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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皇冠行動”計劃

荒誕大劫持 西村京太郎 10401 2018-03-16
4月6日,星期二。東京站13時整髮往博多的“光9號”準時發車。 由於運價提高,乘客比往日減少了二三成。 自從“藍獅”們宣布三星爆炸案是他們所為以來,人們猜測“藍獅”們的下一個目標將是新幹線,所以各次列車上都配備了乘警,主要檢查可疑行李。 “光9號”列車在通過小田原之後,兩名乘警便開始在車廂裡巡視起來。 行李架上一旦發現有可疑的無主行李,便要尋找行李的主人,列車員也密切地加以配合。 列車上的廣播再三告誡乘客,如有可疑行李請迅速報告列車員。 人們都顯得相當神經質。 此時正值正午時分,所以餐架裡擠滿了人,坐席上也多是些手捧盒飯的乘客。從表面上看,人們好似沉浸在一片幸福祥和的氣氛之中。

15點1分列車正點到達名古屋,停車2分鐘。 15點3分開車。 列車在從名古屋出發的同時,乘警們又再次分頭從第一節車廂和最後一節車廂往中間檢查。因為罪犯很有可能在列車上安放定時炸彈後從名古屋下車。 全部車廂檢查完畢,並沒有發現無主行李,在廁所、洗臉間也沒有發現定時炸彈。 “無異常。” 兩個乘警向列車長報告。 在東京站新幹線片台的北端,矗立著一座六層的白色建築物。 這就是顯耀一時的國鐵綜合指揮所。 在這裡配備有AT(自動列車控制裝置)、CTC(列車集中控制裝置)、COMTRAC(CTC與計算機結合裝置)、ATS(列車自動停止裝置)等保安裝置。該保安裝置總值達40億日元,有近200名操作人員。

在鐵路沿線,即使有一塊小石頭,列車也會自動停止。 在列車內發生炸彈爆炸之事也會停車。 但是,實際上在新幹線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定時炸彈爆炸事故。 綜合指揮所的工作人員們緊張地註視著巨大的指示盤。 那裡顯示著東京至博多間的線路情況。在顯示盤前有信號設備控制盤,由它可以自動控制全站的關鍵和信號機。 綜合指揮所也接到了下一次新幹線也許會成為襲擊目標的警告。 記者們也不時提出問題:如果在新幹線上發生定時炸彈爆炸事故怎麼辦? 對此,國鐵常務理事回答說:“新幹線一旦發現情況會立即停車,所以乘坐新幹線是安全的。” 但是,現場的工作人員認為形勢並不那麼樂觀。 如果有爆炸情況發生,保安裝置可以使行駛的列車自動停車。

但是,如果列車發生爆炸,誰都預料不到將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脫軌翻車或是燃燒的話,地點不同情況也就不一樣。如果是在田野上行走時發生爆炸,人們可以馬上逃生。 然而如果爆炸發生在隧道內,那將是一幕嚴重的慘劇,而列車在向西而行中要穿越許多隧道。 忽然,電話響了起來。 “我是綜合指揮所。”一個叫做安部的職員拿起了電話。 “我們是'藍獅'。”電話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手握電話的安部臉色陡變,心跳也加快了。安部為了讓自己鎮靜下來,故意反問了一句:“你是誰?” 打電話的男子笑了,笑聲奇妙地顯得高亢。 “'藍獅'呀!” “'藍獅'?冒牌貨吧!”

很自然,他的聲音大了起來,這聲音將附近的職員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我們是真正的'藍獅'!” “有什麼事?” “現在,'光9號'正行駛在什麼地方?” “'光9號'?”安部看了一眼顯示盤,“剛剛通過了岐阜羽島。'光9號'怎麼啦?” “車上安放了炸彈呀!” “炸彈?” 這一句話使指揮所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一個人慌忙給行駛中的“光9號”打電話聯繫起來。 “你真是太荒唐了!” 安部竭力反駁道。一瞬間,這個在國鐵連續工作了15年的鐵路職員彷彿看見新幹線突然爆炸、消失了。 “是真的。”對方很冷靜地說。 “你有什麼要求?”

“沒有任何要求。” “什麼?” “我說沒有任何要求。” “那麼,為什麼要安放炸彈?” “我們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告訴我,炸彈安放在'光9號'的什麼地方?” “不要著急。大概你們想跟'光9號'取得聯繫吧?不,已經在聯繫了。”男子像是看透了這邊情況似地說。 “用無線電話可以聯繫。” “如果那樣就沒問題。還有30分鐘的時間。” “在什麼地方?” “好好聽著。我們劫持了全體日本國民,要求每個人支付5000日元贖金。但是有很多蠢人捨不得5000日元。” 安部一邊聽著對方的聲音,一邊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他還沒有買徽章。

“所以——”對方十分冷靜地說,“我們感到很遺憾。正因為沒有支付贖金,所以不得不再次殺死人質。所以,我們決定實施在'光9號'安放炸彈的'皇冠行動'計劃。” 在距離安部5米遠的地方,一個名叫中西的職員正在與“光9號”列車長聯繫。 “對方自稱是'藍獅'。” “現在乘警和列車員正在分頭對全部車廂作檢查。”列車長高聲回答。 “定時炸彈找到了嗎?” “還沒有找到。是不是需要停車,先讓乘客避險?” “不,等一等吧!如果列車一停發生爆炸怎麼辦?” “什麼要求我們都答應,請告訴我炸彈安放在什麼地方。”安部在一個勁兒地懇求對方。 “你付過贖金嗎?在你的胸前佩戴著付了贖金的證據徽章嗎?”

對方似乎在開玩笑似地問。 “不,暫時還沒有付。不過我馬上就會付的,並且會把徽章佩戴在胸前。所以請告訴我炸彈安放在'光9號'上的什麼地方。” “那麼,回到正題上來吧!好了,記住,把事實告訴給警察和報刊記者。明白了嗎?” “明白了。” “支付贖金情況不好,所以我們才迫不得已在'光9號'上安放了炸彈。但是,我們發現在乘客中有胸前佩戴徽章的人。我們有約在先,保證支付了贖金的人的全部安全。我們絕對守約。所以,我們決定立即中止爆炸。國鐵應該感謝那些佩戴徽章的人。不對嗎?” “一定感謝。那麼,炸彈呢?” “放在15號車廂的垃圾箱裡。” “15號車廂!”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們使用的是塑性炸彈,因而它可以製成任意形狀。好好記住,仔細尋找。定時裝置是小型鬧鐘。鬧鐘用了電池,所以沒有聲音。只要把紅、藍線同時切斷就可以使定時裝置停止。只要知道這些,再愚蠢的人也能夠處理。祝你們幸運。” 這個沉著冷靜的聲音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光9號”的兩名乘警迅速來到了15號車廂外的垃圾箱旁。 “先在這裡查一查。”一個乘警一邊歪著頭一邊打開了垃圾箱。 垃圾箱裡放有空啤酒罐和空飯盒等。 “聽說塑性炸彈可以製成任意形狀。” 另一個乘警一邊叨嘮著一邊將裡邊的垃圾全部傾倒了出來。突然,他的手停住了,臉色陡然變了。 “是這個!” 只見他手上拿著空飯盒。這是兩個重疊在一起的空飯盒。乍一看,是隨便用繩索系在一起的,但卻沉甸甸的。

“離爆炸時間還有20分鐘。”聽得出乘警的聲音在發顫。 這兩名乘警都抓過不少小偷,但是處理炸彈這還是生平第一次。不過,現在他們兩人又不能不處理。兩人將空飯盒輕輕地放在了地板上。 列車長臉色蒼白地在二人的背後窺視著。 乘警用顫抖的手首先解開了繩索。 他發現兩隻盒子是用電線連接在一起的。 “大概一隻是塑料炸彈,一隻是定時裝置。”一個乘警說。 連接兩個盒子的電線有兩根,纏著紅和藍色膠帶紙。 “罪犯說如果同時切斷紅色和藍色電線,定時裝置就可以停止了。”列車長說。 “但是,那是胡說。如果同時切斷發生爆炸怎麼辦?”一個乘警吼道。 “不用切斷,把列車停在鐵橋上,然後把它扔到河裡去怎麼樣?”另一個乘警說。

“已經過了長良川了,再沒有大河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所以,如果不趕快處理的話——”列車長插話道。 “我看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還是試著幹吧!”一個乘警說。 “罪犯打算炸毀列車,所以不會專門教給咱們處理方法吧?”年長的乘警向列車長要了剪刀,夾住了兩根電線。列車長趕忙閉上了眼睛。 只聽“咔嚓”一聲,這是剪刀的聲音。 什麼也沒有發生。 兩名乘警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51歲的列車長也精疲力竭地一下子癱在了那裡。 “光9號”上的976人的生命得救了。救他們的是他們自己呢,還是“藍獅”呢?亦或是“光9號”上佩戴徽章的乘客? “光9號”一到達京都車站,等候已久的京都刑警就從乘警手上接過炸彈,迅速送往了科研所。 科研所對炸彈檢查後證實,果然如“藍獅”們在電話中所言,是塑性炸彈,是現在美國開發的C4。它一旦發生爆炸,必然導致“光9號”脫軌顛覆,造成大量人員傷亡。 這一情況馬上報告給了東京搜查本部。 接到報告,矢部尋思道:果然是新幹線。 “他們在中途改變方針,這對我們來說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呀!”矢部向松崎本部長報告說。 松崎仍然坐在轉椅上道:“也得給佩戴徽章的乘客們發個感謝信。大概在'光9號'的垃圾箱裡放炸彈的罪犯是在名古屋下的車吧?” “因此,我們迅速與岐阜縣警進行了聯絡,請他們搜查被認為是從'光9號'上下車的乘客,但還不知結果將會怎樣。也許罪犯沒出檢票口,又上了其他列車返回了東京——” “也許是向西去了!” “是呀。所以,對名古屋的調查所抱的期望不大。” “能不能從作為定時裝置的鬧鐘和塑性炸彈上查出罪犯的線索呢?” “唉,沒有辦法呀!” “你好像沒有信心啊?” “這次的事件中總是讓他們搶先下了手,因而連他們的輪廓也沒有抓到,的確沒什麼信心。” “對左文字說的那四個人有些什麼想法?我認為很有意思,遭受了挫折的年輕人。” “我也覺得有意思,他們太無聊了。我讓谷木和青山二人去調查過了。” “結果呢?” “現在還全然沒有。沒有一點兒證據可不好辦,而且與錄音帶上的聲音不同。” 矢部正苦笑時,一個年輕刑警抱了一捆晚刊闖了進來。 “報上登了今天的事件。” 松崎本部長抽出一張報紙,展開看時見第一版上用大號字寫著: 新幹線千鈞一發脫險! 佩戴徽章的乘客使罪犯們中止了計劃! 這些字眼和新幹線的照片一起躍入松崎眼中。 “是你召開記者招待會公佈的?”松崎望著矢部道。 “不,大概是國鐵方面發布的吧!” 矢部也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對本部長說。 左文字以復雜的表情丟下了晚報。 “幹得真棒呀!雖然是敵人,但的確讓人欽佩至極呀!” 左文字笑著對史子說。 史子一邊看著報紙一邊道:“這一點報上可沒有寫。” “他們與各報社聯繫,報社又和國鐵核實情況。雖然報上沒有寫這些。” “不過多虧佩戴徽章的乘客乘坐了列車,'藍獅'們才立即中止了爆炸,這還不好嗎?如果塑性炸彈一爆炸,起碼又得死去好幾百人呢!” “你也這麼認為嗎?”左文字聳聳肩道。 “難道不對嗎?”史子感到有些奇怪。 “當然啦!我也不知道在乘客中有沒有佩戴徽章的乘客,所以立即中止了爆炸事件的說法明顯是在扯謊。” “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已經支付的贖金不像他們想像的那麼多,於是他們感到了焦躁不安。報紙上認為積聚了2億日元已很了不起了,但是,對他們來說,還遠遠不夠。他們計劃劫持1.2億日本國民,所以不達到1000億日元、2000億日元,他們是不會滿足的。這就是自詡為天才的他們的弱點。他們缺乏自知之明。於是他們認為威脅了一部分人質就是威脅了全部日本人。這就是他們所說的'皇冠行動'計劃。” “但是大量殺人反而會激起人質們的憤慨,而殺害一兩個人質,威脅的效果又十分有限。” “對呀!於是,他們想到了這一行動計劃。不,從一開始發動'奧林匹克行動'計劃起,也許就這麼考慮了。總之,他們的頭目,那個野上是一個冷靜的男子。也許連把存入三神德太郎存款帳戶的錢弄到手的方法也已考慮好了。對於他們,作為能夠收到最大效果的方法就是實施這次的虛假行動。” “虛假行動?” “對。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打算炸毀新幹線,先安放塑性炸彈,然後通知國鐵。中止的現由是為了保障乘客中佩戴徽章的乘客的安全,顯而易見,這樣做會收到什麼樣的效果。未佩戴徽章的人會感到害怕,付了贖金的人則感到放心。你也說過,乘客中有佩戴徽章的人很好嘛!” “的確,方法考慮得很周到。那麼,現在買徽章的人就會急劇增加了。” “大概。” “可嘆嗎?” “不,並不。只是現在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對方手裡。” “你還堅信那四個人就是'藍獅'?” “啊,更加堅信了。” “但是,把錄音放給他們的朋友聽,都證明說錄音帶的聲音和他們本人的聲音不一樣呀?” “我考慮過了,也不可能是委託別人打的電話,然而你說聲音又不一樣。我說點題外話。在美國時,我的一位在歌倫比亞大學時的朋友參加了海底計劃。我曾經在百慕大訪問了這位朋友。” “海底計劃是不是在海底建房子,人類可以在那裡生活幾天的計劃?” “是的。他們在百慕大進行試驗,在水深30米的海底建立住宅區。但是,建在海底的房子如果裡面的壓力和周圍的水壓不同,海水就會沒入房子裡,同時還會被水壓擠破。於是就用百分之六七十的氦代替普通空氣,與剩下的氧氣混合,就這樣在裡面生活。我的朋友在那裡度過了六天的海底生活。我最感興趣的是多納爾德效應。” “多納爾德不是一個發出奇怪聲音的動畫片上的人嗎?” “是啊。在氦氣中說話,聲音顯得奇妙地高亢,而且變了音。我用電話跟海底的朋友通過話,確實是多納爾德的聲音。聽說這在常規壓力下也是相同的。聲音一旦通過氦,就會變音。美國學者把這叫做多納爾德效應。” “那麼,罪犯們在打電話時也通過了氦嗎?” “在一個小容器裡裝入氦,電話通過這個小容器進行應答。我想他們不可能不會製作這種裝置。總之,雙葉卓江是專攻化學的天才女性,她知道只要加上一點氦,聲音就全變了。” “可以把這種聲音復原嗎?” “在日本不行,但在美國有復原聲音的裝置。” “那麼——” “已經把罪犯的錄音帶寄給我的朋友了,讓他復原後就寄回來。” 三神德太郎戶頭下的存款數額在急劇增加,一下子增加了三四倍。 三神製作所也在瘋狂地製造徽章,打工的人數已經突破了1000人。 街上的徽章氾濫成災。原來佩戴徽章的人數不多,而且是膽怯的象徵,所以大都縮著肩頭走路。現在佩戴徽章的人不但多了,而且可以挺著胸走路,讓人們感到成了一種時尚。 一些大型服裝公司大量訂購了徽章,將其縫製在上衣胸前出售。 也有的年輕人一人買五六枚,西服的胸前自然不用說,汽車上、手提包上也都貼滿了徽章。 有位外國駐日本特派記者寫了一篇邇為《被徽章佔領了的日本》的報導發回了本國。寫這篇報導的記者的胸前也理所當然地別著徽章。 這種現像不只是在東京。北起北海道,南到九州,到處氾濫著“安全,和平”的徽章。能擺脫這種徽章狂潮的大概只有南邊的小笠原諸島和沖繩一帶了。 報紙自然把非難之箭射向了警察,渲染說街上氾濫的徽章顯示著市民們對無能警察的不信任。 當然警察也不是在吮著指頭注視徽章的洪水。 在矢部警部的指揮下,47名刑警拼命地追查著罪犯。調查了塑性炸彈、使用的雷管、在札幌使用的32口徑手槍、錄音帶等,但是從中並沒有發現罪犯的踪影。 “在這幾條線上沒有抓住罪犯的理由只有一個。”矢部對鬆崎本部長說,“例如雷管,在三星飛機和新幹線上至少使用了兩個。特別是這一次我們弄到了完整狀態的雷管。已經判明這種雷管是N大藥廠生產的。但是該廠沒有丟失過雷管。在建築現場也沒有發生過雷管被盜事件。” “那麼罪犯是從哪裡弄到雷管的呢?” “海外。” “海外?” “對。N火藥廠生產的雷管和炸藥,每年都有相當的數量出口海外。看來罪犯不是在國內,而是在海外弄到的。叫做C4的塑性炸彈,在東南亞、中東地區等有內亂的地區使用的較為頻繁。手槍在國內也不能從暴力團伙弄到,我想是不是在夏威夷和關島等地到手的,然後悄悄帶回來的。” “但是,怎麼弄的呢?” “手槍稍微有點兒不便。但塑性炸彈和雷管可以輕而易舉地帶過來。塑性炸彈是白色的粘土狀,所以也可以做成偶人的形狀。如果製成彩色的話,在海關根本不會遇到什麼麻煩的。還有雷管,長不過3.5厘米,直徑不過0.75厘米,很小,可以掛在項鍊上無條件通過。最近,也有不少年輕人把取了火藥的子彈掛在胸前作為裝飾。” “但是,海外的範圍大得驚人呀!” “是的。然而難得的是N火藥廠生產的雷管只向泰國一個國家出口。” “準備派誰去調查?” “我想讓井上去。他的語言功夫不錯,曾經去過一次菲律賓。” “好吧!不過,你認為能找到罪犯嗎?” “不知道。但是,總不能守株待兔吧!” “是啊!可以通過國際刑事警察機構,要求泰國方面給予協助。” 左文字和史子打算再次到銀座法律事務所走訪野上知也。 銫在出租車上,他們看到車窗外的行人幾乎都佩戴著徽章。 他們乘坐的出租車的駕駛員的製服胸前也佩戴著徽章。 “這徽章是公司給買的。”中年駕駛員一邊駕駛一邊跟左文字他們談了起來,“聽說本來就是交通安全的徽章,所以很適合我們駕駛員佩戴。你們二位沒有戴哩!” “不喜歡那種款式。” “不過,乘我的出租汽車很安全,因為我胸前佩戴有徽章,車身上也貼有徽章。” “這倒是不錯。” 左文字不由得和史子交換了一下眼色。 “你是說他們的'皇冠行動'計劃取得了成功吧!”史子饒有興趣地說。 來到銀座,上了K樓,他們在野上法律事務所見到了野上。 “又來了。”左文字對野上說。 “請!”野上請二人在椅子上坐下。 “隨時歡迎光臨,尤其是你們很讓人開心。”野上微笑道。 左文字突然記起了一句話,儘管他忘了這是誰說過的,但這句話他卻清楚地記得。 “對天才來說,如果周圍沒有讚賞者他就永遠不能忍受。” 這個野上律師也是這樣的嗎?左文字尋思著。他堅信眼前這個人就是這次劫持事件的頭目。他認為他的判斷絕對不會有錯。 野上可能信心十足地認為警察怎麼奔忙也抓不到證據。但是,另一方面,他和他的三個同夥兒一定很興奮,很想誇耀自己製造的這次事件。 這既是這些天才的優點,也是他們的弱點。 “那八盒磁帶,還有徽章,不都是他們強烈的自我顯示欲的充分錶現嗎?” 他們一方面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罪行,另一方面又想接受“真了不起”的讚賞。 所以,野上對於左文字和史子的到來感到滿心歡喜。對野上來說,左文字他們絕對是自己的讚賞者。 “我歡迎你們是不是顯得有些不自然呀?” 野上一邊笑道,一邊注視著左文字和史子。 左文字也含笑回答道: “不,我們並不那麼認為。我們想我們的到來肯定會受到熱烈的歡迎的。” “為什麼這麼信心十足呢?” 野上饒有興味地望著左文字。左文字故意裝著不知地說:“可以吸煙嗎?” 說完,點燃了一支七雖牌香煙。 “信心十足的理由是什麼?”野上再次說道。 “因為那個事件有了新的進展呀!” “我已經讀過報紙了。但那和我歡迎你們有什麼關係呢?” “我在上次已經說過了,因為你是這次事件的罪犯呀!” “你可真有意思呀!” “天才的語彙是貧乏的。你原來也這麼說過。” “是呀!” 野上仍然笑著,但突然又皺起了眉頭,好像他要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批評幾句。 “說我是罪犯,我為什麼要歡迎你們呢?我如果真是罪犯,不是應該對你們敬而遠之嗎?” “一般的罪犯大概是這樣,但無論是你還是另外幾個人都接受過天才教育,所以你們便認為自己就是天才。這種人首先自信自己的犯罪行為絕對沒有破綻,第二認為自己的犯罪行為很高明,並且很想博取人們的讚賞。這兩個理由便確信了你肯定會歡迎我們的。” “那是你的推理。” “是啊。” “我也對這次的事件感興趣,但那不是因為我是罪犯,而是我個人有興趣。我對世上稀奇古怪的事都感興趣。” “不,不是。你是擔心被罪犯們殺了,所以才在胸前佩戴徽章的嗎?”左文字瞟了一眼野上西服胸前的徽章。 野上一邊用手指摸著徽章一邊反問道: “你是怎麼看的?認為我是罪犯,為了作掩護,自己也佩戴徽章。” “不,不不!”左文字一擺手道,“一般的罪犯,由於對一切都疑神疑鬼,所以也把自己裝扮成被害者,但他們的裝扮大都很蹩腳,所以必將露出尾巴。但是你卻不一樣。你信心十足,沒有感到有裝扮的必要。不過,那徽章是作為自己勝利的標誌而戴在胸前的。” “你是個私人偵探還是個心理學家?” 野上笑道。 “在哥倫比亞大學學習過犯罪心理學。我特別感興趣的是天才犯罪者的心理學。” “嚯!似乎是個饒有興味的問題。”野上仍然接著左文字的話。正如左文字所料,野上很樂於談這次的事件,因為談話本身就是對自己的讚賞。 左文字慢慢地點燃了第二支香煙。 史子假裝從手提包裡掏手帕,撳動了手提包裡超小型錄音機的開關。 “這次事件很明顯是由天才人物製造的。”左文字冷靜地說。 野上在沙發上坐下,用手支撐著下頦,注視著左文字。 “為什麼要這麼認為呢?也許是群白痴們死氣白賴地干下的罪行吧!不是經常有這種成功的例子嗎?” “不!普通的人,如見搞劫持,是綁架有錢人的孩子或者政治家,把他們監禁起來,向他們的家屬要求贖金。頭腦稍微聰明一點兒的,充其量也是漫無計劃地劫走小孩,向其父或學校要求贖金。在這種劫持中,無論劫持誰,要監禁起來這一形式是沒有變化的。劫持之所以使用這種固定的觀念,那是普通的罪犯。但是,這次的事件則完完全全不同,其想法是天才的。劫持1.2億日本國民,而且,只要宣布劫持,劫持就成功了。這可是天才般的思維方式。”左文字讚賞道。 野上一邊笑著一邊說:“可不要對罪犯過於讚賞呀!” “為什麼?到外邊去看一看吧!人們的胸前都佩戴著徽章,也有些年輕人在汽車上貼著兩三枚徽章。新幹線事件以來,乘坐貼徽章的車乘客們也感到安全,所以,國鐵和出租汽車公司不是都在大量購買徽章,讓職員們佩戴嗎?現在佩戴那種徽章已經成了一種風尚。完全是罪犯們勝利了。” “也許可以這麼說吧!” “然而,警察,甚至整個日本所關注的則是以驚人速度增長的三神德太郎名下的現金存款額。” “據今天的報紙報導,已經達到362億日元了。”野上宛若事不關己似地說。 左文字也在晚刊上讀到了。三神德太郎的存款額自從新幹線事件以來呈直線上升趨勢。報上估計到4月中旬即可突破1000億日元。 “聽警察說,罪犯們不知什麼時候肯定會來取這筆贖金的。那時將是逮捕罪犯們的極好機會。”左文字說。 野上取出煙斗,一邊把玩著一邊聽左文字談話。 “時間還早著吶。” “對,的確還早。但是,對罪犯們來說,取贖金也是最困難的問題。這是事實吧?難道不對嗎?” “問我可糟糕呀,我可並不是罪犯呀!” “那麼就算你不是罪犯吧!作為辯護律師怎麼樣,如何把三神德太郎名下的錢弄到手?” “是啊?”野上露出了沉思狀。 左文字認為野上如果是罪犯的頭目的話,那麼他始終都會採取這種態度。罪犯們一定是謀劃好全過程之後才開始了這次行動的。 “我想他們什麼也不會做。” “什麼也不會做?” “罪犯的要求是將5000億日元的防衛預算轉為福利。三神德太郎發表言論說,想把籌集起來的那筆龐大的金額用於福利事業,這樣一實施,罪犯們的目的不就間接實現了嗎?犯罪們只是站在遠處觀察就滿足了。我想這就是很漂亮的結局。這次事件這樣收場不是很協調嗎?” “不對!絕對不會。”左文字斷然說。 野上小聲笑道:“為什麼不對?” “因為罪犯根本不關心什麼福利問題。真正關心福利的人是不會在客機上安放塑性炸彈,奪走將近200人的生命的。” “不,為了籌集幾千億日元的巨款,並將其用於沒有受惠於此的人們,做出點小的犧牲也是迫不得已的。” “這也就是那套只適用於天才們的理論?” “他們的目標是籌集5000億日元,如果將其用於福利事業,即使1人用1000萬元,也可以讓5萬受惠於此的人們沐浴其恩澤吧。犧牲200人是沒有辦法的。總之,有許多國民光指望政府,自己對福利事業一毛不拔。難道就不能讓他們向福利獻出5000日元嗎?” 左文字再次認識到這的確是天才的邏輯,沒有邏輯感的天才的邏輯。 “這還是不對!” “為什麼?” “如果是我,我從一開始就不把贖金籌集在三神德太郎那樣的老人那裡,只要匯入全國的福利事業團體就可以了。那種方法更順理成章呀!所以我認為他們絕對會將籌集到的資金據為己有,而且從一開始就已經制定了周密的行動計劃。” “那麼他們怎麼干呢?無論是三神德太郎那裡,還是從銀行,都完全被警察監視著。這是報上說的。無論怎麼辦,都會讓警察逮捕。也不能飛進去吧!左文字先生,如果是你,你打算怎麼辦?” 野上挑戰似地望著左文字。 左文字苦笑道:“我是一個凡夫俗子,無法預測天才般的罪犯的行動。” “你太謙虛了。” “這是說的老實話。只有一點我可以確信,實際上我今天來拜訪你,就是想告訴你這一點的。” “嚯,什麼事呀?” “有興趣嗎?” “有呀!我想听一聽在美國作職業私人偵探的人是怎樣評價這次事件的。” “我感到這次的事件是按照罪犯們的計劃進行的。警察被這個事件搞得手忙腳亂,實際上連罪犯的影子也投有抓到。” “協助警察辦案的你說出這種話好嗎?”野上笑著問。 左文字搖搖頭道:“沒關係,因為是事實。聰明的罪犯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我堅信罪犯包括你在內有四個人。由於沒有一點兒證據,所以對你們毫無辦法。可能罪犯們正在為這種狀態感到樂不可支吧!” “這麼說,是罪犯們完全勝利了?” “是呀!街上徽章氾濫,不僅是在東京,而是整個日本全國。那可是罪犯們勝利的標誌呀!然而——”左文字故意頓了一頓,朗聲笑了。 野上伸著脖子道,“然而什麼?” “罪犯們的計劃進行的越成功,他們的破滅就越近。” “為什麼?為什麼把成功和破滅聯繫在一起?” “想知道嗎?” “與其說想知道,不如說有興趣。” “你很聰明,所以只要稍加思索就會立刻明白的。”左文字有意識地說。 左文字和史子下了電梯,要了出租汽車。 “那是什麼意思?”車子開出後,史子問左文字。 “哪?” “你最後跟野上律師說的話,罪犯的計劃進行的越成功越瀕於破滅。” “啊,你是說那個呀!” “只是為了讓對方迷亂,沒有別的意思吧?” “不,不是。我堅信,那種徽章在源源不斷地增加,罪犯們認為那是他們自己成功的標誌。他們很得意,事實上那是他們瀕於破滅的標誌。” “為什麼?” “這個你可以思考思考,馬上就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智商140以上的罪犯們能一下子明白嗎?明白了採取對策怎麼辦?” “那也無濟於事呀!”左文字微笑著,用一隻手搓鼻子。這是左文字得意時的癖好。 “為什麼無濟於事呢?” 左文字又用一隻手摸著鼻子。 “第一,他們陶醉於自己的頭腦聰明。現在他們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很有可能口中疏忽留下了口實也沒有發現。經我一說,野上的臉色出現變化就是證明。第二,即使他們發現了,也已經無法挽回了。他們的破滅從一制定這次計劃開始就是注定了的。”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罪犯們會等待破滅?是說取贖金時會被警察逮捕嗎?” “為什麼這麼認為?” “從制定計劃時就決定了的話,那就是領取贖金了。而且,劫持最困難的就是交接贖金——” “他們把三神德太郎存款戶上的巨款轉為自己所有的方法,我還沒有弄清楚。” “那麼,怎麼辦呢?” “啊,即使成功他們也會破滅!” “是說不管他們?” “也許。但我可以讓他們加速破滅!” “嗯,怎麼辦?” “很遺憾,還沒有機會。有了機會的話,我會告訴你,讓你幫忙協助。” 這次左文字沒有摸鼻子,而是直視著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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