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無罪的罪人

第5章 第四節

無罪的罪人 斯考特·杜罗 6402 2018-03-16
儘管是在黑暗中,我還是能看見兒子床邊牆上貼著的蜘蛛俠海報。穿著紅藍衣服的蜘蛛俠有真人大小,像摔跤手一樣半蹲著,隨時準備著應對入侵者。 我從小到大都沒看過漫畫書——在我成長的那個家庭裡,這種活動太過歡樂了,是絕對不允許的。而當我的兒子奈特兩三歲時,我們每個星期天都會一起看漫畫書,巴巴拉要睡懶覺。我給兒子做好早飯,然後和他緊緊靠在一起,坐在陽光房的沙發上,討論每週新上市的漫畫書的情節。每次到這個時候,他的調皮淘氣統統不見了,展現了出一個更加深層的自我。他雖然還小,但我仍然感覺到了一種認真執著的熱情。正因為如此,我也開始喜歡蜘蛛俠了。現在,奈特已經讀小學二年級了,基本上都是自己一個人玩,看漫畫書也是自己一個人看。所以,我每次想看蜘蛛俠的時候,就沒法拿兒子當藉口了,都要小心翼翼不被發現。幾週前,當巴巴拉看見我手上拿著的漫畫書時,我趕緊對她解釋,說這些漫畫其實很搞笑。她嘟囔了一句,拜託!都幾十歲的人了。這,就是我差點成為博士的妻子。

我摸著奈特頭上細細軟軟的頭髮,他頭髮很少。如果我再摸久一點兒,他大概會醒過來,跟我撒撒嬌,這麼多年,我總是很晚回家,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回來,我都會先過來看看他。我總是渴望著安全感,這像是一種身體上的需要。在奈特出生之前,我和巴巴拉搬到了這裡,也就是尼爾林。它原來是個碼頭,但很早以前,原來的居民就都搬走了,現在,這裡更像是一個小鎮,而不是市郊。雖然一開始是巴巴拉提出要搬到這裡的,但現在,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搬走了,她經常會抱怨這裡與世隔絕。我倒是很喜歡住在離市區遠一些的地方,我需要時間和空間上的間隔,讓我感覺到有一種距離在保護我,讓我遠離那個每天都能看到的人。我猜,這也是我喜歡看蜘蛛俠的另一個原因吧,他敏銳的警覺也讓我有一種安全感。

我回到自己的臥室,發現巴巴拉趴著躺在床上。她穿著運動短裝,上氣不接下氣,后腰上緊緻的肌肉閃著汗水的光澤。錄像機裡的錄像帶正在倒帶,電視裡,新聞剛剛開始。 “鍛煉了?”我問。 “自慰呢。”巴巴拉回答,“寂寞的家庭主婦只能這樣了。” 她壓根兒都沒轉過頭。我走上前,在她脖子上輕吻了一下。 “我今天沒趕上八點三十五分的那班車,我在公交車站給你打電話了,你不在,我留了言。” “我聽到了。”她說,“當時我剛接到奈特,他和我媽媽一起吃的晚飯。我從主路上來的,想節省點時間。” “那邊不堵嗎?” “其實一樣堵。”她翻過身,又翻了回去,我看到她穿著運動文胸。 我一邊脫衣服,一邊聽巴巴拉簡要匯報她一天的情況。一個鄰居生病了,修理工的賬單寄到了,還有,她媽媽的近況。巴巴拉說話的時候,一直臉朝下趴在床上,語氣中透著疲憊。她這種陰沉的脾氣,我只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來應對,那就是:裝。我對她的每句話都表現得饒有興趣,裝出興致勃勃、想听到每一個細節的樣子。但與此同時,內心卻越來越沉重,一種熟悉的情緒突然湧上來,像是全身的血流都被堵住了。

大概在五年前,我覺得我們應該再生一個孩子,巴巴拉卻突然宣布,她要重新回到學校讀書,她要念數學系的博士。她已經遞交了入學申請,也參加了考試,而這一切,她之前連半個字都沒有跟我提過。她把我的驚訝當作是反對,而我所有的意見都被她視作是對她的批評和指責。其實,我並不是反對。我從來沒覺得巴巴拉會是那種甘心當家庭主婦的人,我的反應有別的原因。我並不介意她沒有來問我意見,而是驚訝她的這一招我居然沒有預料到。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巴巴拉就是個數學迷,她會去上研究生的數學課,上課的都是知名教授,但課堂上可能只有兩三個學生,他們都是深山隱士一樣的人,留著亂七八糟的大鬍子。巴巴拉對自己在數學方面的天賦一直不怎麼重視,現在,我明白了,對她來說,數學就是一種宿命,一種狂熱的興趣,但我已經有六七年沒有聽她說過任何關於數學的只言片語了。

現階段,巴巴拉麵臨著寫論文的任務。她剛開始寫的時候,還告訴我,像她這樣的博士生培養項目,有時候論文可能就是十來頁紙——至於她的培養項目到底是個什麼項目,我也沒辦法解釋清楚。我不知道她說的這些話到底是她的美好願望還是自欺欺人,反正這論文已經變成了一種慢性病,一直折磨她、糾纏她,成了她痛苦憂鬱的又一個源頭。每次我從書房經過的時候,她都在可憐巴巴地盯著書桌,或是看著窗外的櫻桃樹。我們後院只有這一棵櫻桃樹,由於土質的原因,一直都長得很矮小。 在等待靈感的過程中,她也看書,但並不是我們常人看的報紙雜誌,而是從大學圖書館裡借來的一堆又一堆的大部頭著作。文本深奧晦澀,有語言心理學方面的、符號學方面的、布萊葉盲文和啞語方面的。她是個熱愛真理的人,晚上,她靠在客廳的錦緞沙發上,吃著巧克力,探索著那些她從未曾了解的世界。她看的書一些和火星上的生命有關,還有一些絕大多數人會認為無聊難懂的名人傳記。接著,她又開始看大量的醫學書。上個月,她看的好像是低溫學、人工授精和顯微鏡歷史發展方面的。她在涉獵這些未知領域的過程中,到底學到了什麼,我不知道。如果我去問她,她當然也會和我分享新學到的知識,但我根本沒有這樣的興趣,裝都裝不出來。巴巴拉認為,我對新知識的無動於衷是一個大缺點,所以,當她在這些高深領域中孜孜不倦地探索時,我還是少說為妙吧。

就在不久前,我意識到,我的妻子大概就是別人口中的怪人。她的言談舉止總是不合時宜,她討厭與人交往,經常沉默寡言、表情陰沉,她非常注重隱私,心裡有再多話也不會說出來。她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基本上沒有要好的朋友。但就算是對自己的母親,她也很少說心裡話,甚至覺得母親太玩世不恭又疑心重重。巴巴拉心甘情願地待在家,照顧孩子,把家裡收拾得一塵不染,然後,就是無止境地研究各種公式和算法。 一開始我沒有註意,但後來,我慢慢發現,我們之間的交流已經越來越少了。現在,我們都一動不動地對著電視機,屏幕上正播放今天卡洛琳的葬禮。雷蒙德的車到了,我的後腦勺在畫面中出現了一下,卡洛琳的兒子被護送到教堂大門。一個畫外音正在進行解說:到場的有八百人,包括很多市政府領導,大家都聚集在長老會第一教堂,為卡洛琳·波爾希莫斯獻上最後的敬意,卡洛琳是一名副檢察官,三天前被殘忍姦殺。現在,人越來越多。屏幕上,市長和雷蒙德都在和記者說話,但只有尼可出現的畫面配上了他的原聲。他大概是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在說話,並且還把問題巧妙地轉向了關於兇案的調查。 “我來是為了紀念一位同事。”他的一隻腳還在車裡,就對著鏡頭這樣說。

巴巴拉這時開口了。 “葬禮怎麼樣?”她穿著一件紅色的絲綢睡袍。 “很隆重。”我回答,“可以這麼說,全是有頭有臉的人。” “你哭了嗎?” “拜託,巴巴拉。” “我是認真的。”她靠過來。她咬緊牙關、眼露凶光。巴巴拉總是動不動火冒三丈,這讓我覺得很奇怪。這麼多年來,她一點就爆的脾氣已經成了威脅我的一種方式。她知道我的反應比她慢,我的心裡還有著陳年的恐懼和黑暗的記憶,我的反應快不起來。我父母以前就經常大吼大叫,甚至大打出手。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有一天晚上,他們的吵架聲把我鬧醒以後,我發現母親正拽著父親的頭髮,用一卷報紙狠狠地抽他,像是在抽一條狗。每次這樣的爭吵過後,母親都會在床上躺好幾天,她筋疲力盡,嚴重的偏頭疼折磨著她,她會讓我別發出任何聲音,然後自己躲到陰暗的房間裡。

我現在無處可躲,只好走到一筐巴巴拉剛剛洗好的衣服前面,開始疊襪子。我們沉默著,只聽見電視的聲響,還有這座房子在夜晚會發出的聲音。在離我們家半個街區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河,如果沒有汽車的噪音,就能聽見河水的潺潺流動。樓下壁爐裡爐火燃燒,也在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這是今天剛生的火,煙囪管道裡現在大概都是一股油膩膩的惡臭味吧。 “尼可裝傷心的樣子還挺像。”巴巴拉終於對我開口了。 “你仔細看,其實裝得一點兒也不像,他那是一副得意的樣子,他覺得他現在有把握勝過雷蒙德了。” “有可能嗎?” 我把襪子分好,聳了聳肩,“尼可確實越來越厲害了。” 巴巴拉這些年來一直見證著雷蒙德的無敵戰績,聽到我的話,她顯然非常吃驚,但她大概骨子裡還是個數學家,我看得出來,她正在對這些新的可能性進行快速的衡量分析。她撥弄著自己淺灰色的時髦捲髮,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一種好奇的表情。

“如果是真的,那你怎麼辦,拉斯迪?如果雷蒙德輸了怎麼辦?” “接受現實唄,還能怎麼辦?” “我是說你的工作怎麼辦。” 幾年前,我也曾經說過想離開檢察院。當時,我認為自己應該成為一名優秀的辯護律師。但我當時並沒有付諸行動,而我和巴巴拉也已經很久沒有討論過關於我的職業前途的問題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老實告訴她,“我是個律師。應該還是去干法律這一行吧,要不教書,我真的不知道。拖拉王說,他會繼續讓我當副檢察長。” “你相信他嗎?” “不相信。”我把我的襪子放到抽屜裡,“他今天說了一大堆廢話。他很嚴肅地告訴我,他覺得他唯一真正的對手、真正讓他害怕的人是我。你知道吧,好像我會跑去跟雷蒙德說,讓他靠邊站,指派我做他的繼任者。”

“你應該這樣。”巴巴拉說。 我盯著她。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這種熱情並沒有讓我感到意外。巴巴拉到底是我的妻子,她感覺到了我對現任老闆的蔑視。我時時刻刻都在忍受著精神上的折磨,人人都認為我去競選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我卻沒有膽量去做。 “我又不是政客。” “哦,你能做好的。”巴巴拉說,“你會喜歡當檢察長的。”在我看來,妻子對我的這種判定並不准確。我決定退一步,告訴巴巴拉,所有這一切都還只是紙上談兵,因為,雷蒙德一定會贏得選舉。 “波爾卡羅最後一定會支持他的。或者,我們會抓到那個兇手。”我朝電視機點點頭,“等到選舉的那一天,所有的媒體都會支持他的。” “怎麼抓?”巴巴拉問,“有嫌疑目標了嗎?”

“沒有。” “所以呢?” “所以,利普蘭澤和我在接下來的兩週要日夜不休地工作,幫雷蒙德抓到兇手。這就是我們的策略,精心設計的策略。” 遙控器啪的一聲響,電視被關掉了。在我身後,我聽見巴巴拉發出輕輕的一聲“哼”,聽起來她很不高興。我回過頭時,她正盯著我,眼珠一動不動,充滿了憎惡。 “你這人就是這樣。”她用低沉的聲音說,語氣很刻薄,“你負責這次調查?” “當然。” “當然?” “巴巴拉,我是副檢察長,雷蒙德又在拼盡全力進行競選,還有誰會來處理這次調查?如果不是雷蒙德每天要工作十四個小時忙競選的事,他會親自來調查的。” 幾天前,我覺得,我必須跟巴巴拉說清楚這件事,但正是她可能出現的這種情緒,讓我陷入了緊張和糾結。我不能逃避,否則就是欲蓋彌彰。我打通電話,告訴巴巴拉我會遲點回家。我解釋說,整個辦公室都是一片混亂。 然後,我又加上了一句,卡洛琳·波爾希莫斯死了。 巴巴拉說,“哈。”她的語氣是一種冷漠的驚訝,“吸毒過量死的嗎?”她問。 我盯著手裡的電話聽筒,她居然能想出這個理由,讓我覺得很意外。 但現在,我不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巴巴拉的怒火在越燒越旺。 “跟我說實話。”她說,“你調查這案子合適嗎?” “巴巴拉……” “別。”她已經站了起來,“回答我。讓你來調查,合適嗎?你們那裡有一百二十個律師,就找不到一個沒同她上過床的人了?” 我很熟悉她這充滿憤怒的語氣和以退為進的策略,我努力保持著冷靜。 “巴巴拉,是雷蒙德讓我負責的。” “別跟我廢話,拉斯迪。別跟我說什麼冠冕堂皇的廢話!你可以跟雷蒙德解釋你為什麼不應該參與這次調查。” “我不想讓他失望。而且,這些都不關他的事。” 巴巴拉冷笑了幾聲,我無比尷尬。我發覺,這確實不是一個說出事實的好時機,我的策略糟透了。巴巴拉對我的這個秘密一直都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怕自己也會丟臉,她大概會把這件事大肆宣揚,貼到佈告欄上去。 在我和卡洛琳幽會的那段短暫時間裡,我根本不敢向巴巴拉坦白——也許是沒有這個膽量,也許是不想受到打擾。後來,這段婚外情結束了,又過了一兩週,我想,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吧。那天,我早早回家吃飯,以彌補過去一個月每天的晚歸,我當時的藉口是要準備一個案子,現在,案子已經辦完了。那天吃完晚飯,奈特去看電視,每天他都可以看半個小時電視的。我卻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變得思緒萬千。也許是那天的月光,讓我產生了一種情緒,也許是喝的酒,那大概就是心理學家所說的一種神遊狀態吧!我腦海裡一片空白,盯著餐桌,手裡拿著一隻高腳酒杯,那隻高腳酒杯和卡洛琳家吧台上的杯子一模一樣。就在那一瞬間,我對她的思念突然湧上心頭,我無法控制自己,坐在那裡,號啕大哭。巴巴拉立刻就明白了,她不覺得我是生病了,也沒有覺得我是因為疲勞,或是案子的壓力太大,或是什麼淚腺疾病。她明白了,她知道我是因為失去了一個人在哭,而並不是因為感到羞愧。 她直截了當地問我是誰,問題簡潔明快。我告訴了她。她說,要離婚嗎?我說都已經結束了。我說,很短,剛剛發生就結束了。 唉,我當時真是個懦夫。我坐在自己家的餐桌旁,雙手抱頭,把臉埋在襯衫袖子裡痛哭流涕,幾乎是在哀號。我聽到巴巴拉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盤。 後來,我安頓奈特上了床,滿心悲傷、可憐巴巴地走上樓,到臥室去看巴巴拉在幹什麼。她又在鍛煉,錄像帶裡還是同樣的音樂,聲音很大。我看著她彎腰,做關節伸展,我腦中還是一片混亂,傷心欲絕,好像只剩下一副皮囊、一具假面。我本來想冷冷靜靜地說幾句話,說我還想繼續這段婚姻,但卻沒有說出口。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透露著怨氣和怒火,即便我的思維再混亂,也能一眼看出來,這個時候,任何溝通都只會是白費功夫。我看著她,大概看了五分鐘那麼久。巴巴拉連瞧都沒有瞧我一眼,最後,她在做側扭的時候,嘟囔了兩句,“你活該,不至於如此啊!”還有幾句我沒有聽到,但最後一個詞還是聽清楚了,“賤貨!” 從那之後,我們努力維持著和平的婚姻關係。從某個方面來說,我和卡洛琳之間的婚外情反而讓我有了一種奇怪的解脫。這大概也是造成目前我和巴巴拉之間這種狀況的原因,是她經常生悶氣的原因,是我們總是相處很難的原因。因為我們有一個必須去解的心結,但這樣,也就有了一個模糊的希望,也許解開了這個結,一切還有好轉的可能。 我意識到,這就是現在的問題所在:我們是不是要放棄已經取得的進展。這幾個月來,卡洛琳像是一個惡魔,一個從這個家裡慢慢被驅逐出去的幽靈。現在,她的死又讓她捲土重來。我理解巴巴拉的怨氣。但我不能放棄,不能按照她的要求,放棄調查案子。我把理由深埋心底,我不能說出來,也沒辦法說出來。 我試著冷靜地和她商量。 “巴巴拉,誰調查有什麼區別呢?也就是兩周半的事,到初選之前案子就會結束了,就是這樣。然後,這就是警方那裡的一件普通的案子了,一起兇殺懸案。” “你難道還不明白你這是在做什麼嗎?你對自己做了什麼?對我又做了什麼?” “巴巴拉!”我又說。 “我就知道。”她說,“我就知道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你那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從你的聲音裡就能聽出來。你這是從頭再來一遍,拉斯迪。你其實是希望這樣的,對不對?你希望這樣。她已經死了,但你還沒放下。” “巴巴拉!” “拉斯迪,我已經受不了了,我不會再容忍你這樣了。”在這樣的場合,巴巴拉從來不會哭,她會大發雷霆、火冒三丈。她坐在床上,穿著寬大的綢緞睡衣,往後重重地一躺。她抓起一本書、電視遙控器和兩個枕頭,這是火山爆發的前兆。我決定趕緊離開,我走到衣櫃前,找到我的睡衣。 我走到門口時,她在我身後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當然。” “我一直都想問你。” “你問。” “她為什麼不再見你了?” “卡洛琳嗎?” “不然還有誰。”她的語氣是那樣怨毒,我甚至懷疑她隨時會朝我臉上吐口口水。我原本以為巴巴拉是要問我為什麼要和卡洛琳偷情的,但顯然,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自己想出了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說,“我猜,我對她來說不是那麼重要吧!”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搖著頭。 “你是個渾蛋!”她嚴肅地對我說,“你出去吧。” 我很快就出去了。我知道她會亂扔東西。我沒有地方可去,又是那麼想有人陪伴,我只好穿過客廳,又去看奈特。他已經睡熟了,呼吸沉穩而均勻,我坐在他床上,看著黑暗中蜘蛛俠張開的雙臂,我覺得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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