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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從成功走向滅亡

荒誕大劫持 西村京太郎 10605 2018-03-16
警察對那輛養路汽車進行了徹底的調查。 “但是,一無所獲呀!” 矢部對前來搜查本部拜訪的左文字和史子無可奈何地說。 “聽說這輛汽車是偷來的?” 左文字問。矢部道: “是的。這輛汽車是前兩天在代田橋附近一家私營停車場丟失的。失主是一位26歲的職員,他是前天報的案。從丟棄的汽車上也檢查不出任何指紋。方向盤、車門、收音機開關均被擦拭得一干二淨。然而,在串田順一郎和雙葉卓江用那輛汽車將寺田帶往空倉庫讓他招供時使用了藥物。” “這能證明嗎?” “有人目擊他倆將昏厥過去的寺田用車拉走了。我打算用目擊者的證詞逮捕串田和雙葉卓江。” “然而……” “你是說不可能?” 矢部的語言十分尖銳,為獅子們張的網沒有拉好,使這個老練的警部感到十分窩火。

左文字擺擺手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想找到串田和雙葉卓江。他們正在申請去巴西,不久就會在巴西大使館和外務省露面。我們可以在這個時候逮捕他們。不過,他倆如果供認威脅寺田讓寺田招供的事又會怎樣呢?他們一定會聲稱自己的行動是行使市民的義務。” “這個問題應該由法院提出。” “是的。不過,即使是這樣,他們倆又犯了什麼罪呢?盜竊汽車、非法關押、威脅,無非是這些罷了。而且關押的又是個殺人犯,再加上有野上這樣的聰明靈活的辯護律師,還可以緩期執行一年。” “是啊!”矢部氣憤地說,“那麼還有別的什麼辦法嗎?” “對寺田是怎麼處理的?” “今天早上出了院,同時又再次逮捕了他。雖然用他作為誘餌誘惑了'藍獅',但表面上給人的印像是抓錯了犯人而釋放的,所以對警察很不利。真傷腦筋。他們為了讓寺田招供使用了藥物。”

“這麼說他們又多了一條罪狀,違犯藥物使用法。但是,這也可以緩期執行。” “看來得再次為他們張一個網。買徽章的人有3000萬,其中也許有一兩個可能被殺。這時就可以為他們拉一張相同的網了。” “這是徒勞的!” “為什麼?” “他們對此已經感到害怕了,就是打算以5000日元給予安全的想法。我已經向野上指明了這一點。不能拉相同的網。” “所以我問為什麼。” “第一,他們不會再去冒同樣的危險。第一次他們可以以為盡市民義務為藉口而贏得法官的理解,但是,重複第二次的話,法官甚至社會上都會把他們與'藍獅'集團聯繫起來考慮。他們是相當聰明的,不可能去冒相同的危險,第二,第一張網已經證明警察失敗了。”

“這是在責怪我們嗎?” “如果在他們讓寺田招供時能逮捕他們就好了。” “不要再諷刺挖苦了。”矢部嘆息道。 “這不是在諷刺挖苦。我說的是嚴酷的事實。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寺田的供詞錄了音,送給報社。” “日本是一個民主主義的國家,警察也沒有力量去阻止報社發表錄音。”矢部嘖嘴道。 “所以,”左文字道,“如果錄音在報紙上發表的話,誰都會明白警察失算了。而且,人們就會明白警察知道寺田是真正的犯人,是把他當作一張網而為'藍獅'張開的,認為當時這張網會成功。而警察說白石被殺害是'藍獅'們所為,也是一張網。” “餵!別忘了提議張這次網的是你。”

“最初必須為他們張網。而且,我是相信警察的力量的。他們即使錄了招供錄音,警察也有力量沒收。” “我們竭盡了全力,然而……” “你是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什麼?” 離開了搜查本部,在返回事務所的途中,史子對左文字道: “你的話有點太過分了。矢部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了。” “這我明白,所以我才安慰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左文字微笑道。 “你這不是挖苦得太尖刻了嗎?” “我可沒有打算挖苦他呀!” “你說了。你說什麼謀事,這是誰的話?” “諸葛孔明。” “是嗎?這是在說你自己具有與孔明同等的天才了!” “你的挖苦也夠厲害的呀!”左文字道。 兩人乘電梯回到了36樓的事務所。

從36樓俯瞰新宿,街上櫻花如霞似雲,讓人陶醉著迷。 史子一邊衝著咖啡一邊道:“他們打算怎麼辦?” “明確地說,有一件事情必須做,這就是他們要把磁帶送交給報社。報紙會將其公開,因為它有新聞價值。最好能用'藍獅'的名字寄交。現在在日本最具有新聞價值的是'藍海'。” “然而,那對他們來說豈不是自掘墳墓嗎?” “我懂你的意思。”左文字微笑著點燃一支香煙。他很樂於與才思敏捷的女性談話,“這樣一來,就可以證明是串田和雙葉卓江逼供了寺田,從而拘捕他們,也就是等於他們自己承認自己就是'藍獅'。” “對。”史子點頭道,把咖啡放在了左文字的面前。

左文字呷了一口未放糖的咖啡道:“結果肯定會是這樣。” “為什麼?” “警方為了挽回面子,一定要去尋找串田順一郎和雙葉卓江,因而很有可能把他們找到。在新宿歌舞伎街看見過他們倆和寺田的證人也許會為警方提供證明。不過,對這兩個人來說事情會怎麼樣呢?他們會說:'的確,是我們自己讓寺田招供,把磁帶交給了報社。但是這時使用“藍獅”的名義,不過是為了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別無他意。'這樣一來,警方還必須證明他們兩個人是'藍獅'。” “會有這種事嗎?” “很遺憾,有!自從'藍獅'事件發生以來,以'藍獅'的名義向報社、電視台、警方掛來電話,報告假情報的事件已多達近300件。在這種狀態下,使用'藍獅'的名字並不能構成犯罪,至少可以說並不能因為僅僅使用了'藍獅'的名字就可以斷定他們是真正的'藍獅'。”

“有這種可能嗎?” “有這種可能呀!” “哼!”史子不滿地嗤之以鼻。她喝了一口咖啡,轉身默默地眺望著窗外的景色,突然尖叫一聲:“是新聞節目的時間了!”說著迅速打開了電視機的開關。 有畫面,但是沒有聲音。 “哎呀!” 史子高聲叫道,這並不是因為電視畫面沒有聲音。 “你快看!”史子又大聲叫道,“串田順一郎和雙葉卓江上電視啦!” “別開玩笑了!”左文字笑著抬眼向電視望去,但是笑意一下子從他的臉上消失了,因為電視畫面上串田順一郎和雙葉卓江並排坐著。 “聲音!” 左文字叫道。 史子慌忙調節好了音量。聲音出現了。這是記者招待會的場面。 一個記者舉著磁帶向串田和雙葉卓江問道:“這就是寺田浩二的自供嗎?”

“是的。”串田沉著地答道。 “說這個自供絕對不會有錯,請問其根據是什麼?”另外一個記者問道。 串田代表二人繼續答道:“我想您聽了錄音就會明白的。另外,警方又再次逮捕了寺田浩二,我想這也可以看作寺田浩二就是真正罪犯的證據。磁帶中的自供是真實的。” “請問你們是用車將被警方釋放了的寺田浩二載往空倉庫,在那裡讓他招供的嗎?” “應該補充一點,我們是在他承認自己是真正的罪犯之後,才錄了音後又將他引波給了警方。”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社會正義。也可以說是盡市民的義務。發現一個殺害5口之家的兇惡的犯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我們將其抓獲,難道不是在盡市民的義務嗎?” “然而用車將其帶往空倉庫,使其招供、錄音,這樣做作為市民是否有些過分了呢?”

“在普通的場合下也許是這樣吧。但是,這一次情況很特殊。我們感到警方明知寺田浩二是真正的犯人,卻故意將罪犯給釋放了。所以,即使我們撥110電話也是徒勞的。於是,我們倆就抓獲了他,讓其招供了。我是一個醫生,我深知從寺田的人相骨骼和精神構造來看,很有再次殺人的可能,因而十分危險。為了防患於未然,採取一點過激行動也是出於萬不得已。” “還有一個問題,也是電視觀眾最為關心的問題,你們與'藍獅'有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也沒有。” “然而,據傳聞說你們因為這次事件曾經接受過警方的調查……” “這種傳聞是事實。”串田毫不否認地說,又用他那略帶嘲諷的眼睛環視了一遍周圍的記者們。 “我和坐在我身旁的雙葉只是因為我們的智商高警方才懷疑我們是不是'藍獅'的成員。幸運的是這種懷疑已經解除了。但是,據我看,警方過於拘泥於'藍獅'們了。”

“能否談得具體一些?” “眾所周知,這次白石一家5口遭到慘害的事件完全是因為個人的怨恨而引起的殺人案件,如果冷靜地考慮考慮就可以明白。然而,警方卻認為很有可能是'藍獅'所為,於是特意在報紙上公開報導,甚至釋放了最大的嫌疑犯寺田浩二,一個曾經因嫌疑而報導了姓名的人。關於這一點可以認為有兩種解釋:第一,警方明知寺田是真正的罪犯,但為了抓住'藍獅'而放掉寺田,把他作為誘餌;第二,我們認為即使是'藍獅'所為,放掉寺田也非常危險,因為這是將殺人鬼放在了野外。所以,我和她毅然抓捕了寺田,並讓他招了供。” “這麼說,警方釋放寺田時,你們是偶然在場的了?” “可以這麼認為。” “但是即使如此,你們不是也犯了幾條罪嗎?” “那麼,是什麼呢?” 串田笑對著記者們。 “首先偷盜了汽車。” “這是迫不得已。我們必須將寺田帶往一個安靜的場所。” “此外,這是屬於非法監禁。如果採取了逼供,不是又構成了一個犯罪嗎?” “不,我並不這麼認為。因為對手是一個殘忍地殺害了一家5口的兇惡罪犯,我想即使採取一點兒簡單粗暴的手段不是也屬於一種緊急避險措施嗎?另外,關於盜車一事,也取得了汽車持有人的事後承諾,所以並沒有犯罪!” “最後,我想問一問,對於這件事您想談點兒什麼嗎?” “這個嗎,我想敬告警察當局,不要急於求成,趕快停止故意釋放兇惡犯人的不明智的行為。” “這可以認為是對警方的挑戰嗎?” 記者們活躍起來。串田微笑道: “哪裡哪裡,這是出於一個市民的願望。” “這些人可真夠厲害的!” 左文字一邊晃動著轉椅一邊驚嘆道。 “的確,儘管是敵人,確實令人嘆服。”史子說,“坦然大度。他們自己還舉行記者招待會,真是出人意料,不愧為智商高達140以上的天才們。” “但是,他們自信有餘。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在走危險的鋼絲。” “這不正是他們津津樂道的嗎?” “也許。” “你認為他們兩個人會怎麼樣?按照矢部的話說,是判刑一年,緩刑三年。” “這是警方在追捕時的話。然而,他們兩個迅速地露了面,而且十分狡猾,不是向警方自首,而是採取了召開記者招待會在電視上播放的方法。這樣他們兩人就爭取到了輿論界和社會的支持,而警方也由於擔心社會影響,雖然可能逮捕他們,但也許會不得不無罪釋放。” 左文字的預測被不幸地言中了。 第二天下午,矢部警部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來到了左文字的事務所。 “完全束手無策了!”矢部在沙發上坐下,大聲嘆息道。 史子給矢部端來一杯咖啡道:“先鎮靜一下吧!” “我很想鎮靜下來,但是卻毫無辦法。今天把串田和雙葉卓江二人釋放了。” “都逮捕了?”左文字雙眼閃射著藍色的光芒問道。 “是的。但是,那兩個傢伙卻說警方明知是真正的罪犯卻故意放走了寺田浩二。上司命令釋放他們的。” “汽車的事怎麼樣啦?串田說取得了車主的事後承諾,不應有罪。” “是的。車主是個職員,叫小牧良介,態度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似乎那輛車是藉給他們兩個人一樣,這樣一來就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用錢收買了車主吧?” “也許。我們對這個小牧良介作了調查,發現其表現並不怎麼好,也許有什麼把柄捏在他們手上。總之,毫無辦法啦!”矢部像霜打了一般。 “現在就認輸,豈不是為時過早了點兒?” 左文字鼓勵似地笑道。但矢部聳了聳肩道:“但是,能有什麼辦法呢?你說過不能再使用相同的網。這樣下去,我們只好眼睜睜地瞅若他們逃往巴西。還是作罷吧!” “難道不能證明辯護律師野上、醫生串田還有雙葉卓江是'藍獅'嗎?” “現在不能。也不能根據推測去逮捕他們呀!” “的確。” 左文字從轉椅上站起來,信步走到窗前。他挽著臂,俯瞰著暮靄下的新宿街景。 霓虹燈開始閃爍起來了。在36樓上觀賞霓虹燈總是那麼美麗。 “只有一點很奇妙地吸引人心。”左文字對著窗外道。 “與事件有關嗎?”矢部問。 “有關。你們在追那輛車的時候,我和史子在野上法律事務所見到了野上。” “哦。這又怎麼啦?” “我威脅了野上。我說他們的成功正通向滅亡。他們現在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們膽顫心驚、度日如年。他們背負著3000萬佩帶徽章的人們的沉重負擔。” “然而,膽顫心驚也不能逮捕他們呀。而且,串田和雙葉卓江已經用不著膽顫心驚了。” “他們自己的那種天才的強烈自尊心迫使他們膽怯。我指的是這個!”左文字又抬眼對史子道: “你難道沒有註意到嗎?” “注意到了。” “是嗎?” “你在說話的時候,野上的背一直是對著我們的,卻突然一下子扭了過來,對吧?野上的臉色十分難看,顯得驚恐不安。為什麼他會露出那樣難看的面色呢?” “你們在說什麼?”矢部來回看著左文字和史子的面孔。 “剛才說的是我威脅了野上。我說僅憑3個人豈能保護3000萬人的性命。這時,他想回答卻又動搖了。他的背一直對著我們。然而,當我最後說你們如果不能保護三神夫婦必將很危險時,他突然面色蒼白地扭過頭來。我一直在考慮他為什麼會這麼狼狽。” “是不是在擔心三神夫婦會被什麼人殺害呢?當他發現除了要保護佩戴徽章的3000萬人之外,還必須保護三神夫婦時就惶惶不可終日了吧?”矢部問。 “不對。”左文字道。 “為什麼不對?” “我們的對手可是些天才呀!因此,他們並不是剛剛才發現這一點的。而且,在三神夫婦的家里至今不是還埋伏有刑警嗎?” “這是當然的,因為我們想弄清楚三神夫婦要跟什麼人接觸。” “野上不能不知道這一點。警察的埋伏也就是在保護三神夫婦。這樣一來,'藍獅'們就沒有必要擔心三神夫婦的安全了。然而,野上為什麼這麼慌慌張張的呢?” 左文字陷入了沉思。忽然,他猛然抓起電話,給野上法律事務所撥了電話。 左文字大聲叫道: “我想請野上先生為我辯護。” “現在暫時不能受理。”接待員說。 “是不是預約太多了呀?我懇請先生為我辯護。” “先生明天要外出旅行,所以很遺憾不能接受。等先生回來後,您再來電話吧!” “先生是不是去巴西?” “不清楚。” “謝謝。” 左文字放下電話,看看矢部又看看史子,朗聲笑道: “事態逐步明朗化了。” 左文字又坐在轉椅上,點燃一支香煙。 “野上要去巴西旅行。” “出逃?”矢部很肯定地說。左文字擺擺手道: “不。警察已經陷入了困境,他為什麼要出逃呢?” “那麼,他到巴西去是肯定的嗎?” “這一點不容置疑,所以才頗有意思。我們再來考慮一下剛才的事吧!由於年齡的關係,三神夫婦不見得不會病死。所以,如果三神夫婦一旦死去,那麼那筆巨額遺產就應該有個去向了吧?” “這還用說嗎?他們的兒子,即現在居留在巴西的一男理應繼承全部財產。” “如果這樣,對'藍獅'們來說,即使三神夫婦死了,他們也不會感到什麼棘手的。他們可以移居巴西,與三神一男一起生活。然而,為什麼野上竟然會如此狼狽不堪呢?” “我想是不是這樣……”史子說,“三神夫婦一死,那筆巨額遺產也許到不了'藍獅'們的手中。” “你說什麼?”矢部問。 左文字將煙蒂在煙灰缸裡弄滅後道:“這就是說,留居在巴西的三神一男已經死了。” “什麼?” “我們不能不這麼考慮。在巴西的三神一男恐怕不情願把那筆巨款分給'藍獅'們。這種可能性是有的。當牧野英公到了巴西了解到這個意思之後,便把三神一男悄悄地殺死了,然後冒名頂替了他。如果三神夫婦健在期間攜巨款前往巴西的話,他們可以在那裡控制住三神夫婦,這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如果三神夫婦在日本死了的話,那又會怎麼樣呢?有關方面將會對這筆巨額財產的繼承人作詳盡的調查,而已經死去的兒子是不可能回到日本來的。所以,煞費苦心籌集起來的巨款就不可能到達'藍獅'們的手中。” “因此,野上才慌慌張張地準備前往巴西。” “他打算去那裡與頂替三神一男的同夥牧野英公商談有關三神夫婦因發生意外而身亡時的對策。可以這麼斷言。” “但是,”矢部又小聲嘆息道,“三神夫婦身體狀況頗佳,在他們取得巴西永久居留許可前是不會突然死亡的。而且,還有警察暗中保護著,所以三神夫婦也不可能被人謀殺。” “然而,方法還是有的。我們難道不可以去殺人嗎?” “這怎麼可以?難道要把三神夫婦殺掉?” “我是一個善良的市民,我決不會去做那種愚不可及的事情,也不會去幹觸犯法律的事情。我的設想非常簡單。” 第二天上午10點。 三神文代與往常一樣提著購物筐出了家門。著便服的刑警尾隨其後。 文代在離家300米遠的地方進了一家超級市場,在那裡買了1200日元的物品。 文代付了錢,出了超級市場。剛走出不遠,一輛汽車急速駛到文代的身旁。 “三神夫人。”一個人從車窗探出頭來與文代打招呼道。這是矢部警部。 “我有點兒事要問您,請跟我到署裡去一下。” 文代迷惑地環視一下四周道: “不過,我買完東西要回家去” “沒什麼,就一會兒。” 矢部下了車,催促文代道:“請!”又向尾隨她的刑警打了個手勢。 文代無可奈何地鑽進了汽車。汽車徑直向搜查本部新宿警察署駛去。到了新宿署,矢部含笑將文代讓進了房間。 “請您輕鬆隨便一些。” “為了不讓我老伴擔心,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文代心神不定地說。 “餵,端茶來!”矢部大聲對部下吼道,然後又對文代說,“我們會跟您的先生聯繫的,請不要擔心。來、來,請用茶。” “還是先談一下您要談的事吧!” 文代不喝茶,神色嚴峻地說道。 矢部用他那粗壯的手捧著茶杯一邊喝茶一邊道:“這個嗎,我想了解一下有關你的旅居巴西的兒子的情況。在收到上次那封信以後,有沒有再來過信?” “沒有,不過,我知道他在巴西平安無事,所以心裡很踏實。而且,不久我們就將取得去巴西的永久居留許可,很快就能與孩子見面了。” “您知道您兒子在巴西的住址嗎?” “知道。回家就可以找到。” “電話呢?” “有。在聖保羅市內。” “掛過國際長途?” “掛過,掛過三次。” “是您兒子接的嗎?” “是的。” “三次都是您兒子接的電話?” “第一次是他自己接的。後來的兩次,說他正在上班。” “是誰說他正在上班?” “和兒子住在一起的一個年輕男子,他也是個日本人。他說他和我兒子在一起工作。” “你問他的姓名了嗎?” “問了。他叫牧野。不過,你問這個乾什麼?” “牧野?是不是叫牧野英公?” “只知道他叫牧野。” “那麼,我想問下一個問題。”矢部道。 三神德太郎在工廠察看著工作情況,卻不斷地抬眼看著手錶。 中午過去了,午休也結束了,作業又開始了。 “怎麼還不回來?”德太郎皺著眉嘟囔道。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文代要在平時早就購物回來把午餐準備好了,現在已經用完午餐了。然而她還是沒回來。 “會不會在途中遇到了車禍呢?” 德太郎正這麼胡亂猜疑著,電話響了。德太郎心裡一驚,趕忙抓起電話。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三神德太郎先生嗎?” “啊,是的。你是誰?” “是誰都可以。老子劫持了你的夫人。” “你說什麼?” “不要那麼慌張!只不過是劫持了你的夫人。” “你是什麼人?” “你可以把我們稱做'白獅'。如果想要尊夫人平安無事,就請你全數交出1500億日元的贖金。” “我老伴在你那裡?” “她平安無事地呆在某個地方,請你放心。怎麼樣?是不是憐惜金錢,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把你的夫人殺死?” “你們真的劫持了我老伴?” “你夫人上午10點出門去超級市場購物,老子們是在她走出超級市場之後劫持她的。她並沒有回到你家裡吧!” “但是,那筆錢是為我兒子在巴西建牧場而籌集的資金,而且還要支付稅金。” “那麼你可以掛個國際長途電話跟他商量商量。給你兩個小時時間。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再打電話給你。如果那時還沒有下決心把全部財產交出來,我們會毫不客氣地殺死尊夫人的!” “餵,是不是太倉促了點……” 德太郎面色蒼白地說,然而對方不等他說完就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德太郎手握電話,呆若木雞。 迄今為止一切都進展順利。再存一個月就可以取得去巴西的永久居留許可了。和兒子一起,一家三口在巴西的原野上建立牧場,這是何等美妙的前景啊! 然而,文代對他來說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妻子,她那麼開朗、果敢、賢慧、能幹。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錢財將被全部掠走,這對移居巴西盼兒子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和警察談談吧!”這種念頭剛一閃,德太郎便又慌忙否定了。他想自己還是不能跟警察談。德太郎對在工廠工作的人們說了聲“我出去一下”便出了工廠。他首先去了文代常去的超級市場。 店員還記得文代。 “10點多我見過她。她在這裡買了1200日元的東西。” 門口的中年出納員對德太郎道。 “知道她後來到哪裡去了嗎?”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往外一看,發現夫人鑽進了一輛汽車。” “是出租汽車?” “不是,是輛黑色的汽車。好像是一個男人強迫她上了汽車。” 果然是被劫持了。德太郎連道聲謝也忘了,趕忙出了超級市場,走進了一個公用電話亭。他只有一個可以與之商量的人。德太郎給野上法律事務所掛了電話。 德太郎哀嘆地說:“請幫幫我吧!” “我們有約在先,在離開日本之前,不要給我打電話。”野上在電話裡嚴厲地說。 “這我知道。不過,我老伴被劫持了。這可怎麼辦?” “什麼?” “有人看到我老伴被一個男人用車帶走了。劫持罪犯還打來過電話。” “有什麼要求?” “要全部存款。” “答應了嗎?” “我可不能沒有老伴。我們在一起生活了28年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殺死。” “然而,那些錢是用來給你兒子經營牧場的必要資金。你可別忘了這個呀!” “所以我想跟巴西的一男通個電話,想徵得他的同意。最近,打了幾次電話,都是你的朋友牧野接的,我兒子沒有來接。” “你兒子的工作太忙呀!我想他一定是想在你抵達巴西之前把牧場的基礎設計搞出來。他正為之而拼命工作著哩!” “但是,這次必須徵得兒子的同意。他肯定會理解的。” “你究竟打算怎麼辦?” “反正那筆錢是不義之財,為了我老伴的安全,給他們算了。即使分文沒有,一家三口到巴西互相照應也能過下去。只是對不起你和串田他們了。請你們理解。” “你打算把1500億日元都交給劫持犯?” “別的還有什麼法子呢?” “餵,不要激動。見了面再商量吧。在原宿有一幢名叫'斯卡伊'的10層公寓,那是我談私事的地方。你可以到7層的701號房間找我,我們再詳談。” 40分鐘之後,德太郎乘出租汽車到了原宿“斯卡伊”公寓。他乘電梯上到7層,到701號門前敲了門。表情嚴峻的野上為他開了門。房間裡還坐著串田順一郎和雙葉卓江。 “總之,我得給聖保羅的兒子打個電話。”德太郎沉著臉拿起房間裡的電話。 過了大約20分鐘,電話接通了,但傳到德太郎耳朵裡的不是兒子的聲音,而是牧野英公的聲音。 “您兒子現在上班去了。回來後我會轉告他的。” 要在平時他可以說聲“拜託了”便放下電話,但今天卻不行。 “請你快點兒把我兒子給叫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通話。” “但是,他出去上班去了,不可能馬上回來。” “你那裡現在是夜晚吧?我兒子難道夜裡也要工作?” 一絲疑慮浮上了德太郎的心頭。 “是夜晚,但你兒子說在雙親來這里之前他必須做好一切準備工作,所以夜裡也要工作。” “總之,趕快叫我兒子接電話。我兒子不來,什麼辦法也沒有。為了接救我老伴,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錢財就得全部交給劫持犯了。” “你等等。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我要我兒子聽電話。前兩次你都說我兒子在上班。我的電話你都轉告他了嗎?” “這還用問嗎?都向他轉告了。” “那麼,為什麼他不給我打電話?這難道不讓人覺得奇怪嗎?” “這個嗎,遲早會見面的,所以你兒子……” “我兒子可不是這樣的人。你趕快叫他接電話,否則的話……” 電話一下子被掛斷了。 是野上用手指壓著電話把電話掛斷的。 “我說,你鎮靜一些!” 野上想抱住德太郎的肩膀。電話還攥在德太郎的手裡。 “我要跟我兒子通話。我兒子在巴西真的平安無事嗎?如果他活著,那麼為什麼不給我們打電話來?” “今天晚上我就要出發去聖保羅了。我可以調查一下你兒子在那裡的生活情況。所以還是請你放心。” “我想現在就跟他通話。劫持罪犯的電話馬上就要打來了,在這之前我必須徵得兒子的同意。” “你打算怎樣答复劫持罪犯?”串田問。 德太郎哐啷一聲丟下電話道:“這還用說。答應對方的要求,都給他們,為了換回我老伴的性命。我想徵得兒子的同意。” “他不會同意,絕對不會!”雙葉卓江歇斯底里地叫道,“那筆錢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豈止如此,那是我們這些天才依靠自己的智慧弄到手的。你只不過是在偶然之間製作了一些徽章,我們利用了一下你罷了。你這是什麼話!為了你老伴的安全,就想把它全部交給劫持罪犯?” 雙葉卓江咬牙切齒地斥責著德太郎。但是,德太郎卻不服輸:“然而,沒有我會有那筆錢嗎?” “不要演戲了。你是不想把錢分給我們,才謊稱什麼尊夫人被劫持了!” “別嚷了!沒有時間了。我要回家去,答應他們的要求。我兒子也會贊同的。我希望你們也能夠同意,因為我老伴的生命危在旦夕。” “不要開玩笑啦!已經死了的人是不會說什麼贊同不贊同的。” “雙葉君!”野上想制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德太郎的面色一下子變了。他憤怒地直愣愣地盯著雙葉卓江:“果然,我兒子被你們殺了!” “他想背著我們獨吞那筆錢。他給你寫了封信,然而被牧野發現了。” “所以你們就把他殺了?” “本來就是蠢人一個,根本就沒有資格加入我們的組織。” “你這個畜生!”德太郎猛然撲向了雙葉卓江。這個65歲的老人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之情,他掐住雙葉卓江的喉嚨。雙葉發出了嘶啞的慘叫聲。 串田操起近旁的一個花瓶,兇猛地向德太郎的後腦勺擊去。 老人的身體一下子癱倒在了地板上。 “不要弄死了他!否則的話,那筆錢就到不了咱們的手了!”野上怒吼道。 這時,隨著一陣劇烈的聲響,門被踹破了。左文字和幾名刑警一起飛身躍入了房間。 左文字環視了一遍房間,然後對著野上道: “還有什麼要爭辯的嗎?” “不,”野上搖搖頭道,“只有一點我想不通。” “說吧!” “作為我來說是不應該鑽進你設的這麼一張簡陋的網中的。” “也許是這樣。越是膽怯的人,越是容易上當。”左文字微笑道,然後又用房間裡的電話跟搜查本部的矢部取得了聯繫。他對矢部道: “一切都宣告結束啦!” 從36層樓眺望都市的夜景,迎風飄來陣陣初夏的氣息。 史子一邊衝著速溶咖啡,一邊對坐在轉椅上的左文字道: “怎麼啦?” 左文字望著窗外的夜景道:“聽矢部說'藍獅'們會判死刑。三神夫婦雖然是同案犯,但沒有殺人,又由於是為了兒子才聽從了'藍獅'的話,所以如果找個好的辯護律師,最多只會判個五六年。” “我擔心的是那1500億日元。” “你呀你呀!”左文字笑道,“佩帶徽章的人們用不著徽章了,他們為之支付了5000日元。然而,事件已經解決兩個星期了,聽說到三作所去要求退款的人只有五個,而且有兩個人態度轉變後就回去了。” “這是為什麼?”史子皺眉道,把咖啡放在了左文字的面前。 左文字在咖啡裡放了一塊方糖道:“事件一旦結束,那種徽章就不是安全的保障了。” “那為什麼都不來退貨呢?” “然而卻有收藏價值。” “什麼?” “聽說,有的地方一枚徽章的價錢高達七八千日元哩!” “那麼,那筆錢呢?” “依然是三神夫婦的呀!當然,還要納稅。儘管如此,也還有將近400億日元的利益。五六年服刑期滿,那對老夫婦無疑會成為億萬長者啦!” “簡直是瘋狂了,這個世界!” “是啊!” 左文字點頭道。說完,他又抬眼向霓虹燈閃爍的新宿夜景望去。 “雖然瘋狂,但依然是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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