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火焰之碑

第3章 第三章綁架

火焰之碑 西村京太郎 15550 2018-03-16
新太平洋總部裡的董事會議已經開始了12個小時以上了。每位董事的臉都顯得十分精疲力盡。 議題只有一個,就是將在中國南海上仍在燃燒的巨型油輪洋平號怎樣處理。 洋平號熊熊燃燒的新聞在世界上都傳開了。洋平號的周圍來了美國的第七艦隊,來了菲律賓的海軍,還來了蘇聯的船。也就是說,洋平號是在全世界的注視下熊熊地燃燒著。 洋平號將如何處理,眼下不僅關係著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名譽,而且,是事關日本政府的顏面問題。 “會議已經開了13個小時了。”社長若宮急躁地嚷嚷著,他環視了一下在座的五名董事,也就是說,這意味著洋平號也已經持續燃燒了13個小時以上了。什麼也沒有決議出來。若是再這麼任其燒下去,很快,我們公司的無能全世界都會知道了。到底有沒有什麼好的對策呢?

“可是——”董事中一個人神情局促地發言了,“現在的情況下,要么讓它自己熄滅;要么,由於那個位置是離菲律賓最近的海域,是不是拜託菲律賓海軍將其擊沉?除了這兩條路可走之外,我想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是說自己熄滅嗎?按照計算機的計算結果來看,洋平號裝的37萬立方米的石油要燃盡的話,可要花上三個月的時間。你是說我們只好閒在一旁,任何事都做不了?” “那麼,拜託菲律賓海軍幫我們把它擊沉?” “只有那兩種辦法嗎?有沒有想到什麼好些的辦法?” “那洋平號的船體如果能暫時沉到海裡去,應該能把火撲滅的,滅火成功之後,再讓它浮上來,那可就好了。”又有一名董事說道。 “什麼破主意?要有那種本事,洋平號上的火老早就撲滅了。”若宮不屑一顧地說,“其他還有什麼建議嗎?”

若宮正在環顧各位董事的臉的時候,秘書室室長棚橋神情慌張地闖進了房間,湊近若宮耳邊小聲說道:“堀江先生打來了電話。” “堀江?” “是外務政務次官的那個堀江先生。” “那你早點說嘛。”若宮好像厲聲訓斥一樣地說,他中斷了董事會議,匆忙跑到電話旁邊,拿起話筒。 說到若宮和堀江,在堀江當上政務次官之前,兩人就彼此認識了,不僅兩人是同鄉,若宮還是N大學大他5屆的學長。說白了,兩人也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堀江早前在參議院的全國區做候補的時候,若宮曾用盡新太平洋石油公司所有組織的力量支持他。那件事做得過於露骨了,以致在關於企業選舉的報紙上遭受了批評,但是堀江還是漂亮地當選了。 “我是堀江,好久不見。”在電話那頭,堀江像平時一樣似乎很誠懇地問候著。

“彼此彼此啦。”若宮也很禮貌地回答。即使說對方是N大學的學弟,但對方卻是一名很可能在幾年內從政務次官升遷到大臣的人。這一點若宮看得很清楚。 “洋平號的事情,您恐怕是很心疼吧?” “坦白地跟你說吧,太頭痛了。還給大家添了麻煩,真是對不起。其他的國家有什麼反應嗎?” “要是說正式的抗議,目前還沒有提出來。但是,比抗議的語氣稍稍輕一點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特別是新加坡政府來過警告說,再這樣下去,把洋平號放在那裡不管恐怕國內會引發新一輪的反日運動。” “這可真是搞得焦頭爛額啊。” “前一陣子流行霍亂的時候,菲律賓被當成是元兇,這曾在日本國內引起了不良影響。這次恐怕很有可能遭到報復。洋平號的確在離菲律賓領海很近的位置上。現在,菲律賓的漁民因為洋平號的緣故以致不能外出捕魚了,據說正在向日本大使館提起了抗議。”

“那我該怎麼辦呢?” “必須得盡快作決定了。再拖延下去的話,菲律賓政府可能就會正式提出抗議來了。到那時,我們政府、菲律賓政府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可就難以斡旋了。那可就麻煩大了。我想這對向東南亞發展的新太平洋組織來說,可就極為不利了吧?” “你說要我作的決斷,是不是先讓洋平號沉下去?” “從長遠的眼光來看的話,我想恐怕是最好的辦法了。說起讓人來擊沉它,比起美國海軍來,讓菲律賓海軍來做可能更好。那種做法一定又可以讓對方滿足一下自尊心。這其中的交涉由於要靠外務省來做,就請您交給我來辦吧。” “新太平洋商事那邊正在和菲律賓開始新的商務談判,因此,這件事上也許對菲律賓政府擺出較低一點的姿態會比較好些。”

“這還是件可以化禍為福的事情。如果處理得當的話,或許新太平組織還有在菲律賓拓展生意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我馬上就去和新太平洋商事的田村君聯繫。” “話說回來,洋平號突然在中國南海上發生爆炸的原因是——” “那是因為有人安裝了炸彈。” “真是這樣的嗎?” “真是如此。由於向我們公司提出的索取100萬美元的要求被我們堅決地拒絕了,結果才出了那種事。對方好像是個青年男子。對於國家利益我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實在是令人心寒至極啊。” “是那樣我就放心了。” “呃?” “不好意思了。我要告訴您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因為洋平號的事故如果是操縱船隻失誤或者其他不慎的原因引起的話,這可就關係到日本的信譽問題了。但如果是有人搞的鬼,就不會給日本的名譽造成太大的損失。若宮先生,您與大眾媒體溝通的時候,要著重強調那個原因。依我看,這很有必要。菲律賓政府一直都對激進分子十分惱火。他們或許會反過來同情我們。”

“那我就依從你的忠告去辦了。”若宮頓時好像很受鼓舞。一掛下電話,就對著棚橋吩咐道:“馬上,給我準備召開記者招待會。已經沒有必要再保密了。” 外務省就洋平號在鄰國海面上持續燃燒一事向菲律賓政府表示了深深的歉意,同時也表示希望請菲律賓海軍將其擊沉。 新太平洋石油公司以若宮社長的名義向菲律賓政府表達歉意的同時,也發出通知說,將給因洋平號的燃燒而遭受損失的漁民們相應的賠償金。 國內的報紙上登滿了召開記者招待會後若宮社長發表的講話。報紙上也都是些什麼索取100萬美元的電話啊,由於拒絕支付而遭到報復啊,被炸後的巨型油輪“洋平號”之類的新聞。對於犯人到底是什麼人,報紙也做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和想像。有的報紙上說,是專和大企業作對的紅軍派下的新戰書,也有的說是貪財的青年人組織的胡作非為。

十津川只好很無奈地關注著這些虛虛實實的報導。若宮社長似乎認為,犯人敲詐100萬美元→被拒絕→洋平號爆炸熊熊燃燒,這就是案件的尾聲了。之後好像就只有警察抓犯人的工作了。然而,十津川並不這麼簡單地認為。 犯人索要過100萬美元。但是,自那被若宮社長拒絕後,犯人甚麼也沒有得到。面對著洋平號起火,擊沉的命運,犯人果真會就此善罷甘休嗎? “不會的。”十津川這麼想著。 若宮社長最初接受了犯人的要求卻又欺騙了對方,但是犯人順勢逆轉反而利用若宮的假話,啟動了安裝在洋平號上的定時炸彈。犯人一邊笑著,一邊在電話裡這麼說過:“的確,很像是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所作所為。”因為那名青年已經預想到了若宮社長是不會遵守約定的。與其說犯人頭腦聰明,倒不如說是犯人讓人感到他有什麼深仇大恨。那種人應該是不會就此滿足的。

“不妙啊。龜先生。”十津川朝著龜井刑事嘟嘟囔囔地說,“關鍵在於犯人下次出現會怎麼出招呢?” 十津川像要找出那答案似的,用犀利的目光注視著天空。 晚上快到11時的時候,在坐落於田園調布(地名)的新太平洋商事社長田村勇造的私人官邸前面,停靠了一輛漆黑的林肯大陸型車。身著筆挺的西裝的司機走下車來,朝著門口的對講機說:“我是從新太平洋石油公司來接您的。” 在裡面的房間裡,正在作外出準備的田村從女僕那裡聽說來人了後,吩咐說:“馬上幫我傳達一聲,說我就去。” 因為就在剛才,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若宮社長來過電話說,關於洋平號有事想和他緊急商量一下。 因洋平號一事而頭痛不已同級聯合企業的首腦若宮社長剛才在電話裡,急促地談到他能夠把那件事化禍為福。

65歲的田村將身軀慢慢地移動到玄關,等在一旁的司機輕聲問候了一句“您辛苦了”後,扶他坐進了林肯大陸型車的後排席位上去。 妻子裡子和僕人們出來送他。 “我回來可能很晚,你先睡吧。”田村對裡子說。 轎車開起來之後,田村把慣用的煙卷掏出來叼在嘴上。來送他的里子經常看見他那已養成了習慣的姿勢。 黑色的林肯大陸型車消失在黑暗中後,裡子和女僕回到了家中。 裡子對女僕們說,讓她們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去。她則一個人來到起居室,打開了電視機的開關。 “洋平號在中國南海上仍舊在不斷地燃燒著,日本外務省已經向菲律賓政府發出了希望幫助擊沉洋平號的請求。這是晚上7時為您作的新聞報導。” 裡子因為想了解一下那之後有怎樣進展,這才打開電視機的。裡子在丈夫的工作方面,什麼地方都不干涉。但是她很關注洋平號將會怎樣處理。這是因為她的父親是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前任社長。

熊熊燃燒著的洋平號的場面從電子管屏幕上顯示了出來。不過,那是白天美國新聞社拍攝的畫面。 播音員對這些拍攝下來的畫面用很興奮的語氣報導著:“菲律賓政府基於日本政府的請求,下令驅逐艦'棉蘭老號'以及潛水艇'夏洛'號兩艘艦船去擊沉洋平號。還有據菲律賓方面發布的消息說,對洋平號的攻擊行動將等到黎明時分進行。” “據美聯社電文報導,洋平號現在仍舊在噴射著火焰,宛如一朵巨大的紅蓮一般,不斷地燃燒著。” 突然,房間裡的電話鈴聲大作了起來。 裡子一邊看著電視畫面,一邊抓起電話。 “這裡是田村家。” “是夫人嗎?我是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社長秘書,棚橋。” “啊,是棚橋先生。” “您先生已經出門了嗎?” “呃?”一瞬間,裡子頓時感到一絲不妙,連忙追問。 “應該是有輛轎車去迎接了才對。”棚橋像往常一樣,總顯得有些擔心地說。 “是的。我丈夫是乘那輛車出去的。難道還沒到那邊?” “是啊。要是到達了若宮社長在中野(地名)的家裡,應該會通知一聲的。” “是的。這點我丈夫應該知道的。” “離家的時候是大致什麼時候?” “30分鐘,不對,大約40分鐘之前。” “那可就奇怪了。那個時候,道路應該不擁擠啊。20分鐘應該就可以到的。” “難道,路上出事了?”裡子的臉一下子白了。 “我想不會出那種事。”棚橋在電話那頭連忙慌慌張張地說。 “可能車子出故障了吧。我知道往你那邊去的路線,不如我反向開車過去看看吧。” “那可就拜託您了。” 放下電話後,裡子心裡忐忑不安了起來。堅強的里子僅在洋平號這起事件發生之後不久便感覺到了這股強烈的不安襲上了心頭。 但是,除了耐心地等待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30分鐘過後,棚橋又打電話過來了。 “我剛才一邊開車,一邊注意找了,但是卻沒有發現您先生應該坐著的林肯大陸型車。這下可就糟糕了。” “還是打電話通知警察可能比較好吧?萬一,丈夫他出了什麼事的話——” “我們社長再等30分鐘。要是還不見人來的話,那時我們就會和警察電話聯繫的。因此,請夫人您再等30分鐘。” “就再等30分鐘吧。”裡子點點頭,沒有打電話給警察,而是把電話打給了分開居住的一個兒子田村誠一郎,因為她一個人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擔驚害怕。 在新太平洋石油公司裡,在輸入第三課外佐椅子上坐著的誠一郎十分樂觀地說:“不用擔心,沒事的。車子可能在路上拋錨了,現在可能搭上了某輛出租車吧。” 28歲的他,年紀輕輕,才剛結婚不久。 裡子放下電話,等待著。沒過多久電話再度響了起來。 “棚橋先生?”她提起話筒就問。 “不,我可不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在說。 “你是哪位?” “不能告訴您名字。我只想讓您知道田村勇造先生已經被綁架了。” “我丈夫?” “您先生現在很安全。但是請給我立即準備100萬美元。用那筆錢作個交換,我跟您保證、您先生會平安地回家的。” 在私邸裡從田村夫人那裡得知這件事後,若宮咬牙切齒地怒吼道:“又是那個傢伙!” “這次把田村社長給綁架的是同一名男子。” “提出的要求同樣也是100萬美元。”在一旁的棚橋面容蒼白地嘀咕著。 “一定又是打算讓我們給印度尼西亞銀行的賬戶裡匯錢,通知警方了嗎?” “夫人被犯人恐嚇得已不知所措,所以警方還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應該通知一下警方。對方可不是普通的綁架犯,是炸了我們公司洋平號的混蛋。很可能他是什麼激進組織裡面的人。對付那種人,我們還是請求警方幫助會比較好。” “還是找那個叫十津川的警部來嗎?” “唉,多少讓人覺得不怎麼可靠。但是由於是同一名犯人,也許他會好一點。我馬上要從這裡去文我山(地名)一趟,所以還是你幫我到十津川警部那裡跑一趟吧。” 若宮吩咐好棚橋後,便出家門朝在田園調布的田村官邸趕去。 在田村官邸裡,長子田村誠一郎已經由於擔心而驅車趕回來了。 若宮一見到裡子就說:“我已經通知警方了。” “可是,犯人說過絕對不可以通知警方的。”裡子像是一下子老了五六歲一樣,注視著若宮。 “我看對方不僅僅是普通犯人,很可能是什麼激進分子。我肯定就是他拿洋平號來勒索我們。後來又把洋平號給炸了的。我們大公司本身就像是這些人的獵物一樣。對付這些人,沒有必要只靠我們這些人去對付。還是交給專家去處理吧。田村先生會平安地回來的。對那種人,我們越是忍讓,他們就越是自以為是。應該做得乾脆果斷些,反而結果會好些。”若宮像是在演講一樣地說著。 大約過了30分鐘,十津川和龜井刑事及兩名專家終於趕來了。 兩名專家在官邸裡的三部電話上迅速地安裝上了電話錄音裝置。 若宮對十津川說:“十津川君,犯人雖然沒有自我介紹,但很明顯,和在洋平號上製造爆炸的犯人是同一個人。” “我也這麼想。” “你們進來的時候有沒有被誰看見?”若宮這麼一問,十津川有些不解地問:“為什麼這麼問?” “你問為什麼?”若宮好像有些惱火地噓聲道,“犯人也許正在監視著這個房子。而且犯人警告過不要通知警方什麼的。雖然你們穿著便服,但是人們一看就應該知道你們是刑事身份。幹刑事的那點特點什麼的,不知道才怪。” “我可不那麼想。”十津川很平靜地微笑著說:“第一點要說的理由是人數,我認為犯人是一個人,至多也就兩個人。在洋平號的案子裡,無論哪次的電話都是同一個男的打來的。如果他們人數很多的話,應該不會做那麼笨的事情。至於原因嘛,因為人多會容易被暴露,因而就對他們不利。因此,我認為,犯人人數應該在兩人以下。很可能是單身作案的犯人。如今已經綁架了田村勇造,應該不會有富餘的人手來監視這座官邸了。” “你是說單憑他一個人就把37萬噸的洋平號給炸了?”若宮半信半疑地望著十津川說。 十津川心平氣靜地講了一句:“說得不錯。” “但是,你可知道,洋平號是艘全長超過了300米的巨型油輪噢。光一艘的建造費就——” “那種巨型油輪,僅僅靠一個人就足以破壞掉了,這不正是現代文明脆弱的一面所帶來的惡果嗎?” “你也研究哲學嗎?” “是又怎樣?”十津川對於對方的述說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第二個理由,犯人是個頭腦非常聰明的人。” “現在你是在讚賞本應該痛恨的犯人嗎?” “我只不過是公正地評價了和我作對的敵人一句而已。” “那麼,為什麼你這麼說呢?” “我想犯人恐怕早就預計到了你會通知警方的。洋平號出事那時也是這樣的。犯人具備有先於我們的行動來佈置對策的才能。因此,即使我們警方介入,我認為犯人也會心平氣靜地接受的。他雖然預計到了我們警方會介入,但是按照計劃實施了這次綁架。” “你怎麼知道那個傢伙是不是如你所想的一樣?自從交手以來,你不是一直想降伏犯人嗎?結果呢,你把案件解決了嗎?” “這你放心。”十津川明確地說了句,緊接著又加了一句,“不過你們方面給我們提供協助的前提還是必要的。” “這不用說,我們會樂意做些協助工作的。我們正是有了這種決心,才不顧犯人的警告,把你們叫過來的。” “對此,我們十分感激。話說回來,我想問問夫人您。”十津川看了看裡子,問道:“您說犯人下次聯繫會在什麼時候?” “他說,在明天上午10時會再打個電話過來。” “是上午10時嗎?”十津川瞄了一眼手錶,剛好是凌晨零點。 還有10個小時。 “當個綁架犯還真是相當地舒服哪。”龜井刑事忽然發出這麼一句驚人的感慨。 “犯人提出要這麼多的錢,我想應該不會馬上就要吧。他可是指定在10時哦。因為一個小時之前,銀行才會開門。夫人。犯人在索要100萬美元的時候,是不是說過不必馬上讓夫人您拿出那麼多錢來?” “是的。”裡子神情緊張地點了點頭。 “這麼說來,犯人理應不該讓您在明天上午10時等候的嗎?” “不是那樣的。”裡子左右搖了搖頭。 “那麼,犯人那時是怎麼說的?” “他說,如果拜託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若宮社長幫忙的話,那100萬美元應該很快就能夠準備好了。因為洋平號出事的時候,他應該曾經準備過100萬美元。” “怎麼回事?”十津川,看了看若宮。 若宮好像很為難地說:“的確,曾經準備了。因為那時是在洋平號能不能夠通過馬六甲海峽的緊要關頭。” “那麼那100萬美元呢?” “在金庫裡。因為還沒有時間放進銀行里去。” “犯人連這點都考慮到了。”十津川口中噓了一聲,暗暗稱奇。他又轉向裡子問了起來,“也就是說,犯人仍然還是指定了明天上午10時?” “嗯,是這樣的。” “那傢伙還真是得意吶!”若宮怒吼起來。 “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還不能決定。真是讓我們好不惱火,好不擔心。那個傢伙真是個天生的犯罪分子,作孽狂!” “也許還是個俠義十足的傢伙。” “好笑。那傢伙只有殘酷而已。也許,說不准已經把田村先生給殺死了。” “至少到給他贖金之前應該還是安全的。犯人應該很清楚屍體是無法用來交換100萬美元的。” “到明天上午之前,我們任何事都做不了了嗎?連警察也只能這麼閒著嗎?”若宮皺了皺眉頭,瞪著十津川。 “我讓部下去找車了。田村先生坐的是輛黑色的林肯大陸型車吧?”十津川平靜地說。 “你認為找得到嗎?” “不知道哦。那或許要看犯人綁架的手法了。” “那麼你認為犯人是用什麼手法把田村先生綁架走的?” “司機這人可靠嗎?” “嗯,近十年以來一直給我當司機,應該可靠的。” “姓名和年齡能否告訴我?” “名字叫渡邊弘。年齡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35歲。他已經結婚了,生有一個孩子,是個老實認真的人。” “我想司機可能也一起被關在某個地方吧。當時到這裡來接您先生的司機,確實是叫渡邊弘的男子嗎?”十津川向裡子詢問。 “啊呀。”裡子歪著頭想了想,說,“事實上,我知道經常有司機來,但一直都沒注意過長什麼樣。” “也就是說,來這裡迎接的時候,有可能犯人已經替換裝扮成了司機。” 萬一是那樣的話,那名叫渡邊弘的司機已經被殺害了也說不定,要不就是被監禁在某個地方。 “新太平洋商事裡,設置有副社長一職嗎?” “你是在問我嗎?”若宮向十津川確認。 “夫人也行,隨便你們哪一位回答都可以。” “和我公司一樣,新太平洋商事也設置了副社長一職。那些有什麼關係嗎?” “我是想詢問一下公司內部的一些情況。特別是,新太平洋商事在印度尼西亞的業務情況。我想了解一下。說得越詳細越好。” “為什麼呢?” “犯人曾經在洋平號的案子裡,威脅你們公司的時候,命令過你們把100萬美元匯入印度尼西亞銀行的丹派莎露支行里去。我想知道犯人為什麼會提出那種要求。如果知道那一點的話,或許就能弄清犯人的大致來頭。” “那又能怎麼樣呢?” “你為什麼這麼說?” “犯人先是向我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索要100萬美元。就好像讓我們公司要對某件事負責而賠償100萬美元一樣。但是,我們公司別說是在印度尼西亞了,在任何一個國家都絕對不曾受到過任何責難。這一點我肯定沒搞錯。新太平洋商事的情況也同樣如此。因此,我說決不會是這種原因的。” “也許是像你說的。那麼姑且先問到這裡吧。我只是想問幾句而已。”十津川很是固執地說。他是一個講話措詞比較柔和,但卻不喜歡妥協的傢伙。 若宮小聲地噓了一下,以免十津川聽見。因為看見對方表情平靜,默不作聲,便說著“沒事沒事”稍微忍讓了一下。 “叫社長梶木君來這裡一趟吧。他是個實際辦事能力出色的人,他的回答對於你的問題應該會有所幫助的。” 凌晨1時剛過,新太平洋商事的副社長梶木驅車趕來了。年僅50歲的梶木的確是個看上去讓人感覺很有能力的人。他來到田村官邸後,一聽說社長被人綁架了,頓時,臉色就變了,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十津川把這位梶木帶到了二樓的書齋裡,然後直接說道:“請你給我簡明地講講有關新太平洋商事和印度尼西亞有哪些關係吧。” 梶木說了聲:“這恐怕不好說。”然後又頓了頓,叼上煙斗點上火接著說:“你的問題很難簡單地概括。我們公司和印度尼西亞之間在貿易方面存在著很大的相互影響。因為關係過多,非常地複雜,沒法一下子就回答清楚。” “那麼在巴厘島的登巴薩市的阿薩姆商會和你們有貿易嗎?” “說到登巴薩市,我知道是在巴厘島,但是要說阿薩姆商會,我倒不知道。我對跟我們公司有貿易的公司全部都清楚,但阿薩姆商會的名字卻是第一次耳聞。” “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若宮先生也是這麼說的。犯人以前要我們給阿薩姆商會送去100萬美元。我感覺犯人在說支付給那個公司100萬美元的語氣似乎很理直氣壯。真的和阿薩姆商會沒有一點關係嗎?” “一點也沒有噢。那個名字我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十津川特意瞇著眼觀察了梶木片刻,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但是,如果在巴厘島登巴薩市市內的所謂阿薩姆商會跟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和新太平洋商事兩個公司都沒有一點點關係的話,那麼犯人為什麼還要說把錢送到那裡去呢? 當然,在這之前,已經通報了國際刑事警察機構,委託印度尼西亞的警察調查登巴薩市的阿薩姆商會的相關情況。不過目前還沒有答復反饋過來。 “在登巴薩市你們公司有分公司嗎?” “我們公司的分公司設在雅加達。當然,登巴薩是巴厘島的大都市,我們公司因此也有留駐人員在那裡。” “在巴厘島,新太平洋商事目前都開展些什麼業務可以說一下嗎?” “那也不是一兩句能講得清的。” “也就是說,有很深層的關係羅?” “我們公司不僅對巴厘島,而且對印度尼西亞的整個經濟發展都作了很多很大的貢獻,並引以為豪。但是你們也許——”梶木說到這裡,進一步提高了嗓門。 “就像在世界上的各種各樣傳聞所說的一樣,有許多關於他們政府的惡意宣傳,只有我們公司從沒去幹過這種事情。這些情況,我想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明白了。因此說來,貴公司和巴厘島的關係是個……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和巴厘島的關係都該是很不錯的才對。” “巴厘島在印度尼西亞是現光遊客人數最多的地方。但是,旅館和交通道路都很不足。在那方面,我們公司給過對方政府很大的協助,既給登巴薩市市內建造旅館提供了資金援助,又症出口給島上環島觀光用的兩百輛巴士方面鼎力相助。當然,巴厘島對日的產品出口也是把我們公司作為一個重要窗口。” “因此,可以說新太平洋商事一定賺了不少錢吧?” “十津川君。” 梶木苦笑了一下,說,“所謂的商業公司,可就是營利團體噢。不是什麼慈善團體。” “在做銷售買賣方面,有沒有發生過傷害到當地印度尼西亞人的事情?” “我們做的都是很有名分的事情,沒有誰會傻到去對當地人幹什麼壞事。就說這麼些了,再講下去也沒什麼必要了。因為,首先一點,綁架社長后索要100萬美元的,不是印度尼西亞人,而是日本人,不是麼?” “是的。我想是日本人這一點不會搞錯。因為感覺不出是個日語講得很好的印度尼西亞人。但是,大概在某種意義上又可以說是個和印度尼西亞有關係的傢伙。因為如果不是這樣,是不會說要把錢存入印度尼西亞銀行登巴薩支行里的阿薩姆商會的戶頭上的。” “你們對那個阿薩姆商會做了調查了嗎?” “已經委託那邊的警察去作調查了,但尚未收到回复。” “你們官僚主義作風,也就那樣子啦。”梶木笑了笑說,“我們公司也試著去調查一下吧。簡單的工作而已嘛。” 梶木拿起擺在一旁的話筒,撥通了國際電話,呼叫在巴厘島登巴薩市裡的駐員。 的確很像位商人的風範,做起事情來真是乾脆利索。 夜晚的天空十分的清朗。 到了當地時間上午7時,美國的ABC廣播電視台說,從8時30分將開始洋平號被擊沉場面的現場直播。 不用說,將播出時間突然定在這個時刻,一定是為了乘洋平號正在燃燒的時候,美國方面用他們的方式在進行直播前的準備工作。 通過空間中繼站,作為日本商業廣播之一的中央電視也突然宣布要作獨家報導。 菲律賓海軍原定於上午7時開始砲擊,但為了配合電視報導,而變更到了8時30分開始。也就是日本時間9時30分。這是一個為了頗具影響力的大眾媒體,連軍隊的行動也只好做時間上的變更。不用說,菲律賓政府也一定從ABC廣播電視台那裡收到了額外支付的一筆酬金。 時間一到,田村官邸的客廳裡的電視機打開了。 ABC廣播電視台為了這次電視轉播,緊急派遣了一艘三千噸的轉播船趕赴了中國南海。 這艘裝備了各種播放設備的船,後部的甲板上搭載了大型直升飛機。直播畫面,突然以從這架直升飛機上看到的洋平號身影的一個特寫開始。 電視攝影機的鏡頭將37萬噸的巨輪從船首到船尾仔細地掃描了一遍。 船頭附近某個高約70米的旗桿,像麥芽糖棒一樣軟軟地耷拉了下來,扭曲著。在海面上搖擺著的,足足有後樂園球場的二分之一大小的甲板,裂開了一個個爆炸形成的大窟隆,看起來就如同一張燒焦了的皮膚,而且船體的各個地方都噴湧著紅蓮般的火焰。鏡頭往後一退,畫面裡映出來了一炷黑煙,在南海的上空高高地升起。 語速很快的英語播音員圍繞著這幅景象展開了報導,其間頻頻提到了“像不死鳥一般,沒有沉沒跡象”的詞句。 若宮抱緊雙手,就這麼一動不動地靜視著電視中播出的洋平號的畫面。這艘巨型油輪竟然在熊熊燃燒,而且不久就要由菲律賓海軍擊沉了,這些是若宮做夢也決不會想到過的。 十津川警部一邊在房間的角落邊的沙發上坐著,一邊看著電視。他的手錶正指著9時10分。不久,菲律賓海軍就要開始第一輪攻擊了。但是,十津川考慮著的只有綁架犯人的事情。 他約定上午10時來電話。也就是說,此刻他也許正在看著電視轉播。不,他絕對在看!十津川對此十分確信。因為洋平號是他炸掉的! 先是炸掉37萬噸的巨型油輪,接著又綁架了新太平洋商事的田村社長,十津川不由得感覺到犯人身上所帶有的一種強烈的複仇心理。 “這種複仇心理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這個疑團已經在十津川的腦海中反反复复地浮現了幾次,幾十次。然而,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好像一點也找不出答案似的。 忽然間,客廳裡茶桌上的電話鈴聲大作了起來。 原來正看著電視的每個人的眼睛刷地一齊向那個黑色的話筒轉去。 臉色蒼白的里子一拿起那個話筒,緊接著電話錄音裝置就開始轉動了起來。 裡子應答了二三聲之後,便喊了一聲“梶木先生”,把話筒交給了副社長。梶木取出筆記本,照電話裡說的記下了備忘錄。他一放下話筒,就朝十津川有些得意地說:“前面提到的阿薩姆商會有消息了。” 不愧是情報網遍及全世界的巨型商會啊。據說在中東石油危機的時候,商社的情報比外務省所得到的情報都還要快,甚至還更準確。 “是什麼樣的商會呢?”十津川問道。 梶木笑了笑道:“好像是一對老夫婦開的一家很小的雜貨店。丈夫的名字叫坦·沙裡諾,現年62歲,他妻子的名字叫瓊,現年55歲。一天的收入約1500盧比,換算成日元,也就剛剛一千元。極小的一家商店而已。” “和日本有什麼關係嗎?” “目前調查的結果來看,好像是一點也沒有。更不用說和我們公司會有關係。像我們公司根本就不會跟這麼小的店做什么生意。” “和新太平洋石油公司也是如此嗎?” “和我們怎麼會有關係?”若宮很惱火地叫了起來。 好像的確是那樣,十津川這麼想著。一天一千日元,一個月也只不過三萬日元而已的小雜貨店,應該是不會和新太平洋商事、新太平洋石油公司有什麼貿易關係的。 但是,犯人把這個雜貨店指定為匯款地,應該會有什麼隱情在其中。 當地時間8時30分。 菲律賓海軍的驅逐艦“棉蘭老號”行駛到距離洋平號只有一千米處的海面附近。基準排水量為2800噸的這艘驅逐艦裝備有兩門12.7厘米的單射砲和兩支三連發的魚雷發射管。 最開始是由12.7厘米的單射砲來射擊。 美國第七艦隊的新型巡洋艦和蘇聯的驅逐艦在附近注視著這一切。 “這一帶的艦隻如果互相射擊的話,一定會像一場射擊在奧林匹克的比賽。”播音員如此般開玩笑地調侃著。 射擊開始了。 說到這完全自動化的輕型炮的射擊,那比起過去的射擊而言,缺少了後座力。讓人感覺“嘭!嘭!嘭!”很機械般地,砲彈就這麼飛出去了。距離僅僅才1000米,而且目標又大又不會動。因此,不命中才怪。 砲彈像被吸引過去了一樣,紛紛命中洋平號。那時只見炸亮了道道閃光,接著就噴出了新的火焰。 但是,37萬噸的巨大身軀並未就此沉沒。甚至連傾斜都沒有出現。 “真是了不起!”若宮不由得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佩服。 已經進行了三輪射擊了。 但是,洋平號還浮在海面上。 “30分鐘後,將由潛水艇進行魚雷攻擊。而且就算沉了,她也真夠頑強的。”播音員像是感慨很多地報導說。 那個時候,客廳裡的電話鈴聲再度響了起來。 十津川條件反射般地看了一眼手錶。剛剛好,10時。 裡子神情緊張地望著這邊。 “請您接一下。”十津川語氣沉著地催促裡子。 她拿起了話筒。麥克風的開關一打開,對方的聲音在整個房間裡都能聽見。 “喂喂。”裡子一出聲,“是夫人嗎?”就听見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在問。像是曾經聽到過的某個聲音——就是跟洋平號出事時相同的一個聲音。 “100萬美元準備好了嗎?” “嗯嗯,準備好了。要怎樣做,才能讓我丈夫回來呢?”裡子的聲音隨即高了起來。 而那名男子卻仍是語氣沉著地說道:“把那些錢拿到印度尼西亞銀行的東京支行去匯款。匯款地址跟洋平號那時一樣,寫巴厘島上登巴薩市的阿薩姆商會。必須去印度尼西亞銀行的東京支行去匯款。因為如果不那麼辦,那邊就無法儘早收到那筆錢。只要阿薩姆商會一收到那100萬美元,就讓您丈夫回去。從現在起,馬上過去。您要是磨磨蹭蹭的話,只會讓您丈夫回去得更晚。” “我丈夫現在還平安嗎?” “平安得很。” “因為我丈夫血壓高……” “知道了噢。您丈夫的情況我全部都調查過。血壓高,肝臟不好,容易感冒。全部調查完後,我連降壓藥都準備好了,不用擔心。” “請你給我看看我丈夫平安的證據。不然的話,我不會交給你100萬美元那麼大筆錢的。” “相信我說的話吧。”那男子就這麼簡單地說了一句之後,接著說道:“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若宮社長我想也在您那裡吧。他就是因為不相信我說的話,才落得個讓37萬噸的巨型油輪沉沒的下場。你可要好好地考慮一下再行動噢。” “請讓我聽聽丈夫的聲音。” “好吧。但是,今天上午必須把100萬美元匯入印度尼西亞銀行的東京支行的阿薩姆商會的戶頭上去。否則就殺了您丈夫。您應該參考洋平號的下場,好好考慮一下才對哦。” 男子的聲音消失了,隨即傳來是老人有點喊叫的聲音。 “是我!”那聲音接著說:“我是社長田村。我現在沒事,請你們放心。血壓也沒有怎麼升高,就照他說的,給他100萬美元,我就可以平安回去了。所以儘早——” “警部!”接到另一個電話的龜井刑事朝十津川大聲尖叫了起來,“偵測到目標了!是從甲州街道,竹家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打來的。” 在附近的警車一接到命令便急忙朝那個公用電話亭趕了過去。 然而,在那裡發現的只有在電話機上橫著的一個話筒和它旁邊還在轉動著的一個小型錄音機而已。像是永不會結束的磁帶仍舊在不斷地傳出田村社長的聲音。 那個錄音機旋即被帶回了警視廳進行指紋檢驗。與此同時,電視機的屏幕上出現了菲律賓海軍潛水艇的畫面。 “魚雷攻擊即將開始了!”播音員像吼一般地報導著。 洋平號宛如一艘永不沉沒的船還在繼續燒著。 580噸的小型潛水艇“夏洛號”在海面上浮出了一半的艦橋,緩緩地接近洋平號,發射了四枚魚雷。 在直升飛機上裝備的電視攝像機作了一個角度的扇形掃描,便捕捉到了飛一般衝過去的四枚魚雷的白色航跡。在深藍的大海上,這四道白色神奇般的航跡真是美妙得讓人窒息。 命中目標!無論誰見到了都會這麼想。 ABC的播音員也在那一瞬間發出了歡呼聲,但是在船體處消失的魚雷航跡又從另一側冒了出來,因為魚雷從船底下通過了。可能是對船的吃水深度的計算搞錯了吧。或者也許是洋平號完全靜止的緣故以致靠追踪螺旋槳推進器聲音制導的針雷失效了。 “夏洛號”又緊接著發射了四枚魚雷。這次兩枚未中,兩枚命中。 真不愧是魚雷命中! 37萬噸的巨大船體也劇烈地擺動了起來,命中擊起很高的水柱時,那“轟”的一聲都從電視機里傳了出來。 但是,洋平號還是沒有沉沒。船體雖然微微傾斜了一些,但依然是被團團烈火包裹著浮在海面上。 “接下來,30分鐘後將由飛機進行爆破。”播音員報導說。 這真讓人感覺是在把巨型油輪當成是各種兵器試驗的標靶。 “這下怎麼辦才好?”裡子表情催硬地看了看十津川,而後又看了看若宮。 “剛才磁帶裡是您先生的聲音嗎?”十津川問道。 “嗯嗯。肯定是的。” “至於接下來該怎麼辦,那是你們的自由。” “我想還是按照犯人所說的,先給他100萬美元吧。畢竟我丈夫的生命是什麼也代替不了的。” “但是給了他100萬美元之後,果真就能抓到犯人嗎?”若宮看了看十津川。 十津川決定直截了當地說明白了:“要是通常的綁架案,在交送贖金的時候就要分勝負了。因為犯人接收贖金,即使不情願也不得不出面了。但是,像這次的情形,直接說白了好了,是比較困難的。要是在國內,抓捕匯款地址上的人還比較容易。但是由於是在印度尼西亞,不得不向那邊的警方請求協助。” “如果請求印度尼西亞警方,逮捕阿薩姆商會的人不是就可以了嗎?如果那樣的話,就可以取消那100萬美元了。日本這邊的犯人不是也能抓到了嗎?” “這不用說,印度尼西亞方面,我們會立即通報請求印度尼西亞警方協助的。但是最終要由他們方面的能力來決定。而且,給阿薩姆商會匯入100萬美元之後,在對方來提取款前是不能去抓捕的。因為如果這邊的犯人沒有得到提款成功的消息,一定非把田村社長殺了不可。” “你飛一趟印度尼西亞怎麼樣?” “不用你說,如果有上司許可的話,我是願意去印度尼西亞一趟的。但是,我就算去了,在當地我也沒有一點調查權。要是調查對像是當地人,我就更不用說了。” “印度尼西亞的警察可靠不住。”突然梶木插了一句嘆了口氣。 十津川神情詫異地註視著新太平洋商事的副社長,說道:“可是,梶木先生,你不是說新太平洋商事和印度尼西亞有很大的貿易額嗎?” “是啊。在印度尼西亞方面,我們公司賺得的收入,去年一年約有120億日元。” “儘管這樣,印度尼西亞的警察仍然不可靠,是嗎?” “實在是不可靠哦。”梶木像是在唾棄一般地說著,“我並沒有說印度尼西亞其他方面不是的意思,或者這麼說,我很尊重那邊的人,我也有許多知心朋友。他們一般是政府要員或者貿易商,但是基層的警察卻不可靠,因為他們只會忙於索取賄賂而已。”梶木就將雅加達的警察是如何懶惰的,有哪些索收賄賂出名的人一一舉例喋喋不休地講了起來。 十津川聽著並不怎麼開心。因為梶木講話的方式中不時流露出一種蔑視他的同行們的傲慢。 “必須委託你說的那種人去辦理案件這可就麻煩了。”十津川挖苦道。梶木像是還沒有領會到那其中的諷刺意味,輕輕噓了一聲後,說:“本人以為也許還是不先驚動印度尼西亞方面比較好。” “你想怎樣做呢?”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在那邊有許多政府高官的鐵哥們。被綁架的社長也是。警視總監也好、雅加達和登巴薩市的市長我們都認識。讓他們從上面施加壓力的話,警方也許就會乖乖去辦事了。”梶木簡直就像是在指揮、訓斥自己的部下一樣地嚷嚷著。 “那不如你去辦好了。”十津川口氣生硬地說,“不過,在讓你的手下去辦之前,先給考慮一下社長被殺了怎麼辦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梶木轉眼瞪了十津川一下。 “那倒不是,我意思只是說犯人是個頭腦很聰明的人,在洋平號的案件裡,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了,他決不是個頭腦簡單的傢伙。犯人一定也早就算到了我們這些人會在這裡想著抓捕他指定的提取那100萬美元的同犯這一著棋了。我想說的,也就這麼些了。” “既然這樣,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別說是你想說什麼都最好不用去做噢?” “我沒有權力來下這個命令。特別是事關印度尼西亞方面。” “既然如此,你就先別多嘴。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打算拜託那邊方面的高級官員。而且今年的新社員中有名即將趕赴印度尼西亞上任的社員。讓他立即趕往登巴薩市進一步詳細調查阿薩姆商會的有關情況。大家或許沒有什麼異議吧?” “別的倒沒什麼。其實,我們並不想給你們增麻煩。只是今天匯過去100萬美元之後到阿薩姆商會的老夫婦倆提取到這筆錢之前的這段時間裡,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草率行動。這是為了以免田村社長被害。” “你看我們支付了100萬美元之後,犯人會讓社長平安地?回來嗎?”這次是若宮打岔說道。 “這我可說不准,我可不想重蹈洋平號出事那時的複轍。”十津川這麼一說,若宮便不再吭聲了。 田村里子和梶木兩個人把裝有100萬美元的行李箱運送到印度尼西亞銀行東京支行的時候,已經是10時30分了。 中國南海上空,兩架由菲律賓空軍所屬的幻影戰鬥機開始了對洋平號的轟炸。 據銀行方面說,在印度尼西亞銀行登巴薩支行有賬戶的阿薩姆商會要收到這100萬美元需要兩天之後才行。 十津川立即請求國際電信局為他核查一下從東京打往登巴薩的國際長途電話。因為他認為犯人是非常有可能通過國際長途電話和收款人阿薩姆商會聯絡的。 當然,他也要請求國際電報局的業務窗口進行核查。 就當十津川在田村官邸的客廳裡將指令下達給部下的那段時間裡,還在播放中的電視機裡不時地播出菲律賓空軍攻擊洋平號的場面。 F4幻影戰鬥機是一種最大速度為2.4馬赫,攜4枚全天候導彈,一門Vulcan型炮,裝有6.4噸炸彈的雙座戰鬥機。 菲律賓空軍的兩架幻想飛機上裝上了麥克風,可以聽到噴氣式飛機所發出的撕裂般的聲響。它們飛到瀕死的洋平號的上空,就把225千克的炸彈一股腦兒地全傾洩了下去。投彈的同時,陽光照射到機翼上一閃一閃地反射開來。 為了顯示將發生的一切,鏡頭抖動著往下伸去。寶貝炸彈沒一個命中的,都在洋平號的周圍炸空了,一個個水柱被炸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是由於遮天的黑煙影響了投彈的準心。因為為了進入轟炸線路,飛機必須要突入黑色的煙雲當中去。第三次轟炸,兩架幻影戰鬥機為了猛地穿過那陣黑煙,超低空飛行到洋平號的頭頂上空。 噴氣式飛機那閃爍著銀白色光芒的機體,一瞬間從電視攝影機鏡頭前,閃電般地飛了過去。 這次,225千克的炸彈有一兩枚命中了。攝影中的電視攝影機不禁震動了起來,畫面也在搖晃。 火柱升騰而起。 然而,洋平號像在發誓決不沉沒一般,繼續在海面上頑強地浮著。驅逐艦的艦炮轟擊,潛水艇的魚雷攻擊,而且還有轟炸,已讓眼下的洋平號滿目瘡痍。甲板上,船般板面上都裂開了大窟窿。從那裡,海水大肆地往裡面灌,洋平號正以肉眼幾乎覺察不出的速度一點點地開始傾斜。 洋平號像一頭正等待著一步一步逼近死亡的巨像或者巨鯨,就那麼擱置在那兒,大概不久就會沉沒了吧。 但是,到了下午,菲律賓海軍為了名譽再度開始了由潛水艇發動的魚雷攻擊。 僅僅靠上午的攻擊中知道的洋平號的吃水深度,裝有450千克的炸藥量的魚雷就一個接一個地命中了洋平號。每次火柱騰沖一次,37萬噸的巨大船體便急劇地向一邊傾斜一些。眼下,熊熊烈火將整個船體都遮蔽了,洋平號像一頭瀕死的巨鯨,翻騰著,搖晃著。 “啊!終於,37萬噸的巨型油輪要沉下去了!”播音員語氣興奮地尖叫了起來。 十津川,靜靜地註視著正在往下沉沒的洋平號。準確地說,他注視著的是讓洋平號沉沒的犯人。 巨型油輪洋平號徹底地沉沒消失在了中國南海深處。海面上漂浮著一層污黑的油,是那些還沒有燃燒起來的。裝載了電視攝影機的直升飛機像是在哀悼洋平號的死亡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在那片海域的上空盤旋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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