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富貴險中求

第14章 第十四章

我駕公司車經山路下行回到洛杉磯,直接回辦公室。 柯白莎像只吃飽了的小貓,滿足地在嗚嗚叫。她向我微笑,用的是母愛樣的情感。 “唐諾,你這小雜種。”她說。 “又怎麼啦?”我問。 “你又成功了,是嗎。” “成功什麼?” 白莎拿起一堆剪報。她說:“︽論壇報︾,唐諾。老夫,真是最有用的廣告宣傳。” 我看賈可法對我們偵探社的宣傳。 我說:“肯恩郡的行政司法長官對這件事不會太高興。看起來他辦公室只是跟在我們後面撿垃圾的。” 白莎說:“管它什麼肯恩郡。他們又不付我們一毛錢!我們要的是客戶,是生意!唐諾,雇主,新的雇主,帶錢的雇主。” “說到這裡我又想起來了。那漂亮的柏太太來過了。她的腦子還是很切實際的。她告訴我她當然會故作傷痛,因為她是新寡。雖然丈夫在世對她不錯,但人死不能複生。再說,她又不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個……唐諾,你知道她說什麼?”

“什麼?” “她在問起你。” “問我到哪裡去了?” “唐諾,你這偷偷摸摸的小雜種,她要知道你有沒有結婚,有沒有特別的女朋友。她很爽氣地付了費用,給了獎金。她說她還有一件工作要我們做。她說因為你對這件案子已經很清楚了,所以那件工作她要親自和你來討論……她要你去見她。” “她要幹什麼?”我問。 “好像是什麼緊迫的善後工作。但是她現在對聘請偵探有信心了,唐諾……你這渾蛋,你不要讓她把你釣上了。你不要聽她的話破壞我們的合夥!她可能勸說你做保鏢陪她去歐洲什麼的。” “你會反對嗎?” “那倒……也不會,只要我們仍是合伙的,她付出差費。但是千萬別變成她私有的財產。她肯和我們合夥公司訂約請你,我一點不反對。你跟她去北極一輩子,我也不反對。”

電話鈴響。 白莎肥肥厚厚的手拿起話機,說道:“是的。”等一下她蹙起眉來說:“什麼人找他?” 我湊向前去拿話機,說道:“我來接我的電話……假如你不介意,白莎。” 她握住電話,幾乎半分鐘,最後幾乎是摔給我似的說:“去聽吧。” 我說:“我是賴唐諾。” 鄧仙蒂的聲音說:“是仙蒂,賴先生。媽媽想和你說話,請等一下。” 沒多久,我聽到依玲的聲音:“哈囉,賴先生嗎?” “是的。” “賴先生,我們為蓋亞莫擔心死了。你能幫一點忙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說。 “你知道我們的經濟情況。我們本不想打擾你的。但是我們不替他想辦法,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會替他辦事呢?” “我以後再和你聯絡。”我說著把電話掛上。

白莎的眼光充滿恨意。 “賴唐諾!你這混蛋。這是那個油嘴滑舌,到這裡來過,說是要找她失踪叔叔的苦瓜臉小女孩!你在幹什麼,又在用公家時間做慈善事業? “我一直告訴你唐諾,這是合夥事業。我有理要求你,我做多少工作,你也應該做多少工作。不要因為一個腿細得像竹竿,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向你掉幾滴眼淚,把我們兩個人的時間浪費掉。她……” “她要有人替她找到亞莫叔。”我說。 白莎嗤之以鼻:“亞莫叔個屁!這傢伙在和她媽媽玩躲迷藏。她媽媽不見了飯票,自己不好意思出來找。也不願意花點錢來找到他。 “所以她派出這樣一個竹竿腿來。夢想找回她的飯票。 “我要早知道你這小子那樣笨,那樣呆,那樣容易受騙,我……”

我說:“她要找她的亞莫叔。白莎,亞莫叔……你還不了解。” 白莎眨了兩下睫毛,說道:“你的意思,那個謀殺柏馬鍇的是……老天!真他奶奶的。” 白莎無言地癱坐在椅子裡。 “只此一人,別無分號。” “我該被打屁股!”白莎含糊地說。 我不吭氣,讓白莎頭腦清醒地想一下。 突然白莎猛搖她的尊頭,好像要搖掉什麼東西似的。她說:“唐諾,這怎麼可能!一個太太進來說要找她丈夫,幾分鐘之後另一個人進來說要找亞莫叔。最後發現亞莫叔謀殺了那個丈夫。兩件案子在同一小時內都找到我們這個偵探社來……唐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這是件很有興趣的案子,你有柏岱芬電話號碼?” “就在這裡。”白莎說,“我特地給你記下來,要給你的。”

我拿起她交給我的備忘紙,請接線小姐給我一個外線。我自己撥柏岱芬的電話號碼。 過不多久岱芬好聽的聲音來自電話彼端。 我說:“我是賴唐諾。” “唐諾。”她喁喁地說,“我要你到這裡來,人家有事和你商量呀!” “目前實在忙得沒有空呀。” 白莎戴了大鑽戒的手快速地揮動著,叫我出門,意思要我去看她。 “但是,唐諾,”岱芬說,“怎麼說湊一點時間就可以了。” “不是現在。有什麼困難嗎?”我問。 “唐諾,看了報紙嗎?” “沒能全看。” “他們把謀殺我丈夫兇手的照片登了一張出來。” “怎麼樣?” “唐諾,我看到那照片嚇了一跳。我以為他們弄錯了,把我丈夫照片註銷來了。”

“有點像,是不是?”我問。 她叫道:“有點像?!他們簡直是雙胞胎。唐諾,有一件事一定要辦。” “什麼?”我問。 她說:“我不願意在電話裡說出來。我甚至不想說,想都不願想。這可能一直是個大騙局。” “先要問你件事……你開什麼玩笑,給我一張照片,說是你和你先生,事實上是你和蓋亞莫!” “沒這種事,我怎麼會那麼笨?” “那是怎麼回事?” “我的丈夫可能在玩什麼花樣。他可能是假裝被謀殺了,事實上,他殺死了那個搭車客,而自己和金發女郎跑掉了。從此之後,他做的一切都是設計好不讓別人來追踪的……電台廣播說這個人拿了他的支票本、駕照等埋在內華達汽車旅館後面一個洞裡……你沒聽到把現鈔埋掉吧。他只是要把這些證件埋掉,留在身上到底是不妥的。”

“假如他設計好一個詭計想騙保險公司。”我說,“他就不會把這些東西埋掉,他會把這些東西留在他殺死的搭車客身上。再說,警方已取過指紋了。指紋是你丈夫的。” “好吧。”她慢慢地說,“算我異想天開。我反正想到什麼就告訴你,我知道這說法不太合理,但是……唐諾,這件事有很多地方不對勁。” “像什麼地方?” “我也說不上來。” “所以要付我錢叫我去找出來?”我問。 “這是我腦中在想的一件事。我……我要完完全全的確定,唐諾。” “多少確定?”我問。 “絕對的確定。唐諾,我對任何人也不會說起,但我願意告訴你,因為你會體諒人。馬鍇是個狡猾會玩陰謀的人。設計這樣一個案子正適合他的習性。他還可以冷眼在暗裡看我。很可能現在就有私家偵探在跟踪我。”

“他為什麼要請人跟踪你呢?” “因為他要看看,我認為他死了,會做什麼。這樣他可以離婚而一分錢也不給我。他要看我……看我……會不會和什麼人跑掉。” “你有心目中的人了嗎?”我問。 “不要太自負了。”她淘氣地說。 “我沒懂你說什麼。”我告訴她。 “你真會裝假。像你這樣聰明的人……你為什麼不肯到我這裡來把這件事談一談?” “我太忙了。” “忙得接一個新案子也沒時間?” 我說:“柯白莎管接新案子和討論費用。她接好了案子,我出去辦案。我想你應該先和柯白莎談談。請你十分鐘後再打電話來。” 我把電話掛上。 白莎滿臉堆著笑容。 “這才是標準的回答方法,唐諾。”她讚許地說,“你交給白莎來管生意,保證不會錯,尤其是對付女人。

“女人只要給你看一點腿,你的魂就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我的興趣,只是鈔票……唐諾,你想,這樣大一筆保險金,我們能不能分一點過來玩玩?” “這全要靠你了。”我說。 “她說了些什麼?” “她認為她丈夫是個狡猾的陰謀家。她認為他可能安排了一個假的死亡。” “真是妙極了!”白莎說。 “但是和事實不符。” “為什麼?” “因為。”我說,“警方在屍體上採集到一套完整指紋,而指紋絕不會說謊。” “但是,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白莎問。 “因為蓋亞莫像極了她的丈夫。她說像雙胞胎。” “也可能只是個巧合。”白莎說。 我說:“這件事巧合太多了。鄧仙蒂會在柏岱芬離開我們偵探社不久後就來找我們。一個要我們找她丈夫,另一個要我們找她的亞莫叔。”

“唐諾,是不是你心裡已經有個想法了?” “我是有個想法。”我說,“但是非常瘋狂的。” “為什麼瘋狂?” “因為只有這種可能。” “說出來聽聽。” 我說:“假如柏馬鍇想使自己消失,假如他早就有個漂亮金發情婦,她又有錢,又願意無條件跟他一起失踪。” “說下去。”白莎兩眼發光地說,“不要停,唐諾。我看得出你的好腦筋又開足馬力了。每次你的頭腦開始使用,我們便會中頭獎。他本來有個金發有錢漂亮情婦,兩人要一起失踪,然後呢?” “我們先說艾堂木。”我說。 “他是誰?” “羅密裡,日夜修車廠,五號晚上當班的人。” “好,說下去。” 我說:“我們知道他,對女人毫無抗力。” 白莎點點頭。 “而且有刑事前科。”我說。 她又點點頭。 “好。”我告訴她,“艾堂木碰到一個性感美麗的金發女郎。堂木是急求成功的。女的也是急求成功的。” “說下去。”白莎說。 “堂木想要金發女,也想要錢。金發女要堂木,也想要錢。堂木又會用鬼腦筋設計犯罪。” 白莎點頭。 我說:“堂木知道,像那樣一個金發女,只要站在合適的地方招手,開車的男人幾乎不可能不停車。所以,這個女的相當挑剔的……她不選一男一女開的車,她不選看來不夠格的車,她要選看起像大富翁的車。於是就來了柏馬鍇裝備齊全的'路來賽'。” “說下去。”白莎說。 我說:“這對她胃口。她上了他的車。前座有兩個男人。這個金髮美女懷裡有一個包鉛頭的皮棍。” 白莎說,“嗯,掛在頭頸上,從兩個乳房當中垂下來。唐諾,這一點你錯了。凶器是千斤頂的手柄。” 我說:“打死人的凶器,是千斤頂的手柄。但我現在說的是打昏人。” 白莎說:“說下去,唐諾。現在先聽你的。” 我說:“到了合適的預定地點,金發女把棍子從身上拿出來。然後她怎麼樣?” “她怎麼樣?”白莎問。 我說:“她不能先打駕駛的頭。因為另一個男人會起而反抗她,甚而翻車連她也傷在裡面。但是她要是先打那個男的搭車客,開車的又會有什麼反應?他不可能把兩隻手都離開方向盤,因為那樣會翻車,尤其是在那條山路上。他最多只能用一隻手來防護。” 白莎點點頭。 “所以,她又在他後腦輕輕的打上一下,因為這是個專門用來打人的武器,所以帽子沒打破,頭上也沒出血。” “之後呢?”白莎問。 我說:“之後,金發女把車開下泥巴路,停車、走出來,把車鑰匙拿下來,打開車後行李箱,拿出千斤頂手柄,把開車的拉出車來。然後她把車向前開百餘碼,把男的搭車者拉出車來。然後她拿了千斤頂手柄回去真正的結束了柏馬鍇。她做得相當徹底,她絕不要他醒過來,她要的是個可以查得出身分的屍體。” “說下去。”白莎說。 我說:“首先,她把柏馬鍇口袋中每件東西都掏出來,然後她把所有的東西放到另外一位昏迷的人口袋裡。當然她會自己保留所有的大鈔,因為她不願意把鈔票放進替死鬼口袋去。” “之後呢?”白莎忍住呼吸問。 我說:“之後,她用千斤頂手柄敲一下男的搭車客,令他出血,只是昏迷而已……她滿意了,今天該做的都做完了。” “你什麼意思?”白莎問。 我說:“她走向一邊,坐在樹叢裡。等候。” “等什麼?”白莎問。 “等那男搭車客醒回來,這時候她的運氣來了。正好蓋亞莫醒回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老實說,即使他知道,差別也不大。” “怎麼說?” “他醒回來,重獲了知覺。他有嚴重頭痛,他被拋在路外。四周是黑暗的。車子就在邊上,車門開著,引擎沒有關閉。是你怎麼辦?” “你問假如我是蓋亞莫?” “是的。” “我會跳進車裡,快快離開,免得金發殺手回來解決我。” 我說:“正是如此。然後你幹什麼?” “我會拚命開車,開到最近的城市,找警察報案。” 我說:“很好,你告訴他們什麼呢?” “我會告訴他們這個金發女搭車客和一切發生的事。我會帶他們回到最後發現車的地方。” 我告訴她:“你推理很有次序。繼續下去,白莎。” 白莎說:“之後,警察會拿一隻手電筒在附近找,他們會找到……等一下,他們會找到那金發女人嗎?” “怎麼會呢,女的沒有腿?留在那裡等別人找她。”我問。 她說:“不會,你是對的。警察會發現柏馬鍇的屍體。” 我告訴她:“對的。之後怎樣呢?” “之後,他們會搜死人口袋找證件,發現什麼證件也沒有。” “又之後呢?”我問。 白莎開始貶她的眼。白莎瞪著眼說:“然後……他奶奶的!他們會開始問蓋亞莫問題。他們會要求蓋亞莫證明真有一個金發女人。然後……老天,唐諾!這個蓋亞莫沒有辦法證明真的有過一個金發女人。他沒辦法證明汽車裡還有個第三者。所有柏馬鍇的東西都在他口袋裡。他自己會被看作嫌犯。唐諾,你說下去。” “不要,你目前做得很好。你來說卞去。” “他會被視為嫌犯,調查重點會集中在他身上。” 我點點頭。 “然則。”白莎繼續說,“假如本案如你所說……這個金發女搭車客得到什麼?她沒拿到錢呀……再說,她為什麼打電話給柏太太,說她丈夫爆胎了?” “這。”我說,“就是本案的精華所在了。那個金發女人,志不在柏馬鍇身上帶著的錢。她是另有所期。” “期望什麼?”她問。 “喔,也許是二十萬元鈔票。”我說。 “怎樣拿法?”她問。 我說:“想想那一張專門對付亂花錢後代,所立的信託基金遺囑。蓋亞莫到了三十五足歲,從未判定任何重大刑罪,可以拿一大筆錢。假如被判定重大刑罪,這筆錢去哪裡?” “慈善機構。”白莎說。 “假如遺囑上的條款不是訂得太死,尚有爭論的餘地。假如遺囑可以打敗,所有的錢會交給蓋亞莫的合法繼承人。” “誰是蓋亞莫的合法繼承人呢?” “譬如,有一個蓋亞莫哥哥的遺孀。” “誰?” “仙蒂的媽媽。當然,仙蒂自己也是一個。” “真的?”白莎叫道。 “是的。”我說。 “但是遺囑怎麼可以打敗呢?” 我說:“明顯的,這位立遺囑的人是在遺囑生效後三十天之內死亡的。在我們這個州里,立好遺囑,不到三十天立遺囑人死亡,他財產只有三分之一可以捐給慈善機關,其它的必須分配處理。” 白莎的眼睛變小了。然後突然張大。 “唐諾,回想起來,再仔細看看那個乳……嘿,他奶奶的!幾歲啦……那黃毛丫頭?” “十五歲。” “看到聯邦調查局一直在談的青少年罪犯。”白莎說,“這年頭年輕人在電視上看到了大多的暴力和犯罪技巧,受訓的機會太多了,也太早了……老天,唐諾,這真是天衣無縫。她能夠……等一下!等一下!有地方不對頭。” “什麼地方不對頭?”我問。 “這個金發搭車客。”白莎說,“應該是不存在的。警方現在的理論是蓋亞莫造出來的,沒有人會相信的。” “假如是如此,至少有兩件會改變他們想法。” “哪兩件?” “這兩件事是任何人都不可能預期到的。柏馬鍇把車在中溪河停下來,讓那兩個搭車客吃火腿蛋。還有在吃東西的時候,拍馬鍇打電話給他太太,告訴他太太有關金發搭車客這件事。這是誰也事先想不到的。但金發女郎是因為這兩件事才被說不是憑空造出來的。 “你說下去。”白莎說。 我說,“既然金發女郎知道被牽進了本案,她一定要想辦法脫出本案,表示和本案無涉,所以才有金發女郎打電話給柏馬鍇太太說車子拋錨,爆胎這件事。假如,蓋亞莫做了他該做的……在羅密裡停車,去報警。那麼金發女只要溜掉就可以了,警方最後自會懷疑到蓋亞莫身上的。但是亞莫沒有這樣做。他一直在走,不報警。她在現場附近久候無動靜,這使她失去主意了。這就是為什麼有五小時的延擱。這就是為什麼五小時內柏馬鍇的車,只從中溪河開到羅密里鎮外十里,才到拋錨的地方。五小時只開五十里!” “所以金發殺手只好去找艾堂木商量商量?”白莎問。 “可能,”我說,“白莎你推理得不錯,再試試。” “於是艾堂木想出這個辦法,由她打電話給柏太太告訴柏太太爆胎的故事。” 我不說話。 白莎說:“這的確是把金發女搭車客牽進了本案。但是由於蓋亞莫開了車子逃掉了。又兌了一張旅行支票等等,又把金發的退出了這件案子。” 我說:“她打給柏太太的電話還是把她牽進來了。記得嗎,她說車子爆胎了?她被送出來先搭便車到下一站,找拖車來修。” 白莎說:“你們把艾堂木用測謊儀試過?” “測謊儀顯示,他對六號清晨沒有人來找他修車,是在說謊。所以測謊專家指出他在說謊。艾堂木深吸一口氣,就自白了。 “這就是所有測謊專家常犯的錯誤,他們不再研究,自白是不是真的。” “唐諾。”白莎說,“我真的不相信。但是給你說來又那麼合理,我不能不信。” “我告訴過你,這是非常瘋狂的。這是我在推著玩的一個推理。” “但是,開始是怎樣想起的呢。” 我說:“一切都在眼前。蓋亞莫馬上就要到三十五歲生日,一到那一天他會有大筆遺產到手。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突然牽涉到一件謀殺案裡去。使人不能不想到這件謀殺案和遺產是有關係的。然後柏太太來這裡要找她失踪丈夫,不久又來了鄧仙蒂。” “怎樣呢。”白莎問。 “很有可能,仙蒂知道柏太太來過這裡,和你談過話。” “她又怎麼會知道?” 我說:“可能有好幾個答案。但先記住,柏太太幾乎一離開這裡,仙蒂就進來了。記得嗎,仙蒂在後,不是在前。是柏太太一走,仙蒂就進來了。” “唐諾。”白莎說,“你不會是說這個小丫頭……老天,唐諾,她根本不在乎我們會不會替她找到蓋亞莫。她的目的是把她亞莫叔牽進案子來,曝曝光。當我們追查柏馬鍇下落的時候……再說,當然柏馬鍇的車子會全面追查。一輛'路來賽'查起來不難……蓋亞莫早晚會落入他們的陷阱,不管他如何處理。” “是的。”我說,“他們唯一沒有計算進去的是暫時的記憶消失。但是,對最後的結果,倒是沒有多大差別的。” “唐諾,你準備怎麼樣辦呢?” 我說:“什麼也不辦。這是你的推理結果。你的理論,你的看法。我只是問問題。是你在回答問題。” 白莎大怒道:“是你把概念塞到我腦子裡,要我講出來的。現在你竟……好在,我也等於全部了解了一下。這個看起來不懂事的小……” 我說:“等下再罵人,白莎。” “還等什麼。” 我說:“等你見過那個基金的受託人,普求美先生。我只告訴過你,有人想把一件謀殺案掛到蓋亞莫的脖子上去。這件事又正好發生在七十五萬元遺產快要轉手的時候。所以我們一定要找動機。” 白莎說:“那受託人?怎麼半路又殺出個……” 白莎的話被電話鈴聲打斷。白莎拿起電話說聲“哈囉”,然後把電話交給我說,“你的電話。” “什麼人?”我問。 “長途電話。”白莎說。 我把電話接上擴音器,使房間裡的白莎和我都可以聽,可以講。 我有一個特別靈感,我說:“哈囉,我是賴唐諾。” 對方是代理執行官胡海威。聲音從擴音器裡出來:“唐諾,我自己也不願意打這個電話給你。但是蓋亞莫這件案子有了新的發展。” “請說。”我告訴他,“我喜歡聽新的發展。” “對了,這一個你會更有興趣的。”他說。 “是什麼?”我問。 “蓋亞莫已經把所有發生的事都告訴我們了。他什麼都說出來了。” “他說了什麼?”我問。 “他說你在雷諾他躲起來的地方找到過他。那次他把他的故事都告訴過你,但是你沒有和警方聯絡。我們知道了你所以能夠找到屍體,是因為他詳細描述了他醒過來的地點。 “他說是你叫他在雷諾要穩住了,要拒絕引渡,要把一切慢下來,拖過三十五歲生日再說。他本來預備照你建議去做的,但是他怕起來了。由於是你勸他把身上柏馬鍇的東西都拋掉,所以他把東西埋在內華達。後來他又想最好離開內華達。這樣沒有人知道他來過內華達州。” “蠻有意思的。”我說。 海威說:“這比有意思嚴重得多。我們不喜歡這種事,賴唐諾。一點也不喜歡…… “這一來,你是這件事的事後共謀;這使你依靠罪犯的內線消息而找到了屍體;這使你成為隱瞞謀殺案的證據。” “你準備怎樣處置我呢?”我問。 “我們現在要你來這裡。”海威說。 “派人來捉?”我問。 “要你自己來報到。”他說。 “怎麼會呢?” 他告訴我:“我願意冒這個險。我說服了這裡的地方檢察官。請他在把你的案情送交大陪審團決定要不要起訴之前,先給你個機會和你談一談。” “記者知情了嗎?”我問。 “還沒有。” “你要我過去?” “我們要你過來。再問你一句,你自己過來?還是我們派人來請?” “我自己過去。”我告訴他。把電話掛斷。 白莎的眼睛在閃爍。 “唐諾。”她問,“有這回事嗎?” “哪回事呀?” “你知道我在問和蓋亞莫私下接觸這回事。” 我說:“為什麼不?有人給我們一個工作,要我們找到他,不是嗎?” “你說'給我們一個工作'是什麼意思?” 我說,“鄧仙蒂想要我找她的蓋莫叔。她媽媽依玲,要想知道亞莫去哪裡了。但是她們沒有錢請私家偵探,所以……” “所以你背了我去找她們,結果走進了她們的圈套。” 我說:“你什麼意思,'結果走進了她們的圈套'?我們走進了我們的'免疫血清',才是真的。” “怎麼說?” 我說:“我們有兩件工作。一件是要我們找柏馬鍇,另一件是要我們找蓋亞莫。我在保護我的客戶,我在向客戶報告之前,不能洩露了自己客戶是誰,在哪裡。當然,發現屍體是另一回事,絕對不能隱瞞的。所以我報告了當局。但是我也不必告訴他們,我怎麼知道屍體在這位置的。” 白莎向我叫道:“我們的客戶!一個骨瘦如柴、發育未全的黃毛丫頭。電視看多了,設計一個殺人把戲,使她和她媽媽可以得到一大筆錢。” 我說,“只是可能,白莎。你還不知道是不是呀。” 白莎說:“屁個不知道!是你的理論說服了我。” 我說:“既然如此。說不定我也可以說服肯恩郡的地方檢察官,和他做個交易。” 我拿起帽子,走出去,把又生氣又擔心的柯白莎留在辦公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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