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十章水鬼
夔龍馱著大魁、連星、小龍女向東疾馳而去。三人只覺得坐在夔龍背上，如御風一般，其疾如電，轉瞬間已經行出數里。
大魁騎在夔龍上，興高采烈，口中連呼過癮。
連星回頭和小龍女相視一笑，均覺騎在龍背上既驚險又有趣。
夔龍載著他們馳到天池深處，忽然頭往下一扎，往深水中潛了下去。三人屏住呼吸，隨著夔龍慢慢潛入深水之中。水中壓力越來越大，三人胸腹間也越來越難受。睜開眼睛，眼前幽藍幽藍的，湖底一片寂靜。只有水草不時劃過面頰。
連星覺得眼前一閃，似乎有一個人影從身邊游過去，不由心裡一驚。睜大眼睛觀瞧，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連星想，難道是自己眼花？回頭看看小龍女，見小龍女眼中也是驚懼莫名，小龍女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也看見了適才那個身影。
夔龍繼續在水底潛行。連星胸腹越來越難受，只好再次拔出匕首，故伎重施，在夔龍的脊背上連戳數下。
夔龍劇痛之下，果然從湖底衝出水面，一顆碩大的頭顱不住擺動。
大魁，連星，小龍女都是大口喘氣。
連星遊目四顧，見夔龍馱著他們來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溶洞內。
這溶洞非常寬闊，小山般的夔龍在溶洞裡顯得很渺小。三人已經置身於溶洞暗河中凸出來的高地之上。
高地高於暗河一丈有餘，宛似一座孤島。高地一側與溶洞的石台相連，下邊是洶湧奔流的暗河。
溶洞甚是古怪，兩側建有石台。石台寬約兩丈，筆直地向兩側延伸開去。石台切面更是平整光滑，顯然是人工所造。
連星暗暗皺眉，是什麼人如此勞神費力，在天池的溶洞中建造這樣一個石台？這石台又通向何處？
夔龍趴在高地之上，一動不動，脊背上和肚腹間不斷流出鮮血。卸甲寨幫眾和連星這幾刀著實捅得不輕。
連星三人躍下夔龍，站在高地之上。
大魁咧嘴笑道：“現在夔龍受傷不輕，已然動彈不得，咱們正好取了夔龍之膽。”
連星點點頭，心中也盼及早取得夔龍之膽，好迴龍泉村向阮天成複命，也好讓他替自己取出頭里的九轉定魂針。當下，深深吸了口氣，拔出匕首，走到夔龍的跟前。只見夔龍一隻獨眼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目光中充滿了乞憐之意。
連星心裡一軟，隨即想到，自己的一條小命還操控於別人之手，此時此刻，可萬萬心軟不得。右手用力，在夔龍的頭部快如閃電般轉圈一劃。隨即便聽“撲通”一聲巨響，水花四濺，夔龍碩大的頭顱掉入湍急的水中，瞬間便被沖走。
一道血光從夔龍的斷頸處激射而出，彷彿噴泉一般。頃刻，便將暗河染得一片血紅。
夔龍的身子兀自動了幾下，最後慢慢停了下來。
連星轉身走到夔龍肚腹前，匕首在夔龍的肚腹間畫了個十字，探手進去摸索了一陣，終於將那枚珍貴的夔龍膽取了出來。
大魁也湊上前去，見這夔龍膽足足有碗口大小，一股腥氣撲鼻而來。大魁看著那枚夔龍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兒，口裡喃喃道：“倒也看不出這夔龍膽有什麼神奇之處，不過就是大了一些而已。有何稀奇？”
連星沉聲道：“物以稀為貴，也許就因為這東西稀少，所以就顯得珍貴了。”
連星將夔龍膽十分小心地收了起來。轉頭要招呼小龍女，卻見小龍女正神情緊張地看著遠處黑黢黢的暗河。
連星連忙走到小龍女跟前，順著小龍女的目光往前看去。眼前的一幕頓時讓他的血液凝結了起來。
湍急的河水中，有一個人影正從河底慢慢升上來。
那人影四肢瘦長，是一個人形，只是在脖頸之處，竟然沒有頭顱！
大魁來到連星身邊，看著河水中慢慢升起的無頭屍體，忍不住顫聲道：“是……是不是水鬼？”
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具無頭屍體，心臟都要停止了跳動。
無頭屍體浮出水面，左手抬了起來，摀住胸口，不住發出“咳咳咳”的聲音向三人飄了過來。
大魁嚇得一顆心怦怦直跳。連星覺得這無頭殭屍似乎不是衝著三人而來，於是一手拉住小龍女，一手拉住大魁，側身閃到一邊。果然，無頭殭屍筆直地從眾人身邊走過。一直走到石壁跟前，伸手一拉，從石壁上拉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石頭匣子。
三人大奇，想不到這塊高地之上竟然有這等怪事。
連星凝神望去，見那石壁上面密密麻麻的，似乎嵌有數百個石匣，每一個石匣都是四四方方，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物事。
無頭殭屍打開石匣，慢慢取出一個圓圓的物事，扣在脖頸之上。隨後，又慢慢地轉過身來。三人這才看清，適才無頭殭屍扣在脖頸上的竟是一顆骷髏頭。
那骷髏頭肌膚皮肉已然爛掉，臉上只剩下兩個黑黑的大窟窿。
三人看無頭殭屍將骷髏頭戴在脖頸上，既感好笑，又覺得詭異。
無頭殭屍將骷髏頭戴在頭上，似乎感覺不對，隨即扔到一邊。又用手探摸旁邊的石匣，繼續尋找。
大魁扭頭向河中一瞥，情不自禁一聲驚呼：“連星，你看又有一個無頭殭屍漂上來了！”
連星和小龍女轉頭向暗河中望去，果然又有一個無頭殭屍從河底慢慢漂上來。
連星和小龍女對視一眼，眼中都掠過一抹不安的神色。
大魁低聲道：“龍姑娘，你看這兩個無頭殭屍是什麼路數？”
小龍女四下打量，思索片刻，小聲說道：“這裡是一個通天台。”
大魁奇道：“通天台？什麼是通天台？”
小龍女用手一指兩側的石台：“你看這兩側石台，斜斜向上，筆直通向遠方，前面必定是一座皇陵。而且，這般規模，非王即後。”
大魁咋舌道：“你是說，這兩側石階通向一座王陵？”
小龍女點點頭：“不是王陵就是后陵。”
大魁皺皺眉，又問道：“那這兩個，不，三個無頭殭屍又是怎麼回事？”原來就在二人說話間，又從暗河河底漂上來一個無頭殭屍，也往石壁跟前移了過來。
小龍女望著三個殭屍，沉聲道：“通天台建成之後，建造通天台的工匠一律要被殺掉，血祭通天台。然後再將無頭屍體拋入河中，沉入河底。那些工匠的頭顱則放置在石壁之上的石匣中。那些無頭屍體沉在暗河之底，不得活人之血，永世不得超生。”
大魁皺眉道：“龍姑娘，依你說這無頭殭屍不得活人之血，永世不得超生。而咱們今天來到這裡，沒有人受傷流血，滴落到河中啊？”大魁忽然想起一事，“難道是那夔龍之血？”
小龍女點點頭道：“不錯。依我看，就是那夔龍之血。夔龍之膽其性至陽，和火狼肝同出一轍，甚或更勝一籌。夔龍之血也較人血陽氣充足，咱們適才殺了夔龍，夔龍血灑入暗河之中，是以才引得潛沉河底上千年的殭屍浮上水面。”
連星和大魁點點頭，均覺小龍女所說有理。
大魁道：“龍姑娘，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是往回走，順著來時的溶洞暗河遊出天池，還是順著通天台繼續向前，去王陵一探？”
連星苦笑道：“這個倒不用考慮了。”
大魁道：“為什麼？”
連星回手一指。大魁順著連星手指的方向望去，見石台上不知何時站已經滿了一群水淋淋的無頭殭屍！
大魁暗叫一聲苦，心道：看來只有通往王陵的一條路了。
無頭殭屍越聚越多，慢慢都向暗河中唯一的高地聚了過來。
大魁急道：“龍姑娘，咱們還不走？”
小龍女點點頭，回頭看了看石壁上那些裝有骷髏頭的石匣。忽然看見中間有一個石匣似乎有些與眾不同。別的石匣上面都繪著一幅骷髏頭骨的模樣，唯獨這個石匣上面繪的是一個陰陽魚。
太極圖上面的陰陽魚！
小龍女心中一動，右手一揮，一根淡綠的綢帶輕飄飄地飛了過去，將繪有太極圖陰陽魚圖案的石匣輕輕捲了過來，拿在手中。
小龍女剛要打開石匣，發覺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靜，數百個無頭殭屍正直直地衝著自己，一動不動。三人都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脊背上慢慢升起。
過了一會兒，無頭殭屍都向小龍女漂了過來。
連星看著小龍女手中的石匣，低聲道：“莫不是這石匣有古怪？”
小龍女也在奇怪，心道：難道這個石匣和這些無頭殭屍有什麼牽連之處？心中一動，將石匣交給連星，道：“連星，你看看這石匣可有什麼古怪？”
連星剛一接過石匣，數丈外一個無頭殭屍忽然張開雙臂，衝著石匣疾撲過來。
連星待那無頭殭屍離身半尺遠時，右腿抬起，閃電一腿踢出。只聽“砰”的一聲，無頭殭屍被踢出十數丈外，落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小龍女低聲道：“千萬不要碰到這些殭屍的身體。”
大魁奇道：“為什麼碰不得？”
小龍女低聲道：“這些殭屍在暗河水底經年累月，身上都有屍毒。沾上一星半點就會毒發無救。”
大魁伸了伸舌頭，道：“這麼厲害？幸好我還帶著藥王坐騎九尾龜防身。”
連星道：“咱們還是趕緊退吧。這些無頭殭屍追上來非常麻煩，沾也沾不得，碰也碰不得。”
大魁點點頭，道：“不錯，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當下，三人沿著那條通天台的石階往上而去。那些無頭殭屍卻陰魂不散，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
通天台一路緩坡，斜斜向上。石台下面，便是洶湧奔流的暗河。三人一路急行，約摸行出數里地，前面忽然有“轟隆轟隆”的水聲隱隱傳來，一道白光遠遠地照了進來。
三人對望一眼，大魁喜道：“前面莫不是有出口？”
連星點點頭。大魁知道已經到了通天台的出口，心中興奮，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連星和小龍女緊跟其後。三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溶洞的出口，眼前一片陽光耀目。原來此時已經日上中天。三人抬目向前望去，見通天台溶洞出口外面竟然是一個極大的深潭。潭中水花四濺，有如飛珠濺玉一般。更令人驚訝的是，深潭中竟然還有四五隻夔龍慢慢地游來游去。
這裡竟然是一個龍潭！
三人暗暗叫苦。就在這時，數百個殭屍已經爬了上來，將通天台的石階堵了個嚴嚴實實。三人現在已是後退無門。
眼看無頭殭屍一步步逼了上來。
大魁急道：“怎麼辦？”
連星看著慢慢逼上來的無頭殭屍，瞳孔慢慢收縮起來，低聲道：“還能怎麼辦？先跳下去再說。”一轉身，拉著小龍女的手，縱身向深潭中跳了下去。
大魁看連星和小龍女相繼跳入深潭，一橫心也縱身跳下。
正在游動的夔龍見有物體從天而降，似乎十分害怕，竟然遠遠地躲開了。
連星和小龍女甚是奇怪，連忙招呼大魁向岸邊游去。耳聽得後面又有“撲通、撲通”數聲落水之聲傳來。
連星回頭一看，原來跟得最近的幾個無頭殭屍被後面的殭屍一擁之下，紛紛也落入深潭之中。
連星、大魁和小龍女三人拼命游到岸邊，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岸。三人這一路在通天台上急行，已然有些疲憊。但因夔龍在側，三人不敢在岸邊久待，稍事休息一下，便往前面行去。走出數十丈，離夔龍潭已然甚遠，這才停下腳步。
連星將那個繪有太極圖陰陽魚圖案的石匣放在地上，三人細細端詳起來。過了很久，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大魁喪氣道：“我是看不出什麼來了，還是你們兩個研究吧。”說罷站起身來四處瞭望，竟自好整以暇起來。
小龍女看著這個古怪的石匣，緩緩道：“這個石匣說不定是控制那些無頭殭屍的機關樞紐所在。”
連星點點頭，道：“咱們打開它，看看裡面有些什麼。”
那石匣並未上鎖，只是上下嚴嚴實實地扣在一起。
大魁道：“這種力氣活還是我來吧。”走過來，伸手就要去開石匣。
小龍女忽然伸手一攔，道：“且慢。”
大魁奇道：“怎麼？”一隻手懸在了半空。
小龍女一雙秀目盯著石匣，緩緩道：“古人常常在機密物事之中藏有機關。說不定這石匣之中會有毒煙、毒箭之類的東西。”
大魁心中一寒，還未答言，忽聽遠處龍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