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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英才教育中心

荒誕大劫持 西村京太郎 8733 2018-03-16
渡邊秘書徹夜未眠,一大早就將矢部叫到了首相公邸。他首先詢問了搜查進展情況。 “情況不佳。”矢部老實地答道。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這更增添了矢部內心的憂鬱。 “在札幌也沒有找到點兒什麼線索?” 渡邊大口吸著香煙,他很想儘早解決這個棘手的案子。矢部憂鬱地說:“派了兩名刑警到札幌去了。讓當地警察配合。由於被害人與罪犯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很費周折。” “也沒有找到目擊者嗎?” “沒有。如果罪犯是以謀殺岩田貢一為目的,那麼射擊時儘管會很謹慎,但也可能有目擊者。然而由於罪犯這次是無論殺死誰都可以,所以他可以從五個人的背後用無聲手槍隨意射擊。沒有必要對準某個特定的人,只要他周圍沒有人時就可以射擊。也許罪犯是坐在車上射擊的,然後隨即逃離了現場。”

“沒有查查槍支嗎?不是已經了解到用的是32口徑的子彈了嗎?”渡邊不耐煩地說。 現任首相的根基地位可以說並非那麼穩固,稍有不慎即可動搖。這起案子是否能夠動搖首相的地位目前尚不見分曉,但是,至少已經影響了首相的地位,因為在野黨的存在本來就威脅著執政黨的地位。 所以,他很想趕快解決這個案子。 “使用的槍可能是哈林頓和里查德遜M1895式手槍。但還未作出最後的定論。” “這種手槍很容易弄到手嗎?” “這種手槍是美國公民護身用的手槍,價錢很便宜,使用起來也很方便,在美國國內有很多。很有可能是美國士兵帶進來後賣給罪犯的。不過這條線不大好查呀!” “但是,矢部警部,今天之內如果不能解決,他們又會殺死新的人質。而且,他們還要再次叫囂說是由於總理和政府的執迷不悟才迫不得已而殺死人質的。”

“總理呢?” “到箱根別墅靜養去了。” “那裡還有雪嗎?” “也許有。總理說在東京讓那個奇怪的案子惹得心煩意亂。他要警察再努把力。” “實在對不起。”矢部搖搖頭道。矢部對這個案子最為惱火,儘管他有47名優秀的刑警,但時至今日連罪犯的姓名也沒有弄清楚。 “我想讓總理跟我們演場戲不知可以嗎?”矢部鼓足勇氣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渡邊瞪大眼道:“跟總理演戲?” “對。對付劫持案件,能抓住罪犯的最好機會是交接贖金的時候。所以我想讓總理假意答應罪犯方面的要求。” “然而,矢部先生,罪犯們的要求是將5000億日元的防衛費轉為福利費呀!無論怎樣,即使是演戲,作為一國的首相也不能將其公開給記者們。而且,交付贖金只能對犯人有利,對逮捕罪犯豈不是無濟於事嗎?”

“我說的是罪犯要求的第二條線,要總理答應罪犯要求由財界籌措資金。這就是我們抓捕罪犯的機會。” “好了!矢部先生!”渡邊大聲吼道,“我告訴你,總理對自己一度去聽罪犯的電話已經感到非常的後悔,所以,今後總理絕對不會去跟罪犯對話啦!” “那麼,你不答應演戲了?不告訴罪犯,已以總理的命令,為了拯救1.2億人質,由財界籌集資金?” “矢部先生,你難道忘了昨天罪犯所說的話了!舉行記者招待會,將事件公開!要公開答應'藍獅'的要求。即使是演戲也好,公開向罪犯們妥脅是絕對不行的。絕對不行!” “是嗎?” 這早就在矢部的預料之中,所以矢部對此並不感到怎麼失望。然而,他清楚地知道,一扇通往解決這次事件的大門給關閉死了。

“藍獅”們要求今天中午予以回答,如果不答應他們的條件,他們將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 他們打算在什麼地方殺害什麼人呢? 當日午後。福岡機場陰雲密布,天空中沒有一絲風,春日的太陽偶爾從雲縫中探出頭來射出幾縷光線。這種天氣是不會影響飛機正常飛行的。 全日空飛往東京的417航班將按照規定的起飛時間在下午2時45分準時出發。 可乘坐320人的“洛克希德·三星”渾圓的機體已經停在跑道上,已加完油等待起飛了。 今天的乘客有185名。 其中有戰前曾是著名影星,戰後又成為紅歌星的石崎由紀子。這次石崎由紀子在九州作了一星期巡迴演出後準備返回東京。她戴著太陽鏡,身著酒紅色聖勞倫西裝,看不出她已經是59歲的人了。她皮膚很白,個子高挑,輪廓鮮明的面龐看上去不像個溫柔的日本人,反倒給人一種冷峻的感覺。石崎由紀子曾經寫過一部《與大眾共40年》的自傳,但在她內心深處卻十分鄙視大眾。

有十五六個歌迷到機場為她送行。她們都是些中年婦女,其中有一個身材小巧戴著口罩的三十二三歲的女人擠到了由紀子的面前。這個女人與其說是長得平凡,倒不如說是不漂亮。 “今天應該是您的生日。” “是的。不過到了我這個歲數並不怎麼喜歡過生日了。”由紀子對隨身女傭笑道。 “我精心為您製作了一個生日蛋糕,請您一定要收下。”女人獻上了一個紫紅色的包。 “謝謝,我收下。”石崎由紀子事務性地收下蛋糕,順手交給了隨從。她已經收到了歌迷們送給她的各種各樣的禮物,對蛋糕之類的東西她並不怎麼喜歡。早在兩年前,她為了維持現在的身體狀況已開始練起了瑜伽,同時盡量控制甜食。這種情況在周刊雜誌上時有報導,作為一個歌迷,連這種情況也不知道,由紀子心中不免有些生氣,但由於對方是一個歌迷,所以也就沒有拒絕。

開始登機了,歌迷們爭先恐後地與由紀子握手告別,但是送蛋糕的人卻不見了踪影。 載著由紀子等185名乘客的“洛克希德·三星”向著雲霧籠罩的天空飛去。 一小時後,417航班跟大阪機場控制塔取得了聯繫。 “我是全日空417航班,現在飛行高度2.1萬英尺,正在向羽田飛行。現在位於潮岬衝30公里。” “全日空417航班,我是大阪,大阪明白。” “氣流稍差,但一切順利,無異常。” “大阪明白。” 突然,417航班像是發生了什麼情況。 大阪機場管制官聽到了喊叫無線電話中緊急呼救的信號“Mayday! Mayday!”的聲音。 這是近於絕望的叫聲。 管制官拼命地呼叫417航班,但沒有任何回答。 417航班的影子一下子從雷達上消逝了。

航空自衛隊浜松基地的管制官也聽到了417航班發出的“Mayday”的呼叫聲。 兩架巡邏機迅速飛往出事地點潮岬衝。 海上保安廳巡邏艇也接收到呼救信號,急速駛往發出信號的海域。 幸好,海面風平浪靜。 先期到達的兩架巡邏機反复巡視著,在海面上發現了薄薄的油層和飛機的幾個殘片。 一小時後,到達同一海域的巡邏艇也發現了大量的油層和木片,這些木片很明顯是飛機座椅。 接著又發現了有全日空標誌的救生衣。 現在完全可以斷定,417航班是遇難了。 當時在該海域行駛的幾艘漁船上的漁民們證實說,聽見了頭頂上“轟”的一聲爆炸聲。 所說時間與大阪機場管制官聽到417航班呼救的時刻大體一致。 漁民們的證詞十分重要。

“三星”很有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在空中爆炸而墜入大海的。 漁民們說飛機是冒著白煙墜入大海的。 電視台和電台插播了臨時新聞,報導了這起事故,乘客的家屬們也趕到了羽田機場對策本部。 又一艘巡邏艇到達了現場。 現場水深約90米,使用普通氣壓瓶不能潛水。 巡邏艇上有水下監視器,可以探測到下沉到90米深水底層的機體。 一小時後,監視器熒光屏上模模糊糊地出現了機體狀的物體。 接著機體的尾翼也出現了。全日空的標誌清晰可見。 主翼一側已連根斷掉,機體主體上部有一個大孔,可見爆炸是從機體內部引發的。 只有等打撈船到了之後才能打撈機體。 下午6點30分,在羽田對策本部,全日空的負責人發表了下述談話。

“本公司417航班'洛克布德·三星'墜落於距潮岬衝以南約30公里的大海中,乘客和機組人員計196名已全部死亡。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中。” 此時,左文字和史子剛剛到達位於東京文京區的日本英才教育中心。該中心理事柳沼博士請他們兩個進了接待室。 柳沼博士六十七八歲,較瘦,頭髮已經花白。 “聽說噴氣式客機墜落了。不過,二位有何貴幹呀?” 左文字一下子被噴氣客機墜落事件吸引住了,但還是說: “我對天才的教育非常感興趣。” “您在美國是從事這方面研究的吧?” 柳沼從左文字的面貌特徵上判定他是一個會講日語的美國人。左文字想,如果否認只會惹些麻煩,於是只好“哎”了一聲。 “聽說這裡有關於日本全國的天才兒的資料。”

“是的,我們這裡有。這些資料都是關於智商140以上的兒童的。不過,對他們的教育不是在這裡,而是在國立U大學進行,但其經過和成果全部都要報告給本中心!” “無論日本什麼地方的兒童,只要智商在140以上都可以在U大學接受教育嗎?” “全部都是。但是由於有教育自由的問題,所以想在地方學校就讀的也不能強迫他進入U大學習。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要對其進行跟踪調查。” “這些天才兒大學畢業進入社會後一定都是各個領域裡的活躍人物吧!” “是啊。不過,無論男女,他們大多都留在大學的研究室工作了。智商與人的管理能力沒有什麼關係,這些人即使是進入公司,也多在研究部門工作。” “其中有沒有在人生的旅途上遭受過挫折的人呢?天才遭受挫折可能是不可想像的吧?” “當然有啦!”柳沼笑道,“即使智商在140以上的天才也是人呀!人的弱點在他們身上也是充分存在的。所以,在他們當中既有在戀愛上失敗的,也有在事業上不成功的。這些都與一般的人相同。” “但是,正因為他們頭腦聰明,所以在遇到挫折時對他們的打擊才更強烈一些吧?” “也許可以這麼說吧。有個智商160的學生U大畢業後當上了教授,但是他對現代社會感到絕望便自殺了。” “有沒有人走上犯罪的道路呢?” 左文字一問,柳沼的臉上一下子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但馬上又恢復了笑容。 “應該與一般人相同。” “的確。除了U大以外還有沒有其他天才兒教育機構?” “沒有,開設特別班的只有U大。” “那麼附屬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要為他們進行特殊教育了?” “對。” “這裡有畢業生的名冊嗎?” “這里和U大都有。” “能讓我看看嗎?” “沒有正當理由是不允許看的。” 柳沼理事雖然對人溫和熱情,但還是斷然拒絕了。 左文字犯難了。他不能夠說是為了解決劫持事件,因為矢部禁止向外界透露這次案件的真相。 “能不能藉個電話用用?”左文字道,接著便給正在聽取矢部匯報的渡邊打了電話。 “抓到線索了嗎?” 渡邊的聲音顯得很疲倦。 “現在我在日本英才教育中心。” “在那裡做什麼?” “首相不是這裡的名譽會長嗎?” “是的,你要做什麼?” “我想請他為我說句話。現在柳沼理事在這裡,可否請他為我提供點兒方便?” “為什麼?” “理由無可奉告,可以嗎?” 左文字強烈要求道,說著就把電話給了柳沼。 這一招儿很奏效。 U大學特別班每年有30到50左右的畢業生。這個人數可以說多也可以說少。大概觀點不同感想也不一樣吧! 名簿是卡片式的。每當這些人的住址發生變化時,在卡片上都作了訂正,但是不知道是否完整。 “住址不詳”這樣的卡片不時映入眼簾。 史子望著櫥櫃里數量繁多的卡片驚訝道:“你認為這裡面會有這次案子的罪犯?” “我認為有才來這裡調查的!如果沒有,我們再到其他地方去調查。” “不過,柳沼理事說過,智商在140以上的天才兒也不見得都在U大學接受過特別教育。如果罪犯畢業於其他大學,那麼名字就不會在這裡面了。” “不,應該在這裡面。” “你為什麼這麼信心十足?” “我在哥倫比亞大學唸書時,班上也有很傑出的天才兒。我對他們進行了仔細的觀察。這種天才不是視周圍的人為蠢才,就是對周圍的人敬而遠之,很容易孤獨,顯得清高而孤傲,對人也不會產生友誼。天才們也不過如此嘛!然而,'藍獅'們成立了一個組織。從他們製造這起案子,而又不露出尾巴來看,他們相當團結。如果是分別在不同的地方長大成人之後而相識的話,天才們肯定會相互排斥的。所以,恐怕他們是長期生活在一起的。也就是說,他們從孩提時代起就一起在U大學接受特別教育。” “而且,畢業之後又遭受到了挫折?” “對!” “後來他們又結成了團伙?” “也許是這樣吧!” 左文字問柳沼理事道: “在這些從U大學畢業的人中有沒有創辦團組搞點什麼名堂的人?” “搞什麼名堂?” “我是說投身於事業,參加社會運動之類的事。”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所知道的組織有兩個。” “能不能給我們談一談這些組織的有關情況?” “可以。一個叫做'日本再生研究會'。這個組織是由昭和25年畢業的7名畢業生組成的。” “昭和25年畢業,那麼他們現在已經是近50歲的人了?” “四十七八歲啦。” “他們做些什麼工作?” “他們都是學習經濟和法律的。昭和25年朝鮮戰爭剛剛開始,同時日本經濟也開始向復興邁出了第一步。這個組織是為未來的日本而向歷屆首相助言的。” “如此說來都是些成功者吧?” “是呀!他們現在已經佔領了赤坂一幢大樓的最頂層,職員有五六十人哩。” “看來不是這個組織。”左文字想。在酒吧的糖罐裡放入氰酸鉀,進行無差別殺人的不應該是這些成功者。 “能不能談談另一個組織的情況?” “這個組織由昭和45年畢業的5個人組成。” “這麼說來,年齡在二十七八歲之間了。” “對。” “組織叫什麼名字?” “叫做'社會構造研究會'。” “是個左翼組織?” “我開始也認為是的。但是,把他們宣言一類的東西看了後,我發現他們十分鄙視現在的左翼運動。當然,他們既反對現在的社會構造,也反對現在的政治體制。” “你這裡有沒有他們的宣言?” “沒有。由於他們都很年輕,所以他們的宣言顯得十分偏激。” “他們現在還很活躍嗎?” “不!因為缺乏資金,所以已經陷入了困境。那種反體制的研究組織是不會得到財界的資助的,他們又強烈譴責現在的左翼運動,當然也得不到左翼的捐助。” “你知道加入該組織的5個人的姓名嗎?” “卡片上應該有記載。”柳沼答道。 左文字和史子又一張一張地查閱昭和45年度的畢業生。他們發現有5張卡片的一角都寫有“社會構造研究會”的字樣。左文字和史子把5個人的姓名記在了筆記本上。 佐藤弘 菅原明平 高橋英夫 森誓子 村山朋子 5個人均為二十七八歲。他們的專業不盡相同,既有學習英國文學的,也有學習法律的。 “你認為這5個人就是'藍獅'?”史子問道。 “不知道,我想調查一下會有價值的。” 左文字借來電話簿,從電話簿上查找“社會構造研究會”。他查到了,“社會構造研究會”的地址在中野的青葉公寓305號室內。 “咱們去看看吧。”左文字催促史子道。 仰望著這幢五層樓的舊建築,讓人覺著日本的公寓真是多姿多彩。這幢公寓的牆壁已經斑駁,大門上的塑料招牌有1/3已經不見了。有人說日本的公寓是現代之長屋。把這裡的公寓比作現代長屋倒很貼切。不言而喻,沒有電梯。左文字和史子沿著陰暗的水泥樓梯拾級而上,來到了三樓。三樓的中間有走廊,在走廊兩側有六個房間,陽光照射不到這裡,所以儘管是白天,卻顯得很陰暗,只有走廊上的熒光燈投下一片蒼白的、不健康的光芒。 在305號房間的門上掛著一塊“社會構造研究會”的大招牌。 史子的臉色變得有幾分蒼白,因為也許那個濫殺無辜的罪犯就在這裡。 左文字特意抽出一支香煙,點燃之後,站在門旁拉響了門鈴。 門開了,露出了一個身著夾克和一件瓶頸領毛衣的年輕男子的臉。年輕人一邊撓著腦袋一邊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著左文字和史子。 “幹什麼?你們?” “知道中央出版公司嗎?”左文字臉上堆出微笑,一邊與對方攀談,一邊越過這青年的肩頭迅速瞥了一眼房間。 廚房對面是一間和式房間。房間的拉門開了一道縫,可以看見在那個雜亂地堆放著書籍的和式房間裡有一個年輕女人的背影。 “我不知道那種出版公司。”青年人態度生硬地說。 左文字仍然帶著微笑道: “我們經理說以股份為本,準備從事出版事業。第一步考慮發行面向年輕人的雜誌,工作人員已經好了。雜誌的刊名叫做《TOMORROW》,意思是憧憬美好的明天,準備下個月20號創刊。我們想介紹一下以明天的日本為理想的個人和團體。這些需要介紹的團體中也有你們的社會構造研究會。我們是來進行採訪的。” 左文字將沒有寫明職業的名片遞給了對方。 “我是編輯長,這位是記者藤原。” 他介紹了史子的舊姓,史子也配合默契地說: “我是藤原。請多多關照。” 青年人以警戒的目光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的?” “日本英才教育中心,我們是從那裡了解到的。” “但是,我們很忙。” “二三十分鐘就行了。給我們擠出點兒時間吧。是不是該研究會正在從事研究不能公開的危險工作?”左文字有意刺探道。 果然,男子的目光有些異樣。但他沉默了一會兒道: “那麼就30分鐘。”接著為二人打開了房門。 房間裡的女人透過眼鏡看著左文字和史子。她那張未經化妝的臉看上去像個男人。 桌子上雜亂地堆放著雜誌和手冊等。在桌子的一端放著一架7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電視機裡正在播放著打撈墜落的全日空的場面。 “這兩人似乎是一家甚麼出版社的。” 男的向女的介紹著左文字他們。這種說話方式讓人感到左文字的話是不可信的。 左文字和史子在堆滿書籍的房間裡坐了下來。 女的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也沒有給他們沏茶,眼睛望著電視畫面。 左文字緩緩地掏出記事本。 “首先請介紹一下二位的尊姓大名,是叫佐藤還是叫菅原?” “我叫菅原明平,她叫森誓子。不過,難道我們這個組織對你們也有用嗎?”菅原明平斥責似地說道。 左文字沉著地應付道: “不言而喻,我們既然對'社會構造研究會'本身感興趣,當然對每個成員也感興趣。你們一共有5個人,那3個人呢?” “他們旅行去了。” “北海道還是九州?” “為什麼?” “不,要猜的話自然要舉北邊和南邊了。那麼,你們組織的目的是什麼?” “跟名字一樣,研究現代日本的社會結構。” “但是,由於年輕,搞研究工作也感到很自豪吧?”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菅原將桌子上的一個健牌空煙盒抓起來用力捏破又生氣地扔進了房間一角的紙簍裡。 左文字讓煙,但菅原搖了搖頭。 “行動果敢是年輕人的特權。” 左文字說。菅原的眼睛閃閃發光。 “我們已經不年輕了。” “不,還很年輕。對已過而立之年的我來說,你們真是年輕得讓人羨慕不已。你們既年輕,又有超人的智慧,對日本的現實社會一定有各種不滿吧?” “當然不滿。” 菅原站起來從書架的一角找出了裝有五六支煙的健牌煙盆,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點著了。 森誓子也伸手掏出一支吸了起來。那種滿不在乎的樣子,在左文字看來他們似乎是在同居。 “有些什麼不滿呢?能不能跟我們談談?” “與其說是不滿,不如說是絕望。”菅原厭煩地說。 “噢!” “最初在對日本現代社會進行研究的時候,我們曾經充滿了希望,因為我們認為通過革命而實現理想社會,可能性也並不是等於零。無疑,我們所說革命不是現在左翼分子所說的通過選舉而達到目的的那種輕而易舉的簡單革命。現在的左翼革命,對社會沒有一點兒好處。把資本和官僚機構統治的社會轉變為扠力和官僚機構統治的社會,這樣反而增強了官僚機構的統治。” 菅原突然變得雄辯而激昂了。 這番議論既不新穎也並不那麼有趣味。但是,左文字卻讚歎道:“太有意思了!”他接著說,“如果說現代是金錢和官僚機構統治的世界的話,那麼抓著巨額錢財的人不是也可以掌握權力了嗎?” “也許。” “所以如果再有5000億日元,那不就有可能掌握權力中樞了嗎?這樣一來,不就可以把社會變為自己喜歡的現代社會了嗎?” 左文字拋出5000億日元是為了觀察蒼原和森誓子的反應。 菅原默默地吐著煙。森誓子眼鏡後邊的雙眼炯炯有神:“5000億日元?這麼多錢怎麼能弄到手呢?” “像你們這樣的天才,難道沒有什麼奇特方法嗎?”史子反問道。 誓子哧哧地笑了。 “很遺憾,完全沒有想過。” “你怎麼樣?”左文字望著菅原道。他嘟嚷道:“我也沒有考慮過。” “那就是說不想要錢了。” “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正因為如此才增強了我們對日本社會的絕望。我認為現代社會已經黑暗透頂了。” “那是不是想回到原始社會?” “已經快到時間了。25分鐘了。” “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也有必要把你們每個人都在雜誌上作介紹。那就先談談你吧!” “想喝茶嗎?沏點茶吧!”菅原對誓子道。 誓子起身到廚房去了。 菅原吐出一口煙道: “想了解什麼呢?” “你們的情況。其他三個人,嗯,佐藤弘、商橋英夫、村山朋子這三個人甚麼時候能夠聯繫上呢?” “嗯,他們都是我們一個研究會的。” “這個研究會的財源如何?很對不起,似乎並不怎麼景氣吧!” “大家都分頭進行各種工作。” “比如說你?” “我和她從事翻譯工作,” “你們是智商140以上的天才,然而卻加入了這個研究會,靠從事無聊的打工維持生活。偶爾你們不感到很愚蠢,也不為社會不接受自己而生氣嗎?” “似乎是在進行誘導審訊呀?”菅原小聲笑道。 左文字滿不在乎地說: “難道沒有想過如何變革社會嗎?而且也可以用天才的方法。” “我可並不像你所說的那麼聰明喲!” 菅原小聲嘟囔的時候,森誓子把茶端了進來。 左文字一邊喝茶一邊道: “其他三個人現在從事什麼工作?” “各種不同的工作。有的和我一樣從事翻譯工作,也有的從事體力勞動。唯一一致的是對現代日本感到絕望了。” “其他三個人中有沒有在醫院工作或是在電鍍工廠打工的人?” “為什麼?” “這個——” 左文字忽然覺得自己的頭腦反應十分遲鈍。他發現自己似乎被人強行拉進了一片黑暗之中。 “上當啦!” 左文字這樣想者,身不由己地昏睡了過去。 左文字做了個夢。 一個孩提時代的夢。他夢見自己回到了洛杉磯那個帶花園的家裡。 然而,當左文字從夢境中醒來時,卻把這個夢忘得一干二淨。他感到自己的腦袋僵硬而疼痛。 看看手錶,已經是下午5點了。 在他的旁邊,史子也失去了知覺似地躺在地板上。 左文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到廚房用涼水洗了幾把臉,這才稍微清醒了一點兒。他又用水沾濕了手帕回到史子身旁,敷在她臉上。 過了片刻,史子睜開了雙眼。她一邊用手摸摸頭一邊問:“我們怎麼啦?” “藥,被人灌了蒙汗藥。你沒關係吧?” “嗯,頭有點疼。”史子慢慢站起來問,“那兩個人呢?” “不見了。已經不會回來了。可能與其他三個人一起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吧。” “他們是這個案子的罪犯?” “十有八九是的,我想。如果不是,他們完全沒有必要讓我們喝蒙汗藥。” “這倒是。但是為什麼不殺死我們呢?” “這恐怕因為他們是天才吧!” “什麼意思?” “他們正在按計劃行動。而且他們對自己的計劃有著絕對的自信,所以不會殺死必要殺時以外的人。那既是他們的自負,也是他們的寬容。” “最好通知矢部警部吧。” “不,還是先不要聲張為好。我想'社會構造研究會'的5個人是'藍獅',但還沒有證據。警方也不能僅僅靠推測就採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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