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死刑之後

第17章 第十六章罪惡的誘導

死刑之後 余以键 7551 2018-03-16
49床在女病區的最盡頭,這間病房條件好一些,而且由於外面無人過路,顯得更安靜。胡剛坐在小雪的床頭,看著似睡非睡的她,輕輕念道:“我睡醒了。” 小雪半閉著眼,嘴唇動了動,然後發出聲來:“我睡醒了。” 胡剛臉上掠過驚喜。幾天來,這是小雪第一次對他的話作出反應。 胡剛又說:“我睡著了。” 小雪說:“我睡著了。” 就這樣,在睡醒了和睡著了兩句話之間反復了若干遍之後,胡剛有了信心。 他說:“一馬當先。” 小雪說:“一馬當先。” 他說:“萬馬奔騰。” 小雪說:“萬馬奔騰。” 他說:“馬是徐悲鴻的畫。” 她說:“馬是徐悲鴻的畫。” 接下來,胡剛用極快的語速念這句話,小雪也跟著快念起來。突然,胡剛出其不意地問道:“畫在哪裡?”

“畫在靈慧山上。”小雪緊跟著他問話的尾音便答了出來。 “在山上哪裡?”胡剛窮追不捨。 “在山上哪裡?”小雪又開始重複他的話。胡剛搖了搖頭,又耐心地從“畫在靈慧山上”開始念起,在小雪重複了若干遍之後,他突然再問:“在山上哪裡?” “我帶你去找。”小雪的話讓胡剛無比驚喜。 從以上的對話中,胡剛發現,小雪的意識已處在忽明忽暗之間。語言的滾動可以讓她的意識閃亮一下,而環境的觸動也可能有這種作用。這樣,帶她去山上,她定會將那幅畫找出來的。 第二天一早,胡剛和小雪已出現在秦醫生的辦公室。胡剛說,他申請的以陪伴協助治療的方式有了效果,他認為小雪的病情已減輕了許多,準備接小雪回家療養,如繼續好轉,就來辦出院手續。如不行,則返回來繼續住院治療。

秦醫生有些猶豫,準備對小雪作一些測試後再定,他先隨口問道:“鄒小雪,要回家了,你願意嗎?” “願意。”小雪的回答清晰而明確。 秦醫生有點吃驚,小雪的自覺意識恢復得真是不錯。他轉頭對胡剛說:“可以回家觀察治療,我開些口服藥帶回去。不過她的病情反復會很大,要注意觀察。” 胡剛站起身,一邊表示感謝,一邊把一個信封塞進了秦醫生的抽屜。秦醫生說不行不行,胡剛說一點心意嘛,不成敬意。 一輛銀灰色的轎車行駛在通往靈慧山的路上。胡剛開著車,他左手臂的傷並沒傷著骨頭,現在已無大礙。胡柳和小雪坐在車的後排,小雪低著頭,並不看窗外的風景。 汽車開始盤旋而上,不久便停在了靈慧山腳下的停車場。三個人下了車,胡剛對小雪說:“靈慧山,這裡是靈慧山了。我們,來這裡,找你爸留下的那幅畫。”

小雪看著胡剛,沒有說話。站了一會兒後,她轉身向停車場外面的樹林中走去,胡剛和胡柳跟在她的身後。進了樹林,小雪一邊走一邊東看西看。胡剛心裡有些激動,但無法想像一幅畫怎麼可以藏在樹林裡。 小雪在一棵大樹前站了下來,不走了。胡剛轉到她面前問:“畫,畫在哪裡呀?”小雪的目光呆滯,突然伸了一下舌頭,還用雙手做了個上吊的姿勢。胡剛吃了一驚,糟了,這片樹林和這棵大樹,喚起了小雪關於那個女官員上吊的記憶,那個和小雪爸爸有染的女官員瘋掉後,就是在這片樹林裡上吊的。 外在環境既能喚起小雪關於畫在哪裡的記憶,也能把她帶向歧途。胡剛趕快把小雪帶出樹林,回到停車場後,他繼續在小雪耳邊反复提那幅畫的事。不一會兒,小雪開始向山上的靈慧寺走去,胡剛心想,這就對了,一幅畫是不可能藏在樹林裡的,它一定是在某個堅實、安全和讓畫不受到損壞的地方。

靈慧寺門前的空地上,妙玄和尚正揮著大掃帚掃地。看見胡剛他們三人走來,便放下掃帚合掌說道:“施主有請,阿彌陀佛。”說完後,他竟盯著小雪看了一眼,胡剛對此有些詫異,不知這和尚是覺得小雪似曾相識,還是他的法眼看出了小雪的心智正處在迷霧之中。 小雪抬頭望了一眼寺廟的大門,並沒向裡走,而是向空地旁邊的長廊走去。這建在山崖上的長廊可以讓人眺望滿山蒼翠,也是胡剛和小雪開始見面的地方。他們曾經坐在這裡仰望星空,談生命、死亡,談宇宙和哲學。小雪進入長廊後,走走停停,然後便坐了下來。這裡空空蕩盪,絕不是藏畫的地方。胡剛皺了皺眉頭,知道小雪來這裡是因為被喚起了另外的記憶。胡剛心裡焦急,走到小雪身邊,反復對她說起那幅名畫的事,想以這種干預把她的記憶扭轉過來。可這次他的努力沒有效果,小雪像是沒聽見他說話,眼睛也不看他,而是一直呆望著廊外的青山。胡剛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對她有強行要求,否則她僅有的一點意識又會被恐懼擊垮,任何記憶都會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沒辦法,只能耐心等待。胡剛退到不遠處胡柳坐著的地方。胡柳望了一眼在長廊盡頭的小雪,低聲對胡剛說:“你確信那幅畫藏在這座山上?” “當然,這是小雪在朦朧狀態,也就是說在被催眠狀態下說出的話,真實性百分之百。”胡剛說完後得意地看了胡柳一眼,為自己在大學時選修過精神分析學而感到滿意。 胡柳說:“記得嗎?這就是你初次認識小雪的地方。要是你當初多努力,也沒後來這麼多折騰了。尤其是你那次假裝出國又在機場退掉機票,你說你已經把她完全征服了,可接下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胡剛不高興地說:“別說這些喪氣話了,要不是皮貴那小子一直從中作梗,我早讓她就範了。不過,這小子還是翻不出我的掌心,自投羅網地進精神病院了。”

胡柳說:“皮貴單位裡的人來證明他沒病,會接走他的。” 胡剛冷笑了一聲說:“沒病?沒那麼容易說清吧。如果沒病,他就是闖入醫院偷運病人的壞人。不管怎樣,等他們把這團亂麻理清楚,我們已經大功告成並且玩人間蒸發了。” 胡剛看了看時間,中午已過,他走向小雪,對她說道:“吃飯,我們吃飯去。” 小雪這次對他的話有了回應,重複了一句“吃飯”,然後便站了起來。 胡剛和胡柳帶著小雪去佛堂後面的飯堂吃飯。飯後,小雪把碗一推便趴在桌上睡起覺來。胡剛也打了一個哈欠,昨夜一夜未睡,此時真是眼皮發沉。可是,此時不是睡覺的時候,胡剛要胡柳從包裡拿出紙和筆來,他搖醒了小雪,在她面前寫起字來,他寫了“馬”“奔馬”,然後說:“我們去找那幅畫。”小雪看著這些文字,慢慢地站起來,向外走去。

胡剛大喜,立即招呼胡柳跟著小雪向外走。這天不是節假日,天氣又不好,天空陰雲密布,氣象台已經發布了暴雨橙色預警。因此,偌大的寺院裡空無一人,偶爾見和尚的身影在迴廊或殿堂外閃過。小雪慢慢地走著,登上高高的石階後進了一座大殿。這裡煙火繚繞,供奉著好幾尊佛像。小雪進去後便一尊一尊地看佛像。胡剛走到功德箱前捐了一些錢,守在佛像腳下的和尚便敲響一聲鐘,算是對施主的回應。 出了大殿,小雪沿著側面石階繼續往上走,不一會兒又到了一座大殿。小雪走進去,仍然是慢慢地看。這座殿裡沒有和尚值守,除了神態各異的佛像外,殿堂裡顯得冷清而空曠。胡剛和胡柳坐在進入大殿的門檻上,看著小雪在裡面像木頭人一般慢慢挪動。胡剛打了一個哈欠,睡意再次強烈地襲來。他對胡柳說:“你坐這裡看著她,我去小賣部買點可樂,這東西既解渴又有點興奮作用,不然我坐這裡也要睡著了。”

胡剛去寺院的大門處買了可樂,在回來的半路上與胡柳迎面相遇。胡柳滿臉驚慌地說:“糟了!小雪不見了!” 胡剛大驚,忙問是怎麼回事。胡柳說她坐在門檻上看著小雪時,恰遇妙玄和尚經過,妙玄和尚問他們是否需要在此住宿。胡柳說現在還定不下來。和尚說,要住宿的話得早點登記,今天這天氣沒有人來,等一會兒他要去佛堂念經去了。胡柳表示會盡快決定。妙玄和尚走後,胡柳回頭往大殿一看,小雪不見了!她大驚失色地叫了幾聲“小雪”,沒見任何人影,只有大殿裡響起一串“小雪”的迴聲。胡柳拔腿便向外追去,半路上遇見了胡剛。 胡剛來不及責怪胡柳,說了一句“快追”,便和胡柳一起向外奔去。他們一口氣跑到寺院大門外,外面空空蕩盪不見人影,只有一些樹葉被風吹著在地上打旋儿。

胡剛叫了一聲“完了”,便和胡柳一起像洩了氣的皮球在門檻上坐了下來。胡剛說:“她會跑,如果她有這種意識的話,說明她的分裂程度沒有我們看見的那樣嚴重。” 胡柳心煩意亂地說:“別說你那些理論了,趕快想法找她吧。她若跑掉了,事情就全部亂了套,後果很嚴重。” 胡剛急得站起來,拍了拍腦袋,突然說道:“我們是急傻了,她並沒有向外跑,若是那樣的話,會被我迎面撞上的。” 胡柳也拍了一下大腿說:“對對對,我們向外追,真是沒頭蒼蠅。” 兩人趕快返身進廟裡尋找。好在四處空空蕩盪,任何人影都不能逃過他們的視野。就這樣,他們已返身搜索到小雪失踪的那座大殿門前,兩人跨進殿裡,在巨大的佛像腳下,人顯得很弱小。這些佛像凸著大肚子,雙耳垂肩,臉上的笑容彷彿在笑天下可笑之人。

胡剛又沮喪地說一聲“完了”,然後在大殿裡來回走了幾步。突然,他縱身躍上了放置佛像的高台,扶著佛像的身子探頭向後面望去。這一望,胡剛興奮地叫出了聲,原來小雪正躲在佛像後面呢。他大吼了一聲“小雪”,可小雪沒有逃跑,也沒有動彈,她背靠著佛像坐在那裡,還發出輕輕的鼾聲。 胡剛又氣又急,一把將小雪拎了起來。小雪揉了揉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胡剛說:“讓你找畫,你怎麼躲到這裡來了?”小雪重複著說:“找畫,找畫。” 胡剛突然有所醒悟。他立即蹲下身來,細細察看佛像背面的情況。胡柳也已經上來了,胡剛對她說:“在佛像背後藏畫,真是好地方,我們認真查一查。” 兩人將佛像的背上和基座下面的每一寸地面都看過摸過了,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小雪站在一旁,閉著眼,又要睡過去的樣子。 這時,殿堂裡突然有人大喊:“施主不得無禮!” 胡剛大驚,帶著胡柳和小雪從佛像背後出來,又從平台上跳下去。殿堂正中站著一個年長的和尚,他合掌說道:“佛祖金身,普度眾生,攀爬不得。阿彌陀佛。”胡剛急中生智,也合掌念道:“我輩無知,佛祖恕罪。阿彌陀佛。” 一場風波終於過去了,胡剛和胡柳帶著小雪出了大殿。外面天色已暗,還沒到晚飯時間,可廊下幾盞昏黃的燈已經亮了。 胡柳看著胡剛,那意思是問,我們怎麼做? 天邊有隆隆的雷聲傳來,厚厚的雲層已經壓在殿宇的飛簷上。 胡剛對胡柳說:“先住下來再說。” 天黑後,燕娜剛洗完澡穿著睡衣坐在客廳裡,劉總來了。他進門後便嗅了燕娜一下說:“哦,好香。”燕娜瞪了他一眼說:“規矩點,沒看見豆豆在家嗎?” 今天是周末,燕娜從幼兒園接了豆豆回家,準備好好陪一陪兒子。沒想到,這討厭鬼又來了。 劉總是來了解昨天晚上的情況。他急切地問:“怎麼樣?搞定了吧?” 燕娜說:“這個領導呀,和你想的不一樣。” 劉總驚慌地問:“什麼意思?”他側臉看了一眼正在看動畫片的豆豆,又說,“這裡太吵了,到樓上書房去談。” 昨天晚上,劉總約燕娜一起和國資委的張主任見面,地點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餐廳的包間很豪華,當劉總把燕娜介紹給張主任時,這個五十多歲便已有些禿頂的官員笑呵呵地一邊和燕娜握手一邊說:“真是大美女啊,比電視上還漂亮。” 三個人坐下來喝酒聊天。酒過三巡,劉總的手機響了,他“哦哦”地接聽後便說:“實在抱歉,我有點急事,得先走了。” 張主任也不挽留,只是說了一句:“你們搞企業的,大忙人呀。” 劉總走後,張主任便向燕娜頻頻舉杯,燕娜也不推辭,端起酒杯來說:“我把它乾了,可你得連乾三杯。”張主任很興奮,醉眼矇矓地說:“沒,沒問題。” 這樣,當他拿出一張酒店的房卡要燕娜扶他去房間時,他是真的已經大醉。燕娜扶著他進了房間,他便沉重地斜倒在床上,嘴裡念叨道:“大、大美女,明星女人,快上床來陪我呀。” 燕娜坐在沙發上說:“你還沒洗澡呢。等一會兒吧,我先喝點水。”燕娜原以為這樣一拖延,這醉漢很快就會呼呼大睡,沒想到,他居然一下子坐了起來,一邊說著“對,對,得先、先洗澡”,一邊便向浴室走去。不一會兒,他光著身子走出來,對燕娜說道:“你也去洗澡吧。” 燕娜進了浴室,反鎖上門後便慢慢洗澡,她洗了足夠長的時間,當她裹著浴巾出來時,那男人竟然還沒睡,他走過去一把扯掉了燕娜身上的浴巾,抱著她便在她臉上身上又親又啃起來。燕娜推他,但沒用,很快,他沉重的身體已經把燕娜壓在床上。不過,老天不成全他,不一會兒他便沮喪地爬了起來。他坐在床邊,貪婪地看著燕娜的身體,然後拿出手機來,準備給燕娜拍照。 燕娜一下子坐了起來,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說:“用這個吧。你的手機裡要有我的照片,你不怕丟烏紗帽嗎?” 這男人如夢初醒,連聲說著“對對對”。他接過燕娜的手機,給燕娜拍了一張照片後,燕娜又拿過手機,一手抱著他的脖子,一手伸向前方“咔嚓”一聲拍了張兩人的合影。 燕娜和他主動戲玩,讓這男人很興奮,他摸著燕娜的身體說:“我們認識,真是緣分。” 燕娜說:“沒什麼緣分,這都是劉總安排我做的。” 男人吃了一驚,下級向上級獻女人本是常事,可經燕娜這麼赤裸裸地說出來,聽來還是讓人覺得刺耳。 燕娜下了床,一邊穿衣服一邊又說:“劉總要我和你上床,事成後給我一百萬,現在,我已完成任務了。” 男人額上的青筋凸了起來,“這小子有錢呀,”他說,“你去問問他,他哪來這麼多錢,建國貿廣場七個多億,都花到什麼地方去了?這事已經有人在反映,我看誰也保不了他。哼,花一百萬來買我的污點,想要挾我呀?” 燕娜已穿好衣服,坐到沙發上後,她說:“其實,官場上的事,我不懂。只是今天和你見面後,覺得你還是個好人,所以不忍心瞞著你這些事。” 男人立即說:“當然,我當然是個好人。如果我是劉總那樣的貪官,他說給你一百萬我會說給你兩百萬。沒有吧,我們之間沒有金錢交易,一見面我是真心愛上了你,愛得有些瘋狂,你可要理解我。” 燕娜說:“我理解。” 男人深情地看著她說:“我真幸運,認識了你這麼美又這麼善良的女人。只是,劉總以後問起今晚的事,你會怎麼說呢?” 燕娜說:“告訴你,我不會要他那一百萬的。我會對他說,那天晚上他離席後,我們很快吃完飯就分手了。” 從酒店出來後,燕娜的心跳得厲害。那個長期折磨著她的劉總,將被她兵不血刃地斬落馬下,她感到奴隸翻身一樣的暢快。第二天是周末,她接了豆豆回家過過正常的家庭生活,沒想到,劉總迫不及待地打聽消息來了。 到了樓上書房,劉總急切地問:“你說張主任和我想的不一樣,意思是說他沒帶你去開房?” 燕娜說:“正是這樣。你走後,我們閒聊了一會兒,他說還有事,我們就分手了。” 劉總一屁股坐在轉椅上,喪氣地說:“你怎麼不勾引勾引他?他這個人,可是像貓一樣粘腥的呀!” 燕娜說:“別人不動心,我怎麼勾引?” 劉總沉下了臉:“你怎麼勾引,還用我教嗎?”他盯著燕娜說,“當初你勾上鄒副市長,不是很有本事嗎?燕娜,我可對得起你,五年前,你和鄒市長在瑞士一個小鎮手牽手地走,被我看見後,我為你保密到今天。還有你那幅背面裸照,你酒醉後說出是那個姓鄒的給你拍的,我也為你保密。誰都知道鄒副市長生前喜歡書法、攝影,我要是把這張照片傳出去,全國都會嘩然!” 燕娜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她喃喃地說:“我也對得起你呀。” 劉總說:“我知道,要勾引張主任,對你是輕而易舉,你卻讓他走了,你根本沒盡力!” 燕娜說:“別急,要勾上他,有的是機會。” 劉總在轉椅上猛地轉了一圈,看著燕娜說:“就怕來不及了,原想你昨晚肯定成功,那麼我今晚就可找他談事了。你不知道,今天下午公司辦公會,我手下的二把手、三把手居然敢和我頂嘴了,這是不祥之兆,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這頭豬要完蛋,燕娜心裡狂喜。她做出憂慮的樣子問:“那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我再找機會,你一定得勾上他。”劉總長嘆一聲後又說,“唉,只怕時間來不及了。燕娜,你去拿酒來,人生苦短,我們狂歡今宵吧。” 燕娜慌了神:“不行不行,豆豆在家呀。” “讓他在樓下房間裡睡覺,”劉總堅決地說,“誰叫你昨晚不給張主任效勞呢,沒辦法,只好讓我今晚享用你了。” 燕娜的血往頭上湧,又產生了不止一次有過的想法,就是從廚房拿來菜刀,一刀了結了他的狗命。 當然,這晚的結果仍然是,燕娜拿了酒上樓來。劉總看了一眼酒瓶說:“不要這開過塞的,去換一瓶新的來,別想再對我玩安眠藥那套把戲。” 燕娜換了瓶新的紅酒上來。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皮貴打來的,皮貴講述了他被囚在精神病院的經過後說,是殯儀館的領導把他接回單位的。他要燕娜千萬提防胡剛等人,他懷疑小雪的精神分裂是被胡剛逼出來的。他還說他在胡剛家的洗手間裡收集到了可疑物,已交給了警方,那裡面可能會提取出人的DNA來。警方說正調查一個女孩的失踪,是日式餐館的服務員。皮貴說,他在胡家嗅到的氣味,使他相信胡剛有殺人嫌疑。 這個電話燕娜接聽了有十多分鐘,由於她只是“嗯嗯”地應答,劉總不知道誰打的電話,也不敢輕易打斷她。通完電話後,他僥倖地問:“是張主任打來的吧?” 燕娜說:“不,是我表弟。” 劉總突然惱羞成怒地吼道:“你提你表弟來嚇唬我呀?告訴你,誰也幫不了你的忙。只有把我服侍好了,才有你的安靜日子過。” 燕娜沒有吭聲。劉總又說道:“哦,差點忘了問你,你表弟是做什麼工作的?” 燕娜說:“家政公司。” 劉總說:“你什麼時候學會說假話了?告訴你吧,我前幾天去殯儀館參加一個追悼會,在接待廳裡看見殯儀館工作人員的照片,皮貴就在上面,介紹說他是入殮師,入殮你懂吧,給死人穿衣整容的。” 燕娜吃了一驚,可立即意識到皮貴隱瞞職業並無惡意。無論怎樣,這是個誠實可靠的年輕人。於是她說:“他開始在家政公司,後來去的殯儀館。” 劉總說:“讓他少來這裡,坐你的沙發,用你的飯碗,你不覺得髒嗎?” 燕娜說:“一個人臟不髒,不能這樣看。” 劉總皺了下眉頭說:“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髒了?” 燕娜說:“那要你自己評定。” “那麼你呢?你髒嗎?”劉總追問道。 “我臟。”燕娜說出這話後,突然仰頭大笑,笑過之後,又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劉總罵了句“神經病”,然後開始開那瓶紅酒。給兩隻杯裡斟上酒後,他轉頭問道:“孩子睡了嗎?”燕娜說早睡了,他說喝酒吧,不說那些廢話了,良宵苦短嘛。 這間書房不大,角落裡兩把藤椅和一張小茶几,是他們喝酒的地方。燕娜望了一眼酒杯,並不伸手。劉總仰脖喝下一杯后,便把燕娜強行拉到他腿上坐下。 燕娜掙脫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半閉著眼睛,仰靠在藤椅上。 燕娜坐在那裡,感到身體像是在虛空中飄蕩。她閉著眼,感覺到有人在撫摸她的長發。那隻溫暖的大手先是在她的頭頂,然後順著面頰向下,一直撫摸到她長發的末端。這是鄒副市長的手。他們在一起時,他要她叫他先生。她斟茶給他,說先生請喝茶,他會含情看她一眼,隨即說謝謝。他有很多女人,可燕娜確信無疑,他愛她,愛還是不愛以及愛到什麼程度,女人天生就懂。在他被關押審查的漫長日子裡,他對他們的關係隻字未提。加上他和她的往來從來慎之又慎,所以,到最後為止,她從未被列入過他的女人關係名單。他被執行死刑那天,她去了靈慧寺。不可否認,他罪孽深重,她點燃了一炷香,願他有一個乾乾淨淨的來生。 燕娜仰靠在藤椅上,一直沒有動靜,只是眼角已經溢出了淚水。這情景讓劉總感到十分詫異,繼而感到憤怒。他放下酒杯走過去,解開了她睡衣的腰帶。她仍然沒有動彈。劉總抱起她,把她放到臥室的大床上,脫光了她的衣服,她仍然沒有反應。 劉總頓感興趣索然。他憤怒地打了她一個耳光,狠狠地叫道:“這樣的晚上也許不多了,你就不能好好陪陪我嗎?” 燕娜睜開了眼睛,望著天花板呆呆地說:“你不是想姦屍嗎?我成全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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