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扭曲的人性

第18章 第十八章搜查會議

扭曲的人性 西村京太郎 7968 2018-03-16
這天夜晚,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會議室裡燈火通明。剛回東京的十津川和龜井一到本部,就立即參加了課里特意召開的聽取他們匯報的搜查特別會議。 十津川氣宇軒昂地端坐在大黑板的下方。黑板上整齊地列寫著這次連續殺人事件中先後遭害的死者名單。 本多課長清了清嗓子,先起來講話:“今天,我們就這個連續殺人事件,聽取十津川警部的調查匯報及其個人想法,請諸位認真聽取他的意見,有不同意見可以隨時提問。” 十津川自信地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環視一下坐在四周的同事們的表情,用平靜的語調開了腔:“首先我想聲明的是,我所說的僅僅是一種推理而已,若有什麼問題待我發言結束後,可以請不必客氣的批評指教。” 說著他轉過身,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動機,○犯人兩個大字。然後侃侃地發表自己的看法:“我想先談一下犯罪的動機。今年3月20日,當我們得知首都相互銀行會長德大寺正之在四國香川縣被殺害的消息時,我曾考慮到罪犯的犯罪動機有兩個:其一是德大寺正之是個大富翁,擁有幾百億日元的個人私產,罪犯有可能謀財害命;其二是當時首都相互銀行曾按照寡頭會長德大寺的指示,向T·S·K公司提供二百億日元的不正融資,而這個不正融資事件已被逐步揭露,成為複雜的政治問題,倘若德大寺不死,則這個事件的黑幕最終要敗露。其後古屋保議員在大阪被殺,使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與這事件直接有關的T·S·K公司的社長星野孝平身上,認為星野為了掩蓋不正融資事件及競選活動,極有可能向德大寺正之和古屋保下手。很長一個時期,我們一直認為這是偵破案件的主要線索,但是現在我不得不遺憾地承認,事實上我們被罪犯矇騙了,這次連續殺人事件罪犯的真正動機是為了德大寺正之的遺產。”

十津川輕輕地咳嗽一聲又繼續說下去:“現在我想談一談犯人的名字。為了查清真正的兇手,我們曾幾經曲折,多次受騙,現在真相大白了。他的名字又是那樣的簡單,簡直是從案情的一開始我們就碰到過,然而轉了這麼大的彎子總算真正找到,這除了本身比較複雜之外,還告訴我們罪犯是多麼的狡猾。現在我可以告訴大家真正的罪犯就是南條吾郎和伊吹君子,他倆是同謀犯。 “為什麼斷定他們是罪犯呢?請讓我作一個較為詳細的說明。首先讓我們從第一個殺人事件來分析一下。3月20日,他倆在香川縣殺死了德大寺正之,動機就如剛才所說的是為了得到南條的叔父德大寺正之的巨大遺產。為此兩個人狼狽為奸,合演了一出手段頗為高明的苦肉計。大家是否還記得,案子一發生,伊吹君子就一口咬定兇手是南條吾郎,我們相信了她的證詞,但根本沒有想到他倆有合夥作案的可能。他們的計謀是首先殺死德大寺,然後由伊吹君子假意告發南條吾郎,事實上他們在中間做了許多手腳,使我們一時找不到南條在現場的確鑿證據,他們的真正用意是有意讓面貌與南條有些相似的岡部文夫作替死鬼,這樣一則可以麻痺我們,讓我們死盯住岡部不放。二則一旦南條擺脫干係,就可在法律上名正言順地繼承德大寺的遺產,真可謂一箭雙雕,用心險惡。

“南條去四國的香川縣殺死德大寺正之的事,肯定是伊吹君子預先向南條通報德大寺的行踪的,為了日後嫁禍於岡部,南條事先買了件和岡部常穿的相同的衣服,並穿著它去行凶,而且故意在四國讓出租車司機注意到這個特徵,這便是他精心策劃的陰謀。爾後為了使警方確信他不在現場,便指使正對他瘋狂追求的女祕書井崎玲子為他作偽證。一旦達到目的,他便心狠手辣地殺人滅口,這就是井崎玲子為什麼突然在家中被殺的原因。 “對於井崎玲子的死因,我們也作過一番調查,最初認為可能是南條或伊吹君子,但奇怪的是兩人都有確鑿的不在現場的證明。因此,在以後發生的一系列殺人事件中我們都把南條和伊吹君子排除在外,只注意到星野孝平的疑點,現在看來,只有不推翻南條和伊吹君子不在現場的證明,他們共同作案的說法就無法成立,所以我認為有必要重新回憶一下當時井崎玲子被殺的情況。

“大家知道,井崎玲子是在澀谷區的家中被殺的。有人證明,南條吾郎當時在靠近東京車站的首都相互銀行本店的營業部長室裡,證人是社長秘書中村。她證明那時南條曾在營業部長室給社長室打過電話。我們查實中村和南條沒有任何可疑的關係,她不可能特意為南條作偽證,而另一方面,也有人證明當時伊吹君子正在公司附近的餐館裡,這一點據查也是確鑿無疑的。因此,當時我們認為井崎玲子死亡的時候,南條和伊吹君子確實不在現場。在以後發生的案件中也沒把他倆列入嫌疑犯的名字。其實,回過頭來冷靜地思考一下,則不難看出我們的觀點未免太天真了,因為我們思考的前提他倆是冤家對頭不可能共同作案。要是換一個角度,即把他倆有可能共同作案的想法作為我們思考前提的話,則可意外的看到一種新的情況……”

十津川說到此時,突然一個停頓,在黑板上畫了一個等腰三角形,並在三個角的頂端畫了三個圓圈。 他手指著三角形對大家解釋道:“你們看,這是殺人現場的公寓,這是南條吾郎在場的首都相互銀行,這是伊吹君子在場的餐館,銀行和餐館離開公寓的距離幾乎相等,乘車去公寓單程只需30分鐘就夠了,而餐館和銀行的距離更近,兩者之間只需步行五六分鐘就能到達。如果南條和伊吹君子不是同犯關係,這一點則無關緊要,如果兩人是共同作案則問題就大了。 “為什麼這樣說呢,你們想一下馬上就能明白。證明南條在公司的是秘書中村,但她只接到他打來的一隻內線電話,沒有見到南條本人。如果南條和伊吹君子是同犯的話,能不能製造南條不在現場的假象呢?回答是肯定的。正如剛才所說的那樣,伊吹君子呆的餐館離銀行很近,她在餐館有意露一下臉後,便悄悄地向公司走去,她是會長的秘書,當然能夠自由地出入,於是她就這樣地溜進了營業部長室,當時南條會在哪兒呢,諸位一定不難想像的,他肯定在井崎玲子的家裡。這時他還沒有殺死井崎玲子,只是對她假意說要藉用一下電話,於是撥通了營業部長室的電話。營業部長室裡有外線和內線兩種電話,南條從外面打來的當然是外線電話,而那時呆在營業部長室的伊吹君子接到電話後,便在外線電話接通的狀態下,接著撥通通往社長室的內線電話,她把兩隻電話筒對合在一起,那麼南條的外線電話聲音,便能通過內線電話話筒傳到社長秘書中村的耳朵裡了。當然,南條說的話是預先設想好的,無非是詢問一下那天預定會的時間之類的公務性話題,從而使中村確信電話是南條從辦公室打來的。

“南條打好電話後便殺死了井崎玲子,然後立即趕回公司,那個伊吹君子也在完成秘密使命後馬上返回餐館。由於兩人配合默契,在外表上達到天衣無縫的程度,因此,我們以往的調查不得不在他倆精心修築的壁壘面前敗下陣來,現在我們終於把這道壁壘打破了。” 十津川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的微笑。 那些坐在四周緊張地聽講的刑事們的神經也總算鬆弛下來。趁著這一短暫的間隙,有的人開始輕鬆地抽起煙來。 十津川呷了口茶,又徑直講下去:“現在讓我們把話題移到第三個受害者岡部文夫的身上。我們知道,南條和伊吹君子最初準備嫁禍於岡部,但是岡部的女朋友一口咬定岡部不在現場,所以我們沒有馬上逮捕岡部。在這種情況下,南條和伊吹君子決定殺死岡部文夫。他們知道井崎玲子的死,沒有人再能為南條作假證,因此,兩人便計劃把岡部引誘到四國去,然後在半路上動手。

“當我們於4月4日在'南風一號'的車廂內發現岡部屍體時,對於他為什麼突然帶著女友去四國的足摺岬的動機感到迷惑不解,而且當時也沒發現南條在場的證據。” 十津川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張足摺岬的地圖貼在黑板上繼續說道:“我為了解開這個疑團,首先提出了這樣一種設想。那就是南條和伊吹君子之間的大吵大鬧純粹是一種雙簧。如果他倆是同犯的話,那她控訴南條對她大打出手,用煙缸砸破她的臉部的說法是精心編造的謊言,她完全可能自己用煙缸砸破臉皮,然後叫救護車送去醫院,其目的就是為南條製造不在現場的偽證,同時也藉此證明她自己不是殺害岡部的兇手,因為救護車的救護人員可以為她作證,直到4月3日深夜她還在東京。

“儘管南條3日深夜在不在東京沒人證明,但是有人確實在那天晚上6時30分看見他和朋友一起在新宿歌舞伎町,由此看來,他們不在現場的證據似乎是不容置疑的。為了解開這個謎底,我和龜井這次特地去四國沿線作了實地調查。” 十津川說到此,又展開列車運行時刻表,把晚上7時05分特快“瀨戶號”從東京站發車並於翌日在四國的高松和特快“南風一號”相連接的情況簡略地告訴了大家,接著他把話一轉:“南條去四國作案必是利用'四國聯絡特快'無疑。因為3日下午6時30分還在新宿的南條如果不趕乘'瀨戶號'就不可能第二天在'南風一號'車廂內殺死岡部文夫。 “儘管也有另一種可能性,即在4日早晨趕乘6時15分從羽田機場起飛的全日空飛往高知,然後在高知換'南風一號'。但是經調查,南條沒有乘飛機去,而且倘若南條從高知乘上'南風一號'的話,理應和龜井碰面。對於岡部文夫此行的目的,我也大致搞清楚了,他是要去足摺岬的四國第三十八號巡禮所金剛福寺。”

本多課長聽到此,忍不住插了一句:“是誰叫岡部去那兒的?難道也是南條和伊吹君子嗎?” 十津川呷了口茶,充滿自信地回答說:“我想主要是伊吹君子叫岡部去的。因為岡部也是龐大的德大寺遺產繼承人之一,伊吹君子看準這一點,故意向岡部謊報德大寺正之在金剛福寺寄放著一本速記本,上面寫有對南條來說致命的事情。岡部素知伊吹君子和南條平時關係不好,況且她這次親自陪德大寺會長外出,因此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他想只要能把這本寶貴的速記本弄到手,就能一腳踢開南條,自己獨占德大寺的遺產,於是他立即帶著高木幸子趕去足摺岬。他帶著女朋友去的目的是裝出外出遊玩的樣子給別人看,但他沒料到一開始就陷入了別人設下的圈套,所以這點小聰明是完全無濟於事的。”

在十津川講話的時候,龜井把4月4日從高知乘全日空班機的乘客名單複印多份分發給在座的其他刑事。 十津川繼續說下去:“南條在'南風一號'車廂內殺死岡部文夫後,立即乘'南風四號'返回高知,然後從高知乘飛機返回羽田機場,他乘的是晚上6時05分從高知起飛的566次班機,到羽田機場正好是晚上8時。剛才龜井分發給各位的是這架班機當天的乘客名單,一共有64名乘客,姓名前打上記號的兩名乘客是買到退票上的飛機。在這64名乘客中沒有南條的名字,我估計他是化名乘上這架飛機的,因此請各位幫忙一起調查一下。 “當然,南條在8時回到羽田機場後,按照預謀的計劃,有意駕著車在外兜風,他裝著剛從南六鄉地區遊玩回來的樣子,在鬧市區停下車,鑽進一家酒吧喝了酒,盡興而歸。第二天,南條的車子曾和其他的同事的車子相遇,當時駕車的是伊吹君子,很顯然他們故意招搖過市,其目的就是給人一種當時不在犯罪現場的錯覺。緊接著,他們立即對剛返回大阪的古屋保議員下了毒手……”說到此,十津川的聲音突然停止,目光炯炯地望著正在凝神屏息傾聽他敘事的同事,此時會議室裡一片靜寂,只聽到牆上掛鐘均勻而單調的“滴嗒”聲。坐在身旁的一位刑事忍不住舉手提問:“古屋保議員難道是他倆第四個目標嗎?”

十津川深吸了一口氣,回答說:“他倆殺死他只是為了掩蓋連續殺人的真正動機。誰都知道古屋是星野的政敵。殺了他,就是為了擾亂警方的視線,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到二百億不正融資的問題上,也就是說,他們又在玩弄花招,推出星野來作他們的擋箭牌,事實上他倆真正要幹掉的下一個目標,是取代岡部文夫的星野孝平的新任秘書川島芳夫。” “川島芳夫,他是誰?”一個年青的刑事瞪大著眼睛忍不住插嘴問道。 十津川拿起一支紅色粉筆在川島芳夫的名字下劃了一條紅線,然後輕輕地拍了一下手上的粉筆灰,從容地答道:“我們過去對這個人沒作過深入的調查,曾一度認為他受星野的指使殺死了古屋議員,爾後又被星野殺人滅口,是個卑鄙而又悲劇式的人物,現在看來我們的判定是錯誤的。因為犯人不是星野而是南條和伊吹君子。犯罪動機也不是不正融資事件,而是遺產繼承的問題。顯然,古屋議員之死並不是川島芳夫的死因,而恰恰是殺死川島芳夫的煙幕。 “那麼川島芳夫究竟是什麼人呢?據我調查,他年青有為,是個優秀的公司職員,因此沒有其他被人謀殺的理由。若要說理由,只有一條,即他是岡部文夫的親戚,很受岡部的喜歡,而且岡部死後又繼任星野的秘書,是個具有繼承德大寺正之遺產資格的遺族之一。正因為如此,他才遭到南條的忌恨並被殘酷地殺害了。顯而易見,犯罪動機也是血淋淋的爭奪遺產問題。可惜的是,毫不知情的無辜的古屋議員竟成了這個罪惡陰謀的犧牲品。” 本多課長看了課牆上的掛鐘,感到會已開得夠長了,但他覺得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必須澄清,於是他仰起頭問十津川道:“你認為殺死古屋和川島芳夫的究竟是南條吾郎還是伊吹君子?” 十津川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們當時只考慮犯人是星野,根本沒把南條和伊吹君子劃在嫌疑犯的圈子裡。按照我的想法多半是他倆共同作案的。南條比較容易接近古屋,因此即使親自動手旁人也難以找出破綻。只是殺死川島芳夫的兇手可能是另一人,因為川島本人深知自己也是德大寺巨大遺產的繼承人之一,再加上和他具有同樣資格的岡部文夫被人害死,內心肯定存有戒心,即使南條在飲料裡放毒,川島也不會輕易上當,因為他知道南條也是繼承人,極有可能為了侵吞遺產而對自己下毒手,因此這個任務只有伊吹君子擔當最為合適。川島肯定知道伊吹君子和南條的不睦之事,不會對她有所戒備。再加上,伊吹君子也許會對他說:'殺死會長和岡部都是南條一人幹的,我恨死他了,讓我們聯合起來和他幹到底'之類的話,這樣更會使川島放鬆警惕,對她深信不疑,於是伊吹君子便利用機會把川島毒殺了。” 本多課長聽了感到頗有道理,但仍感到沒有完全釋放,於是又問了一句:“具有繼承德大寺遺產的人還有沒有?” 十津川略一沉吟,肯定地答道:“據我們調查,除了南條吾郎、岡部文夫、川島芳夫外沒有其他人。” “那麼說,南條殺死了岡部和川島之後就達到了他的目的嗎?” “正是這樣。” “可是,十津川君,為什麼南條連殺兩人之後還要繼續殺害模特兒日高一美和攝影師神木呢?”本多的問話變得越來越犀利。 十津川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坦率地承認道:“這正是我現在最傷腦筋的問題。特別是最近又發生了南條吾郎的車禍事件更使我大吃一驚,最初我還認為他是故伎重演,又演出一出什麼苦肉計,但是後來通過龜井刑事親自到醫院調查,發現事情有些蹊蹺,因為醫生告訴他,南條是在千鈞一發的時刻得救的,所以不可能是演戲,而是這一系列殺人事件中的重要一環。” 本多課長又問:“你難道不認為是伊吹君子乾的嗎?” 十津川笑了笑,答道:“當然,我首先想到的是伊吹君子,可是對於她的犯罪動機卻不得而知。如果是南條死了的話,道理十分簡單,首先他利用伊吹君子先後殺害了岡部、川島,為攫取德大寺的巨額遺產鋪平了道路,南條一旦達到了預期的目的,就會接著把合謀知情的同黨伊吹君子乾掉,這樣他就能一人獨吞了。但是現在出現的情況和我們預料的完全相反,兇手不是南條而是伊吹君子,這就把人搞糊塗了,因為他倆還沒有正式結婚,即使南條死了,伊吹君子也拿不到一分錢,她這樣做究竟是乾什麼呢?對此我曾苦苦地思索想解開這個謎,在碰壁之後,我決定先調查發生在南條車禍之後的日高一美被害事件。” 十津川說著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望瞭望大家充滿疑惑的臉,接著又高聲說下去:“對於日高一美這個漂亮女郎的被殺事件著實使我大傷腦筋,我不知道犯人為什麼非要殺死她不可,也不明白日高一美究竟為了什麼要拜訪星野的事務所,更令人奇怪的是,她為什麼要獨身一人去四國呢?另外,還有種種疑團使我百思不得其解。例如:把她從渡輪推下海溺斃的兇手為什麼還要把她的羅密歐賽車開到四國並把車子推下懸崖呢?其次,誰是日高一美腹中胎兒的父親?他不可能是德大寺正之,也不可能是星野孝平,但是除了這兩個人,沒人有理由要殺死她。因為日高一美過去只不過是首都相互銀行的一個廣告模特兒而已,現在看來,當時我們恰恰漏掉了一個最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南條吾郎。 “如果胎兒的父親是南條的話,情況又會是怎樣的呢?南條先後殺害了岡部文夫和川島芳夫,成為德大寺巨額遺產的唯一繼承人,如果那個胎兒是南條兒子的話,那麼他當然也是遺產的繼承人。日高一美在做廣告模特兒時,由於工作關係,南條能夠很輕易地和她親近,南條貪戀她的美色,長期和她保持不正當的男女關係,造成日高一美的懷孕,當然,南條對此是絕對不會告訴伊吹君子的,他深知一旦伊吹君子知悉此事,一定會醋勁大發,作出不可想像的事來。但是,儘管南條一直諱莫如深,伊吹君子最後還是知道了這件事,當時她的狂怒之情是不難想像的,她深知日高一美遠比自己年青漂亮,南條和她幹出這種事已充分說明南條已拋棄了自己,於是她對南條的愛戀之情在火中化為一盆冰水,往昔瘋狂的愛,變為現在切齒的恨。於是,她心生毒計,決定用車撞死南條吾郎,但事與願違,南條竟奇蹟般地得以倖免。與此同時,伊吹君子也似乎恢復了理智,她明白即使殺死了南條,自己也得不到分文,於是她決定對懷有南條兒子的日高一美狠下毒手,她以為只要殺死日高一美,斷了南條的後路,南條才會和自己結婚,使自己有機會佔有那筆數額巨大的遺產。” 十津川說到這裡,他閉起眼睛,腦海裡浮現出伊吹君子的愚蠢舉動,以及陰謀得逞後的洋洋得意的表情,他從心裡感嘆道:“這是個多麼卑鄙而又可悲的女人呵!” 十津川的臉上現出一絲苦笑,似乎在為這個女人的墮落而感到嘆息,他嘆了口氣又繼續說下去:“伊吹君子事先肯定沒有告訴南條,是她自己偷偷地和日高一美會面的。不難想像,會面時她假傳南條的口信,對日高一美說:'你和南條結了婚,就能繼承德大寺的遺產,肚子裡懷的孩子也成了繼承人,為此,你必須帶孩子去四國,為德大寺祈禱冥福。'她還想到日高一美的身子也日趨笨重,走著去是肯定不行的,因此建議日高一美駕車去四國,而且叮囑她在半路上順便去大阪拜訪星野孝平,單純的日高一美不知是計,只以為伊吹君子說的都是南條的意思,於是駕著自己心愛的車從東京出發了,而伊吹君子則先行一步,趕到大阪專候日高一美的到來。果然,日高一美一到大阪先去星野的事務所拜訪星野,但那時星野正忙於競選,沒有呆在事務所裡,所以兩人沒能見面,伊吹君子見沒達到目的,就對日高一美說南條要求她務必和星野直接見面,日高一美沒辦法,只得答應等她回頭後再去找星野,接著立即趕去四國,登上了渡輪。伊吹君子尾隨其後也悄悄地上了船,她想現在留著日高一美,除了叫她再回來找星野,將我們的視線轉移到星野身上之外,已無大的作用了,而現在兩人同在船上正是下手的好機會,權衡再三,她決定把日高一美幹掉。那天晚上,日高一美像許多年青女郎喜歡做的那樣,獨身一人登上甲板觀看夜景,跟在後面的伊吹君子趁機猛地從背後用力把她推入海中。以上就是伊吹君子乾的全部經過,我敢斷言事實和我推理的相差無幾。” 刑事們聚精會神地傾聽著十津川的發言,誰都感到事情已經到了解決的尾聲了。當然十津川本人也強烈地感受到這一點,他最後以總結的口吻說道:“伊吹君子為了南條先後殺了許多人,至少川島芳夫是她一人殺的,她對這些人並沒有滿腔仇恨,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日高一美。伊吹君子殺死一美後,駕著她的車來到四國,然後把車推落在殺死德大寺正之現場附近的懸崖下面,這種舉動顯然是十分危險和愚蠢的,事實上,當她殺死目擊這次事件的攝影師時,我們已經懷疑到了伊吹君子。可是,伊吹君子是個什麼都敢豁出去的女狂人。她一旦打定主意,明知是乾蠢事,也會一意孤行地干。當她把日高一美推下海後,她就想到不能把車留在船上,否則別人就會誤認為日高一美自殺,一追查,事情就會敗露,於是她就鋌而走險了,她真是愚蠢而殘酷的魔鬼。” 會場的刑事們靜靜地聽完了十津川的講述,人人都沉浸在這可怕的事件中,南條吾郎和伊吹君子這兩個惡魔的陰影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裡。 “這就是事件的全部真相?”本多課長又一次意味深長地問道。 “是的,全部真相就是這些。我想沒錯的。” 十津川的臉上終於露出舒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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