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早上,我走進辦公室,卜愛茜向我看著。
“金頭髮等到你了嗎?”她問。
“等到了。”
“我不干的,她乾了。”
“這倒沒有。”
“是你不准我上去的。”
“你說最好還是回家。”
“你把話塞進我嘴裡,再叫我吐出來的。”
“我那個時候只想到那金頭髮。”我說。
“那才是真心話。”她反擊道。
我改變話題說:“今天有什麼大案子嗎?”
“我正在看那件凌虐強暴案中,女主角指認錯誤的事。”愛茜說:“可怕極了。”
“這件案子很可怕嗎?”
“不是。”她說:“我說這指證太可怕了,受害者絕對有把握地指證了那男人,要不是警方為別的案子捉住真兇,這傢伙又承認了的話,這個人真的會有冤無處申了。報上有兩個男人的側面相片,我看連一點點相似點也沒有。”
“我就知道,”我告訴她:“有一天有人會覺悟到環境證據說不定比目擊證人可靠得多,尤其目前他們用來做指認的方法。”
“目前他們用的方法有什麼不對呢?”
“受害的女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警察先帶一張照片進來給她看,然後問她照片上的人是不是這個壞蛋,她說有可能,警察告訴她這傢伙本來有個不在場證明,但是一查恰變成靠不住,他們確信是這傢伙沒錯。她也如此想,幾小時後,他們把這個人帶進了病房,床上的女人大叫,遮住自己眼睛,哭著說就是這個人。”
“不這樣指認,還有別的方法嗎?”愛茜問。
“應該找幾個身材差不多的排列成行,由證人來指認。”我說:“不是列隊裡挑出來的指認是一毛不值的,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會作弊的,有的時候他們是故意的。”
“誰作弊?”
“警察。”
“為什麼?”
“因為,”我說:“警察不但負有去捉罪犯的責任,同時他也要預防罪案的發生。他們相信了一個人是有罪的,他們自己把腦子關閉了。只找對他不利的證據,不找對他有利的證據了。他們鼓勵受害者和他們有相同的看法,暗示著幫助受害者找出那一個特定的人出來……還有什麼特別的案件嗎?”
“都是一大堆常見小案。”她說:“你不會叫我去收集……”
“凡是刑事案每家報紙在報導的,都要留下。”我說:“單獨一件的案子,沒什麼意思。我真正有興趣的是尚未偵破的懸案。”
“一旦後來偵破了呢?”
“在剪貼簿外面加個標示條,'被捕','審理中','已定案',等等。”
“過不多久辦公室怕裝不下這些剪貼簿了。”
“我們真的有一天會用得到它的。”我告訴她:“警察一旦認定了的事,他們眼睛是瞪直的。”
“你是指他們可能會這樣看我們的客戶。”
“有可能。”
“你怎麼能改變他們想法呢?”
“沒有辦法,”我說:“問題就在這裡,沒有辦法。唯一可以辦到的是把你自己的車子,開上他的單向行車軌道上,準備撞車。”
她說:“唐諾,我覺得你一直有最令人無法同意的想法……最卑鄙的手段……”
“停……”我說:“你越來越像白莎的口氣了。”
“他奶奶的。”她故意學白莎的音調說了一句白莎的口頭禪。
我向她笑笑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十分鐘之後,我帶了報告走進柯白莎的辦公室。
“出價是四百六十五元。”我說。
白莎的小眼發出亮光,“那就結了。”她說:“一下就把走漏消息的捉住了。”
“是誰?”
白莎拿起一張紙,上面有姓名和數字。 “是石依玲。”她說:“石依玲參加這個公司不久,是孫夢四和他資淺合夥人林敦肯的通用秘書兼接待員。”
“現在,我們怎麼辦?”我問。
“由我打電話給孫夢四先生,告訴他這些消息是由什麼人走漏的。”
“收他多少天出差費呢?”我問。
“兩天。”
我說:“白莎,你會不會覺得太容易了一點?”
“什麼太容易?”
“破一個案子那麼容易,簡簡單單的。”我說。
“所有案子破起來都是簡單的,假如你會用腦子。”
“還有什麼人知道這筆交易?”
“沒有人了,受嫌疑的人只有四個,我叫孫夢四給每一個人一個不同的數字。他弄了四份汽車經過的假文件,每件有個估價,付稅,營業估計等等。”
“我不喜歡。”我說。
“為什麼不喜歡?”
“太容易了。”
“誰管你喜歡不喜歡了?”
“你準備一切歸罪於石依玲了?”
“我只向我們雇主報告。”
我說:“你等於是把她飯碗永遠的打破,她會因為洩漏機密資料解僱,她再也拿不到推薦信,永遠也找不到好的職業了,任何雇主知道這件事,不敢再……”
“少給我這樣多同情心,”白莎說:“她活該。”
“好吧,”我告訴她:“公寓怎麼辦。”
“留它一個月。”白莎說:“必要時你可以用那地方做你的小公館,但是不要使它影響你的工作,這也是我們和孫先生的約定,孫夢四事實上不止擁有這套公寓,整幢房子都是他的,但經過一個傀儡公司控制這財產,你的房間在記錄上房租已經付了三十天了。”
“還要不要扮成花花公子樣子呢?”
白莎的臉泛成豬肝色,她說:“假如你是想問你還能不能每晚帶了你那個牛眼女祕書,用公款去吃飯。回答簡單得很,現在開始已經沒有開支費了。”
“唉,有開支費的時候真是過癮。”我說:“有的公司會使它拖一拖的。”
“拖多久?”白莎問。
“拖到他們確知發生了什麼事為止。”我說。
“不行,”白莎說:“你現在去把昨天的開支給我列出來,我馬上可給孫先生看。我自己也有興趣看看你到底一晚上花了多少錢?”
“有關於開香檳的事,我警告過愛茜的。”我有這麼回事的說。
“有關……有關……什麼?香檳!”白莎氣得說不出話。
我走出去,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