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無罪的罪人

第38章 第三十七節

無罪的罪人 斯考特·杜罗 6725 2018-03-16
只有詩人才能描述出重獲自由時那種甜蜜又興奮的感覺,在我以往的生活中,我還從來沒有感覺過如此的欣喜,每當我想起厄運都已經過去,心中總是會湧起一陣陣讓我渾身發顫的興奮。結束了,過去了。不管它對我的生活造成了怎樣的影響,不管別人當著我的面或是背後怎樣嘲笑過我、懷疑過我、鄙視過我,不管他們說過些什麼,這場災難都已經過去了。有多少個凌晨,我曾經無法入睡,想像著一旦入獄後可能面對的生活,白天是無休無止的勞作,晚上則是躺在牢房中沒完沒了的擔心,但現在,這種恐懼都已經過去了。我感覺到一種久違的輕鬆,我感覺我所犯下的每一個過錯都已經得到了懲罰。社會已經對我作出了評判,我已經贖了自己的罪。他們說的那些感覺都是對的,我感覺到一種巨大的重壓消失了,我覺得我好像在空中飛翔,我自由了。

黑暗過去,我也會想所經歷的一切,會覺得憤怒、痛苦,會突然莫名地陷入絕望。在我當檢察官的時候,也會經常打輸官司,我會看那些被告在被宣告無罪釋放時一瞬間的表現。很多人會哭,他們越是有罪,就越哭得厲害。我一直認為,那是一種放鬆、內疚的心態。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一種無法置信的感覺,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痛苦竟然持續了這麼久,感到羞愧,感到無法彌補的損失。 回到正常生活的過程是緩慢的,就像清風慢慢地吹過一座小島。一開始的兩天,家裡的電話響個不停。這些人在過去四個月裡對我不聞不問,現在卻認為我會很樂意接受他們虛偽的祝賀,他們的想法讓我感到不可思議。但他們還是打來了電話,我猜他們是覺得我又有利用的價值了。我冷靜地接受著他們的恭賀,但絕大多數時候,我還是一個人待著,我很想在這夏末秋初的時候到外面走走。有一天,我把奈特從學校接出來,帶著他坐獨木舟釣魚。整整一天,我們幾乎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只要是和兒子在一起,我就感到很滿足,我覺得他也明白我的心情。又有一天,我在樹林裡走了好幾個鐘頭。我走得很慢很慢,看到了很多的風景,注意到了很多之前從未註意過的東西。在過去的四個月裡,我的生活充滿絕望和混亂,對我來說,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我腦海中所浮現的每一個面孔都讓我內心翻騰起劇烈的情緒,而現在,我慢慢平靜了,但最終,我還是明白,生活不會平靜太久。

現階段,我基本都待在家裡。鄰居說,我可以把這段經歷寫成一本書,但我還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很快,巴巴拉就對我一直待在家的行為感到不自在了。她覺得我煩,她一直把這種厭煩掩飾著,現在,卻統統表現出來,但她顯然無法明說自己的想法。她不會直接埋怨我,也不會突然責備我,只是變得比以前更加封閉。我發現,她經常會帶著一種凝重、憤怒的表情盯著我。 “怎麼了?”我問她。她很不高興地低下頭,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你還打算回去工作嗎?”有一天,她問我,“你天天在家裡,我覺得我什麼都乾不了。” “我又沒有打擾你。” “你讓我分心了。” “我坐在客廳裡也讓你分心了?我在花園裡也讓你分心了?”我承認,我說些話是故意要惹惱她。

她眼睛往上一翻,走開了。現在,我再怎麼惹她,她也不會發火,我們之間的矛盾似乎已經成了一場安靜的戰爭。 我的工作現在不用我操心。每隔兩週,檢察院都會把我的工資單準時寄到家裡。當然,尼可還沒有合理的理由解僱我。但如果我回去工作,整個檢察院大概都會覺得驚訝。尼可現在受到了來自媒體的巨大壓力,一些全國性的媒體都在報導這個案子。原本是一樁地方檢察院辦事不力的案子,卻在全國的關注下,被放大成了一起重大的政治醜聞,尼可讓整個金德區檢察院在世人面前成了跳梁小丑般的角色。報紙的專欄作家,甚至還有對立黨派的幾個政客都要求尼可指派一名特定檢察官對湯米·莫爾托展開調查。本市的律師協會也對莫爾托開始了調查,以決定是否要吊銷他的律師資格。大家認為,事情的真相是,尼可為了贏得市長的競選,對莫爾托施加巨大壓力,所以,莫爾托聯合熊谷偽造證據,對我倉促提起了訴訟。大家都覺得,尼可最後主動撤訴的行為就是一種認錯,只有少數幾個人提出了他這樣做的其他理由。我看到一個記者寫的《週末專欄》提到了B類檔案和北區分局的受賄情況,但沒有人就此進行後續的調查。無論公眾的想法怎樣,我都沒有打算出面澄清。我不會為尼可、莫爾托和熊谷辯解,我也不打算說出自己知道的內情。我知道,從卡洛琳陰道裡取出的精液確實是我的,她公寓裡那隻玻璃杯上的指紋也是我的,採集到的地毯纖維確實來自我家,而電話記錄中所有從我家打出的電話號碼也都是真的。但我永遠不會承認,就讓莫爾托去應付公眾的懷疑,我只要按時收到工資單就好。

梅可在升任法官之前,作為檢察院行政主管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決定什麼時候給我停發工資。尼可建議再發六個月,但我要求多發一年,作為對我的補償。最終,我們達成一致,九個月。在我們最後一次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梅可邀請我在她的就職典禮上發言,她顯然一直把我當作很好的朋友,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是我在案子結束後,第一次在公眾視線中的亮相。艾迪·莫菲瑞主持了就職典禮,在介紹我的時候,他說,“這是一個對我們的司法體係有著切身了解的人”,當場三四百來賓都站起身來,為我鼓掌,我現在成了金德區一個英雄般的人物。大家都後悔當初看我受審時幸災樂禍,但我卻沒有辦法忘記曾經被整個社會拋棄的情形。那次審判就像一個殼,包裹著我,我出不來。

我是在典禮上發言的三個人之一,尼可並沒有出席典禮。但雷蒙德來了,我想躲開他,之後,在擁擠的接待台前,我感覺到一隻手放在我的胳膊上。 雷蒙德臉上露著討好的微笑,他並沒有冒險伸出手來和我握手。 “你最近怎麼樣?”他很真誠地問。 “挺好的。” “有時間我們應該一起吃個飯。” “雷蒙德,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做任何你說我應該做的事了。”我轉過身,但他跟著我。 “我說錯了,對不起。我真的很希望跟你一起吃個飯,拉斯迪。拜託了。” 老交情,老搭檔,這種感情不是那麼容易消失的,但是,我們之間還剩下些什麼呢?我說了個日子,然後走了。 我去雷蒙德的律師事務所找他,他說如果我介意,就不出去吃飯了。我們都覺得,如果去吃個飯,又被記者看到,大肆渲染一番,對我們倆都不是什麼好事。雷蒙德請了廚師來辦公室裡做飯,就我們兩個人,在一間巨大會議室的大理石桌子上享用著蛋黃醬龍蝦,這張桌子好像是用一整塊大理石做成的,大約九或十米長的樣子,光亮平整,有種大氣威嚴的感覺。雷蒙德問起了巴巴拉和奈特,又說起自己在律師事務所的狀況。然後,他又問我怎麼樣。

“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我說。 “我想像的到。” “我很懷疑。” “你在等我跟你道歉嗎?” “你不需要道歉,反正你道不道歉都對我沒什麼影響。” “所以,你不想讓我對你說對不起?” “雷蒙德,我已經不會再給你提任何意見了。” “我確實對你很抱歉。” “你應該覺得抱歉。” 雷蒙德還是在不慌不忙地吃著東西,他快要爆發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抱歉嗎?因為尼可和莫爾托讓我相信了你是兇手。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敢偽造證據,我以為他們不敢犯這麼大的錯誤。你知道嗎?他們要對尼可展開調查了,現在已經有人提出要立案了。” 我點點頭。我看過媒體的報導,尼可在上周宣布,沒有必要指派特別檢察官對莫爾托展開調查,他表達了對莫爾託的信任。報紙和電視便開始對他冷嘲熱諷,有一位州議員還在接受采訪時發表演說批評尼可。尼可這週的任務就是收拾殘局。

“你知道尼可的問題出在哪裡嗎?波爾卡羅。波爾卡羅不願意給他更多時間,他現在也不願意去管尼可,尼可必須自己應付這一切。波爾卡羅覺得自己一開始幫了尼可,結果一轉眼,尼可倒開始和他競爭市長的職位了,這一切是不是聽起來有點耳熟?” 我說:“是啊,是啊!”我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我想表現得很生氣,我來是要讓雷蒙德知道我很生氣的。我跟自己說,我要盡情地發洩出來。如果我想罵髒話,那就罵。想打人,那就打。想掀桌子,那就掀。想怎麼樣都可以。 “拉斯迪。”他突然說,“請你從我的角度想一想,這件事對我們大家來說都不容易。” “雷蒙德。”我說,“我對你盡心盡力了十二年,你又對我做了什麼?” “我知道。”

“你卻轉過頭來對付我。” “我告訴你了,那是尼可讓我相信了你就是兇手。我相信你是兇手以後,我覺得在這整件事裡,我就像是個受害者。” “你滾。”我說,“滾得遠點,再遠點。”我用亞麻餐巾擦了擦嘴角,但並沒有起身離開。這才剛開始呢,雷蒙德看著我,通紅的臉上掠過了痛苦和驚慌的表情。最後,他清了清嗓子,想轉換話題。 “拉斯迪,關於你的工作,你有什麼打算?” “我也不知道。” “我想讓你知道,我會竭盡所能幫你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找找看有什麼合適的職位。如果你對哪個工作感興趣,只管對我說。只要是我能幫到忙的,我一定會盡力。” “對檢察院之外的工作,我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你剛剛提到過的——法官。你覺得你可以幫我當上法官嗎?你覺得你可以把我以前的生活還給我嗎?”我看著他,我想讓他知道,我們之間的裂痕已經無法彌補了。我話裡滿是譏諷,沒有哪個受過謀殺罪起訴的人還能成為法官候選者。

但雷蒙德並沒有退縮,“好吧。”他說,“你想讓我去努力一下嗎?也許真能幫你當上法官呢!” “你這是在說廢話,雷蒙德,你現在已經沒有那樣的權力了。” “你這話不見得對。波爾卡羅現在認為,我才是他最好的朋友。只要我和他不是競爭對手,他覺得,我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每週他都會給我打兩次電話,問各種問題。我沒開玩笑,他說我就像是他的參謀。這難道不算什麼嗎?只要你願意,我馬上就去找他談,我還會讓拉倫去找他談。” “別去找他。”我立刻說,“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也不需要拉倫的幫助。” “拉倫怎麼了?我一直覺得你挺佩服他的。” “不怎麼,就因為他是你的朋友。” 雷蒙德笑了:“唉,你來就抱著一個念頭,就是為了沖我發火,是不是?”雷蒙德把麵前的餐盤推到一邊,“你想在五分鐘內把十二年的怨氣都發洩出來嗎?那好,你只管發。但先聽我說一句,我並沒有陷害你。你想找人出氣?那也應該找莫爾托,還有尼可,我還想找他們出氣呢。只要你願意,你完全可以去聯繫律師協會。他們會讓你登上報紙的頭版頭條,在所有人面前好好地罵那兩個人。”

“他們已經給我打了電話了,我說我沒什麼好說的。” “那你為什麼要來沖我發火呢?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站在證人席上,但我在那上面的時候撒了謊嗎?我說的都是事實。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兄弟。” “你對我撒謊了,雷蒙德。” “什麼時候?”他頭一次表現出驚訝的表情。 “在你給我那個B類檔案的時候,在你告訴我卡洛琳是怎麼主動要求查那個案子的時候,在你告訴我那裡面都是毫無依據的指控的時候。” “哦。”雷蒙德慢慢地說。他在調整自己的心情,但他的態度仍然沒有動搖,雷蒙德還是我印像中的那個樣子,永遠都是強硬的,“好吧。我現在明白了。看來有人一直在跟你吹耳邊風吧?誰?肯尼利?他是你的鐵哥們儿吧?但他的有些事,你大概也不知道。沒有人是英雄,拉斯迪。你不就想知道我是個什麼人嗎?好吧,我告訴你,我不是英雄,很多人都不是英雄,但這和你被起訴謀殺罪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他指著我說,仍然沒有絲毫慌亂。 “那你覺得,我這次的審判是公正的嗎,雷蒙德?你是怎麼想的?你怎麼知道拉倫不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受賄才讓我無罪釋放的呢?” “他不是那種人。” “他不是哪種人?這可是個曾經接受過賄賂的人。拜託!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讓別人發現了自己的過去。在這件事上,你也是一樣的吧?讓我問你一個問題,雷蒙德。我的案子一開始是怎麼分配給拉倫的?是誰給艾迪·莫菲瑞打的電話?” “沒人給莫菲瑞打過什麼電話。” “那看來就是我走運嘍?” “據我所知,就是這樣。” “你難道沒有問過嗎?” “我和拉倫從來沒有討論過你的案子,一次都沒有。你也許覺得不可思議,但我在你這個案子中是證人,他是法官,我們都沒有做出任何不恰當的行為。”他說,“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也知道,這件事看起來是怎樣的。但是,拉斯迪,你說的這些都是廢話。那件事發生在九年前,當時拉倫完全是一片混亂。” “那是怎麼發生的,雷蒙德?”我問,這一刻,我的好奇心壓過了內心的憤怒。 “拉斯迪,我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曾經和他談過,但那次對話並沒有持續很久。在那段時間裡,他一天到晚都是醉醺醺的。你也知道,卡洛琳當時是保釋官。有些犯人對她眼淚汪汪地說起自己的難處,她便開始幫他們在法官面前說好話,拉倫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我敢肯定,拉倫當時是想和卡洛琳上床,所以才會討好她。有一天,某個曾經受過幫助的人給了卡洛琳一張支票,以表感謝。她把支票拿給拉倫看,問他怎麼辦。拉倫覺得不錯,她也覺得不錯。他們倆一起出去,用那些錢吃了頓好的,從那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了。我猜,他們應該撈了不少。拉倫大概覺得無關緊要,他們應該都這麼覺得。” “你知道這些事,還把卡洛琳招進了檢察院?” “拉斯迪,拉倫當時掏心掏肺地跟我說,卡洛琳在法學院讀書的學費都是貸的款,還沒有還清,她當保釋官一年只能掙一萬多,我是這樣才把她招來的。我說,好吧,我可以把她的薪水加倍,別說廢話了,讓她來吧。我當時覺得,讓她當個副檢察官就行了。沒有人喜歡上頭的這種安排,我會找另外兩個副檢察官看著她,她能玩出什麼花招呢?但是,後來她的工作那麼出色。她可能不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但真的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後來,我又把拉倫調到市區,他的表現也是那麼優秀,我到死都會這麼說,沒有人能否認他在處理那些重要案件時的公正態度。一年後,這兩個人都贏得了眾人的敬重,而他們之間也基本沒有聯繫了。過去的五六年,我懷疑他們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你也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我開始明白,當初為什麼拉倫會看上她,你也應該明白。” 這當然就是去年春天一直困擾我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了。為什麼卡洛琳在察覺到檢察院高層職位有空缺時,會先勾引我而不是雷蒙德?不是因為我的男子漢氣概,也不是因為我英俊瀟灑的外貌,而是因為,我沒有雷蒙德的老到,比不上他的精明。她大概認為雷蒙德已經知道了她的打算,所以,最後卡洛琳才沒有得償所願,而雷蒙德在失去她以後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悲傷。他早料到了,他知道結果會怎樣。 “嗯,這不是很好嗎?”我說,“一切都井井有條。直到後來,你收到了那封匿名信。你把那份檔案交給她,就是不想讓裡面的內容曝光。” “不是,絕對不是。我是把檔案給了她,但我當時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我讓她去查一查,你要記住,她當時也不知道應該提防誰。我只能說這麼多了,你還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呢,拉斯迪?我當時是和她在幽會。我應該故意假裝嗎?如果我真是你說的那樣,我就會直接把那封匿名信銷毀了。” 我搖搖頭。我們都心知肚明,他不是那種冒失的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追查那封信,銷毀證據這種事雷蒙德不會做的,他不會讓自己冒任何風險。他很有手腕,他讓卡洛琳去調查,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隱含的意思就是,如果查出來跟拉倫和你有關,那就小心點處理好。卡洛琳顯然很小心,我現在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誰從三十二區分局把尼奧的逮捕記錄拿走了。 “卡洛琳死後,是你跑去把檔案拿走了嗎?” “她死後,我接到了拉倫打來的電話。你知道的,我一開始收到匿名信的時候就告訴他了。所以,警察發現卡洛琳屍體的當天,他就給我打電話了。這就是他的作風,他一直就是個假正經。他跟我說,這個檔案可能有些敏感,所以我才去拿回來了。”雷蒙德笑了,我繼續保持著嚴肅的表情,“拉斯迪,你問我要這個檔案的時候,我不是給你了嗎?” “你沒有別的選擇,但你當時還是想誤導我。” “唉。”他說,“拉倫畢竟是我的朋友。” 也是他最重要的支持者。如果他真的對拉倫提起了訴訟,或是讓其他人對拉倫提起訴訟,那他就別想再參加檢察長的競選了。但我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最終,我只是感覺到,一種厭惡替代了我的憤怒。 我起身離開。 “拉斯迪。”他對我說,“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想幫你,你告訴我你想怎樣,我會竭盡全力幫你。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去親波爾卡羅的屁股,能讓他給你法官的職位,我也會去做的。你如果想去大公司,我也會盡量安排。我知道,我欠你的。” 他的意思是,他想讓我高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討好我。他這種謙恭的態度到底還是讓我冷靜了下來,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 雷蒙德送我出門,一路上又給我介紹了掛在牆上的各種藝術品。顯然,他已經忘記了他曾經給斯特恩和我介紹過一次了。我們在電梯門口分別,他朝我伸出手,想要給我一個擁抱。 “這是一次很可怕的經歷。”他說。 我走開了,還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但周圍還有人,雷蒙德假裝沒有在意。電梯門打開,雷蒙德打了個響指,他想起什麼事。 “你知道嗎?”他悄悄說,“還有一件事,我跟我自己說,今天一定要問你的。” “什麼事,雷蒙德?”我一邊問,一邊走進電梯。 “是誰殺了她?我的意思是,你認為是誰?” 我什麼都沒有說,我還是保持著冷漠。電梯門就要關了,我禮貌地對雷蒙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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