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火焰之碑
火焰之碑

火焰之碑

西村京太郎

  • 偵探推理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80466

    完全的
© www.hixbook.com

第1章 第一章U·K·C3.5米

火焰之碑 西村京太郎 18759 2018-03-16
新太平洋石油,是和新太平洋商會、新太平洋銀行等組成新太平洋聯合會中一環的公司。 她的總部設在東京的八重洲路口,佔據著一幢11層高樓的5至11層。 一個不同尋常的電話打給了位於11層的社長秘書室,時間是10月1日的下午2時30分。當時,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對接線員說:“請接社長辦公室。”接線員就如往常一樣把那個電話轉到了秘書室。 來接電話的是一名秘書,名叫遠藤幸子。 “您好,這裡是社長秘書室。” 幸子用輕柔而熟練老到的語調應答。 旁邊,一台電報交換機,正“咔咔”作響。 “我有事情找你們社長。”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因為社長現在正前往,您有什麼事情請告訴我吧。”

幸子職業性地回答著,心想對方的聲音很年輕,應該不會是很要緊的一件事吧。 “你算是社長的什麼人?” 對方的聲音像是發怒了。 “我是秘書室的遠藤幸子,您是?” 幸子一隻手翻開備忘錄,又捏起一支圓珠筆正要記。然而,對方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卻說:“有件事務必請你轉告你們社長。” “要是重要事情的話,我一定會轉達。” “是重要的事情嗎?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請您說說您的事情。” “叫什麼洋平號的巨型油輪,是歸你們家公司的吧?” “是的。” “現在,那個洋平號應該在沙特裝了石油後正在回來的路上,對吧?” “那艘船怎麼樣了呢?”幸子一臉迷惑,再問了一遍。

一般打到社長室的電話內容來說是不定的。大部分是生意上的電話,但是,這個電話並不像。 “最好去確認一下吧!”男子大聲嚷道。幸子感覺好像要被那種氣勢吞噬一樣,趕緊放下話筒,向室長棚橋詢問:“你知道洋平號的日程嗎?” 棚橋搖晃著肥大的身子,把彪轉向幸子:“知道啊,怎麼?” “剛才來電話說,需要確認一下:洋平號是否在沙特裝載了石油後,正在返航路上。” “打電話來的是誰?” “是個青年男子,不過沒有說名字。說是重要的事情,無論如何給確認一下。” “為什麼會想知道那種事啊!”棚橋一邊斜著頭,一邊看了看桌子上的日程表,“洋平號,9月27日,在拉斯塔努拉裝油完畢後出港。預定於10月12日到達九州的喜人基地。”

幸子此時已經再次拿起話筒,邊聽棚橋室長念著,邊轉告那個男子。 “知道了。”男子在電話的那頭說,“那麼,從現在起我所說的,希望你務必告訴社長。就在今天!” “是什麼事呢?” “我在洋平號上裝了炸彈,馬上就會爆炸的!” “什麼?”幸子不禁尖叫了起來。那聲音之尖竟引得在房間裡的十餘名社員都把目光一齊向她投去。 “你還是先把我所說的話在今天之內告訴你們社長比較好。告訴他我已經在洋平號上安裝了炸彈,不久就會爆炸了。這麼講就可以了。明天上午,我會再和你們聯絡的。” “我說,喂喂,餵!餵——”幸子驚慌失措地呼叫著,但是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她放下話筒,面無血色地對著棚橋一邊不住地喘著氣,一邊說:“電話裡那個男的,說他在洋平號上安了炸彈,馬上就會爆炸。”

“炸彈?”棚橋叫了起來,倏地一下子臉色就變了。不過很快,他神情又鎮定了下來。說:“那個傢伙,恐怕是在搞惡作劇吧。” “可是,我只覺得他口氣十分認真。” “可是你怎麼不好好考慮一下呢?巨型油輪是在日本和波斯灣之間作不間斷往返航行的。因此,應當是無法在航行途中安裝炸彈的。而且炸彈也許是定時炸彈吧,要說可設置12個小時以上的定時裝置,現在不是還沒有嗎?洋平號可是從日本出發後航行了20天以上,再從拉斯塔努拉出港也都過了5天。要是安裝定時炸彈的話,他又怎麼能引爆?” “可是,我無論如何都覺得不像是惡作劇。”幸子仍然是面色蒼白。 “那麼好吧。先給警察署打個電話過去吧。因為就算是惡作劇,也是不法行為。”

20分鐘過後,警視廳的搜查一課的十津川警部和部下龜井聯絡好之後就趕了過來。 “我想是惡作劇,不過……”棚橋一面用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面對十津川說。這位肥胖身材的棚橋是那種即便已是深秋的天氣,他還會說暑氣還沒消散的人,經常會出汗。 十津川轉而看著遠藤幸子,問道:“接電話的人是你吧?” “是的。” “你也覺得這會是惡作劇嗎?” “不。” “那你為什麼又會覺得這不是惡作劇呢?”十津川微笑著看著幸子。大概是因為他對於像她那種理智的職業女性也會相信那種所謂的直覺而很感興趣吧。 幸子一下子回答不上來,她欲言又止地說道:“要是只搞惡作劇,使用恐嚇、威脅這種手段,這也顯得太過份了吧。而且電話裡的那個人,可以說好像是別的都不在乎,只顧嚷嚷著他安裝了炸彈,馬上就要爆炸了這些話。因此我才——”

“原來如此。另外,那個男的還說了些什麼沒有。” “他還說明天上午還會打電話過來。” “他打算提什麼要求呢?”十津川自己嘟嚷了一下,又把視線移到了棚橋室長身上,問道,“你能給我講講洋平號的一些情況嗎?” “這好辦,”棚橋從辦公室抽屜裡取出一部很厚的公司年鑑,擺放到十津川面前。 “本公司擁有五艘大型油輪,而洋平號只是其中的一艘。”棚橋一邊說,一邊翻開到印有洋平號彩色照片的那一頁。 “請看這裡,它是一艘30萬噸的大船。一般叫做巨型油輪,而我們管它叫。” “那麼船萬一爆炸,會導致什麼後果?” “如果是空船的情形下,僅僅是船沉掉而已。但是,要是載滿了石油在返航途中爆炸的話,那問題可就嚴重了。特別是,如果在馬六甲海峽爆炸的話,那可真要完蛋了。”

“你那麼一說,我倒還記得以前日本的油輪在馬六甲海峽觸礁後,確實曾引起過國際問題哦。” “那是一艘比洋平號小一點的23萬噸的油輪。萬一洋平號在馬六甲海峽又引起爆炸事故,讓石油流出來的話,那可就一定會引起國際問題的。不僅要被人索取賠償金,而且今後油輪通過馬六甲海峽的時候,大概還會受到嚴格的管制。” “洋平號通過馬六甲的日期是哪一天?” “從今天早上船長發來的聯絡記錄來看,說是兩天以後,也就是10月3日的早上,這是預定進入馬六甲海峽的時刻。警部先生!” “什麼事?” “你覺得這不過是個惡作劇嗎?” “到底怎樣這說不准。不過已經知道的是,電話是真的打了,洋平號一旦進入馬六甲海峽之後,就無法再補救了。僅僅這些而已。”

棚橋一面擦著汗點頭,一面起身站了起來。 那時候,全長347米的巨大的洋平號,船身裡滿滿地裝著37萬立方米的石油,以16海裡每小時的航速在印度洋上朝馬六甲海峽駛去。 由於時差的緣故,熱帶地區的太陽還高照在洋平號的正上方。 操縱著比那高層大廈還龐大的油輪航行的不過是33名船員。這因為船的各個部分的自動化程度都已相當地先進。如今,6200海裡的航海已不再是冒險。印度洋的海浪雖然很洶湧,但只要是在這艘巨型油輪上,幾乎就感覺不到什麼搖晃。如果說以前的火車司機是困在燃油的異味和引擎的騷音中工作的話,那麼在這艘洋平號上,船員只需在清潔的控制室裡監視著儀表就可以了。因為全部的工作只待人一撳按鈕,機器就會幫人去完成。即使在船行中,自動掌舵儀也會不斷地修正航線。

船員分散在七層樓高的船橋各層。由於除了就餐時間大家會在食堂集合以外,其他的時間大家都分散在各自負責的區域,所以即使在船上走來走去,幾乎也不會遇見人,船員每人都分配有一個賓館式的三室套房。因為聚不到一起談話,甚至有船員患上神經衰弱症。 如果自動化程度更先進一些,是可以減員到33人以下的。但據說這已經是極限了。主要的原因在於人們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如果再減下去,人還能夠忍受這種寂寞感嗎? 說到值班,船橋的最上層兩個人和引擎室裡的兩個人共四個人,這就足以讓這艘巨型油輪航行起來。其餘的人則可以隨便地休息。 因為從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總部打來一個無線電話,說船上也許安放了定時炸彈。吉澤船長立即把中西一等航海士叫了過來。吉澤船長現年52歲,戰爭中曾在驅逐艦上服過役。在南太平洋上驅逐艦被擊沉後,漂游了一天一夜。因此,他對這個從公司總部打來的無線電話並不顯得怎麼驚恐。

“你怎麼認為呢?”吉澤問了問39歲的中西。雖說他只有39歲,卻是位和海打了15年交道的男人。 “我想很可能是個惡作劇。”一等航海士中西轉過刮得乾乾淨淨的絡腮臉,回答道。 “理由呢?” “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炸彈,但如果要安裝的話,大概是定時炸彈吧。難道從日本靠電波引爆炸彈?這我想不會。隔了那麼遠,我想不大可能。由此看來,大概是普通的定時裝置。但要說有12小時以上的定時裝置的話,這還有點難以置信。” “公司總部也是那麼說的。因此,我也覺得大概是惡作劇。但是,這艘船裡載著37萬立方米的石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請你代我告訴大家,把船艙裡面檢查一遍,辛苦你們了。” “反正大家正是無聊透頂了。說不定有點事幹反而會高興起來。”一等航海士中西露著白色的牙齒。咧著嘴笑了起來。他一走出去,吉澤自己也站了起來,開始檢查起艦長室來。 在一個大玻璃櫃裡,並排擺放著一些小木偶。這是他的收藏品。如果沒有一點什麼可以用來散散心的愛好的話,是無法忍受這種單調乏味的航海生活的。 那個玻璃櫃也翻開來看過了。此外,辦公桌的抽屜、沙發的靠背後面,碎紙簍、床底也都檢查了一遍。 但是,無論哪裡也找不到炸彈模樣的東西。 大約過了兩小時,一等航海士中西回來了。 “船裡面到處都找遍了,沒有發現炸彈。”中西口齒清晰地報告說。 “大家都辛苦了。果然,還是搞的惡作劇。” “剩下的地方只有油槽了。哪裡還沒有檢查過。” “那裡應該不會有問題。”吉澤說。 “算了,你請坐吧。”吉澤對中西吩咐說。他遞給坐在沙發上的中西一支香煙後,說道:“犯人如果要安裝炸彈的話,是沒法在船停泊在九州的喜入基地之外的時間辦到的。因為在沙特拉斯塔努拉裝填石油的過程中,不僅我們在場,對方的軍隊也在執行警戒。而且從九州到拉斯塔努拉航行途中,油槽在清洗乾淨之後也檢查過。如果在油槽里安放炸彈的話,那個時候就應該發現了。” “有道理。”一等航海士中西微笑著認可說。 油輪在航海中是必須清洗油槽的。噴射高壓水後,原來在油槽上牢牢粘著的油就沖洗了下來。的確是,如果油槽里安裝了炸彈的話,那個時候是可能發現的。 船長吉澤在無線電收發室裡呼叫道:“請立即給我連接公司總部。船內所有的地方都檢查過了,報告上來說沒有發現炸彈。” 打完這個船上電話後,吉澤對一等航海士說道:“世界上還真有打這種不負責的,搞惡作劇的電話的傢伙。” “是啊。” “現在我突然想去吹吹海風。怎麼樣,和我一起到甲板上去看看大海吧!” 第二天,上午9時。十津川警部已經來到了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秘書室裡。 他屬下的刑事們昨天不僅在收到恐嚇電話的聽簡里安裝了錄音裝置,而且還請電話局幫助查詢電話的來源。然而房間裡並沒什麼緊張的氣氛。因為昨天從公司裡的洋平號發來的報告裡說,沒有發現炸彈。 因此,之後要做的事情就集中到逮捕那個打惡作劇電話的傢伙上面來了。 準備工作剛佈置好,十津川對遠藤幸子說:“如果有昨天那個男的打電話來,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幸子雖點頭應聲說:“是。”但還是忍不住叫道,“警部先生。” “什麼事?” “當真是個惡作劇嗎?” “你還認為不是惡作劇嗎?”十津川覺得有點意思,看著她說。 “是的。” “為什麼呢?洋平號已經回复說沒有炸彈了,已經這樣子了,你怎麼還認為不是惡作劇呢?” “我是這麼認為的。” “那真是有趣,你說說看為什麼呢?”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電話裡那個男的聲音。” “覺得不像是打惡作劇電話的人?” “是的。” “昨天你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是的。不過,只是有點那種感覺而已。” “可能有時候,女性的直覺是可以出人意料地看透事情的真相。”十津川正說著的時候,幸子麵前的電話響了。 幸子略微看了看十津川,就被他催促著接起了電話。 “這裡是社長秘書室。”幸子用比平時略高一點的聲音回答。一想到就要作個了斷了,可能心情格外地亢奮。 “替我轉告過社長了嗎?”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在問。是昨天那名男子的聲音。 十津川的臉顯得緊張了起來,因為他也不能斷定那是不是個惡作劇電話。 “是的。”幸子回答說。 “社長相信嗎?” “社長認為很可能你在打惡作劇電話。” “這決不是惡作劇電話。” “但是,你真的在洋平號上安裝了炸彈嗎?” “的確是的。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的話,那麼洋平號就會在駛入馬六甲海峽之後爆炸。那滿滿的石油要是燃燒起來的話,可是不知道會燒到哪一天去了噢。” “但是,洋平號上……” “是和洋平號用無線電聯絡過,讓他們檢查過了船艙吧?” “報告回复說沒有炸彈。” “你以為會裝在那麼容易找著的地方嗎?”那男子在電話的那頭,發出輕輕的獰笑聲。 “要是你真的安放了炸彈的話,你的目的是什麼呢?”幸子沉著地說。 “這還用說,目的就是為了錢。”男子說道。 “告訴你們社長,讓他準備好100萬美元。最好都是面值100美元的紙鈔。我一收到那100萬美元,就會告訴你們炸彈裝在什麼地方。立即給我準備100萬美元,之後我會再來電話聯繫的。” “餵,餵——” 幸子呼叫了幾聲,但已經無濟於事。因為對方已經很粗魯地掛斷了電話。 “只知道是從淀橋電話局所管轄的公用電話。”十津川屬下的刑事把來自電話局的調查結果轉達給他。 十津川默默地點了點頭,把錄音機倒帶後又聽了一遍,是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的聲音。雖然語氣有點粗魯,但卻不顯得自卑,好像還相當有修養。 “你怎麼看?”十津川抬頭看著棚橋室長。棚橋給煙斗點上火後,笑著說道:“無論怎麼想,也覺得不過是個惡作劇而已。報告也送過來說了,洋平號上船艙的每一個角落都搜遍了,也沒有發現炸彈。我想哪裡也不會有這樣的傻瓜,別人一威脅,就這麼輕易地付錢的吧?” “你不是說過,油輪上有人安裝過炸彈的嗎?” “你搞錯了,以前不是油輪。有人是要炸公司裡的連鎖加油站。要說有什麼不同,那次是索要500萬日元。” 那的確是真的,在名古屋很快就把犯人抓住了。犯人是名大學生。但從一開始他並沒有要炸掉加油站的意圖。 “可是,我覺得還不能肯定他是在說謊。” “為什麼呢?” “是直覺吧。而且我留意到他說過要我們準備美元。要是通常的情況下,只不過要日元罷了。而他的話中卻特意提出要100萬美元。所以感覺這不單單是個惡作劇。” “但是,警部先生。打電話的男子所說的話如果是事實的話,那麼大概會在船的什麼地方安裝那種炸彈呢?” “外部人員能在洋平號上安裝炸彈嗎?” “要是能夠的話,船長也說過了,只有在九州的喜人基地裡停泊的那段時間裡。因為到沙特的拉斯塔努拉,都是不間斷航行。要在航行中安裝,是絕對不可能的。” “在拉斯塔努拉裝填石油的期間能夠安裝炸彈嗎?” “這很難辦啊,因為從中東戰爭以來,那邊的警備就很嚴格了。在石油基地,要是有可疑的人走近,馬上就會道射殺的。而且從這裡出航的時候,會在哪個地方裝油是不知道的。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波斯灣里的油船是十分擁擠的。如果錨位滿了,那麼當然會往有錨位的地方移動。就拿洋平號來說吧。最開始是預定在伊朗的卡谷,但在航途中卻變更到了沙特的拉斯塔努拉。因此,自然是不可能在那守候。”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犯人必定是在九州的喜人基地安裝的炸彈。”如果安裝了的話。 “這倒是,不過,我認為那也不可能。”棚橋室長充滿自信地說。 十津川注視著牆壁上掛著的世界地圖。 “為什麼呢?就因為船上沒有發現炸彈嗎?” “是指沒法想像有12個小時以上的定時裝置嗎?” “是的。” “但是,12個小時以上的定時裝置並非是製作不出的。如果花些工夫的話,我認為48小時,或者任意天數的定時裝置都是可以製作出來的哦。” “那些我知道。但是電話中,那個男子只說進入馬六甲海峽之後會爆炸。” “的確是那麼說的不錯。” “由於要到返航途中的馬六甲海峽製造爆炸,犯人就必須在喜入基地的洋平號上安裝炸彈的時候,設置好返航途中在馬六甲海峽爆炸的時間。” “那理應如此。至少可以大致算算。” “是的,到波斯灣約16天,裝填石油約24個小時,然後,如果加上返航時到馬六甲海峽預計的天數,的確是可以算出天數來的。但是,警部先生,我剛才也說過了,波斯灣里,世界各國來的油輪是很擁擠的。十幾艘油輪在海上等候的情況是家常便飯。這樣一來,到了那邊以後,要等到哪一天,這裡應當是無法預知的。這一次,洋平號雖然比較幸運,只等了兩天,但是僚船八重洲號卻等了六天的時間。另外一方面在馬六甲海峽,順利時一天就可以通過。這樣一來,犯人要在返航時在馬六甲海峽製造爆炸,不是就不可能了嗎?” “原來如此。”十津川首肯了一下。 正如棚橋室長所說的,抵達波斯灣以後,由於所需的天數是不確定的,要設置在馬六甲海峽爆炸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這樣看來,那個傢伙的話中所謂的馬六甲海峽的爆炸恐怕是胡說八道,故弄玄虛的威脅罷了。 但是,那傢伙的聲音充滿了自信。 “那種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那名男子打來第三次電話是在那天的午後2時。 這次,由棚橋室長來代替遠藤幸子接電話。 “你說的話,我已經都明白了。不過是個無端威脅的惡作劇電話罷了。”棚橋毫不客氣地指責說。 “你說什麼吶?”男子的聲音變得猙獰了起來。 棚橋故意咳嗽了一聲後說道:“你的話一定是假話。” “那麼你們是說,你們覺得沒有必要支付100萬美元了?” “對於惡作劇電話,是不會扔一分錢的。如果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進入馬六甲海峽之後,怎麼製造爆炸呢?你先說說那辦法看看。是從這裡發送電波嗎?難道你認為能夠用電波炸掉離這裡足有六千海裡的洋平號嗎?” “呵呵……”那男子忽然好像很愉快地笑了起來。 “難道有什麼好笑的嗎?” “根本不用想那種愚蠢的辦法。” “那麼是定時裝置?” “是定時裝置。”電話的話筒裡再次傳出那傢伙的笑聲。 “到了波斯灣以後,在海上等候的天數你又不知道,要爆炸的話,你怎麼設置定時裝置呢?”棚橋問道,棚橋所考慮的問題,對方也是考慮的。 “那麼,你倒是說說看用什麼方法能在馬六甲海峽把洋平號炸掉呢?要是行得通,給你100萬美元也行,可要是行不通,一美元也不能給你。” “那麼好吧。但我也只能給你點提示,因為我所安裝的炸彈是利用U·K·C的炸彈。” “U·K·C?” “石油公司的人難道也不知道U·K·C嗎?”那傢伙發出像是嘲弄傻瓜般的笑聲。 棚橋一下子慌了神,連聲說:“我並不是不知道U·K·C。” “既然知道那就夠了。想通了的話,先馬上準備100萬美元,要用百元美鈔,現在是下午2時15分,去銀行應該還來得及。明天上午,再和你們聯繫。” “利用U·K·C是怎麼一回事?” “那種事情,你自己去想想看吧。我可不想被偵察到,我掛了。” “掛掉了。”棚橋就那麼手拿著話筒,朝十津川聳一聳肩說。 偵察還是沒奏效。勉強捕捉到的方位只不過是世田谷電話局管轄下的公用電話。對方換了一個和原來不同的地方打電話過來。 十津川一臉不高興地問棚橋:“那個傢伙說的U·K·C是什麼意思?” 棚橋略微想了想後說:“與其讓我說,不如請專家來解釋一下可能會更好些。”於是他用公司內線電話把一位名叫松木的油槽船部的部長叫了過來。 松木,男,曾作為大型油輪的船長航行過多年,個子不高但身體卻很壯實,現年53歲。 松木對十津川的問題一本正經地回答說:“所謂的U·K·C是指Under Keel Cleerance的意思。” “也就是說船底下面的空隙嗎?” “是這樣的。這U·K·C之所以會突然成為一個問題,是因為在馬六甲海峽,日本的油輪觸礁後,流出來的油把海水給污染了。那個海峽,你看看就會明白,與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和新加坡這三個國家都有關係。這三個國家中,印度尼西亞態度最為強硬,日本油輪發生事故的時候,甚至要求排斥日本的油輪於馬六甲海峽之外。於是,日本政府和海運界倉促地和這三個國家協商,結果達成了一項決議,也就是所謂的U·K·C規定。馬六甲海峽不僅寬度狹窄,而且是個很淺的海峽。由於吃水深的巨型油輪通過時是很危險的。所以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都要求從海底到船底的間隙必須在4米以上,新加坡則要求是2米,而我們國家主張兩米就足夠安全了,由於彼此之間存有差異,最後決議中規定U·K·C為3.5米。” “也就是說,滿載石油後,吃水過深的油輪應當是禁止通行的!” “對的。據說U·K·C在少於3,5米的情況下,必須減少裝載石油量,才允許通過馬六甲海峽。因為,特別是像洋平號這樣巨大的油輪,在滿載石油的時候,吃水一定會變得很深。” “船開過去的情況下,由於油槽是空的,吃水淺,所以空隙還算高。但是開回來可就成問題了。” “沒錯。”松木點了點頭。一旁的棚橋頓時臉色就變了,棚橋憂心忡忡看著十津川說:“電話裡犯人的意思莫非——” “正是如此。我想那個傢伙的意圖正是洋平號船底到馬六甲海峽海底的空隙。大概也就是說,炸彈已經設置成當空隙變成幾米以下時就會爆炸。而在吃水淺的地方開過去,即使經過馬六甲海峽,也不會爆炸。” 十津川的話音剛落,整個秘書室頓時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安靜中。大家好像生怕發出什麼聲音似的,都不再作聲,只是私下里面面相覷,這時—— “真是混蛋!”突然間,棚橋叫了起來,“37萬噸級的洋平號,在馬六甲海峽一旦發生爆炸事故,你們能想像得出會怎樣嗎?” “會怎麼樣呢?”十津川語氣沉著地反問。 棚橋看了看松本,松本冷靜說道:“這肯定和馬六甲海峽觸礁一樣,洋平號大約也要燒個一個月吧。我想這段時間,馬六甲海峽就只好這麼封閉了。比起那一時的損失來,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新加坡三國擺出強硬態度來可就是大問題了。很可能會永遠禁止巨型油輪的通航。” “如果那樣的話,日本所有的巨型油輪會怎麼辦呢?” “大概只好從巴厘島東面的龍目海峽通過了。那樣的話,航行的天數就會增加三天。根據我計算過的結果,不能從馬六甲海峽通過的結果應該會導致整個石油行業每年高達約240億日元的損失。當然,也會相應地引起石油製品的漲價。因此,無論如何也必須確保馬六甲海峽的通航權。” “那麼關於馬六甲海峽的詳細資料齊全嗎?” “有關馬六甲海峽的情況,只知道一些大概的情況。它全長約有800千來,最狹窄的地段約有4千米。據說最淺的地方的水深僅僅21米,但確切的數字並不十分清楚。” “但是,我曾經看到書上寫過,馬六甲海峽是日本的生命線噢。關於馬六甲海峽竟然沒有詳細的數據真是讓人吃驚。” “事實上是因為沒有辦法做到。1974年的S號的觸礁據說是因為碰上了航海圖上沒有標出的暗礁。於是提出了一個由日本籌集資金,沿岸三國給予協助來繪製馬六甲正確的航道的計劃。但是尚未付諸實施。” “水深僅僅21米可真是個問題啊。” “而且好像有兩個地方,我指21米深的地方。那個地段還是海峽裡最狹窄的地段。” “原來如此,那麼洋平號的吃水是多少米呢?” “滿載石油的情形下是18米。” “請等一下。”十津川瞪直眼睛,看著松本說:“要是吃水是18米的話,馬六甲海峽最淺的地段大約水深21米,那麼U·K·C就是3米了,不是到了3.5米以下了嗎?” “嗯,是的。” “既然那樣,豈不是明顯違反了規定?” “是的,但是像洋平號這樣的大型油輪的情形,要讓牠吃水少一米,就必須減少裝填大約一萬五千噸的石油。” “但是你們也應該有義務遵守規定吧?” “是的,因此,在通過水深21米的地段的時候,我們要等候滿潮時機,這由船長來下達指示。因為滿潮好歹也算確保了U·K·C有3.5米。” 就好像在走鋼絲一樣。十津川十分吃驚,號稱日本生命線的運油航線竟然是如此的危險,真是讓人震驚。但畢竟這種事情不去嘗試一下是不會有體會的。 “洋平號那樣的巨型油輪製造的堅固程度怎麼樣呢?”十津川向松本部長問道。 “你的問題問得不太明確。”松本說,“因為裝載的貨物是具有危險性的石油噢,設計可是作了充分的防範危險的考慮的哦。” “但是,我總是覺得那些油輪一觸礁或者一碰撞就很容易地發生石油洩漏。那些船底的構造是怎樣的呢?為了防止危險發生,而製造了雙層底殼嗎?” “不是的,油輪的船底是單層底結構,雙層底殼只有引擎室那一部分。” “為什麼不全部做成雙層結構的呢?”十津川這麼一問,松本就搖搖頭說:“請你想想油輪的用途。特別是大型油輪。油輪的目的就是把大量的石油進行快速、安全的運輸。假設整個船都做成雙層結構的話,就會過重而沒有經濟性可言了。但是,我們說設計了間壁隔層,把油槽分成了好幾個,即使其中一個破損,也能夠顧及其他的油槽而不至於洩漏出來。” “即使在船底發生爆炸或者發生火災什麼的,這種間壁也能起作用嗎?” “也許並不那麼有效。因為發生火災什麼的話,裝載的石油一旦燃燒起來,劇烈燃燒的高溫連鋼鐵也會熔化。其他的油槽裡的油如果發生洩漏,也會引燃起來。” “洋平號分成幾個油槽呢?” “縱向看分左右,以及中心三個部分。按使用間壁橫向分成5個,所以洋平號應當分成了15個油槽。” “很少啊。” “因為越是少就越是經濟。” “可是,就安全性來說,油槽的數量越多,安全性就應當越高吧?” “是那麼回事。但是,油輪可是根據經濟法則運動的工具。” “難道就沒有為了保證安全的規定嗎?我是問關於油輪的結構方面的。” “也就是說,要是可以自行決定的話,間壁做得越少應當說是越經濟?” “只要沒有人去安什麼炸彈,現在的洋平號是有足夠的強度的。”松本好像有些惱火似的喊了起來。 默默地聽著兩個人談話的棚橋,這時候插了句:“警部先生你當真認定犯人安裝了炸彈?” “還是把它當作是真的事實可能比較好。”十津川回答說,“炸彈要是安裝在船底,無論船裡怎麼搜應該也是找不到的。那個炸彈上面事先安裝了電波的發射裝置,向海底發射電波,碰到海底就反射回來。也就是說,只要事先設置成那段時間在零點幾幾秒以下時,就會觸發起爆裝置。這應該是可能的。而且從松本先生剛才的話中我們也知道,油輪的船底是單層夾板的結構,由於比較的脆弱,因而也可以說犯人很有理由在那里安裝炸彈。” “畜生!”棚橋罵了句髒話,“洋平號,明天早上就要進入馬六甲海峽了,進入海峽之後再想改變方向,大致就不可能了。” “那麼,等到查清事情之前先推遲進入馬六甲海峽怎麼樣?” “可是,那個男的如果是說的謊話呢?” “沒有辦法了,還是聯絡洋平號吧。讓他們減速航行,可是,洋平號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呢?不管怎麼說,那可是裝著37萬立方米的石油啊。” “那些,只好由那個傢伙來告訴我們了。” 印度洋上的洋平號收到將速度從現在的16節降到10節的指令。另外,如果電話裡那個傢伙的話是事實,那麼這就不是秘書室室長所能處理得了的。年僅55歲的年輕的若宮社長,一接到向他報告這個情況的電話,立即驅車急駛回來。正值年富力強的他,是個實幹派。 十津川將事態說明了一下。 若宮默默地聽完之後,說道:“如果說我做點什麼能幫得上忙的話,我將很樂意去做,無論什麼都行。” “我想讓社長您務必協助我們。”十津川說。 若宮屏氣定神地聽他講下去。 “明天上午,再有電話打來。我們想讓您來接那個電話,您作為社長來接電話的話,我想犯人也會更加相信您一些。目前,我們只想從犯人那裡問出事實真相來。” “然後,您是說要我們按照要求支付100萬美元嗎?” “如果您能那樣做的話,那真是謝謝您了,我很高興能有一天逮捕犯人歸案。” “為什麼必須支付那麼大的一筆錢呢?” “為了洋平號的安全著想,也為了能抓住犯人。” “不付錢就不能抓捕犯人了嗎?” “您有三種可以採取的方案。” “是什麼?” “第一,把犯人的話僅僅當成是惡作劇來看,指示洋平號通過馬六甲海峽。” “那也太危險了。” “第二,讓船迂迴到龍目海峽,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必要給犯人100萬美元。” “龍目海峽?” “不過,從龍目海峽通過是否絕對地安全就不清楚了。” “為什麼呢?那個海峽即使是淺水區水深應該也有個七八十米吧,空隙應該是足夠了。” “可是,空隙到多少的時候,會發生爆炸這一點可不知道。要是在龍目海峽有尚未發現的暗礁,洋平號會不會爆炸就不得而知了。” “那麼,你說怎麼辦才好呢?”若宮社長緊鎖著眉頭,注視著十津川。棚橋則憂心忡忡地註視著社長。 十津川思考著,不經意地把視線移到了電話機上。 “一時還沒令人滿意的辦法,還是只好應犯人的要求交易。” “你是說給他100萬美元嗎?” “我們一定會再奪回來的。像洋平號這樣的巨型油輪要是爆炸了,那種情況下的損失,請您考慮一下。” “令人頭痛啊。”若宮抱起胳膊,陷入了沉思。若宮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鬆開手叫了一聲:“棚橋君。” “既然是炸彈安裝在船底,那麼叫船員他們在印度洋上停船,難道不能把炸彈給拆掉嗎?” 棚橋室長“啊”地叫了一聲,很是不解地搖了搖頭。 而是十津川來代為回答說:“總之,這大概辦不到。” “為什麼呢?” “第一,因為不知道那炸彈是什麼樣的裝置,如果笨手笨腳地去拆,萬一爆炸了怎麼辦?再說,那洋平號上配備有潛水工具嗎?” “不,沒有。” “那樣的話,可就無法作業了。裝滿石油之後,吃水照理說是船下沉了18米。在18米的深度下,你說必須把炸彈拆除而只靠自由潛水那種作業是不可能完成的。” “無論如何也只能和犯人交易嗎?”若宮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 “希望您能協助。” “可是,你說,你對我們大家說說看,安裝在船底的炸彈怎樣才能夠解決呢?就算可以解決,你認為犯人拿到100萬美元之後會告訴我們解決的方法嗎?萬一給了他100萬美元之後,我們卻被告知沒有辦法解決,那時候如何是好?” “犯人應該有某個解決的方法,如果沒有的話,他也不會來索要100萬美元了。”十津川說。 若宮把身體深陷在沙發中,像是很難下決心的樣子。閉著眼睛沉思了起來。忽然,他張開眼來,語氣很乾脆地說了起來:“沒辦法了。就按你說的,接受犯人的要求吧。但是,你們可務必為我們再奪回那100萬美元啊!” “我們保證全力以赴。那麼接下來,能夠準備好100萬美元嗎?” “我們公司因為海外貿易比較多,到明天上午,應該能夠籌齊。” 第二天,也就是10月3日的上午10時,一個裝有一萬張百元美鈔的行李箱放在了社長室的辦公桌上。 上午11時,犯人的電話打來了。 若宮提起話筒,沉著應答道:“我是社長若宮。” “那,那真是,”那傢伙好像很開心地說:“既然勞駕社長您親自出面,總算是肯認真地考慮我說的話了吧。100萬美元準備好嗎?” “準備好了。” “那麼拿著那些錢到印度尼西亞銀行東京支行去。” “怎麼是印度尼西亞銀行呢?” “沒錯,然後把100萬美元存入巴厘島上的登巴薩市內的葛甲馬答大街上的阿薩姆商會。再重複一遍,請筆錄一下,是巴厘島登巴薩市葛甲馬答大街。阿薩姆商會是家在印度尼西亞銀行登巴薩支行擁有賬戶的公司,匯款人不寫新太平洋公司,最好署個人名。接下來,我把這個人名報一下。東京市新宿區左門街4號XX地址太田坦卓也。如果按我說的辦,洋平號就能安然無恙地通過馬六甲海峽。” “當真洋平號能夠安全地通過馬六甲海峽嗎?” “我們可是那麼約定好了噢。” “但是,我們還不能相信你。我們還是擔心你在船的底殼外面安裝炸彈。” “你指什麼?” “不管我們用什麼辦法,要將那個炸彈在海上拆除是辦不到。如果我們匯給你100萬美元,到頭來你卻說什麼無能為力的話,那該怎麼辦?這可就和綁架案一樣,你把洋平號上37萬立方米的石油和33名船員當成人質,如果不能換回他們的安全,這100萬美元贖金可不能付給你。” “那麼好吧。”那傢伙說。 正在聽的十津川總算有點放心了。 因為對方作出的讓步出奇地干脆。 為什麼會這樣呢?十津川正在左思右想的時候,犯人又接著講了起來:“正如你所說的,炸彈是安裝在船的底殼外面的。” “果然如此。” “在炸彈上我置入了電波發射裝置,以每分鐘發射一次的頻率發射電波。如果那個電波的往返時間在一定的時間以內,就會觸發起爆裝置。也就是說,如果一旦U·K·C過時的話,就會引起爆炸。洋平號如果裝滿37萬立方米的石油進入馬六甲海峽,炸彈一定會爆炸的。” “那要怎麼做才能防止爆炸呢?” “剛才不是說好了嗎?洋平號一旦安然無恙地通過馬六甲海峽,就要按我的要求匯過去100萬美元,看到那邊收到那筆錢,這樣你們就沒事了。” “好吧。就這麼說定了。先說防止爆炸的方法吧。” “炸彈安裝在距離船首20米的船底。” “是20米麼?” “洋平號上應該裝有無線電發射裝置吧。” “當然安裝了。” “把電波調節到150MH2,把電波發送到海水中去,是海中距離船首20米的位置。如果那麼做的話,由於組裝在炸彈上的電波發射裝置受到干擾,就不會觸發起爆裝置了。那樣一來,即使經過馬六甲海峽也不會發生爆炸。” “150 MH2對吧?” “是的,波長可不能搞錯喲。” “你是說就靠那種辦法就能保證沒事了嗎?” “我可只要100萬美元而已。洋平號一旦通過馬六甲海峽,可不要忘了匯100萬美元過去噢。” 電話被掛斷的同時,龜井刑事火速出發了。他是為了調查犯人所說的在新宿區的左門大街的所謂名叫太田垣卓也的人。 電話的反向偵測這次也沒有奏效。若宮社長放下話筒之後,半信半疑地看著十津川。 “你怎麼看吧?你覺得犯人講的是真的麼?” “我想不是在撒謊。” “為什麼呢?” “因為我還找不出破綻來說那是假話。要是企圖炸掉洋平號,先裝好炸彈後,大概就不會聲張了,也不會打電話過來。而今洋平號就要進入馬六甲海峽了。如果爆炸燃燒的話,肯定會造成國際爭端的,這絕對錯不了。而他卻特意來告訴我們那些,可能因為他只想要那100萬美元吧。由此看來,我才認為犯人所說的話,不是謊話。” “你能保證是這樣麼?” 十津川被若宮這麼一說,只能苦笑道,“那個判斷恐怕是該由身為社長的您來做的吧?是否相信犯人,按照犯人的方法使洋平號通過馬六甲海峽,或者是讓它迂迴到龍目海峽。還有,是不是在某個地方卸掉些石油讓吃水深變淺一些,或是下別的什麼樣的命令。這些恐怕都是應該由您來判斷決定的吧?” “知道了。棚橋君,你先趕緊聯絡洋平號。” “要做什麼呢?”棚橋眨了眨眼睛。 “都到這時候,難道還不下決心嗎?按照犯人告訴我們的辦法去做!” 棚橋飛跑出去之後,若宮竟也一臉落魄地望著窗外。十津川朝著他的背影問道:“新太平洋石油公司和印度尼西亞有貿易嗎?” 若宮回過頭來說:“我的公司也買印度尼西亞的石油。而且,新太平洋商社和印度尼西亞還有貿易往來。” “所謂的登巴薩市內和阿薩姆商會你有沒有什麼印象?” “沒有啊,完全沒有。” “那麼所說的大田垣卓也這個名字呢?” “也沒有。”若宮左右搖了搖頭。 棚橋回來了。 “和洋平號上的吉澤船長聯絡過了。” “船長說什麼了沒有。” “5小時之後,就將進入馬六甲海峽了。他們應該會用犯人所說的辦法通過的。” “預定用多長的時間通過馬六甲海峽呢?” “船長說大概花費28小時。” “還是什麼事都別發生才好。”就連若宮社長也已是一副面無血色的面孔。 趕到了新宿左門大街的龜井刑事給十津川打來了電話。 “左門大街,相符的住址和人都不存在。”龜井刑事用略帶東北口音的聲音報告道。 由於和預計的情形一樣,十津川並沒有特別的失望。 “果然還是沒有人。”他只說了這麼一句。 “接下來怎麼辦呢?” “犯人完全是胡說八道。我看根本就沒有新宿區左門大街。有勞你辛苦一趟了,能否給我打探一下左門大街一帶的情況?從二十五六歲到三十歲左右的男性中和印度尼西亞有某種關係的都找出來。雖然我說的可能過於含糊了一些,但還是請您幫我把那樣的人查出來。”十津川指示說。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雖然這是項有些含糊的工作,但是對綽號叫“龜先生”具有東北人特有的堅持到底的性格的龜井刑事來說,他或許會有些什麼發現。 十津川回了警視廳一趟。事態不到洋平號通過馬六甲海峽那一刻也許不會再起波瀾。這個案件,報紙上還沒有登載。警方雖然有點壓制這個案件,但更主要的是因為這個案件和若宮社長說的一樣,很像是綁架案件。 當地時間10月4日上午6時20分,洋平號一面往右遙望著芮梅答暗島尖端,一面駛入了馬六甲海峽。然後要歷時約28個小時,到新加坡海上才走出馬六甲海峽。說到緊張,與其說是洋平號上的全體船員,倒不如說是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總部的若宮社長他們才對,若宮、棚橋等人把總部的11層總公司的社長室擠得像個罐頭一樣,時時刻刻傾聽著從洋平號發來的無線電聯絡信號。 隨著離新加坡海越來越近,馬六甲海峽也越來越狹窄起來,暗礁也越來越多。社長室裡所有的空氣都隨之越來越緊張而凝重。 到了5日早上,通過巴伐羅礁燈標的消息傳了過來。這個燈標是立在新加坡海上岩礁上的燈塔,是由日本援助建造的。 如果從這裡過去,不久就通過海峽到達中國南海了。從無線電話裡聽到了洋平號的吉澤船長的聲音在報告:“已經平安抵達中國南海了,沒有出現異常情況。” 十津川警部從棚橋室長那裡得知洋平號平安通過馬六甲海峽之後,再次趕到新太平洋石油公司。 原來若宮社長那愁眉不展的臉,儘管那時是理所當然的,但眼前卻明朗了起來。 若宮把十津川領進社長室後邊笑邊說:“謝謝你給我們做了那麼多辛苦的工作。不過,這下子全部解決了。洋平號一抵達鹿兒島的喜人基地,希望請你派專家去拆除炸彈。如果安裝了炸彈的話。” “你那是什麼意思?”十津川留意到若宮那副樂觀的表情,思忖了一下說。 “我也和洋平號的船長用無線電話談過了。說什麼船底下安裝了炸彈什麼的,你不覺得這不過是犯人在虛張聲勢嗎?” “但是,洋平號是按照犯人的辦法,一面發射150MH2的電波一面通過馬六甲海峽的才對。” “的確是那樣做的沒錯,但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是因為遵從犯人的指示去做的,結果這炸彈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你不是也沒搞清楚麼?” “我是認為安裝了炸彈的。” “既然你那麼想,就隨你的便。總之,不管是哪種情況,馬上就要徹底解決了。這之後,你們警察說起來也不過是抓捕犯人而已了。儘早把犯人緝拿歸案吧。” “也就是說,那100萬美元你不打算匯往印度尼西亞銀行里了?” 十津川這麼一問,若宮小聲地笑著說:“你真是的。既然洋平號都已經平安通過了馬六甲海峽,為什麼事到如今還非得聽從犯人的要求呢?” “可是,若宮先生!”十津川用很堅決的表情,正視著對方。 “你當心到時候犯人是不會這麼輕易地善罷甘休的。” “你到底在當心什麼呢?”若宮拿起一支雪茄,點上火,不解地看著十津川。 “從打電話的手法來看,犯人決不是個傻瓜。”十津川仍然面色嚴峻地說道。 “就那點本事,連我也知道。就因為這個傢伙威脅新太平洋公司,你才這麼說的吧。” “要是那個傢伙事先計劃讓洋平號平安通過馬六甲海峽的話,那麼他也應該很清楚新太平洋石油公司也許不會支付這100萬美元,因此他既然肯這麼輕易地告訴你們通過的辦法,則應該還有什麼手段才對。” “你怕是太勞累了吧?”若宮笑了起來。 “說不定是對方膽子太小,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只好把通過的辦法供了出來。我們不是也可以這樣認為嗎?” “你是說他膽小嗎?” “因為我們所顯示出來的堅決態度,使犯人膽怯了。比如飛機劫持案件之後,才明白唯有以果斷的態度來杜絕這類案件這一條路可走。這一點你也應該知道吧。我們這次就是以強硬的態度要求犯人,如果他不告訴我們通過馬六甲海峽的方法,絕對不會給他那100萬美元。結果犯人不是乖乖地招出了方法了麼?” “所以不管怎樣,你都覺得沒有必要再付那100萬美元了?” “這還用說。要是我們一遭人恐嚇就屈服妥協,輕易地給他100萬美元,我們豈不是要被世人所恥笑?而且還不僅僅是這些,我想恐怕還會誘發同類案件的發生,因此我認為沒有必要支付那100萬美元。” “你還真是過於樂觀了。”十津川不安地說道。這時棚橋神色緊張地闖了進來。 “社長,好像還是那個男的,又打電話來了。” 若宮似乎有些不耐煩地說:“已經結束了。就給我告訴他,我是不會給他那100萬美元的。” “可是對方說想讓社長您親自接電話。” “那你就先給我好好應付一下吧。” “我也一起去聽聽。”十津川邊說邊扯住棚橋的胳膊,邁步向秘書室走去。對方的出現,不管怎麼說都是讓人有些擔心的。因為洋平號通過了馬六甲海峽之後到現在,如果犯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手中的王牌,就不必特別地擔心了,但是怎麼看都不會覺得是這種情況。 “應付時請小心,不要刺激對方。”十津川囑咐棚橋說。 棚橋點了點頭後,提起了擱在辦公桌上的話筒。 “社長有要事在身,不能來接電話了。因此由我來轉達你的事情。” “洋平號平安通過了馬六甲海峽嗎?” “嗯嗯,今天早上9時30分,已經通過了馬六甲海峽抵達了中國南海。” “那太好了。當然你們可要記得把100萬美元按照我指定的方式匯入印度尼西亞銀行東京支行去。要是稍稍耽擱一點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麼?” “不行,可以說我們從沒有過那種打算。” “你說什麼?!”犯人突然嚷嚷了起來。 棚橋用另一隻手掏出手帕一面擦著頭上的汗,一面說:“我是說我們沒有打算支付給你100萬美元。這是公司的意思。” “你們這位社長不是說好如果我告訴他通過馬六甲海峽的辦法,他就會支付100萬美元的麼?” “但是,情況不一樣。社長很明確地交待過,我們不會付款的。” “的確,很像是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所作所為。”犯人忽然在電話那頭“呵呵”地笑了起來。 犯人也許在為威脅沒能得遙,而有些惱火,不過緊接著,可以聽出犯人的口氣很快冷靜了下來。 “我早就知道。隨便違約還真是你們新太平洋石油公司的家常便飯。我一想到你們很可能會違約,因此事先做好了對策。” “對策?”棚橋看了十津川一眼,而就在那一瞬間,他眼中浮現出一絲從未有過的不安的神色。 “不錯,是對策。好吧,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馬上按我指定的方式匯100萬美元。先用電信電話以最快的速度匯過去。只有當我確認那邊阿薩姆商會收到100萬美元之後,我才會告訴你們洋平號平安歸港的方法。” “你在說什麼呢?洋平號可已經通過馬六甲海峽了。” “這我知道。可我根本就沒有打算在馬六甲海峽炸掉它。也沒有打算讓新太平洋石油公司遭受什麼損失。但是瀕臨馬六甲海峽的馬來西亞、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亞可不會甘心吃虧的。” “可是,你不是說過,打算利用U·K·C來引爆安裝在船底的炸彈嗎?” “炸彈是真傢伙沒錯。” “那麼,有什麼地方不對麼?” “說什麼安裝了電波發射裝置不過是隨便講講玩玩的。根本就沒裝那玩意。也就是說,在通過馬六甲海峽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利用U·K·C來引爆這麼回事。我本打算讓你們按照我的要求交出100萬美元,等我確認那邊收到之後,再告訴你們事實真相的。但是,若宮社長提出要在洋平號平安通過馬六甲海峽之後,再付100萬美元。可是無論是誰也猜不到,他這個提議真是糟糕透了。因為如果在船通過馬六甲海峽之前,我手上若沒有王牌,你們是不會願意支付100萬美元的。我之所以會同意是因為這種一眼就能看穿的花招正是我想得到的效果” “你在說什麼?先講清楚點!” “洋平號恐怕是照我所說的,一邊發射150MH2的電波,一邊通過馬六甲海峽的,對吧?” “是的,沒錯。” 棚橋這麼一說,犯人好像很開心地大聲笑了起來,然後他說:“這可真令人愉快!好吧,這麼說吧,我在安裝的炸彈上是安置的定時裝置,在那個裝置上我設置為一旦接受到150 MH2的電波,就啟動定時裝置。” “你說什麼?”這次是棚橋大叫了起來,眼鏡後面的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絲驚慌失措。 十津川眼神一怔,才意識到,對手果然是個本領非幾的傢伙。 “很有趣吧。炸彈的定時裝置竟然是你們起動的噢。” “你該不會又在說謊吧?” “你的聲音是不是在發抖了?要是認為我在說謊,那你們置之不管也行啊。不過,用不多久,洋平號就會在中國南海上爆炸焚燒了。” “你稍等一下,我去和社長商量一下。” “那樣的話,一個小時之後,我再打來。到那時,你們可要把話講明白。” “真是精妙的反制對策啊。”十津川心想。其實,他覺得這名犯人並不友好,而且其犯罪行為尤感憎惡,但是犯人懂得利用新太平洋石油公司那邊的對策,反行其道進行反制,真是精妙的手法。 讓新太平洋石油公司自己來啟動定時裝置的手法,對他們而言,可謂是個極大的諷刺。 但是,強硬的若宮社長還是主張“不履行約定”。他說:“U·K·C什麼的說來還有些道理。如果那都是假的,還有什麼不是假的?炸彈什麼的說不定根本就沒裝過。僅僅想憑口頭上的恐嚇,是決不可能給他100萬美元的。” “怎麼辦才好嗎?警部先生。”棚橋又是面色蒼白地從一旁插嘴問道。 十津川看了一眼手錶說:“事情恐怕要由社長來決定。不過要是讓我談談我的看法的話,我想說,有跡象表明這個犯人已經了解了我們的行動動向。事到如今,都是因為我們拒絕支付100萬美元的結果。也就是說,他說我們用150MH2的電波啟動了定時裝置,我看還是當真一點比較好。” “那麼,你意思是說給他100萬美元嗎?”若宮彷彿盯著犯人一樣地盯著十津川說。 十津川微微抵制了一下那個目光,接著說:“關鍵在於這艘37萬噸的巨型油輪。準確地說是U·K·C(超巨型油輪)。如果裝滿了石油,那可就不能再冒險了,對不對?” “確實不能冒險。但是一旦按照犯人的要求付款的話,你們警方能為我們再奪回那100萬美元嗎?” “我們會全力以赴的!” “真是不可靠的。要知道是把100萬美元匯給印度尼西亞哦。按對方說的叫什麼阿薩姆的來歷不明、從未聽說過的商會提走了的話,果真還能再把那筆錢奪回來嗎?” “這可不清楚。如今的問題是先接受對方的要求,還是拒絕對方。若是拒絕,我說你可就應該做好洋平號被炸沉的思想準備。” “連你也想恐嚇我?”若宮顧不上社長風範,歇斯底里地大聲叫喊了起來。十津川只好默默地不再吭聲。 剛好過了一個小時,這次是社長室裡的電話響了。 若宮就仍是一臉陰沉地提起話筒,語氣尖銳地應答道:“我是社長若宮。” “上次是你……這次該輪到你滿足我提的要求了!”犯人口氣乾脆地說。 “你說啟動了定時裝置,是真的嗎?” “是真的。” “什麼時候會爆炸呢?再過多久會爆炸呢?” “現在還不會有事,但是,時間也不多了。因此,盡快匯給印度尼西亞銀行100萬美元吧。” “你在命令我嗎?” “你如果討厭就隨您的便了。且不說我被你騙了一次,而且我還再給了你一次機會。如果不肯接受我的要求,那隻好讓37萬噸的油輪沉沒了。船上33名海員,現在開始可以先去避難了。我那麼說,也是為船員們著想。” “如果支付100萬美元,當真能阻止得了爆炸麼?” “我會告訴你停止定時裝置工作的辦法。” “你能守信用嗎?” “你已經欺騙過我一次了,現在你沒有資格講那種話。” “但是,你,定時裝置不是只限定有12個小時嗎?假如我照你說的做了,即使現在付給你100萬美元不也是來不及了嗎?” “別說那麼愚蠢的話。”犯人又“呵呵”地笑了起來,“那不過是普通的裝置,假如在定時裝置上使用一個鐘,就會有12個小時,依此類推,使用兩個鐘就可能設定24個小時,三個的話就是36小時,理論上說,應該是無論多長的時間都能設定出來。就說這麼多了,馬上先去付100萬美元吧。我一得知巴厘島上的阿薩姆商會收到這筆錢,就會告訴你停止定時裝置工作的方法的。要是拒絕我的要求,或是磨磨蹭蹭的話,那麼就等著讓37萬噸的巨型油輪在中國南海沉沒吧。” “你!洋平號什麼時候爆炸?我只想先知道那個!” “我不會告訴你準確的時刻,但可以告訴你,大致時間,安排是在三天之後。今天是10月5日,算起來在8日,丹派莎露市裡的阿薩姆商會的人就會去提取100萬美元。這就是日程安排。” “為什麼是三天時間?” “你們匯給印度尼西亞銀行東京支行那100萬美元之後,錢送到巴厘島上的登巴薩支行要花三天的時間。所以設置的是三天時間。10月8日,阿薩姆商會如果沒有取到100萬美元的話,我想洋平號也就只有沉沒了。” 說到這,電話又掛斷了。
註釋: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