大概把汽車藏在花園外面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再走過去爬上牆頭窺探;劫持這位小姐之後,他回到老地方,把一動不動、毫無抵抗的姑娘扔上車。”拉烏爾走過去,發現自己果然估計對了,一輛敞篷汽車停在那裡。 汽車立即出發。只搖了兩圈手柄……那人就爬上司機座,很快把車開動了。 一路上顛簸不止,因為路面有許多石子。發動機艱難地、斷斷續續地轟鳴著。拉烏爾跳下牆,輕而易舉地追上汽車,跨過車頂篷,躺到後座前,前座背上披掛的一件大衣將他遮住了。那劫持者沒有回頭,加上馬達發動困難,噪音很大,爬車的聲音也沒聽見。 汽車先開到圍牆外的小路,然後上了公路。在拐彎之前,那人伸出骨節粗大有力的手,抓住姑娘的脖子,低聲說道:“你要是動一動,就完了。我會像掐那個人一樣掐死你……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吧?……” 然後,他又冷笑著補上一句:“再說,你也跟我一樣,不願呼救,對不對,小姑娘?”一路上有一些農民和步行的人,汽車離尼斯越來越遠,朝山區駛去。姑娘一動不動。 從這些事實或者這些話裡面,拉烏爾怎麼會抽不出其中合乎邏輯的意義呢?在這樣一堆錯綜複雜、似乎毫無聯繫的事件中,他突然想到,這人就是火車上的第三個強盜,是掐死“那個人”——貝克菲爾德小姐——的人。 “是他。”他心想,“用不著再苦思苦想了,就是他!又是一個證據,證明貝克菲爾德跟三個強盜有關係。馬萊斯卡爾認為英國小姐是被誤殺的。當然這是對的,但不管怎麼說,這些人都往尼斯跑,目的一致,去B伯爵的別墅行竊。這次盜竊活動是吉約默策劃的。顯然,吉約默就是那封署名吉的信的作者。吉約默同時是兩個團伙的成員,一面跟英國女郎一起,準備行竊,一面在探索解開他在信末附言中談到的那個謎的辦法。這不是很清楚嗎?後來,英國女郎死了,吉約默便想實施他陰謀策劃的行動。既然需要兩個人,他就帶來了這個碧眼朋友。這次行動,本來已經成功,可惜這第三個強盜,一直在監視兩個同夥,奪走了戰利品,並綁架了碧眼姑娘。第三個強盜這樣做目的何在?兩個男人是不是情場對手?眼下,先不問這麼多吧。” 汽車又開了幾公里,便向右轉彎,沿著一道道急彎盤旋而下,上了通往勒旺的公路。從那裡,可以去瓦爾峽谷,也可以往高山地區走。究竟去哪兒呢? 去哪兒呢? “是啊,”拉烏爾尋思,“如果汽車開進匪巢,我怎麼辦?難道我要等到一人對付半打暴徒時,再跟他們爭奪碧眼女郎嗎?” 姑娘突然間的嘗試使他下了決心。她絕望了,想冒著摔死的危險跳車逃走。那人用他強有力的手抓著她。 “別做蠢事!你就是該死,也得由我在預定的時刻動手。在火車上,你跟吉約默幹掉那兩個兄弟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你沒忘記吧?因此,我勸你……” 他沒有把話說完。車轉了一道彎,離下一道彎還有些距離,他就把頭轉向姑娘。可是,突然發現冒出一個人,把他和姑娘隔開了。這人身子壯實,做出奇怪的樣子,把他推回原位,嘲弄地說:“你好嗎,老伙計?” 他愣住了。汽車突然向路邊駛去,差點把三個人都投下山谷。他咕噥著說:“真見鬼!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從哪兒冒出來的?” “怎麼!”拉烏爾說,“你不記得我了?既然你提到了火車,就應該記得我嘛!想一想,一開始就被打倒的人?被你搶走二十三張鈔票的可憐蟲?這位小姐認識我,是嗎?小姐,您還認得那天夜裡抱著您逃走的人吧?後來,您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可不太友好噢!” 姑娘戴著大草帽,低著頭,一聲不響。那人還在自言自語著:“這隻鳥?到底是誰?從哪裡冒出來的?” “從法拉多尼別墅。我在那兒就盯上你了,現在,你必須停車,讓小姐下去。” 那人不答話,把車開得更快了。 “你不聽話?那你錯了,伙計。你在報上大概看出我是愛護你的。報上一個字都沒提到你,而我卻反被指控為強盜頭子!我這個只想救助大家的好心旅客!好了,伙計,踩一腳閘,開慢點……”公路在峽谷裡蜿蜒伸展,一邊是懸崖峭壁,一邊是順著蜿蜒的溪流修起的護牆。這條路本來就夠窄了。 旁邊還留出一條電車軌道,拉烏爾認為地形有利,便欠起身子,注意著每次轉彎後前面那一線窄窄的視野。 突然,他猛地站起來,側著身子,張開雙臂,從敵人左右兩側伸過去,抓住方向盤,並用身子壓住他。 那人驚慌失措,使不上勁,含糊不清地罵起來:“見鬼!他瘋了!啊!遭雷打的,他要把我們摔進山溝……放開我,你這個笨蛋!” 他試圖掙脫,可是,那兩隻胳膊像老虎鉗似的緊緊夾著他。拉烏爾笑著說:“親愛的先生,選吧。看你是想掉進山溝裡摔死,還是讓有軌電車壓死?瞧,它開過來了,有軌電車,朝你衝過來了。快停車,老伙計,不然……” 果然,那笨重的機車突然出現在五十米外。按照雙方的速度,必須立即剎車。那人明白這一點,剎住車。而拉烏爾死死地把住方向盤,把車停在兩條鐵軌上。兩輛車可說是鼻子貼著鼻子停下來。那人怒氣未消。 “見鬼!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哼!我要跟你算帳的!” “那就算吧!有筆嗎?沒有?那麼,如果你不想睡在電車面前,就讓出路吧!” 他把手伸向姑娘,姑娘拒絕了,自己下了車,在路上等著。這時候,電車上的乘客都急了。司機大叫著要汽車讓開。路一讓出來,電車就開過去了。 拉烏爾幫那人推車,威脅他說:“你看到我是怎麼幹事的,嗯,老伙計?好吧,你膽敢繼續糾纏這位小姐,我就把你交給司法當局。是你策劃了快車上的謀殺案,是你殺死了英國姑娘!” 那人轉過身來,一臉蒼白。那張毛茸茸的已經生出皺紋的臉上,嘴唇一個勁兒地顫抖。 他結結巴巴地說:“撒謊!……我根本沒碰她……” “就是你,我有一切證據……如果你被司法當局抓獲,就要上斷頭台……所以,你還是快溜吧。把汽車留下,我和這位小姐坐它去尼斯。走吧,快!” 他用肩膀猛力把他一頂,就跳上汽車,拾起用紙包著的提琴盒。可是他馬上又脫口罵了一句:“娘的!她又跑了。” 果然,碧眼小姐不在路上。遠處,有軌電車漸漸消失了。她大概是趁兩個對手爭吵的時候跳上那輛電車逃了。拉烏爾把氣出到那人身上。 “你是誰?嗯!你認識那姑娘嗎?她叫什麼名字?你又叫什麼名字?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人也是一肚子氣,想把提琴盒從拉烏爾手中奪回來,於是兩人又打鬥起來。這時,又一輛電車開了過來。拉烏爾跳上電車。那個強盜試圖發動汽車,卻老是發動不起來。拉烏爾回到旅館,餘怒未消。好在他拿到了法拉多尼伯爵夫人的證券,也算是讓人滿意的補償吧。 他撕開包在外面的報紙。儘管斷了琴頸,少了附件,這把琴仍比一般琴重得多。 拉烏爾仔細檢查,發現有一塊薄木板被巧妙地鋸開過,然後又貼上去,粘好。 他把薄木板揭下來。 可是,提琴裡只放了一包舊報紙。這表明,不是伯爵夫人把財產藏到了別處,就是伯爵早發現了這個藏財之物,此刻正舒舒服服地享用著夫人本不想讓他享用的這筆財產。 “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拉烏爾咕噥著說,“啊!這個不正經的碧眼女人開始讓我厭惡了!她剛才不是拒絕我扶她下車嗎?怎麼?她還恨我偷吻了她的嘴嗎?裝腔作勢的女人,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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