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寂寞的單身漢

第17章 第十七章

我們把安全帶扣好,善樓說:“賴,你弄清楚,在沒證據之前,我不會相信你任何推理的,什麼也不會相信。” “那就不要相信。” 駕駛把飛機帶到起飛的位置,替引擎加油,試試推力。 善樓說:“你認為真相是怎樣的?” “我怕你會相信我沒有證據的推理。”我說:“還是不開口好。” 駕駛把飛機加速前進,突然大家向椅背緊貼,飛機靠巨大的推力升上高空。不久後,係緊安全帶的燈號熄去。 “你不必那麼狡猾,剛才打你一拳我很抱歉,我生氣了。”他說。 “你沒理由生氣。” “我知道,賴。好警察不應該意氣用事,我告訴你我抱歉了,混帳的,我向你道過歉了。你仍那麼固執的話,我站定了讓你打回一拳好了。” “好,”我說:“你抱歉我知道了。”

“是嘛,小不點,你認為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只有一種可能,但是我不告訴你。” “好,你不告訴我。你練習著說說,我不聽好了。” “我也不說,你帶我回洛杉磯去好了,記者會在機場等我們飛機,你可以告訴他們你把謀殺案犯人帶回來了。然後郝海倫會指認孫夢四是偷窺者,凌佩珠會自認是做偽證,有人的臉會紅得不好意思,反正不是我。” 善樓坐著生氣,不出聲。 我停住。 他說:“說下去呀。” “我為什麼要說下去。”我告訴他:“我在報復你打我的那一拳,你使我受傷,現在你自食其果,你要回洛杉磯,郝海倫和她的律師會通知洛城的所有記者。再說鳳凰城的記者現在也都知道費秘書辦公室有關引渡的結果了。他們會電傳通知東西兩地所有新聞記者,洛杉磯記者會認為是大新聞,我們下地的時候可有得熱鬧了,那時候你怎麼辦,他們會問問題,我很想听你怎生回答。你的蛋,由你自己生出來的,你自己來孵。我只是旁觀,我會和你用手銬銬在一起,你不把我送進牢去,你摔不掉我。”

“唐諾,我說過,打你一拳的事,我抱歉。” “我還在痛。” “你要我怎麼辦?”他生氣地說:“像老媽媽一樣親你一下?” “那倒不必。”我說:“我只要看到你站上記者招待會的紅地毯,我就滿足了。他們會有很多人,照相機、閃光燈、錄音機、錄像機,然後由你發表演講。等你講完了,也許我也會發表一點意見。” “去你的。”他說:“你不准說話。” “這樣的話,記者更認為這是大案情,而你不和他們合作。記者們不喜歡這樣的,有的記者會給你註銷來,宓警官自己因為行動野蠻曾於鳳凰城被捕,現在是二千現鈔交保在外,但仍不准犯人發言。他們又會說,麥莫賽,鳳凰城的一位名律師保證宓警官會因為重傷害罪受審,因為他在一個公寓廚房裡對一個坐著的人動粗,把他的頭撞向牆壁,使他昏過去,腦振盪。麥律師也受委託對這件事要求五萬元民事賠償……反正你自己看著辦。”

我動一下身子,使自己坐舒服一點,打個大呵欠,把眼睛閉上。 “你這王八蛋,”善樓說:“你要真睡著,我要你好看。” 我說:“你敢再放一隻小指在我身上,麥莫賽會要了你的徽章。” “唐諾,這種態度我們兩個會有什麼結果呢?” “會有到洛杉磯的結果。”我說:“這也是我想去的地方,你說過沒有證據的推理你不會相信的,所以……” “假如聽起來像樣,我也許會相信的。”善樓說。 “不行,”我告訴他:“你聽不進去的,你把我帶回洛杉磯,我會在洛杉磯再請一個律師,我會在接見的時候告訴他。然後柯賴二氏偵破一件謀殺案,而你還在紅氈毯上向記者發表消息。” “我不准備向記者發表什麼消息。”善樓說。

我向他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 “別忘了,經過電報,費秘書辦公室的事,洛杉磯記者都知道這件事了,他們現在紛紛在挖掘這個故事呢。” 我又把眼睛閉上。 善樓說:“我不必把你帶到洛杉磯。” “我已經放棄引渡權了。我現在是被捕的。”我說。 “我愛怎麼做誰管我。”善樓說:“我相信你在棕櫚泉有租一輛車。” “當然,”我說:“我會請白莎去還掉的。” 我又大大打個呵欠,深深靠到椅背上,把眼閉起。 我感覺到善樓在研究整個局勢,我也曾偷偷打開眼角看他一下。 善樓眉毛蹙得很緊,嘴角在微動,好像用無聲之言在加強思索。 過不多久,空姐在宣布我們快到棕櫚泉了,又該把安全帶繫起來。善樓用手肘不太輕地觸我一下:“好了,小不點,醒了。”

“什麼事嘛?”我假裝想睡地問。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和洛杉磯記者講話的。” “為什麼不?” “我們在棕櫚泉下機。” “這對你也沒什麼好處,”我說:“飛機一到洛杉磯,但是你不在上面,記者會問空姐你在哪裡下的機,然後他們真的要布下天羅地網了。” “讓他們去布好了。”善樓說:“來,我們下機。” 我們在棕櫚泉下了飛機。 “你在這裡有輛車。”善樓說:“是租來的,停在哪裡。” “機場。” “鑰匙在哪裡?” “車底橡皮墊下面。” 善樓叫我把他帶到車旁,找到鑰匙,發動車子。 “我們去哪裡?”我問。 “我們用我的方法回總局去。”善樓說。 “這輛車每跑一哩,我要付一角。”我說。

“真是太不幸了。”善樓說:“你不和我合作,我也不和你合作,知道嗎?” “你也許忘了。”我告訴他:“我也有我的權利,你應該把我帶到最近,最方便的司法長官那裡去。” “你嚷的什麼?我沒有聽到。” “隨你便。”我說:“等麥律師把你修理過之後,你就真的聽不到了。” “你要知道,”善樓說:“這個麥莫賽……他太不合作了。” “他對我還是很合作的。” “假如我放你自由,你怎麼說?放你自由,隨便你去哪裡,我不再管你。” “你不能放我自由。”我告訴他:“你是個維護法律的官員,我是你逮捕的犯人。” “我能讓你逃走。” “我不願意逃走。” “好吧,你小子到底要什麼?”

“我要正式釋放。”我說:“我要為我名譽辯護,然後柯白莎和我要把謀殺案偵破,這一次我們再也不讓任何警察代我們得這個名譽了,我們自己來要這個名譽了。” 善樓把上下兩排牙齒咬得緊緊的,我可以看到他下巴兩側肌肉在抽動著。 過了一下,他自口袋中掏出一支雪茄,插進嘴裡,沒有點火,猛咬雪茄屁股。 我們沿了棕櫚高速公路向山的方向開去,善樓也許認為走這條路可靠一點,萬一記者想攔截的話不會首先想到這條途徑。 “你偵破不了任何東西。”他說:“謀殺案反正已經偵破了,我知道什麼人殺了杜漢伯。” “真的嗎?”我問:“請問你怎樣來證明呢?” “凌佩珠會說出來的。”他說。 “凌佩珠是個共謀。”我告訴他:“你不能靠一個共謀犯不確定的供詞來定孫夢四的罪。”

“我們還有那支槍。” “當然,”我說:“你有那支槍,那是你用來對付我的證據,現在你用來對付孫夢四,凌佩珠到過公寓,為什麼不可能是她放在裡面的?” 一語提醒了善樓,“真是有可能!”他說。 “我可什麼也沒有說,”我告訴他:“這次柯白莎和我兩個要爭功偵破這件案子的。” “你們得不到任何警察沒有的證據。”善樓說。 “沒有錯。”我告訴他:“警察無法獲得的證據,我是得不到,但是警察沒有看向該看的方向,而我先看向正確方向。” “賴,在這件事上你該給我一次機會,你和我一樣了解,由你來偵破謀殺案一點好處也沒有。又沒有人會給你付錢,沒人僱你來偵破謀殺案呀,再說,白莎不會聽你的,她會給我一個機會。”

“要是她知道你打我一拳,就不會。”我說。 “喔!算了!” “算不了,我還在痛。” “我可以叫你更痛,小不點的狗雜種,你什麼案都破不了,假如不合作,我就把你這輛混帳車子沿了南加州猛開,開到案子自己解決,你去付你的一角一哩好了,到時候,白莎看到汽車賬單自然會把你撕成粉碎,我看好看。” “沒關係,”我說:“等麥律師在鳳凰城修理你之後,我在這裡也可以控訴民事賠償的。” “你告不到鈔票的。”善樓說:“我是個警察,我除了薪水什麼也沒有。” “你的汽車比我要你賠的多。”我說:“我以後開你車好了。” “你真是夾纏不清的大混蛋,”善樓說:“這樣好了,我們不談公事,我們談私交。”

“私交,私交在你一拳打下來時早打跑了。” “好了好了。”善樓說:“我服你了,小不點,你說吧,你要我怎樣才對你胃口。” “我給你一個線索,你肯追嗎?” “什麼線索?” “一個可以偵破這件謀殺案的線索。” “可以,可以,說吧。” 我說:“我們在第一個有電話的地方下車,我們叫白莎在聖塔安納和我們見面,我們到靈心公寓,我們去搜凌佩珠用戴安妮名字租的公寓,希望能找到犯罪的證據、信件或其它證據。” “不可能有的。”善樓說。 “好吧!”我說:“你堅持的話,你玩你的好了。” 一哩之外有個服務站,這一哩之間善樓在猛想,突然他轉入服務站,拿出徽章。 “我要用你電話。”他說:“公事。” 十分鐘後,他回到車裡。 “好了。”他說:“白莎會和我們見面,我們沒有搜索狀。” 我說:“經由她在鳳凰城所說所為,你的立場是足夠的,開得快一點,我們趕得上的。” “我們有的是時間。”善樓說。 “對付這個女人……不見得。”我告訴他。 善樓用腳把油門踩到底。 “好吧,聰明人。”他說:“我相信你,我發誓我對你從來沒有信任過,但這一次我信任你,坐好了,我們是在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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