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銀行匯東分行也強烈地關注著這次的劫持事件,因為在他們的分行里有以三神德太郎名義開設的普通存款帳戶。在三神德太郎名下的072928帳戶的存款餘額為765200日元。各報紙連篇累牘地報導著劫持事件,周刊雜誌也不甘示弱地競相大書特書。尤其是歌手石崎由紀子和電視明星加地邦也二人死於三星事故,藝術周刊和婦女周刊都對此事進行大肆渲染。某著名製片公司總經理在周刊上發表談話說:
“本公司現有30名演員和83名職員。我們打算立刻為他們購買徽章。如果說用5000日元能夠買到安全的話,那真是太便宜了。因為本公司一天拿一二百萬日元的演員太多了!怎樣來看'藍獅'們呢?他們確實是些壞人。劫持1億人,要求1億人都向他們支付贖金,這規模太壯觀啦!儘管如此,也讓人們了解到警察都是些飯桶。”
結果從報紙上披露劫持事件的第二天起,給三神德太郎賬戶的匯款便源源不斷地增加。
上午82件196萬日元
下午306件720萬日元
此外,向這家銀行打來電話詢問三神德太郎住址的也不計其數,因為他們打算直接把現金支票送到三神德太郎手上。
銀行不斷地與三神德太郞保持聯繫,因為銀行必須向三神報告匯入的款額。原想用電話報告,但三神家的電話太忙,打不進去,所以只得將匯款人的住址和姓名製成一覽表,交給三神德太郎。
第二天,金額更多了。
報紙和電視台也詳細地報導每天的匯款情況。
上午796件1605萬日元
下午1325件2245萬日元
直接給三神德太郎彙來現金的掛號信如下:
上午205封390萬日元
下午462封1124萬日元
在報紙公開披露劫持事件的第二天,矢部急忙從福岡趕回了東京。
在福岡一無所獲,既沒有發現送炸彈的那個可疑的女人的踪影,也未能找到罪犯購買或者盜竊雷管的線索。為了繼續進行調查,矢部將兩個部下留在了福岡。
大凡劫持,一般罪犯都會竭力掩蓋其罪行,尤其忌諱警察介入。他們通常會威脅說,如果向警察通報就將殺害人質。而這次的劫持事件卻很奇特,罪犯們毫不隱諱地將事件的全部過程和盤托出。這是矢部連想也沒有想過的。
矢部好似當頭挨了重重的一擊,同時一股無名怒火從他的心頭驟然生起。
一回到搜查本部,他就看到部下們都像霜打了似地顯得垂頭喪氣。
“本部長剛才被叫到首相官邸去了。”
近視眼的井上刑警無精打采地說。
“叫到官邸去了?”
“唉。聽說總理髮火了。罪犯把所有的錄音都交給了報社,所以首相打算用零花錢收買對方而告失敗的事也公開了。從我們來看倒沒有什麼,但對總理來說卻是恥辱呀!”
“沒有調查三神德太郎這個人嗎?”
一向溫厚的矢部露出了少有的粗暴的語調。搜查本部的全體人員都膽戰心驚的。
“調查過了。”
“結果呢?”
“是個非常普通的街道工廠。三神德太郎65歲,妻子文代56歲。”
“那麼他們現在真的在賣徽章了?”
“對於寄錢去的人都在發送徽章。這就是那種徽章。”
井上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直徑約8厘米的圓形厚布面料做的徽章,放在了矢部面前。
在這個圓圓的徽章的中間寫著“安全,和平”的字樣。
“這是事先做好了的?”
“嗯。做了大約5萬個,聽說是存貨。而且現在又雇了人,大有增產的勢態。”
“但是,為什麼事先會有5萬個存貨呢?”
“三神德太郎說是三個月前為了交通安全和和平生活而製作的。這上面還塗有夜光塗料,到了晚上,也還可以看見上面的文字。它既可以佩戴在胸前,也可以貼在車上。當時雖然製作了5萬個,可是一個也沒有賣掉,款式上也不新潮,而現在的商品,形式比內容更為重要。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呀!”
“這也是三神德太郎說的?”
“不,是我個人的看法。”
“你愛有什麼看法都行,只是我要知道的是三神德太郞和罪犯有什麼關係。”
“還不大清楚。三神夫婦是老好人,怎麼也不會與劫持犯有什麼關係的。”
“但是,不是正因為有某種關係,才指定他的嗎?你知道三神對事件是怎麼個看法嗎?”
“他說他有位當律師的朋友說,由於這是純粹的商業貿易,所以每個徽章賣5000日元也沒有關係。我也問過其他律師,說只要付錢的人事實上沒有受到三神夫婦的威脅逼迫,那麼作為通常的商業貿易行為就是成立的。這和郵購相同。”
“好了,還是先去見見三神夫妻吧!”
矢部說著站起了身。
還沒到三神工廠就看到沿路上停滿了報社的汽車。
一個認識矢部的記者靠在汽車上跟矢部招呼道:
“矢部先生。”
在這位記者的胸前也佩戴著一枚徽章,那徽章在矢部看來簡直是警察無能的象徵。
“你這枚徽章是買來的?”
“對。生命誠可貴嘛!”
“倒很般配的嗎!那玩藝兒看來是專門為幼兒們製作的。”
矢部竭盡諷刺地說著,然後向工廠走去。
這一帶雖然工廠不少,但是近來也許是不大景氣的緣故,只有三神德太郎的工廠裡聽得見機器的轟鳴聲和嘈雜的人聲。
矢部被谷木和棚橋二人迎往起居室見了三神夫婦。
三神德太郎是一位氣色很好的禿頭老人,談話時右手不住地撫摸著禿頭,看來這是他的習憤吧。他給人的卻像是個老好人,但同時又看得出他是一個很固執的人。
文代卻是個凡事都很謹慎的人,對矢部又是端茶又是遞點心,但若不是矢部提問,她是決不開口的。
“看來你們很忙呀!”矢部首先開了口。
窗外的記者們有的在窺視,有的在按快門拍照,有的甚至擠開了關閉著的鋁製窗戶,拿著麥克風擠了進來。所以穀木只好鎖上窗戶,放下了窗簾。
“托您的福。”
三神又一邊摸著他那漂亮的禿頭一邊說。
“老實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之,這麼多人彙來了錢,我只好雇了附近的人和學生,拼命地寄送徽章。5萬個存貨不一會兒就光了。我們現在正在增加產量。”
“為什麼賣的這麼快,是什麼原因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我並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捲進了一件令人恐怖的事件裡去了,心中也忐忑不安。但是能夠賣出去的東西總不能不賣吧,我也沒有逼人家來買。我向律師諮詢了,律師說沒關係,所以我就賣了。難道這不行嗎?”
“不,我們是不會禁止你賣徽章的。”
“那就太好了。警察這麼一說,我也就放心了。”
“知道'藍獅'嗎?”
“一點兒也不知道。首先我們目不識丁,只知道做徽章。”
三神德太郎“啊哈哈”地大聲笑道。乍一聽他的話這倒是個了不起的老頭兒。矢部在內心苦笑著。
“但是,他們指令人們把錢交給你,從你這裡買徽章。他們怎麼知道你製作了徽章呢?三個月前製作好了的時候不是一個也賣不出去嗎?”
“是的,一個也沒有賣掉。但是,當時有家周刊作了報導。恐怕是那些叫做藍色什麼的人讀了這條消息吧。”
“你這裡有那份周刊嗎?”
“有啊!”
三神向文代“餵”了一聲,她便從壁櫥裡取出了一份周刊。
這是一家大出版社出的《城市周刊》。翻開用紙夾著的那頁,有個叫做“城市拾零”的欄目。
在“奇特的強盜”、“500萬日元的集會”這樣的報導中,發現有“不妨買一枚會發光的徽章”的消息,並談了這家街道工廠的情況及徽章的事。
在這個極簡短的報導中說,街道工廠的老夫婦為了交通安全和社會和平製作了發光的徽章,讓人們不妨買上一枚佩戴在胸前或是貼在車上。
看來三神並沒有說謊。
矢部把那本周刊遞給谷木,谷木迅速地跑了出去。
不能否認“藍獅”們讀過這個報導。但是,為什麼要讓人們用贖金買這種徽章呢?
“您有兒子嗎?”
“有一個兒子。不過他在兩年前突然離家出走了。”
三神望了一眼書架上的照片,那是一個20歲左右的青年的照片。
“哦!他多大歲數?”
“出走時22歲。現在已經24歲了。”
“你年紀很大了才生的這個孩子吧?”
“嗯。眼看不行了才生的他。我們本來就結婚晚,所以很寵著他,看來這樣反倒不好。”
“出走之後有消息嗎?”
“一點音訊也沒有。”
“這就是你們的兒子吧?”
矢部起身把照片拿在手裡端詳著,這是一個很平凡的青年,眼睛及其周圍很像父親。
“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叫一男,因為是頭一個孩子。但是,很遺憾,以後再也沒有生了。”
“難道這個三神一男是'藍獅'的成員之一?”矢部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這張照片,但又總覺得這個人不像是製造這次事件的人,然而矢部清楚地知道:人不可貌相。
“你兒子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附近一所都立高中。高中畢業之後他就在家裡幫忙,也在超級市場上做過工,但是時間都不長。”
“看來是個沒有長性的人啦!”
“是啊。他曾經說過想開個酒吧。如果廠裡的經營情況好的話,還可以給他拿出點兒資金。但是恰逢廠子不景氣的時候,所以就沒有給他資金。也許是對此不滿吧,就一下子跑了。”
“沒有找找嗎?”
“這還用說嗎?但是杳無音訊。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做什麼。”
“聽說你們到什麼地方旅行去了。”
“哎,到水上溫泉去了一個星期。多虧了老伴操心呀!”
“住在哪家旅館?”
“這個嗎——”
三神從和服的袖子裡掏出旅館的小冊子,遞給了矢部。
“剛才還寫了感謝信哩。給了各種各樣的親切關照。”
“是鳴海飯店嗎?”
“雖說是飯店,卻是個日本旅館哩!”
“能不能把這個小冊子和你兒子的照片借給我?”
“可以可以。刑警們也有不少不得了的事呀!”
“不少哇!”欠部苦笑道,順手把小冊子和照片遞給了棚橋。他又要求看看工廠。
果然,工廠很有生氣。
廠中約有一半人在製作徽章,剩下的一半人在鋪木板的房間裡鋪上涼蓆,擺著桌子,進行著徽章的發送工作。
打工的男女學生和主婦們大概總計有30個人。他們正在那裡按照現金掛號的住址和銀行轉來的名簿往信封上寫收件人姓名,往信封裡裝徽章,在信封上貼郵票。一達到一定數量,就拿往郵局,是流水作業。
報社和周刊的攝影師們都在咔嚓咔嚓地拍照。電視台的攝影師在用16毫米攝像機拍攝。
“徽章的原價是多少?”矢部一邊看著一邊問三神。
“按製作量的多少而定,大約為二三百日元。”
“那麼一枚賣5000日元,你這可是賺得夠多的呀?”
“哎。世道可真有意思呀!賣700日元的時候一枚也賣不出去。其中也有為福利事業貢獻的錢。事後回味起來感到真不是滋味兒。”
這麼說,“藍獅”們的要求也是要把5000億日元的防衛預算轉為福利——矢部心裡思忖道。
警察決定徹底調查三神德太郎夫婦周圍的人。
關於這對夫婦在水上溫泉的鳴海飯店住了一星期的情況一般可以通過電話查詢或讓縣警給予辦理,但為了完整可靠,搜查本部還是派了兩名刑警去。
調查結果如下:
前往水上溫泉的兩名刑警調查完畢也立即趕了回來。
“怎麼樣?”
對於矢部的提問,年長的大橋刑警作了代表性匯報。
“三神德太郎夫婦在水上溫泉的鳴海飯店住了一個星期,從3月25日起到3月31日止。他們是於3月31日一大早離開旅館回東京的。”
“在旅館的情況怎麼樣?”
“問了老闆和女招待,說看起來這對老夫婦很和藹,兩個人投宿期間既沒有人去旅館訪問他們,也沒有電話找他們。三神夫婦也沒有向外打電話。兩個人的行動除了上午稱下午在河邊散步之外,還喜歡洗浴,一天要去溫泉好幾次?飯店的人們都這麼說,所以不會錯吧?”
“上午和下午兩個人都要外出吧?”
“是的。他們在飯店借過釣竿,聽說是到河邊去釣魚。”
“有人見他們釣魚了嗎?”
“沒有。正確地說,是他們自己這麼說著走出旅館的。聽說他們一條魚也沒有釣著就回來了。”
“那麼散步、釣魚時難道沒有可能與誰見面嗎?”
“有這個可能性。如果會面,那麼對方是'藍獅'的人嗎?”
“是的。”
“但是,三神德太郎夫婦在水上溫泉期間,'藍獅'們不正在其他地方進行各種活動嗎?”
“這倒是的。但是不能因此就說他們與'藍獅'沒有關係。如果沒有關係,那麼為什麼又要讓人們把贖金交給三神德太郎呢?”
“能不能認為那個離家出走的三神一男是'藍獅'成員呢?”
“當然也可以這麼考慮。但是,了解三神一男的人都認為他不可能發動這次大事件。”
結果,搜查本部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一種意見認為三神夫婦或者他們的兒子一男在某種意義上與“藍獅”有關係。
另一種意見認為毫無關係,“藍獅”們是通過三個月前的《城市周刊》知道了三神德太郎製作了5萬個“安全,和平”徽章的,於是巧妙地採用了這一點來收取贖金。
要知道三神德太郎的存款帳號很簡單,可以用電話聯繫,說想在他那裡購買徽章,想把貨款轉撥銀行,那麼三神德太郞就會很高興地把交易銀行和存款帳號告訴給對方了。
罪犯們讓人們把贖金交到三神德太郞的手上,等到聚積起來後恐怕會從他們手中搶奪走的。
矢部被本部長松崎叫去了。
“剛才渡邊秘書又來電話了。總理仍然是情緒不佳呀!”松崎把轉椅弄得咯吱咯吱地直響,聲音很刺耳,顯示出松崎本部長本人也十分焦躁不安。
矢部沉默不語。松崎苦笑道:“聽說在今天的國會上,在野黨的議員們的胸前已經出現了那種徽章,而且和總理對抗的先生們都在譏諷地說:'托政府的福,不得不佩戴這種徽章呀!'法務大臣也遭到了同樣的譏諷。”
“是嗎?”
“搜查進展情況如何?好像三神德太郎與'藍獅'們有關係吧?”
“意見不一致。但是,無論怎樣,等三神德太郎的帳戶一旦暴增,他們就會出現的。”
“是不是在等待呀?”
“是。在銀行和三神德太郎的住處都派了刑警,稍有情況即會報告,同時,也不可能把那些錢存入瑞士和美國,因為有規定禁止5000美元以上的存款匯入外國銀行。”
“但是要花時間。”
“是要花時間呀!”
“你看看外邊。”本部長起身把矢部邀到窗邊。
“那邊正在走路的兩個人胸前都戴有徽章。”
“是啊。”
“不斷增加的佩戴徽章的人數正在證明著我們的無能。至少社會是那麼認為的。”
“也許吧!”
“所以,不得不袖手靜觀等待著錢存入三神德太郎的帳戶,直到罪犯們來取。看來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吧,有輪廓了嗎?”
松崎本部長凝視著窗外問矢部。又一個身著西服的職員模樣的男子同樣佩戴著徽章在行走著。
矢部又在椅子上坐下。
“從錄音帶的聲音來判斷,至少有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他們的頭目大概是第一和最後一盒磁帶中陳述看法的那個男人吧!”
“我也這麼認為。作案時一個男人在札幌,一個女人在福岡,但我認為他們現在可能都已經集中到東京來了。”
“為什麼?”
“我猜想,他們來東京是為了商談下一次行動計劃。”
“下一次行動計劃?”
“就是他們根據日本人支不支付5000日元的贖金而作出的決定。如果如他們所料的話,他們就會靜觀三神德太郎的存款不斷增加。因為報紙每天都在競相向人們通報每天的匯款額。”
“如果不按他們之所料進行的話呢?”
“就將實施'皇冠行動'計劃。”
“是不是左文字談過的美軍進攻日本的行動計劃?”
“是的。”
“那麼,你認為他們的'皇冠行動'計劃將會採取什麼具體行動?”
“這個嗎,襲擊飛機或是輪船和新幹線,或者什麼會場吧。在他們看來,只要能威脅1.2億人就行。所以,選擇什麼襲擊目標沒關係。從防守的一方來看,再沒有比這更難防守的了。”
“機場、新幹線和渡船等都要進一步增強戒備!”
“都比以前強化了。機場進行嚴格的檢查,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防範。大型客輪即使發生爆炸,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沉沒,問題是新幹線。”
“新幹線?”
“我想是,在檢票口一個一個地檢查乘客的行李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樣檢查的話,一定會引起大亂,只能讓乘警們仔細檢查列車內部,一旦發現有可疑的行李就進行搜查。然而,他們一旦行動,我們也就能出手了。儘管危險,我們還是期待著。”
左文字看了看晚報。
所有的晚報都清一色地登載著職員、主婦和小孩胸前佩戴徽章的照片,並附有“徽章旋風,風行南北!”的詞句。
三神德太郎的現金存款已經突破2億日元。報紙預測說:“這樣下去,不要一個星期就會達到10億日元。”
三神製作所在拼命增加徽章的產量,僱員從30增加到50,又進而增加到100,現在已經增加到200人了。
史子悶悶不樂,沒精打采。她找到了牧野英公、串田順一郎和雙葉卓江三個人的同學,讓他們反复聽錄音,但都被否定了。
從錄音的聲音上來證明三個人是罪犯的辦法已經宣告失敗。
“對於現在的狀況,'藍獅'們已經滿足了吧!”
左文字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嘟囔著。
“還不滿足嗎?已經籌集了2億日元贖金。”
“但是,他們要求的金額可是5000億日元呀。一天積1億的話,5000天可要花13年以上的時間。對於自詡為天才的他們來說,能滿足嗎?”
“如果不滿足,他們還會炸毀飛機或者新幹線什麼的進行威脅嗎?”
“他們是單純的威脅者的話,大概會這麼幹的。”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人往往屈服於強烈的恐怖。但是恐怖一旦加大,膽怯也會轉化為憤怒。在給奴隸以鞭子的同時也給他們點兒糖的話,他們就老實順從;但是只給以他們鞭子,他們就會起來反抗。聚積了天才的智慧的他們不能不懂得這個心理學,尤其是那個野上律師。”
“那麼他們想幹什麼呢?”
“我正在從他們的立場出發考慮這個問題。”
“讓1.2億人質快點兒交付贖金的方法?”
“對!”
左文字又在轉椅上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暮靄下的景色。
霓虹燈剛剛開始閃爍,紅色的汽車尾燈也開始增多了。
左文字在暮靄中回憶著四個人的面孔。
那是在卡片上見到的牧野英公、串田順一郎、雙葉卓江三個人的面孔和在法律事務所見到的野上知也的面孔。
現在他們在想些什麼呢?
“跟踪那個野上律師怎麼樣?也許由此可以摸清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徒勞無益。他們的頭目野上只動口不動手。他只發號施令,實施行動的是另外三個人,所以跟踪也是無濟於事的。”
“那麼怎麼辦呢?”
“我正在考慮。1.2億人質中的兒童沒有支付贖金的能力,而能支付贖金的人大約有7000萬人。威脅這7000萬人,讓他們快速支付贖金的辦法是什麼呢?”
“再炸飛機和新幹線反而會起到相反的效果吧?”
“他們可以大量殺人。這樣也許會讓人們感到恐怖,但是也能讓人們產生憤怒和仇恨。那樣一來,無論怎樣殺人也不會奏效了。”
“那麼在咖啡店的糖罐裡放氰化鉀呢?”
“他們的自尊心強於他人一倍以上,已經用過的手段決不會重複使用第二次,因為那是他們的自尊心所不容許的。”
“如果能弄清楚就可以採取對策。”
史子正說著,矢部卻徑自走進門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好累呀!”矢部大聲嘆息著。
“這可不像是老謀深算的你呀!”左文字笑道。
“無論是輿論界還是政界的偉人們都在敲打著警察。警察的辦公處也應該建立在36層摟上。”
“是不是在這裡就听不到地上嘈雜的聲音了?”
“也有這個原因。不過,從這裡的窗戶往外看,便看不到那可惡的徽章了。一小時之前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參加會議的記者們都佩戴著那種徽章。”
“喝點什麼嗎?”史子問。
“想喝點對水的威士忌。不過還是喝咖啡吧!不用放糖。你們沒有佩戴徽章?”
“因為與警察有交情嘛!”左文字叼起一支煙,也向矢部敬了一支,點了火道:“有罪犯的線索嗎?”
“沒有。很遺憾,沒有!對三神德太郎周圍的人也作了徹底調查,但一無所獲。你這裡怎麼樣?”
“罪犯的姓名都搞清楚了。”史子一邊端來咖啡一邊得意地說。
矢部“哄”了一聲,睜大眼睛看著史子,又看著左文字。
“真的?餵!”
“要說搞清楚了也可以。不過你決不會滿意,所以就沒有告訴你,”
“總之你可以把罪犯的姓名說給我聽了吧?”
矢部把咖啡放在一邊要求道。
左文字把野上律師等四個人的姓名寫在紙上遞給了矢部。
“這是這次案子的幾個罪犯。頭目是辯護律師野上知也。”
“嘿!”
矢部半信半疑地看著紙片上的姓名。
“那麼能說明這四個人是罪犯的證據呢?”
“沒有。”
“你說什麼?”
“耳朵不好使嗎?沒有。”
“那麼是和錄音帶上的聲音相似了?”
“不,他們的朋友們都聽過了錄音,都說不相似。”
“跟他們見過面談過話?”
“只和野上律師見過面,其他三個人的住址也還沒有弄清楚。”
“那麼,這不等於什麼都沒有嗎?”矢部怒吼道。
“所以才沒有跟你說嘛。知道你會生氣的。”
“你們到底有沒有這四個人是罪犯的證據?”
“沒有證據,是我的猜測。”
“好了好了。”矢部將身子沉入沙發,搖著頭道,“你們民間的人就是喜歡隨便亂說。假如我們把這拿到記者招待會上去公開,肯定又會遭圍攻的。”
“那就辭掉警察,來當私人偵探吧!”左文字開玩笑道。 “不過,他們還會採取行動的。報紙上為三神德太郎的帳戶已經匯入了2億日元而感到吃驚。但是,我認為'藍獅'們是不會滿足於這點兒錢的。”
“警察也是這麼個看法。但是他們打算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矢部又睜開他那疲憊的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