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荒誕的誘惑

第10章 第十章人質

荒誕的誘惑 西村京太郎 11925 2018-03-16
還有2小時30分鐘列車將到達青森。 準備從青森搭乘函館渡船去北海道的乘客,都需要在青函渡船旅客名簿上登記姓名和住所。 十津川所在的車廂,也有幾位乘客在車內配備的名簿上做了登記。 旅行的氣氛在逐漸消失。 十津川心裡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看著附近正在登記的那一對情侶。為了活動一下,他站了起來向門口的踏板處走去。 做了一下屈伸運動之後,他把煙點著,一點著煙他就自然地想起了三年前那起案件。 那起案件的偵破是相當困難的,當時大眾傳媒大肆宣傳所造成的轟動,則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人的犯罪團伙對超級市場的干部進行威脅勒索金錢,案件本來是單純的。但罪犯的挑戰態度對宣傳工具無疑是一條“上好”的新聞。

三名罪犯出於強烈的自我表現欲,把挑戰書送給了報社。他們對警察和群眾公然進行挑釁。 他們連續殺害了超級市場兩名幹部。為此,大眾傳媒開始批評質問:警察究竟在幹什麼? 指揮偵破三年前那起案件的是十津川,龜井在內的14名刑警為緝捕罪犯做了積極的工作,其中貢獻最大、成績最為突出的就是龜井。 然而,磯見夫婦的情況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久原夏子這個名字是第一次聽到,當然更不知道她的情況了。 十津川他們對磯見夫婦的孩子因為交通事故而成為植物人了、又在一年後死亡的事實也是不了解的。 把她兒子撞傷致死的是一個魯莽的少年,而且那少年犯也被法辦了,儘管是這樣,夏子為什麼還要襲擊龜井呢?十津川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目光轉向窗外的茫茫黑夜。 夏子為什麼要襲擊龜井呢?如果對其中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對策也就有了。 夏子失去兒子,接著又失去丈夫。她的仇恨一定是從這裡引起的。她喪夫失子之後,生活艱辛。現在看來,她像是成了那個叫五十嵐明的情婦。她喪失了親人,不得不成為他人的情婦,這一切都是三年前的事故所造成的。這樣分析大概是不錯的。 龜井不認識夏子,連她的丈夫磯見藏樹和他們的兒子夏樹也是聞所未聞。十津川當然也不例外。 要說接觸點那隻是在成城,在十津川和龜井偵破連續殺人案有過接觸。然而,這種接觸怎能和1000萬日元的懸賞聯繫在一起呢。 為殺害龜井出謀劃策的是幸田圭吾,其後介入的是新宿“白雪”倶樂部的老闆娘。最初推斷她是1000萬日元的出資人,但現在可初步斷定她是在幸田唆使下行動的,而男侍者則是被派來監視若林行動的。

殺死男侍者的那個人一定是原勝一,很可能是男侍者像命令若林一樣也給原勝一下命令,指示他在什麼時候、如何下手等等。凶狠的原勝一因此大怒而把男侍者殺死了。 為了殺龜井拿出1000萬日元賞金的肯定是久原夏子。 喜歡夏子的幸田圭吾出於三年前的仇恨幫助夏子,給她出謀劃策,並承擔了實際行動。他鼓動“白雪”俱樂部的老闆娘,利用她招募襲擊龜井的人。 利用暴力團分子給“白天鵝”號列車安置定時炸彈的也是幸田。 幸田要襲擊龜井的理由是清楚了,可是關鍵的人物久原夏子犯罪動機卻依然是迷霧一團。 不知什麼時候龜井也走出來了。他對十津川說: “可真累呀!” 十津川笑著和他開玩笑,這是為了讓龜井稍微鬆弛一下,當然,十津川自己也想放鬆一下緊張的神經。

“剛才我考慮了久原夏子的情況。” 龜井說著從衣袋裡拿出煙點上火。 “你是怎樣考慮的?” “她的兒子偶然被車撞傷了,而我們正在同時、同地追捕罪犯嗎?” “根據給我們的記錄,開車撞人的罪犯是個魯莽少年,交通科也把他逮捕了。”龜井接著說,“如果她因為對少年的判刑過輕而發怒,那麼她的憤恨對象應是少年本人或是審判官。” “是不是因為我們沒有看見而忽略了什麼,或是她誤解了什麼呢?” 龜井這樣的男子漢竟少有地長嘆了一聲。十津川看到他的這種表現感到不安。 在最後的時間裡,大概幸田圭吾和久原夏子本人會登上本次列車來的。 十津川和日下他們雖在護衛著龜井,但是也許會出現他單獨面對罪犯局面的時候。

十津川想到這裡,突然不安起來。 “殺害久原夏子兒子的並不是我們,是魯莽少年干的,不要胡思亂想。” 十津川叮囑道。 “這個問題我是放在心上的。因為你還沒有孩子,我想你是不能理解的。我有兩個孩子,我很了解那些意外喪子的母親悲痛之情,那可是不同一般的,何況夏樹還是她的獨生兒子呢。” “餵!我說……”十津川神情慌亂地接著說,“久原夏子可是要襲擊你的呀。她自己不動手,是出了1000萬日元僱傭職業殺手來殺你的那種女人,這樣卑劣女人值得同情嗎?” 兩個正說著的時候,列車到達了東能代車站。 列車吐著白色寒氣緩慢地停在夜間的站台上。 車門一打開,冷氣就進入了車內。列車在東能代車站停車半分後,又立即啟動了。

接著的下一站是鷹巢車站,列車將停留半分。 十津川和龜井返回到自己的座席。車內廣播通告說,餐車停止了營業。 下一站是大館車站。 幸田他們仍然沒有上車——十津川忖度著。 車內依然安靜無聲。只有時時傳來的車輪和鋼軌接觸的聲音和發動機的運轉聲。 在大館、弘前停車之後就是終點站的青森了。 “還有1個半小時吧?”日下看著手錶問道。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呀。” 西本歪著頭附和道。 “現在還沒有到達青森,他們或許在東能代、鷹巢車站上車。” 在這兩個車站停車的時候,十津川曾探身向外張望站台的情況。然而站台光線暗淡,不知道夏子和幸田是否上了車。 “白天鵝”號特快列車由12節車廂編組而成。如果每一節車廂長度為20米,那麼總長就是240米。而且在那兩個車站只停車半分鐘,就是下到站台,從那裡看遍12節車廂也是困難的。

“要是上車了,反正他們必須得到2號車廂來活動的。”十津川說道。 龜井把煙點著了。這時,在附近座席上一位乘客突然說:“好奇怪呀!” 說話的是一對情侶,兩人正一起向行李架上放著沉甸甸的登山背囊。 “你有什麼奇怪的?”年輕的女伴問道。 “那不是青函渡船乘客登記簿嗎?都按要求登記好了,列車員為什麼不來取走呢?” “到了終點站,青森就會來收的。” 那青年女子毫不在意地說著,然而那男子卻皺起眉頭說: “那時再來取不就晚了嗎?我聽說把登記簿匯集之後要預先通知青森的,說明有多少人要乘渡船。” 這時,十津川也在想…… 事實上,確實像那位男子所說的,列車員應該早把登記簿收集起來,然後用電話通知青森車站,說明本次列車有多少乘客要搭乘渡船。既然如此,為什麼沒有人來收集登記簿呢?

“這可真有點不同尋常。”十津川小聲說道。 “那麼說,是出了什麼事了?” “我去找列車長打聽一下。” 西本說著站了起來。正在這時,車內開始廣播說: “通知2號車廂的龜井刑警……” 龜井和十津川聽到這句話時吃驚地對看了一眼。 廣播里傳出的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十津川覺得以前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一口音。 “是幸田圭吾!”十津川低聲自語著。這肯定是他的聲音。他究竟要幹什麼?年輕的日下神色驟變站了起來。 那個中年男子繼續廣播說: “我們已經佔領了軟席的車廂,乘客和乘務員都已成為人質。要想救他們的命,2號車廂的龜井刑警必須獨自一人到軟席車廂來。” “我們失敗了!”十津川說。

準備著幸田他們到2號車廂來襲擊龜井,然而沒有料到他們佔領了一個車廂,把車廂裡的乘客當做人質,這一點是十津川他們始料不及的。 “我去看看吧。”龜井說道。 “不行!你去了會殺死你的。”十津川堅決反對。 這可不是危言恫嚇。罪犯們肯定是為了把龜井騙到車廂裡殺害,才佔領軟席車廂的。 “但……這也不能坐視不管呀。” “到下站的大館車站停車的時候總會有辦法的。不行就到青森站,請鐵路警察協助,一舉制裁佔領車廂的罪犯。” “警部!要是那樣幹,乘客之中會有傷亡的。” 年輕的日下他們不知如何是好,用探尋的目光看著他們兩人在激烈地爭論著。 “——龜井!你怎麼啦?由於你們警方的過錯,打算犧牲乘客嗎?”

車內的廣播用諷刺口吻說著。很明顯是在嘲笑刑警們。 “在抵達下一站的大館以後,我們總會想出辦法來的,只有五六分鐘的時間了。” 十津川拼命阻攔著龜井。 到達大館之後,列車要在那裡停下,總會有辦法的,可以指望鐵路警察和地方警察的支援。列車停車之後,罪犯們是逃脫不了了。在那裡也許就能設法討價還價進行談判。十津川期望著。 “日下君,你去駕駛室,讓他們在大館停車後不要再啟動列車。” “是。” 日下站起來,可是馬上又搖了搖頭說:“不行啊,列車中間的軟席車廂被佔領了,到不了最前面的機車呀。” “失敗了。”十津川咋舌地說道。 現在,十津川他們的2號車廂,在大阪出發的時候,1號車廂是在最前方。但是,本次列車在新舄時換了方向,逆向編織了車序,12號車廂成了最前方的車廂,十津川忘記了這一情況。軟席車廂在編組序列中是第6號車廂,是位於2號車廂和最前方的12號車廂的中間。 “唉呀!列車通過了大館車站,它沒有停車呀!”日下看著窗外喊叫起來。 列車雖然減慢了速度,但還是在本應停車2分鐘的大館車站通過了。 明亮的站台在眼皮底下一閃而過。 西本說:“那幫傢伙肯定威脅了司機。” “我還是得要去軟席車廂和他們談判。”龜井說。 “那不行,你不能獨自一人去。” “但是……” “對了,我們去1號車廂的乘務員室看看,從那里和罪犯們進行聯繫。” 於是,十津川和龜井跑向車尾的1號車廂。十津川讓他看了看警察證件,列車員把話筒放下,臉色蒼白地說: “不得了啦,出事了!” “是司機受到威脅了嗎?” “情況還不十分清楚。像是說如果在大館車站停車,他們就要把軟席車廂的一名乘客殺掉。” “不能用緊急剎車把車停下來嗎?” “那是不行的。要是緊急停車,他們仍然要殺死軟席車廂的乘客。” “那麼就這樣一站不停地直達青森了嗎?” “罪犯要列車直向前開,不准在中途停車。他們是些什麼人呢?” 十津川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用這個電話可以和軟席車廂聯繫嗎?” “電話可以打到乘務員室,列車長在那裡。” “軟席車廂有多少乘客?” “有28名。” “有那麼多呀!” 十津川長嘆了一聲。 就是一名乘客成為人質也必須前去援救,這是作為警察的責任。十津川拿起無線電話。 “我是列車長池田。”對方極度緊張,說話聲音都發抖了。 “我是警視廳搜查一科的十津川,我在2號車廂。” “您是十津川先生……” 正當列車長重複說著的時候,突然電話裡的聲音變了。 “除我之外,還有幾個人。” “你是幸田圭吾吧。” “對,是我。” “趕快住手,立即停止愚蠢行動,不准把無抵抗能力的乘客當做人質。你們有什麼要求?” “你該知道的,就是要龜井的命!” “我們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 “那麼軟席車廂的28名乘客都得去死,那行嗎?” 幸田用脅迫口吻問道。 “龜井單獨一人到軟席車廂去就行了嗎?” “對。” “然後要怎樣辦?” “怎樣辦?要讓本次列車直到青森之前不准停車,在到達青森之前,你馬上把龜井一人派到軟席車廂裡來。” 幸田仍以斥責口吻說。 就在這時,龜井從旁邊搶過話筒說: “我就是你們要殺的龜井。如果我去了軟席車廂,那28名乘客就可以得到釋放嗎?” “那是當然。如果你有這樣打算就馬上到軟席車廂來。” “明白了。我向你提一個問題,僅僅是一個問題。” “什麼?” “你要殺我的原因?我不明白久原夏子為了殺我會出1000萬日元,這是什麼動機?為什麼要想殺我呢?” “我不認識那個女人。” “你在說謊。你和她的事已經調查過了,你把幾張別人名義的百萬元支票交給她了。我們已經掌握了這一情況。” “不要沒完沒了地追問,趕快到軟席車廂來。是不是害怕了!你不來,那麼取而代之的就是殺死這個車廂的乘客。” “沒有什麼害怕的,我只想在了解事實之後再行動。即便被你們殺死,也要死個明白,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去死。久原夏子為什麼要殺我?” “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三年前,她的兒子被汽車撞傷,住院一年後死了,其後她的丈夫也去世了。我認為就是這些理由。這件事情是和我們沒有關係的,因此她為什麼要殺我,我還不明白。” “你說來說去打算拖延時間嗎?” “我沒有那樣打算,只是想要弄清事實。” “沒有時間了。” “不是有時間嗎?不是在互相談判嗎?” “不行,你是在找藉口。我們等你30分鐘,這是最大限度的讓步。如果過了30分鐘你不來軟席車廂,我們就殺死一名乘客。這可不是威脅。給你30分鐘的時間來考慮,是獨自一人來軟席車廂呢,還是犧牲乘客而自己躲起來?死幾個老百姓你會高興吧?” “那樣的事……” 正當龜井說著的時候,幸田把無線電話掛斷了。列車員拼命對著電話機呼喚,可是沒有聲音。 龜井流露出決心已定的神情。他對十津川說:“30分鐘之後我到軟席車廂去。也許當面能夠說服他們,說不定也會告訴我久原夏子企圖殺我的原因。” “不管怎樣,我們先向軟席車廂附近轉移過去。” 十津川帶著日下、西本他們一起向5號車廂走去。 預料幸田他們也許會開槍,十津川委託列車員把5號車廂乘客轉移到4號車廂。 “他們有多少人?” 十津川看著手錶自言自語地說著。 “要控制住軟席車廂的28名乘客和列車長,最少需要兩人。如果乘務員室的無線電話還需要1人,那就是三個人了。” “駕駛室會不會有一人監視司機呢?列車是從大館車站通過的,單單只是用無線電話施行威脅,司機是不會停車的。在駕駛室里肯定還有一名罪犯的。” “這樣說來,全部罪犯是三四個人了。” “這是很可能的。而且還必須估計到他們會有手槍。” “還有20分鐘。” “必須設法讓列車停下。” 十津川環視著在場的人,他問5號車廂的列車員道: “怎樣才能把車停下呢?” “如是紅色信號已經亮了,而列車對它不予理睬仍舊駛行的話,那麼自動停車裝置就開始運行讓車停下。可是,因為列車晚點20分了,信號是不可能變為紅色的。而且,列車現在是以每小時70公里的速度駛行著,它低於列車標定速度的76.8公里。” “可是在大館並沒有停車呀。” “對,所以大館車站大概正在不安之中。儘管如此,自動停車裝置也不會起作用的。司機如果不想停車的話,列車是不會停下的。” “要是想停車怎樣做才行呢?” “如果前方停車站亮出紅色信號,自動停車裝置就會起作用,列車便會停下的。” “有辦法和前方車站聯繫嗎?把當前車內發生的情況通知給他們,請他們給予協助。” 十津川用商量的口氣向列車員問道。 “一般方法是在車站停車時進行聯繫的。可是罪犯強逼著不准停車,而且又不能用無線電話。” “那麼直到終點站青森都不能取得聯繫了。”年輕的日下刑警橫眉豎目地說。 列車員搖了搖手說道: “有緊急聯繫的方法。寫好聯繫信件,把它裝在結實的布袋裡,當通過車站時,把它投出就可以了。現在車上有這種布袋。” “那麼馬上寫吧。” 十津川在手冊上用圓珠筆寫道:軟席車廂被罪犯佔領,其中有28名乘客和1名乘務員成了人質。 十津川寫完後問列車員:“20分後通過哪個車站?” “20分後通過的是弘前車站。” “那麼,請在弘前車站之前的不停的車站投出這封信。讓弘前車站的信號變成紅色的,把列車停下來。” “在弘前車站之前還有多少不停的車站?” “有津輕湯、碇關、長峰、大鱷和石川,其後就是弘前。” “那就清你在這些車站投出去。乘務員室的窗子是能打開的吧?” “是的。窗戶倒是能打開的,不過在這一帶的車站都是無人車站。” “無人車站?” 列車員正在說著的時候,列車又通過了一個小車站。 “這是什麼車站?” “是津輕湯車站。大概在此上下車的乘客不會超過20人。” “到弘前車站之前,有鐵路職員的車站嗎?” “請稍等一下。” 列車員說著,目不轉睛地思考起來。突然,他的臉上蕩起了笑容。 “碇關車站是應該有鐵路職員的。” “那是第幾個車站?” “下一站就是,我們馬上到1號車廂去吧。” 十津川和列車員向最後的1號車廂跑去。他們一進車廂便立即進到乘務員室。 列車員取出了信號布袋。它是用很結實的布縫製的三角形袋子,十津川把信裝了進去。 這時列車員說: “是不是把能讓人相信的東西一同裝進去?” 十津川把自己的警察證件拿出來裝入袋中。 列車員打開車窗,冰冷的寒風吹進了有暖氣的車廂裡,十津川和列車員立刻感受到了寒意。 “列車馬上就到……” 列車員大聲說道,他的聲音立即被風淹沒了。 站台上的燈光越來越近了,列車沒有減速,十津川看到了二三名站台服務員站在那裡。列車員以站台為目標,把信袋投了出去。 列車轟鳴著通過了。十津川和列車員慌忙回過頭來再次向站台望去,轉眼之間碇關車站站台變小,一會便看不見了。 “一定會拾到的。” “那麼後來呢?” “問題就是這個後來了。看到信件並相信警察的證件,他們會和弘前車站聯繫嗎?” “幸田說的那30分鐘,只有20鐘分了。” “如果列車不理睬紅色信號繼續駛行,那會怎麼樣呢?” “自動停車裝置會起作用的。如果司機把它轉換為手動控制,即便是紅色信號,列車也會繼續前進。這種情況大概不會有的。因為司機也是想要停車的嘛。” “如果在弘前停車,有鐵路警察嗎?” “會有的。如果有13分鐘時間,連地方警察也應該趕到現場。” 十津川放下心來,他對年輕的日下微笑起來。 又通過了一個小車站,這是長峰車站,也是個無人車站。 車內廣播發出了聲音。 “——餵!龜井刑警,時間快要到了。” 龜井看著十津川,他小聲說: “他們不會立即動手殺害乘客的。” ——軟席車廂的乘客死了也沒有關係嗎?這可不是嚇唬人的。 男人說話的嗓門高了起來。 又通過了石川車站,它電是個無人站。 列車員說:“下一站就是弘前。” “還要多少時間?” “還要四五分鐘。” “我得走了。”龜井說。 “等等,我可不想看到你去死。” “不要緊的,我去想個辦法拖延時間。” 真不愧是龜井,他堅定地說著向5號車廂門踏板處移動。 他向著6號車廂高喊: “我就是龜井,我就到你們那裡去。” 6號車廂車門開了。 “你是獨自一人來的嗎?” 一個青年男子從門後探出頭問道。看來這是幸田的手下人。 “是的。” “不准帶手槍!” “好吧。” 龜井把手槍交給十津川之後向6號車廂慢慢地走去。 在龜井走進車門之後,6號車廂的車門重新關上了。 日下臉色蒼白看著十津川:“警部!怎麼辦哪?” “弘前車站那裡不知道怎麼樣了?大概接到電話了。那幫傢伙是不會立即殺害龜井的,因為殺了人他們也逃脫不了的。” “馬上就到弘前。”列車員說。 “列車如果在站台停車,請你立刻開門。” 十津川剛一說完,列車員就飛快奔向1車號廂的乘務員室。 6號車廂裡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列車沒有減速呀。”西本一邊看著車窗,一邊尖聲高叫起來。 列車已經進入弘前街區,萬家燈火和霓虹燈光時隱時現地浮現在車窗上,正如日下說的那樣,列車車速卻一點也沒有降低。 十津川心裡想,大概信號已經變成紅色的了吧。他把臉貼到車窗玻璃上,可是仍然看不到前方的信號。 “在弘前萬一不停車該怎麼辦呢?” “全體人員就一齊衝進6號車廂。” 十津川正在說著的時候,突然,列車緊急剎車了,這是自動停車裝置起的作用。行李架上的行李受到振動紛紛落了下來。 十津川東倒西歪地搖晃著,當他站穩之後高聲喊道: “就要停車了。” 能看到弘前車站的站台了。站台上看不到乘客,能看到的是鐵路警察和地方警察。大概是為預防萬一讓乘客都避開了。 列車停下了。車門打開了,兩名鐵路警察飛身進入5號車廂。 一名警官大聲問:“十津川警部在哪裡?” “我在這裡。馬上把6號車廂包圍起來。” “不要緊的,7號車是餐車,鐵路警察和弘前警察署的警官都已經進到車廂了。” “前方的駕駛席呢?” “馬上就能控制起來的。”刑警用對講機聯繫後,說:“據報告,駕駛席只有一名罪犯,他已經投降了。” 十津川下到站台,日下和西本他們也跟著下來了。 駕駛席裡的罪犯投降了,現在列車再不會按幸田的意願行動了。 6號車廂孤立了。但是,車內還有8名人質。 大概是幸田下了命令,車內所有窗簾都遮上了,因此看不清車內的情況。 “我是弘前警察署的外村警部。” 一位約有四十五六歲的刑警向十津川跑來。 “非常感謝你們。” 十津川致謝道。 外村的部下把在駕駛席的罪犯帶來了。這是一個身材粗壯、約有二十七八歲的男子。雖然戴著手銬,但臉上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們總共有幾個人?” 外村問道。罪犯笑嘻嘻地回答說不知道。 站在旁邊的日下揮拳給了罪犯一下,這個罪犯“咕咚”一下跪倒在地上。 十津川從來不准部下粗暴對待罪犯,一出現這種情況就即予制止。但這時他無心去管,他所關注的是龜井和乘客們正作為人質被扣押著。 日下繼續揮動著拳頭。罪犯的嘴唇破裂流出血來。 罪犯臉色大變,他看著十津川。 “你們能打人嗎?” “笑話!” 十津川一反常態,瞪著眼睛盯住罪犯:“在這車廂裡有很多人作為人質要被殺害了,揍你幾下算得了什麼。” “讓我再來教訓他一次。” 日下說。 “在教訓之前,我再問你一次,你們一共幾個人?” 外村警部揪著罪犯的衣襟把他提起來問道。 “三個人。” 那個男子回答。 “頭頭是幸田圭吾吧?” “是的。” “那個叫久原夏子的女人也和你們在一起嗎?” “沒有女人。” “三個人都拿著武器嗎?” “帶著手槍和匕首。” “是來殺龜井刑警的嗎?” “這件事我不知道,只是讓我去威脅司機在青森之前不准停車。” “行了。” 外村說:“總得想辦法說服車上的罪犯。” “我們來試試。” 於是他讓部下拿來手提話筒,對著6號車廂: “我在對車中的罪犯講話。本次列車是不會再開動了,你們趕快釋放人質投降吧。” “混蛋!”從車廂里傳出了斥責聲。 “你們已經逃不了啦!” 外村再次說道,可是這次車內沒有回答。 “用車內無線電話試試。” 十津川和外村來到1號車廂的乘務員室,他們拿起無線電話。話筒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是誰?” “我是十津川。”說著他把話筒交給外村:“很可能是罪犯的頭頭幸田。” 因為這裡是青森縣警察署的轄區,讓當地警察來辦還是比較合適的。 “我是弘前警察署的外村。” 幸田沉默不語。外村輕輕咳嗽幾下,說道: “趕快釋放人質,你們跑不了了。” “你給我從這個車站滾開!不然的話我就把人質宰了。” “你沒有指望了,投降吧。如果現在投降會從輕判刑的,你要好好想一想。” “笑話!我們下了決心才佔領軟席車廂的。應該住手的是你們。” “好吧,如果敢殺一名人質,我們決不會饒恕你們的。” “馬上滾開!要不然我就一個一個地殺掉人質。” “你敢殺死一名人質我們就立即衝進去。” 外村毫不示弱地回答道。 雙方爭吵不休,局面僵持起來。 也許在這種局面下能找到突破口。 ——十津川忖度著。 雖然幸田威脅說要殺害人質,可是沒有一點要動武的跡象。 幸田他們這號人也是怕死的。 突然,站台上騷亂起來。 十津川他們回頭看去,原來是一群報社、電視台記者聽說發生了人質事件,他們手持照像機趕來了。 外村警部皺起眉頭,對部下怒氣沖沖地說:“怎麼搞的?把他們都擋回去。” 但是,報社記者們和拿著攝像機的電視台記者們全然不顧,一點也沒有離開站台的意思。 ——現在我們在弘前車站站台上。從大阪開來的“白天鵝”號特快列車軟席車廂被持手槍的罪犯佔領了。罪犯的要求目前還不清楚。 電視台播音員的尖聲叫喊,連十津川都聽到了。 “真是沒有辦法。” 外村說。 十津川對他們反映得如此敏捷倒感起興趣來了。 十津川拉住一名記者問道: “你們是怎麼知道發生了劫持列車事件的?” 青年記者一邊望著6號車廂一邊說: “有人打電話來了。” “電話?是從車站打去的嗎?” “不,是一名男子打來的,他說在弘前車站'白天鵝'號列車被持槍人佔領了。所以我們才趕緊到這裡來的。” “其他是報社、電視台也都接到這樣電話了嗎?” “大概是這樣吧。刑警先生,車廂裡怎麼樣了?罪犯真是拿著槍嗎?” “最好你們別太靠近了,他們是有槍的。” 十津川說話的時候,有人打開6號車廂乘務員室的窗子,突然開槍了。尖銳的槍聲響徹站台。 記者們驚叫著躲到柱子背後去了。還有的就地趴在站台地面上。 罪犯並不是想要開槍射擊哪個人,只是威脅性的射擊。 弘前警署的刑警喊道:“危險!請你們離開站台。” “退回去!” 這一次是6號車廂的罪犯氣勢洶洶地叫喊著。 槍聲再次在站台迴響。是從乘務員室窗子裡向外發射的。 看起來罪犯是很開心的樣子。 ——十津川忖度著。 很明顯,罪犯是在向天空鳴槍。 罪犯又開槍了,一發子彈擊中了站台的天花板,擊碎的破片落了下來。 “那幫傢伙不是在當真開槍打人的。”外村也看出來了。 “是的,是在電視台的攝像機前開槍取樂呢。” 根據當前情況看龜井應該無事,儘管如此,十津川仍然為此憂心不已。 現在,在場的人無論是誰都覺察到了罪犯是在向天空開槍。幸田他們沒有強硬態度提出什麼新要求。 “我想再等5分鐘以後就向車內發射催淚彈,大家一齊衝進去。” “那好吧。” 這裡的主導權是完全屬於青森縣警察署。 “5分鐘以內釋放人質,不然我們就要衝進去了!” 外村對著車內的罪犯用擴音器喊道。 “隨你們的便!!”幸田大發脾氣。 罪犯從乘務員的窗子裡向外又開槍了。這次擊中了吊在天花板下邊寫著車站名稱的牌子。破片向四處濺落,附近的記者們又高聲驚叫著向四處逃散。 “還有3分鐘。”外村小聲說。 拿著催淚彈發射器的警察們都站在指定的位置上。 外村大喊一聲,“預備,開槍!” 這時,催淚彈發射器一齊向6號車廂內發射。催淚彈氣體的特殊氣味在站台瀰漫著。十津川和日下他們,在白煙之中一齊向6號車廂衝去。 乘客們劇烈地咳嗽著。 十津川把身體彎得低低地喊著:“龜井!” 幸田他們也許沒有想到會向6號車廂內開槍,一槍也沒有反擊,他們竟爽快地舉起雙手投降了。 龜井在6號車廂中央附近的地板上趴著。 “龜井!你沒有事吧?” 十津川剛一發問,龜井就慢騰騰地站了起來,他劇烈地咳嗽著。 “這催淚彈的玩藝兒,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它的。”龜井說道。 龜井走到站台上,做著深呼吸。當他來到站檯燈光下,才看到了他的臉上淌著血。 “是他們打的?” “只打了一下,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龜井拿出手帕擦掉臉上的血跡,說:“我怎樣也弄不明白。” “你是要說幸田他們為什麼這樣輕易投降了嗎?” 十津川說道。向站台一端的幸田瞟了一眼。 他們三人都被戴上了手銬,被攝影師的閃光燈光籠罩著。 “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殺我。在你命令他趕快釋放人質的時候,我被幸田用手槍打了一下。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為難我,我不理解一切。” “我也感到奇怪。” 幸田不是個沒有膽量的人,而且精明能幹。這樣的人既然佔領了6號車廂,為什麼就輕而易舉地投降了呢。 新聞記者、電視台的人來了一群,是什麼人通知他們的呢? “久原夏子是不是在6號車廂裡?” “不在。也許在別的車廂裡。” “我怎麼也不理解這一切。” 十津川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把龜井和其他乘客平安無事地解救出來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可這種解決問題的方法。 應該說這一切也太順利了。最使十津川大惑不解的是幸田本人的態度。 佔領六號車廂也好,開槍射擊也好,是否在做戲呢?最後的解決也太過於簡單了。 “十津川先生,要審訊那個幸田嗎?” 弘前警察署的外村警部問道。 因為開往青森的“白天鵝”號特快列車在20分鐘後發車。 “我來審問一下。” 十津川在候客室裡看到了戴著手銬的幸田。不知為什麼,幸田的臉上帶著微笑。這微笑是由於計劃失敗了不好意思呢,或是……十津川剛一想到這裡,幸田說話了。 “十津川先生,怎麼樣?為可愛的部下是否被殺了而感到焦急了吧。是這樣的吧。” “你們為什麼沒有殺龜井呢?你不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劫持6號車廂的乘客作為人質的嗎?” 十津川剛一發問,幸田就笑嘻嘻地說道: “不殺他,不是很好嗎?” 幸田嘲弄地說著。 津川怒氣上湧,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久原夏子在哪裡?” “我不認識那個女人?” “可你給過她100萬日元支票的!她是住在成城的女人,你不是很迷戀她的嗎?” “我不認識她。” “你指示三名部下佔領了6號車廂,可是又在一瞬間投降了。我曾認為你是個有勇氣的男子漢,然而你卻沒有男人自尊心,真讓我失望。怎麼樣?” “……”一瞬間,幸田的眼神變得陰險惡毒,他掃了十津川一眼又立即恢復了常態。 “你這是想挑逗我發火嗎?那可辦不到。我很高興呀。” “你高興嗎?” “著名的刑警也被弄得焦頭爛額。我為什麼不殺龜井?又為什麼輕易地投降?大概你還正為其中原因苦惱吧?那你就盡可能地去苦惱吧。”幸田幸災樂禍似的說著。 “警部,馬上就要開車了。”日下走來告訴十津川。 十津川停止了審訊返回到了列車上。 “白天鵝”號特快列車在弘前站發車了。到青森還有31分,沿途不再停車。 “幸田說了些什麼?”龜井問十津川。 “他是很樂於把我們陷入迷陣之中。” “是嗎?” “你是怎樣考慮的?你認為幸田有殺你的打算嗎?” “這個問題,我也在一直考慮著。可是,我總也感覺不到有要殺我的氣氛。我始終也沒有要被殺掉的恐怖感。所以我左思右想也弄不明白這個問題。”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要這麼干呢?” “那傢伙一定是有別的什麼企圖的。所以他總是笑嘻嘻地看著我。” 這時,日下和西本來報告說: “我們到車內各處去看一下。” “看看久原夏子在不在車裡,你們把她作為重點查一下。” 十津川提出了要求。 十五六分鐘之後,兩人返回到了十津川所在的2號車廂。 “車內也沒有久原夏子。” “這可就怪了。” 十津川陷入了沉思。 根據出資1000萬日元賞金這一點來看,她比任何人都更想殺死龜井的。她現在在哪裡呢? “我說幸田乾了那麼多事情,而又不殺你,理由只有一個。” 十津川說道。龜井和其他刑警都注目凝視著十津川,認真地聽著。十津川接著說: “我想是被認為最仇恨龜井的久原夏子對幸田說了她的心願,要幸田不要殺龜井,而要自己親自動手幹。要求幸田只對龜井施行威脅,幸田因迷戀她,也就能理解她的這個願望的。” “警部!警察把列車停在弘前站,直到包圍6號車車廂等一系列措施,幸田都能預料到嗎?久原夏子不在車上,如果就這樣直駛青森,她不是對龜井刑警毫無辦法了嗎?” 日下說道。 “幸田是個精明強幹的人。因此,我們把列車停在弘前站,這是他預料到了的。” “現在剩下來的只有久原夏子。幸田和他的部下已經被捕了,關鍵人物久原夏子在哪裡呢?” “我有兩點考慮。她在最後一站的青森等候著,要不就是退回去,捲土重來再用1000萬日元招募兇手。” “警部認為會出現哪種情況呢?” “那麼你認為她是在青森車站等候著龜井了。”西本半信半疑地說。 “如果夏子是位射擊名手,持有槍械,一個人也是可以襲擊龜井的了。” 然而,報告中並沒有說她是射擊名手。說她只是一位普通的妻子,喪夫失子以後乾起了接客的行道,現在是一名富商的情婦、倶樂部的老闆娘,這樣平平常常的女人能殺得了在嚴密保護下的龜井嗎?而且,十津川他們帶有她的照片。 帶著這些沒有得到明確答案的疑問,“白天鵝”號特快列車向青森繼續行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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