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荒誕大劫持

第5章 第五章調查塑性炸彈

荒誕大劫持 西村京太郎 10950 2018-03-16
29日這天,潮岬一帶的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大海也顯得很平靜。 上午10時許,由大阪港駛來的大型打撈船到達了事故現場海面。 專機一大早就將死者的家屬們送到了包船上。 各報社的飛機在天空中盤旋。 前一天停在這裡的兩艘巡邏船繼續監視著海底90米以下的飛機殘骸。 打撈作業過了正午才開始。 海面表層的流速雖十分緩慢,但海底的流速卻很快,打撈作業的進展也十分緩慢。 此時政府組織的事故調查團也到達了。他們換乘巡邏艇,注視著監視器上的機體。 隨同調查團一起前來的記者們一邊在拍照,一邊在不負責任地相互交談著。 “看來事故原因是機體出現故障。不然,購買三星的偉人們就不會顯得那麼驚慌失措了。”

下午1點鐘,飛機右側主翼首先被打撈了起來。 死者家屬們企盼著見到遺體。但是因為可能載有遺體的機體部分掉入海底裂縫裡去了,所以首先被打撈起來的是便於打撈的右側主翼。 被大型打撈船吊起的機翼嚴重彎曲,向人們昭示者事故的殘酷性。 “像是爆炸事故。” 調查團中有人竊竊私語道。 飛機非常堅固,即使落入了海中,主翼也不會扭曲,所以調查團全體人員一致認為機體在空中就已經裂開了。 接著,終於開始打撈遺體了。 五名潛水員稍事休息之後即潛入到90米深的海底去了。 機體上部有一個巨大的洞穴。 厚厚的飛機合金向外捲曲著,只有當機體遭受到某種強大的力量時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進入機體內部的潛水員們又驚訝地發現了幾具肢體殘缺不全的屍體。

其他座席上的屍體沒有損傷,只是靠近洞窟附近的屍體才有損傷。 現在只能認為是機體內部某種爆炸而使三星墜落的。 下午2時整,首相公邸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渡邊秘書在拿起電話的同時,錄音機開始轉了起來,逆探測裝置也運轉起來。 “我是'藍獅'。”這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渡邊感到驚訝地問道: “又有什麼事情?” “由於首相的愚蠢、政府的執迷不悟,我們不得已又殺死了人質。” “何時、何地?” “潮岬附近海面196人。是你們的執迷不悟害了他們。” “196名——這麼說是昨天的飛機事故?” “對。” “是你們幹的?有什麼證據?” “我們使用的是塑性炸彈,不管你們相信與否,只要打撈起機體進行調查即會明白。”

“你們又殺死了196人?” “我們的要求與原來的相同,明天上午舉行記者招待會,約定首相將5000億日元的防衛預算轉為福利,或者暫時從財界籌集500億日元交給我們,以此作為1.2億人質的贖金。如果拒絕,將會有更多的人質死去。” 女子的聲音冷靜得讓人毛骨悚然。在談到又死去196人時竟然若無其事。 “餵、餵——” 渡邊顯得垂頭喪氣。對方“咔”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矢部警部面色蒼白地怒吼道: “逆探測怎麼樣?” “只知道是從東京以外的地方打來的,跟先前一樣。” 矢部和渡邊對視了一下。 “昨天的飛機事故真的是他們所為?”渡邊沙啞著嗓子問矢部。 “很有可能。” “怎麼辦呢?”

“可以請總理幫個忙嗎?” “又是演戲的事?” “是的。我說過,這次的事件從形式上看是奇特的,但是有一點沒變,這就是它是一件劫持事件。解決劫持事件的決定性時刻是贖金的交接。所以,總理可以假裝接受他們的要求,在電話中回答從財界籌集了資金,即使把那筆錢亮出來讓對方看也沒有關係。在他們前來取款的時候,定然會逮捕他們的。” “他們如果讓總理本人帶錢去怎麼辦?” “這好辦,可以說總理正忙於召開內閣會議,不能前往。你或者由我扮成秘書把錢帶去都可以。請給我們創造一個逮捕罪犯的機會吧!” “我就不能去演戲嗎?” “不能。他們要求總理召開記者招待會,總理若不出面,他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不行,不行!” “為什麼?” 矢部不知不覺地放大了聲音,渡邊回答的聲音也變大了。兩個人都不是在衝對方發火,而是在為案件不斷地擴大,越發難以解決而煩惱。 “總理性格很拘謹,黨內已經有人批判他謹小慎微。舉行記者招待會即使是演戲,讓人們看見總理屈服於'藍獅'這群無賴之徒,必然會引起一場讓總理下台的運動。” “然而,一旦事件解決,當人們知道是在做戲設圈套從而拯救了許多人的性命之後,總理一定會受到國民的感謝和愛戴。” “總理被人們剝奪了總裁的寶座之後,即使受到國民的感謝也是無濟於事了。那麼警察就不能想想辦法嗎?現在飛機也爆炸了,還殺死了196個人,卻連個罪犯的影子都沒有抓住!”

“是。我們立即派人到爆炸現場和福岡機場。但是這次的事件和以覬覦保險金為目的的爆炸完全不同。我們正在清洗激進分子,但是,這些人與激進分子毫無關係。”矢部疲憊不堪地說。 迄今為止一直是在被罪犯們牽著鼻子走,非但沒有查出一點兒罪犯的輪廓,甚至連罪犯的下一次行動也無法預知,簡直把矢部搞得暈頭轉向了。 可以預料下一次他們又要在什麼地方殺害他們所說的“人質”了。與前面有所不同的只是人數的差異而已。 這次他們炸毀客機,殺害196名人質,是由於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而肆無忌憚地大量殺人呢,還是他們從一開始就預謀好了的呢? 矢部回到搜查本部立即派了兩名刑警前往三星墜落現場潮岬,另外又派兩個人到出事客機始發地福岡去了。

派遣到札幌去的刑警按時和本部聯絡,但案子毫無結果,依然沒有發現槍擊“人質”岩田貢一的罪犯的目擊者。為了了解槍支的來源,在北海道警方的協助下,查了札幌一帶的暴力團伙,也沒有取得任何結果。由此矢部斷定:“藍獅”與暴力團伙和左派勢力均無關係。 “但是他們究竟是由一些什麼人組成的呢?”他不知道。 難道是個狂人集團?最初認為對手不是殺人狂時倒還覺得是唯一的希望,但這次他們卻一下子殺害了196人,由此看來罪犯也許是殺人狂。如果是個殺人狂集團,不知道他們今後還會製造什麼恐怖活動呢! 30日早晨,派遣到福岡機場的兩個刑警終於發回來消息:發現了一個持炸彈人的線索。 此時,指揮官的決斷左右著事態。

矢部決定自己親自前往福岡。他將其他事情委託給搜查本部長,乘上午9點5分的仝日空航班向福岡出發。 由於事故剛剛發生,機艙內十分冷清。 空中小姐向乘客分發著“致歉”的小冊子。 矢部展開在機場買的晨報。晨報宛如事故特刊。 1版、13版、14版全都是有關三星事故的報導。 版面上玆載著從海中打撈出來的右側主翼的照片,並夾雜著“特大慘案!”、“慘不忍睹,196人葬身海底!”等刺激性語言。 矢部看了看死亡乘客姓名,發現其中有五個外國人。看來,罪犯的確是在按他們的計劃行動。這五個外國人有: 美國大使館官員一名(參事官) 西德貿易商一名 菲律賓音樂家兩名 加拿大留學生一名 還好,這些人中沒有什麼重要人物。雖然生命無輕重之分,但影響力卻是不同的。

然而,當矢部把目光轉向日本乘客的名字時,不覺吃了一驚。 他發現其中有“曾根崎裕介(65歲)”這樣的字樣。 曾根崎是經濟界的重要人物,也是前通產大臣。現在他無論在經濟界還是在政界都具有舉足輕重的力量。 在著名人物中還有兩個藝術家。 石峙由紀子(歌手) 加地邦也(電視演員) 石峙由紀子是一位擁有眾多歌迷的歌手,而加地邦也才25歲,很年輕,是一位頗受歡迎的電視演員,尤其受到許多年輕姑娘的狂熱喜愛。 這兩個人的死對藝術周刊和女性周刊影響很大。不言而喻,歌手和演員們都會在周刊和電視上發表“感到恐怖”之類的談話。矢部似乎已經看到報紙上充斥著“演員們被恐怖嚇得大驚失色”、“歌手們膽顫心驚地說:'我們也說不定會進到同樣的下場'”之類的語言。

罪犯們的目的如果是散佈日本恐怖的話,炸飛機是最能奏效的。 飛機比規定時刻上午10點42分晚點十五六分鐘到達了櫻花盛開的福岡機場。 這裡也張貼著417航班死亡乘客的姓名單。 先期被派遣來福岡的山下、黑田二位刑警在機場迎接了矢部。 矢部打算在去福岡署之前與兩名部下談談話,於是將二位部下邀請到機場的飯店。 要了咖啡後,他說: “我想听聽你們了解到的情況。” “還沒有確定,不過,”身材矮小、務實型的山下刑警首先慎重地說,“引起我們注意的是在417航班出發之際,給歌手石崎由紀子送手製蛋糕的一個女人。” “就是說塑性炸彈藏在那塊蛋糕裡?” “這只是我們的推測。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旅客的隨身行李中裝有塑性炸彈。但是,由於給首相公邸掛電話的是一個女人,所以可能與這個女人不無關係。” “有人見到過這個女人嗎?” “很幸運,有15個歌迷曾經來機場為石崎由紀子送行。他們見到過這個女人。” “那麼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年齡在三十二三歲。身材較小,長著一副不算漂亮的面孔。不過,好像是患了感冒似的,帶著一個大口罩,所以面貌特徵看不太清楚。” “口罩大概是為了遮蓋面孔的吧?” “服裝也過時,聽說她穿著咖啡色的連衣裙。” “像個長屋老闆娘。” “對!”山下刑警笑道,並將根據15個人的證詞所製作出的蒙太奇照片遞給了矢部。 這是一個打著垂髴的三十二三歲的女人。 由於戴著一個白色的大口罩,所以看不清嘴角和鼻子周圍的部分,細細的眼睛,淡淡的眉毛,是一個冷酷的中年女人。 “那麼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把蛋糕送給石崎由紀子?” “聽說當天正好是石崎由紀子59歲的生日。” 黑田刑警代答道。 “是嗎?看不出她已經59歲了。看來女人十分擅長打扮自己呀!” “而且,聽說這個女人送給石崎由紀子的大蛋糕是個手工製作的蛋糕。” “手工製作的蛋糕?” 如果真是塑性炸彈,那麼簡直是黑色幽默的典範了,矢部這樣想。 矢部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又看了幾眼矇太奇照片。 “怎麼也聯繫不到一起來。” “什麼地方?” “我聽過那個女人打來的電話。從那個女人的聲音和語調所感到的是一個很敏銳的女人,而這張照片上的女人給人的感覺卻是遲鈍。” “你是說這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這個女人是罪犯,那麼她也許是特意裝扮成這副模樣的。如果想要漂亮一些,她完全可以成為另一副模樣。或者罪犯是另外一個人,這個女人只不過是被利用一下而已。” “女人一經化妝,變化是相當大的。” “那麼人們對這張照片的反應如何呢?” “大家把這張照片拿到機場讓人看,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見過她!”山下小聲嘆息道。 “協助製作這張照片的15個人認為像嗎?” “他們都說很像。” “這就奇怪了。這張面孔相當引人注目。垂髻現在也不多見,這個大口罩也特別引人注目。” “我們也認為機場工作人員、出租汽車司機中一定有人見過這個女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見過。”黑田刑事無可奈何地說。 矢部鼓勵道:“不要氣餒嘛!恐怕是這樣:這個女人在送完蛋糕之後,又躲到化妝室去了,一定在那裡又打扮成了另外一副模樣,比如女西服可以換漂亮些的,也可以摘下口罩,眉毛再畫濃一些,頭上還可以戴上帽子。再把眼睛畫大一點兒,這樣一來就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 “這麼說這張照片就變得有用了。不光是有用,還可以引罪犯上鉤。” “不僅如此,看來當時罪犯是以這副模樣出現的。這也是個收穫。總之,3月28日罪犯曾經到這裡來過。” 矢部安慰二人道。當然這也是在鼓勵自己。矢部自己專程趕到福岡來,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這次事件的突破口,他在心裡發著誓。 “不過,塑性炸彈是怎麼回事?” 山下刑警撓著頭問矢部。這也不無道理。激進分子一般使用普通的定時炸彈和燃燒瓶,但從未使用過塑性炸彈。 矢部取出記事本。 “我也不明白。來這里之前我向科研部門打電話問過了。他們說現在最新式的塑性炸彈是美國生產的,叫做C4,即結構4。結構是指成分或合成物的意思,也就是說這種炸彈是由4種成分構成的,其顏色為白色。” “其成分都是些什麼?” “六素精RDx91%;聚丁烯2.1%;輕油0.1%;其他混合物5%左右。這都是些什麼物質,除了輕油之外,我也不清楚。但是無論什麼形狀,塑性炸彈都呈白色的粘土狀,既可以製成板狀,也可以做成花瓶的形狀,所以很難發現。越南戰爭中,在游擊戰中曾經使用過。” “也可以製成蛋糕形狀?” “這是自然的。但是C4本身不會爆炸,必須有起爆裝置,也就是雷管。現在我們發現,罪犯利用了福岡機場為犯罪現場。” “這就是說——” “只要調查一下就會驚奇地發現,福岡有很多火藥工廠,日本的三大火藥製造公司都在福岡建立有自己的工廠。不言而喻,這些工廠也生產雷管。也就是說,在福岡很容易弄到雷管。” “趕快與當地警察聯繫去火藥工廠看看吧?” “其他還有沒有罪犯選擇福岡作為作案地點的理由?”山下刑警問。 矢部又點燃一支香煙道: “我想另外還有兩點。第一,他們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同夥遍及全國。所以,威脅電話也換成了女的。第二,也利用了警察的特性。不擅於進行廣泛搜查的警察不發生案件是不會行動的。在東京和札幌之間,沒有協作搜查本部,警察當然不會在遠離發案地點的九州搜查。他們是鑽了這個空子。” “那麼,下一次他們是不是會在大阪周圍襲擊新幹線呢?” 黑田刑事脫口道。矢部激動地說: “不能這樣了!在罪犯殺害下一批人質之前一定要抓住他們。不管遇到什麼困難,絕對再不能讓他們炸飛機、炸新幹線了。如果讓他們的陰謀得逞,警察的威信就會喪失殆盡。” 矢部警部從東京專程趕到福岡使福岡縣警重新認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不言而喻,決定進行協作搜查。這一次幾乎動員了縣警署搜查一科的全部刑警,對縣內大小七家火藥廠無一遺漏地進行了徹底的調查。他們對雷管的帳簿和實物一一進行了核實,同時對作為次品被廢棄的雷管也統計核實了數量。似沒有一份有關雷管丟失的報告送呈給在縣警本部坐鎮的矢部。 罪犯是不是從其他縣的火藥廠偷盜了雷管呢? 福岡縣警署向其他縣警署發函請求協助調查。 矢部走訪了福岡縣最大的N火藥KK工廠,向該廠廠長詢問了有關情況。 “個人想要弄到雷管除了從工廠盜竊之外,還有什麼方法嗎?”矢部問。 廠長是一名在這一行乾了30年的技師,他稍微考慮了片刻之後道: “我們廠是製作工業用雷管的。當然,這些雷管都賣給建築公司,所以也可以從建築工地盜竊雷管。” 矢部看了實物。這種雷管是在一個長約35毫米、直徑為7.5毫米的小鋼管中填充引爆藥雷汞(雷酸汞)和助爆藥製作而成的。 “個人能買到嗎?” “不能。所有的買主都是確定的。” “這種雷管個人能夠製作嗎?” “這個嗎——”廠長很慎重,思考片刻之後道,“外行大概不行。弄不好還會傷害自己。” “曾經在這里工作過的人怎麼樣呢?” “也許可以製作出來。但是,沒有零部件製作起來很困難。另外如果安裝電氣點火裝置,也必須有這些零部件。” “電氣點火裝置是指什麼?” “普通的是在雷管上接上導火線,然後點火,但用電時,也可以在雷管上安裝電氣點火裝置。這種雷管叫做電雷管。” 矢部決定調查購買雷管的建築公司。但是建築公司並沒有丟失雷管。 在九州,一枚雷管也沒有丟失。 在箱根別墅,首相聽取了渡邊秘書從東京掛來的電話報告。 “剛才收到了事故現場發來的報告。報告說很明顯有人將炸彈帶進了機艙。”渡邊的語調很憂鬱。 “這麼說那個以'藍獅'的名義打電話的女人說的倒是真的了?”首相厭煩地說。 “是的。不言而喻,也不能否定是其他人為了覬覦某個乘客的保險金而炸毀了417航班。” “警察還沒有找到'藍獅'們的線索?”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矢部警部親自飛往福岡調查去了。” “聽說在三星遇難者中有曾根崎君。” “是的。是不是以總理的名義給他的家屬拍一份慰問電報?” “不用,我直接掛電話。對那位美國大使館官員你可以用我的名義向他們表示哀悼之意。” “明白了。” “知道三星事故是'藍獅'製造的人現在有幾位?” “總理和法務大臣,還有國家公安委員長聽過錄音帶。當然特別搜查本部的刑警們也知道。” “運輸大臣現在應該在現場監督打撈作業吧。給他聽過錄音了?” “沒有。我們認為不能給運輸大臣和事故調查團以預斷,就沒有給他們聽。這可以嗎?” “哦!暫時這樣吧!” “井原副總理怎麼樣?先通知他一下好嗎?” “暫時還是不要通知他為好。當初我接了'藍獅'打來的電話簡直讓他們得意忘形。他的同僚也是如此。我想在這裡靜養二三天。我希望再來電話時能傳來已經逮捕了'藍獅'這些卑鄙的傢伙們的好消息。” “他們再來電話怎麼辦?” “這不是明擺著嗎?我是總理大臣,不能屈服於任何威脅。'藍獅'這些混蛋傢伙們如果知道我絕對不妥協之後也一定會感到無聊而罷休的吧。你也應該讓對手明白這些。” 首相狠狠地掛斷了電話。行動遲緩的警察和“藍獅”惹得他心煩意亂。 左文字和史子在36層的事務所里通過電視收看了全日空飛機事故的新聞。 矢部在電話中告訴他們這起事故是“藍獅”製造的。 “太殘酷了!”史子皺眉道。電視上反复插播著196名死者的姓名。 “的確很殘酷。但對'藍獅'們來說也只不過是在按照計劃行動。”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什麼?” “人死的越多政府就會越強硬呀。又有196人被殺害,如果把錢付給罪犯們,這種政府一定要遭到國民的譴責的呀!而且,預算無論多少都由不得首相,所以拿贖金是不可能的。然而'藍獅'們為什麼還要大批殺人?真讓人琢磨不透呀!” “的確是這樣。但是他們是天才,可能還有我們尚未察覺的計劃,否則他們是不會殺害這麼多人的。” 然而是什麼計劃呢?左文字也不知道。 左文字想到了前天見到的菅原明平和森誓子兩個人的面孔。他們還很年輕,難道是他們兩個和另外三個人一起製造了這起全日空飛機事故嗎? 晚刊到了,左文字在轉椅上坐下,瀏覽起來。一版、三版全是有關全日空飛機事故的報導。由於警察和總理秘書的嚴密封鎖,所以沒有有關“藍獅”們的消息報導。 正讀著三版的左文字突然“啊”了一聲。 “怎麼啦?”史子問。左文字將展開的報紙順手遞過去道:“你讀讀看。”他的面色蒼白。 史子一邊撓頭一面瀏覽起報紙來。 《年輕天才們在伊豆集體自殺》 “啊?”史子也高叫一聲,慌忙讀了起來。 史子放下報紙,默默地看著左文字。 “我明白了。”左文字陰鬱地說,“我們錯了。那兩個人讓我們喝藥昏睡過去是為了不讓我們妨礙他們的自殺活動。” “碰壁了呀?” “不!”左文字搖搖頭道。 “但是——” “再到日本英才教育中心去看看。” 左文字說著已經從轉椅上站起來。 “不過,我們錯了呀!” “是啊。然而採用劫持全體日本國民這種奇特的方法,一般人是想不到的。而且從罪犯們在電話中使用的語言來看,'藍獅'們只能是些天才,遭受了挫折的天才們。” “不過,從U大學畢業之後又在一起工作的組織只有兩個呀!” “所以,這次再去調查一下沒有組成小組的人們。” 左文字和史子再次來到日本英才教育中心,見了柳沼理事。 首先柳沼理事為自殺的五個人感到痛心,眨巴著眼睛說:“那五個人有著一倍於常人的純粹的精神,所以絕望感也深。” 兩個人又一張一張地看開了卡片。他們打算從中發現遭受挫折的天才。 M重工生產研究所長等一定對現在的工作感到很滿意。 T大哲學教授等也很不錯。 在外國大舉講學的也很多。 其中也有幾個左文字熟悉的名字。 不愧是些智商在140以上的天才兒,卡片上記載的履歷也很光彩奪目。 但也有些履歷欄完全空白的。 “這是怎麼回事?”左文字問柳沼道。 “畢業後根本沒有在任何地方就職的。” “可以談談嗎?” “實際上,這個人畢業之後出了事情,是刑事案件。” “因而進了監獄?” “是的。” “是什麼案件呢?” “殺人。他喜歡的一個女孩子,她當然也喜歡他,但是卻和一個平凡的職員結婚了。由於他有一倍於常人的自尊心,他不能忍受。” “結果就殺了她?” “不,殺了那個男的。” “的確,具有天才頭腦的他也許不能忍受敗給了一個比自己愚笨的男人。於是他進了監獄,直至今日。” “不,他那時還在U大學,有特別班畢業的優秀辯護律師為他辯護,所以幸運地判得比較輕,服刑八年。他應該在四年前出獄。” “前後的住址都不詳嗎?” “嗯,住址和現在從事什麼都不清楚。” “這可是個值得注意的人物。”史子把他的名字記了下來。 牧野英公(35歲)。 住址和現在職業均不詳。卡片上貼有照片,但那是12年前在U大畢業時拍的。 那時他的前途還是一片玫瑰色,輝煌燦爛,所以他直視正面,眼裡閃耀著光芒。他額頭寬闊,面容給人的感覺是才子相。四年前服完八年刑期之後,他仍是這種充滿輝煌的面孔嗎? 在近百張卡片中又發現了第二個值得注意的人物。 這次是個女性。 雙葉卓江(29歲)。 這是她的名字。 在U大學專攻化學,後進研究生院,26歲取得了博士學位。 但是,其後的簡歷卻不甚光彩。 27歲結婚。 28歲離婚。同時進了松江精神病院。 29歲出院。其後行踪不明。 “在研究生院時我見過她。”柳沼沉重地說。 “是個什麼樣的女性?” 史子對同性有著強烈的興趣,一邊看卡片一邊問柳沼。 “U大的女性一般很少,很少有女的被責怪。從理論上說,她是一個處理事物很周到的姑娘,但是對她來說這卻是一個悲劇。” “怎麼說?” “她如果繼續獨身,熱衷於學向的話,也許會是很幸福的。” “但是她戀愛、結婚了?” “嗯。卡片裡沒有對方的名字。不過,他是一家大型電機廠的技術員。不幸的是,那男人是個俗人。她被一個俗人迷住了。卡片裡有她的照片,即使是恭維也不能稱之為美人,但是從理智上來說,她卻是一個了不起的女性。丈夫對她的智力應該充滿敬意,但他卻愚蠢地強制她成為一個可愛的女人,一個順從的女人,丈夫怎麼說她就必須怎麼做。她也努力去適應丈夫,但是強扭的瓜不甜。讓她這麼一個聰明的女才子變成一個愚鈍的家庭婦女,完全是不可能的。於是她患了神經衰弱症,離了婚。這完全是由男方一手造成的。最終她只好進了精神病院,實在是太可憐了。” “現在出院了嗎?” “聽說已經出院了。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這麼優秀的一個才女被埋沒了。真可惜呀!” 第三個人的情況比前兩個人要復雜一些。 串田順一郎(34歲)。 U大醫學系畢業。 通過國家考試後,在城北醫院當了外科醫師。 後來單身一人赴瀨戶內海的K島診所工作。 乍一看這個人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一個在醫院工作的人為什麼要到瀨戶內海一個小島的診療所赴任呢?這簡真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美談。但是史子認為事出有因,她說: “最近一期的電視專題報導報導了K島的情況。報導說從東京來的醫生連個招呼也沒有打就突然溜走了。原本那裡就是一個無醫村,這一下那裡的情況就更槽糕了。” “那個醫生叫什麼名字?” 左文字問。史子考慮片刻道: “好像叫串田醫生,還說他是專攻內科和外科的。但他卻是個怪人,經常撇下患者到海裡去釣魚。村長說村民們熱切斯待著能有醫生來無醫村工作。” 如果真是這樣的活,那麼這個叫串田的醫生並不是帶著使命感到瀨戶內海的小島上去的。 左文字指著卡片問柳沼道:“這個人辭去城北醫院職務的原因您知道嗎?” “我認為他是具有高尚的正義感,捨棄了優越的環境,懷著一片解除無醫村苦惱的至誠之心到K島去赴任的。” “你見過串田醫生嗎?” “我只見過一次,是在送他去K島赴任時見到的。” “你對他的印像如何?” “當時已經12月份了,天氣很寒冷。他給我的印像是一個神經質的青年。” 除了這三個人之外,左文字他們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人物。 向柳沼理事謝過禮之後,他們出了英才教育中心。為了進一步了解串田順一郎的情況,二人乘出租汽車向城北醫院駛去。 司機說: “發生了一起不得了的事故!”說著打開了收音機。 播音員正在播送有關飛機事故的新聞。 先播了遇難乘客的姓名之後,他又用興奮的語調說: “從海中打撈機體預計明天早上開始進行。有幾位專家在檢查了水下拍攝的機體破損狀態後認為,飛機失事是爆炸引起的。” “用炸彈炸飛機的目的顯然是為了保險金。” 司機對左文字和史子道。 “是啊,是這麼回事。” 但左文字同時卻在考慮另外一樁事情。先殺了兩個人,後又殺了一個人的他們為什麼這麼快地進入了大批殺人的狀況呢?他弄不明白。正在苦思冥想時,汽車已經到了城北醫院。 這是一座五層樓的綜合醫院。 已經過了門診時間,但左文字使用總理大臣秘書渡邊的名字見了院辦公室主任。 院辦公室主任在這個醫院已經工作了20多年。當左文字提到串田順一郎的名字時,他的臉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好像這個醫院有些忌諱串田煩一郎的名字似的。 “能跟我們談談串田為什麼辭去了這個醫院的職務嗎?” 左文字緊追不捨地問道。 “他到一個偏僻的無醫村去了。” “那隻是一個表面理由。我想弄清串田醫師辭職的真正原因。” “串田到瀨戶內海的K島診所去了。” “我知道。但是這不是理由!” “沒錯呀!他想到K島的無醫村去體驗體驗。” 主任想就此罷休,但對方越是這麼說,左文字越是感到串田醫師的過去有某種隱秘的東西。 “我說,主任先生,”左文字盯著對方的面孔,“串田有可能捲進了一件很不妙的案子,一件殺人案。” “殺人?真的?”主任大驚失色道。與其說他是因為聽到殺人二字而感到吃驚,倒不如說殺人二字與串田醫生的過去有某種關聯。 “真的。”左文字強調說,“我們為了防止殺人案的發生,就必須了解串田醫生這個人。否則事態將很有可能演變成為大批殺人。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 主任陷入了沉思。沉默持續了五六分鐘。 “希望為我們保密。”主任認真地說。 “這是自然的。我們是按總理的指示而行動的,所以對你談到的情況會絕對保密的。” “也不要向外人說出我們醫院的名字。” “絕對不會說的。” “實際上——”主任聳了聳肩說,“串田先生很古怪。他頭腦聰明過人,醫術也頗精湛,但是卻有著奇特的想法。” “奇特是指——” “這是指作為一名優秀的醫師卻常常有些落伍的思考法。他說為了醫學的進步幹什麼都可以——” “是說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嗎?” “是的。他說為了拯救500個病人,即使殺死二三個人也沒有關係。這種思維方式十分危險。” “日本的醫師在中國解剖活人時也曾經使用過這種理論。” 日本七三一部隊的醫師曾經在中國對中國人進行過活體解剖,其中有幾個醫生仍然活躍於醫學界,但他們的唯一藉口就是為了醫學的進步。 “串田進行過類似於活體解剖的手術嗎?” “去年10月中旬的一個深夜,有一名因交通事故瀕於死亡的青年被救護車送到了我們醫院。這青年頭蓋骨骨折,一息尚存。當時,在這裡只有當班醫生串田和一名護士。” “立即做了手術?” “串田把患者送到了放射線治療室。” “放射線治療室?那是對癌症和腫瘤進行放射治療的方法吧。把必須做外科手術的患者送到那個地方去幹什麼?” “在放射線治療中,最困難的是難以確定用多強的放射線照射,以及照多長時間,而且放射線對正常皮膚和器官有損害,所以既困難又危險。串田後來解釋說他是為了弄清這個極限。” “……” “雖然這個青年是個瀕於死亡的患者,但是他的肝臟等器官都是健康的。串田用直線加速器對患者的肝臟進行了長時間強X線照射,直到肝臟變紅、潰爛為止。串田測定了照射時間和X線的強度。” “直到器官完全被X線破壞為止?” “對。” “那麼,這不是殺人嗎?” “用串田的話來說,這個青年已經絕對沒有救了,但是通過自己的實驗卻取得了有關放射線治療的寶貴數據,所以他認為自己是正確的。” “那麼是怎麼對死者家屬解釋的呢?” “當然,診斷書上寫的是因腦內出血而死亡。” “然而他並不是死於腦內出血,而是因為肝臟受到強X線的照射才死亡的嗎?” “這個只有串田先生知道。” “所以就讓他辭去了這兒的職務?” “當時和他一起值班的護士把這件事泄漏給了她的好友,一個雜誌記者。不用說,對方因為無事實根據沒有進行報導。但是院長很擔心,於是就讓串田暫時到瀨戶內海K島診療所去度過一段悠閒的時間去了。但是他也沒有事先通知我們一聲就突然不見了。大家都在為他擔心。” “串田醫師沒有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反省嗎?” “剛才已經說過,他是個別具一格的人。他認為自己為醫學界作出了有貢獻的實驗,然而卻不知為什麼要遭到人們的譴責。他對此非常惱火。” “那麼,串田醫生現在什麼地方、正在幹什麼,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嗎?” “沒有,因此我們也不好交待。跟K島診所簽了兩年約,然而才剛剛四個月人就不見了。” “串田醫生有家屬嗎?” “他的雙親和弟弟在廣島,但是聽說他跟他們也沒有什麼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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