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躲在暗處的女人

第3章 第三章

“那小姐是一個人在跑車裡。她淺色發膚,事實上你看到頭髮是金色的,大概二十六歲。她走出車來時你看到她,身高體重都標準,人也好看,穿得也很好。 “她和後面車子的男人互相交換了駕照。你繼續走,你沒有太發生興趣。車禍本來也看起來不嚴重,他們兩個也沒吵吵鬧鬧。你走到下一個交叉路口的時候,他們又分別駕車通過了你,別克車前面水箱破了,漏了不少水出來。那跑車似乎一點損失都沒有,也許尾部有一、兩處癟下,但是那女郎好像沒有受傷。” “什麼意思你說好像沒有受傷?” “她看起來完全正常,行動也完全正常。” “當時我在走路,還是坐車?” “你是在走路。” “我在哥林達做什麼?” “你在哥林達做什麼?”他反問。

“我……我不知道,這一點我要想一下才能回答。” “那現在就開始想。” 班鐸雷轉臉對桃麗說:“你這裡有信紙嗎?” 她打開一個桌子抽屜,給他一本信紙。 “漿糊有嗎?” “沒有漿糊,家用萬用膠行嗎?” “可以,試試看。” 她拿給他。 他把紅圈圈的廣告,從報紙上剪下來,貼在信紙上,說道:“現在我們需要一個地址了。” “讓他住到白京旅社去好了。”她說。 “很好,”他說:“白京旅社。” “我一定得有點零花錢。”我說。 他不在意地點點頭:“那不成問題……現在,我說你寫,寫在這張紙上。” 我把他交給我的紙筆拿到。 “坐在桌邊寫好了。” “現在寫:'我的名字是賴唐諾,我見到所述的車禍。你們可以在白京旅社聯絡到我。'再把你名字簽在下面。”

“等一下,這一切會不會給我帶來什麼麻煩?” “你完全照我說的方法來做,就不會有麻煩。” “會發生什麼呢?” “會有人來和你聯絡。” “之後呢?” “之後你說你的故事。” “萬一被他們逮出毛病來?” “我就把你每根骨頭都拆散。”班鐸雷說。 “假如我的故事本來不符合事實呢?” 他向我露露牙齒說:“事實會符合你的故事的。你只要記住我告訴你的,你看到那男人開輛大別克。他有疲倦的樣子,也沒專心在開車。他想自一連串車中擠出超前,看看不行,又縮回去,他的速度反正已比其它車快了。 “在主街和第七街口有交通號志,此時轉成紅燈,前面的車子停下了。那個男人反應遲了一點,所以就撞上去。

“另外你特別看清了一些東西。你看清在撞上的一剎那,女郎的頭突然向後仰,仰到相當向後。你曾站定了看了一下,看到所有在後面的車子繞過他們撞車的地點向前,看到那男人離開車子,看到女郎離開車子,看到他們交換看駕駛執照,看到男士繞到自己車頭去估計損失,有水自水箱漏出。你看到他們兩個分手,好像要回自己的車,你想好戲結束了,所以繼續向前走。” “我是站在哪裡的?”我問:“他們會叫我比給他們看的。” “你現在跟我去,”他說:“我會指給你看當時你在哪裡,你快把名字簽在這張紙上吧!” “要不要我來寄?”我問。 “這些都由我來理會。”他說:“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走走。我會告訴你車禍真正發生的地點,和你是站在什麼地方見到車禍發生的。

“之後我帶你去白京旅社,我會給你個有浴室的房間……你有換洗衣服嗎?” “沒有。” “好吧,”他說:“你可以買到鬍刀、牙刷、乾淨衣服。你給我住在房間裡,不是必要不要亂跑。” “住多久?” “直到我給你說可以了為止。” “我吃飯總要出去,另外……” “當然,”他說:“你可以出去吃飯,你可以出去逛逛玩玩。你想看桃麗,可以來看她。不過到哪裡去都要和旅社聯絡。每過一、兩小時要回去看看有沒有人打電話給你。” “假如有電話來又如何?” “就說你見到這個車禍。” “對什麼人說?” “問你的人。” “我有什麼好處?” “我不再計較你想偷我的汽車。”班鐸雷說:“你這幾天舒服地住在像樣的旅館裡。還有,你立即可以有零用錢花。”

他打開皮夾。拿出一張二十元和一張十元面額的鈔票交給我,“一切都過去了之後,你還可以拿一百元。” “廣告裡說的二百五十元歸誰?” “那個與你無關。”他說。 “會給什麼人呢?” “反正不是你。現在我沒有太多時間給你來兜圈子了。你願意聽我話,做這件事,還是願意我拿起電話,告訴警察,我已經找到了想偷我車子的人了,給他們看車子上的證據,把你交給他們?” “我簽字。”我說。 “那很好。”他告訴我:“可以簽在這下面。” 我簽了字。 他把紙折好,放進口袋,“走吧,我來給你看,你哪裡見到的車禍。” 班鐸雷帶我到主街,我們沿街左側走到第七和第八街的當中。他說:“車禍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發生的。”

我停下來看那路口。 “不要停下來。”班鐸雷說:“繼續慢慢走。我們走到街角,向右轉通過馬路再向左,一直走到第六街,有機會找個商店櫥窗停下看一下。我們轉回來再來看這個十字路口第三次,然後我伴你走去白京旅社,這樣你讓每件事都看清楚了。 “另外有件事你要記得,在小跑車前面還有兩、三輛車子,你記不清有幾輛了,但你記得小跑車不是開向燈號的第一輛車。 “你會注意那輛姓賀的所開的大車……雖然當時你並不知道開車的姓什麼,但是那車好像失去了耐心,他曾靠左想超前過十字路口,但又發現車多過不去。也許是他發現其它你不知道的原因,反正他又縮回行列裡去。那時他車子比一行車裡每一輛快了一點。這時交通號志變成紅燈,車子都停下,而……”

“據我記得,”我打斷他說:“交通號志先變黃燈,最前面的車子如果決定要過去是可以過得去的,但是他做了煞車等綠燈的決定。” 班鐸雷把一隻手放上我肩頭,讚許地拍拍我,像個教練在鼓勵受訓的狗一樣,“唐諾,”他說:“你不錯!你靈光。現在你告訴我。在這之後,你見到些什麼了?” 我說:“後面每一個開車的人都只好趕快停下來,只有那別克車除外。開別克車的人現在我知道姓賀,他沒有停車。他繼續開,一直到距離前車三、四尺的時候才發現前面紅燈,其它車都停了。他猛踩一腳煞車,我聽到煞車不到十分之一秒,就听到車子撞上了。” “之後發生什麼事了?” “其它的車繞過這兩輛停住的車通過。小跑車裡的女人走出車來,一面不斷用手在試她脖子的感覺,她像有一點發暈。她向自己車前走去,又立即發現不對,走向車後。此時姓賀的已走向她。他們站定,交換了姓名地址,互相看了駕照,女人走回自己車子。開車走了。

“姓賀的走到車頭看自己的車,水箱破了在漏水。他搖搖頭,回到車裡。車能發動,他相當驚奇,然後開走了。 “整個事件只幾分鐘就過去了,大概紅綠燈只換過一、兩次。” 我們到了轉角,等候燈號。 “很好,”鐸雷說:“現在你再看,假如燈號後面第三輛車和第四輛車相撞了,被撞的車位置應該在……” “正好戲院進口前面,”我說:“我記得差不多是那位置。” “另外一輛車呢?” “另一輛車當然是差不多在後面十五尺左右……一個車身的距離。” “你聽到兩車撞上的聲音?” “我聽到撞上的聲音,但是街上交通聲音很雜,說它是車禍,只能算是極不起眼的一件小事。我想是因為一切很清楚,沒什麼好爭的,一輛車撞上了另一輛的尾巴而已。”

“有沒有引起很多注意?” “有些人看到了,沒什麼好看,他們繼續走,辦自己事了。” “你怎麼了?” “我停下來,一直看到男人開車離開。” “為什麼?” “沒特別原因,只是自然好奇而已。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那女人很漂亮,我想看看她會不會有問題。因為車子被後面一撞,我親眼看到她的頭向後一仰。仰得那麼厲害。顯然她一點沒有註意。車子已停住,全身放鬆情況下,突然身體向前一撞,頭沒能跟得上,才會如此。” 通過了馬路,班鐸雷說:“好極了,賴。我們不必再向前多走了,就從這裡往回走,經過戲院的時候,看看他們在演什麼。” 我跟著他從主街的另一側又往右轉回走。走到戲院前面,我們停下來看看在演什麼。班說:“你都弄明白了?”

“當然。”我告訴他:“我親眼目睹的,那是八月十三日,下午,大概三點半。” 又一次,他拍拍我的背,“唐諾,”他說:“你很上路。現在我陪你走去白京旅社,離這裡只一條半街,是城裡最好的了……可能你兩小時內就會接到電話了,不要錯過了。” “之後呢?”我問。 “接到電話後,”他說:“你應該去和這個人見面。” “打電話的會是什麼人?保險公司?”我天真地問:“還是什麼律師?或是……” “都不是,”班鐸雷說:“你現在知道了也好,打電話找你的是賀卡德先生。賀先生是個地產商,專門開發新小區,他有一個合夥人叫麥奇里,賀麥是他們公司的名字。” “真的呀!”我說:“我還時常聽到他們公司名字,這是……” “當然,他們是房地產公司。”班鐸雷說:“也是建築公司,你看那輛大車就是他們的,連木材一車車買來都自己運,一貫作業。” 我看那大卡車經過,車子旁邊漆著賀麥公司。 “他們在這一地區有大工程?” “目前他們在哥林達市三哩外開個大小區。”班說,一面把手放在我肩上導引方向;“賴,我們兩個不要被人見到在這一帶逛。” 我跟著他走,距離保持一步半。 “剛才打你一拳真抱歉,”他說:“我脾氣不好。” “算了。” “希望沒打得太重。” “也不算什麼,”我說:“也許我有昏過去十到十五分鐘。” “哪有!最多也不過一分半、兩分鐘。”班說:“不過我實在很抱歉。” “沒關係。” “我總會想辦法補償你的。” “說過的,算了。” “有關桃麗,雖然我為她發脾氣。我倒沒有意思做個籬芭把她圍起來,我還希望你和桃麗交個朋友。你很寂寞,這件正事辦完你盡可自由去看她,愛看多少次都可以。我自己可能離城幾天。” “我在白京旅社住幾天?” “可以一直住到賀先生給你電話。” “之後呢?” “之後去看他,和他談,告訴他有關意外的一切。” “他是報上出懸賞的人嗎?” “唐諾,你問題太多了,你不該有那麼多問題的。你只要告訴他們事實就可以了。” “好的。”我說。 “你就住在旅社里,今天和明天……之後你可以去看看桃麗。她對你滿好的,她也是個好女人。她會對你說我要你之後做什麼的……之後唯一的工作是和我保持聯絡……我雖不是大老闆,但總要看到你有工作做。” “那樣就很好了。”我說。 我們就這樣走到了白京旅社。 班鐸雷給我一百元錢,“好了,賴。”他說:“現在開始,由你單獨作業。這是開支的費用,工作完了。還有一百元。我滿喜歡你的。” 他給我背上最後的一拍,自管消失在街上。 旅社職員勢利地看看我。我說:“午安,我姓賴。我有點事來這裡,但是時間耽誤得比想像要多。我連想見的人都還沒見到。我要一個有套房的好房間。我特別在乎一定要收到找我的電話。我沒有行李。” 我自口袋拿出現鈔。 “賴先生,你好。”他想了一下說:“請填張單子。” 我們在舊金山有一個互通生意的同行,所以我填了舊金山那偵探社的地址。僕役帶我去房間,我付了小費,脫去鞋子,躺在床上輕鬆一下。 一小時後,電話響了。 我回答電話,心裡在想,郵寄郵政信箱不可能那麼快。 一個男人聲音說:“是賴先生嗎?” “是的。” “我是賀麥房地產建築公司的賀卡德。” “是的,賀先生。” “我知道你在八月十三下午,在主街和第七街交叉口,看到一次車禍。” “喔,是的賀先生。我見到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要和你談談。” “我,我會在這裡……” “賴先生,我目前沒有辦法離開這裡,但是我可以派輛車來接你。希望你能勞駕到我這裡一下,我也會送你回去。可不可以?” “沒關係,可以。”我說。 “謝謝你。二十分鐘內有一輛車來接你,也許十五分鐘。” “我會在大廳等。”我說:“能不能形容一下開車的人?” “不是男人,會是個女人。我的秘書。”賀卡德說:“她的名字是陸洛璘。是紅發,大概……喔,我最好不說年齡,因為她現在就坐在我辦公桌對面。” 我看看我的表說道:“準十五分鐘之後,我會在旅館開向正街的大門口,等著一直到她來接的。” “很好,”他說:“記住名字,陸洛璘。” “我會記住。” 我梳洗一下,等了十分鐘,乘電梯下到大廳,對櫃檯職員點點頭,敏捷地走過他,出門向街上走去。大概等職員有了一個概念,我是有事匆匆出去之後,我溜回來,站在圓轉門的一側,櫃檯職員看不到我的地方。 兩分鐘之後,她來了,駕一輛大而發光的凱迪拉克,在她手裡,像輛馬車。 她輕鬆地利用手腕,花一點極小的力氣,因為有動力駕駛的關係把車馴順地滑向路旁。她把車停住,滑向右側車座打開右側車門,看到我,停在那裡。 她是個漂亮妞。 裝腔做勢的坐在汽車的座墊上,馬上要自車中出來的樣子,她的裙子拉得高高的,神色有效、機警、聰明。她看著我的眼睛,微笑,看見我向車走去,退回本來的座位。 她說:“真是洋相,這種摩登短裙就是不能用來配低的座位……我們先別弄錯。你是賴唐諾,是嗎?” “我是賴唐諾。” “我是陸洛璘,假如你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走。” “我準備好了。”我說,滑進車座,把門帶上。 她自後照鏡看一下,打上左轉方向燈,又看一下後照鏡以確定安全,把車向左開出停車位,進入車流中。 我們跟了下午擁擠的車陣,經過了第七街的交叉路口。 “你住在這裡?”她問。 “不是永久性的。”我說:“我來來去去。” “你看到了車禍?” “是的。” 她說:“賀先生要我把你講的話用速記記下來。” “現在?”我問。 “不是,現在我開車,是等一下你和他講話的時候。” “我無所謂。” “你做什麼的,賴先生?” “什麼都做。”我說。 她笑著說:“我是說你的職業。” “目前我前職已辭,新職未開始。在兩個工作之間。” “喔。” 她開亮右轉方向燈,在第一街街口右轉,然後加速。 她那麼熟練地駕駛這輛車,她好像從不用煞車,她看得出什麼時候擁擠的多車路上會有空隙。她會先把車開到合適的位置,空隙一出來,只要一加油就過去了。 “你是賀先生的秘書?” “是他的,也是麥先生的。他們是合夥公司。房地產、建築、新小區。” “很多對外聯絡?”我問。 “對外聯絡、”她說:“公共關係、電話、合同、開標、收據、預估利潤、安插人事、安排出差等等。” “這裡的新小區有多大?”我問。 “是個大計劃。”她說:“目前公司幾乎全力於此,不過這一行本來就是如此的。你把全力放在上面一拚,第二天要增加工作量百分之五十,突然發現第三天非增加百分之一百不可……我喜歡挑戰。” “你好像很專門的?” 她向我瞥一眼說:“我做什麼就要像什麼。我認為要這樣才忠於自己……也忠於雇主。這本來就是個競爭社會。優勝劣敗,適者生存。” “很有哲理。”我告訴她。 “謝謝。” 她把方向盤轉右,又轉右進入一個半圓型車道,停在一個典型新小區房地產辦公室門口。 “到了。”她說。 一個大招牌寫著賀麥建築,在下面有藍白邊,框著紅字“雅風天堂小區”。 我開門走出車來,在車旁站立一下,假裝吸口新鮮空氣,對周圍環境非常讚許。事實上。我是在看有沒有那個在跟踪我的人的影子。 我看不到有可疑的人。 專用臨時停車場里至少有一打車子停著。四、五個推銷員忙著給可能的買主看藍圖。兩、三百碼外,高丘上,也有兩、三對人在觀察規劃好的地段。 我們要進去的辦公室是典型的高尖頂活動房屋。顯然在工作到一個段落後可以分解,又帶到別的地方去湊合起來的。因為可以再用,所以沒有廉價的感覺。 陸洛璘從左側離開汽車,繞過車身走到我旁邊,說道:“你看這裡怎麼樣?” “看起來真好。”我說:“真是個好地方。” “是這一帶最好的市郊居家地方,”她說:“奇怪以前沒有人想到在這裡開發,使市區里人口壓力那麼大。信不信由你,這塊地的主人已經開發這裡五十年,養乳牛。” “你意思是沒有人建議和他合作……” “當然,有人找過他,”她說:“但他不予理會,這地方養了好幾畝的乳牛,他還要繼續養乳牛下去。” “後來,他死了?”我問。 “他死了。繼承這塊地的發現交完遺產稅,他們就不能維持牧場了,才和賀麥來主動討論。事實上他們聯絡了三家公司,而我們給他最好的條件。” “可以進去了嗎?”她改變話題來結束這一段談話。 “外面那麼漂亮,簡直……” “賀先生在等你,這段時間他是給你的。” 我向她笑一下說:“走吧。” 她把我帶進接待室,大接待室四壁都是地圖和照片。前半部有六張寫字桌,桌後都坐著美女,不過都不是花瓶,每個人都有事在做。其中三位顯然是在替等著的主顧訂合同,收支票,打收據。 接待室兩側各有個私人辦公室,右側一個門上漆著麥奇里,左側門上漆著賀卡德。 接待室後半部有三張打字桌,很多電話和檔案櫃。一個漂亮褐髮女郎正在飛快地打字。 “我的助理。”洛璘一面走向賀先生辦公室,一面自肩後回望說,算是給我們介紹。 那助理抬頭,用她大而羅曼蒂克的深色眼珠看向我們,露出牙齒,莞爾著立即站起來,走向我們。 長長的腿,美得像藝品店裡的石膏像。不是我見一個愛一個,這一個是絕對可以隨時參加泳裝選美的。 她說:“這是……” 洛璘阻止她說下去,“見賀先生的。”她說:“我帶他進去。” 洛璘沒有敲門就把門打開,留下褐眼的窘在那裡看看我,臉上仍掛著笑容,眼睛已不笑了。 賀卡德的辦公室又大,又豪華,一定是花了太多成本的。一張會議桌,可以坐二十人左右開會。一個大的地區模型,把這地區山川形勢全依比例做得很像。模型是用混凝紙製作及雕刻的,公路旁的樹、公路及停車場上的汽車、依比例的小房子,都是塑料訂製的。一個大的弧光燈斜掛在天花板上,使模型房子都有一個向陽的感覺。 賀卡德的辦公桌,是個大傢伙,上面有各種小擺飾,但是沒多少紙張。 賀卡德自己,四十出頭不少,已五十在望了,是個容光煥發的大個子,有一雙精明的灰眼,像所有成功的生意人,他說話慢吞吞,但十分和氣,見到我們進去,立即站起來握手。 站起來時,他像個巨大的德州佬。他穿了壓寬邊的上裝、牛仔靴,至少有六尺二寸,有著隨時可以因為細故向你露齒微笑的習慣。 “你好,賴先生,你好。你能來實在太好了。請在這裡坐。”嘴唇上修得又短又整齊的小鬍髭,顯著鐵灰的顏色,加強了他的說服力。 我和他握手,告訴他我很高興有機會和他見面,又告訴他,他這個新小區選得真好,絕對會是個大成功。 “當然,當然是的。”他說:“我們在南加州任何地方都有最好的新小區,但是我們目的不在此。我們提供每一個客戶賺錢的機會。 “我們選中一塊地,我們開發它,但是我們創造利潤,和我們客戶分享。 “我不在乎告訴你。我動手很快。我看中一塊地,完全弄好,交給別人管理,自己馬上去搞別的地。我不喜歡拖泥帶水幾個月也賣不出去,幾年也造不好。我和客戶分享利潤,我看中的低價賣給客戶,賣不出的找個財團吃下來,馬上開工。定期完成。我是用幾月幾日完工來向客戶保證的。不是第一期完工的時候,第二期完工的時候……那都是騙人。我自己和客戶心思相同。我要早日去做下一件工作。 “我利潤雖薄,但是我可以多翻幾次,結果是一樣的。我……老天,我好像是在想賣一塊地給你一樣。我真的不是……當然,假如你有興趣,我真的可以介紹一塊地給你,而且保證在很短時間內,你可以對本對利甚至兩倍三倍的收回成本。 “你看,我又來了,三句不離本行。一說又說到房地產,我其實是要和你談車禍的。” “喔,是的。”我說。 “賴先生,你能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了嗎?” 我說:“是八月十三日,下午三點三十分。” 賀卡德向陸小姐點點頭。陸洛璘自桌上拿起準備好的速記簿和鉛筆,坐下來,兩腿一叉,把速記本放膝蓋上,有效地速記起來。 “假如你不介意。”賀說:“我要請我秘書記下一些重點,如此我們兩個不會彼此誤解。我這裡每天事情太多,所以我不能不養成大小都記下來的習慣,否則我會忘……我想我記性沒有以前好了。你怎麼樣,會不會有時記憶不清?” “我還好,還管用。”我告訴他。 “到底年輕有用。”他說:“不能不服輸。說到哪裡了?” 洛璘說:“八月十三日,下午三點三十分。” “喔,是的。賴先生,請說下去。” 我說:“我在主街西側向第七街的方向行走。在主街馬路靠東側,有一連串車子在向北開。我想有四、五輛車子……大概是四輛。 “我對主街與第七街相交的十字路口滿注意,因為正想通過主街,想在主街東側的人行道上走。我在估計,用怎樣的步伐正好可以走到十字路口,不必等候,燈號正可以讓我到街的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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