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血的代價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公平”交易

血的代價 西村京太郎 5667 2018-03-16
時間毫不留情地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但也許是因為慾望太高的緣故吧,既想要西冴子平安回來,又不想把圖紙交出去,還想弄清敵人的真相,所以始終找不到一個三全其美的好辦法。 這時,木戶風太一邊摸著下頜一邊用乾巴巴的聲音嚷道: “我看就來個乘敵之策施我之計怎麼樣?” “什麼?這難道也是孫子兵法上說的。” 結城鎖眉道。木戶風太撓撓頭道: “是誰說的我記不起來了,但冷靜地想一想,現在掌握主動權的不是我們,而是對方。無論我們如何行動,都是徒勞的。西冴子現在何處,那個幕後人到底是誰,我們一概不知。遺憾的是主動權在敵人手里而不是在我們的手中,並且,即使我們想出了好主意,對方採取我們預料之外的手段,好主意也恐怕只是一個徒勞妄為的主意而已。因此,這個時候我們應該乘對方之策施我方之計。”

“那麼,你是說我們應該唯命是從,隨人俯仰了?” 泰子不滿地看著木戶風太,結城也以同樣的目光注視著他。 木戶風太聳聳肩膀,看了看兩個年輕人的臉色道: “你們碰到劫持事件大概還是頭一次吧?” “不言而喻。難道你還要我碰到兩三次嗎?” 結城怒吼道。 “我也是第一次。” 泰子道。木戶風太流露出不尋常的表情來。 “我做過各種各樣的工作,也曾經當過一名警察,當時我在東京郊外的一個警察所里當刑警,那時我才20多歲,年輕人氣盛,信心十足。一次,轄區內發生了劫持事件,我想我一定要幹得漂亮、出色點兒,讓人們瞧瞧。然而我失敗了。本來應該把被劫持的孩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但年輕的我卻因為表現自己,結果罪犯雖然被抓住了,孩子卻被敵人殘忍地殺害了,從表面上看,雖然沒有我的責任,但是我受不了內心的自責,於是便辭去了警察工作。”

“竟會有這樣的事。”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木戶風太輕笑了一聲,視線從泰子的身上移向了結城。 “你還年輕,一碰上這樣的劫持事件就焦躁不安,一切都想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去做,想要西冴子因來,又不想交出圖紙,還想弄清對手的真相。” “你是說奢望過大了嗎?” “跟過去的我一樣。但我希望你們能聽我的忠告。” “什麼忠告?” “作為刑警的我曾經遭到了慘敗,但從中卻得了寶貴的經驗。這就是說,碰到劫持事件時,最重要的是一個忍字,即使憎恨對方,也要忍耐,而且我們的行動要與對手的行動合拍。” “你是說乘對手之策嗎?” “對,處理劫持案,必須這麼做。” “這豈不是唯對手之命是從嗎?”

“不是。” 木戶風太搖搖頭,又說: “在劫持案中,罪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必須冒險,於是我們便有了可乘之機。” 木戶風太用冷靜的語調對兩位沒有經驗的年輕人道。 “劫持從罪犯一方來看,是相當簡單的事情。劫待去的多是兒童、婦女一類沒有什麼反杭力的人,以此迫使對方滿足其要求。而且,對方因人命問題受到製約,所以即使向警方報案,警方也難以行動。罪犯就是鑽了這個空子。然而,劫持對罪犯來說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瞬間。” “你說的就是遞交金錢或物品的那一瞬間了?” 泰子似乎明白了,洋洋自得地說,木戶風太點頭道: “對。罪犯必須把想要的東西弄到手,所以無論用什麼方法交換人質,都必須露面,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而且是唯一的機會。”

“怎麼交換呢?” 結城問道。 木戶風太沉思片刻道: “一般來說是用電話通知幾時幾分將圖紙帶來,而且約定圖紙如果是真正的才肯交還人質。這是劫持案中較為典型的一種。” “還有別的交換方法嗎?” “有,比如說郵寄圖紙。黑澤明有部電影叫《天堂和地獄》。在這部電影中,罪犯要求把錢從特快列車上扔下來,罪犯總想在不露出真相的情況下把東西弄到手。” 木戶風太說。 “打電話的人是不是《汽車之友》的盛田?” “大概是他,只是還未證實。我們在和他的正式交鋒之前是不會超出估計範圍的。對方認為我們還沒有抓住他們的確鑿證據,所以他們感到安然無憂。” “真難受。” 結城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電話道。木戶風太說得不錯,主動權的確是掌握在對方的手中。

“最重要的是要考慮到西冴子的安全。” 泰子說。 木戶風太又看了結城一眼道: “萬一情況緊急,就只有把膠卷藏在她的項鍊墜子裡的情況告訴對方,以確保西冴子的安全。” “那——” 結城正要提出反對意見,電話突然響了。 “餵!時間已經到了!” “什麼事情?” “圖紙在你那兒嗎?” “哦,在。” “這麼說從蓼科別墅取回來了?” “什麼?”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們的行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所以你去蓼科高原西冴子別墅的事情我們也一清二楚。” “跟踪了?” “沒有,稍稍想想就會明白了。你慌慌張張驅車直奔長野方向也只有去西冴子的別墅了。” “你們真聰明!”

“那就交貨吧。我們已經多次聲明只要弄到圖紙,西冴子便會平安無事的。” “怎麼辦。” “圖紙有多大?” “六張藍圖,附有說明書。” “折起來可以放進普通的皮包裡嗎?” “嗯,可以。” “好,那就找個皮包把圖紙裝在裡面。” “裝好怎麼辦?” “現在就到東京站來!現在出發,再慢下午3點也能夠趕到東京站。” “好,3點到。到了東京站後怎麼辦?” “在東京站八重洲口一側有投幣鎖櫃,只要投進100日元的硬幣,就可以租用24小時。” “八重洲口的什麼地方?” “在出售新幹線當日票的售票處附近,去了就會明白。” “是嗎?” “當然,那裡有200個鎖櫃排成一行。”

“為了慎重起見,避免搞錯,我想問問用鎖櫃幹什麼?” “在那些鎖櫃中有一個200號的櫃子。這個櫃子靠最外側,到了東京站後,就把圖紙放在鎮櫃裡。” “放是可以,不過萬一那鎖櫃沒有空著怎麼辦?” “下午3點是空著的。” “也許是空著的,但我們問的是萬一出現的情況,因為事關人命,不能不慎重從事。可以保證3點鐘200號鎖櫃一定是空著的嗎?” “肯定是空著的。” “我想問問為什麼一定是空著的?” “答案相同。下午3點到達,200號鎖櫃是空著的。因此,請把預先裝有圖紙的皮包放進裡面。” “然而——” “你按我的命令行事好了。如果再這麼羅嗦,我們會中止這筆交易的。只是西冴子的命就不好保證了。”

“然而,即使你們殺了西冴子,圖紙也不會到你們手中。如果殺了她,不怕警方拘捕嗎?” “是這樣嗎?” “什麼?” “我想我們沒這麼蠢吧。殺了西冴子,在她的屍休旁邊丟下你的東西。警察看局會作出什麼判斷呢?你做為殺害山村修一郎的罪犯而正在被警方追捕,西冴子可是山村修一郎的戀人;這樣一來,警察不就自然而然地認為你就是殺害西冴子的兇手了麼?” “我的東西,究竟是何物?” “這個現在不能對你講,等西冴子死的時候你再好好欣賞吧!” “那麼、明白了。下午3點東京站。” “好像你終於明白了,下午3點到達後把皮包放進200號鎖櫃。” “放進去以後怎麼辦?鎖櫃的鑰匙怎麼辦?” “那把鑰匙你可以帶回公寓。”

“帶回來?” “對。4點鐘你應該已經回到公寓了。下午4點用電話通知你送鑰匙的方法,下午4點。所以,圖紙放進鎖櫃後,你不馬上回去就來不及了。” “還有呢?” “就這些。不要耍小聰明。還有,讓野崎泰子一個人到東京站來。你和那個叫木戶風太的呆偵探規規矩矩地待在公寓裡聽候命令,不然西冴子必死無疑。” 電話掛上了。 三個人又聽了一遍錄音。 “有點奇怪!” 聽完錄音,木戶風太歪著腦袋道。 結城點了點頭。 “可以斷定200號鎖櫃一定空著的嗎?” “不,不對!” “不對?” “我想200號鎖櫃在下午3點鐘以前一定是被他們租用了。況且,如果說有200個鎖櫃的話,那麼200號鎖櫃就應該在最旁邊的最下角。一般來說,這個位置上的鎖櫃是沒有人租借的,因而對方很有信心。”

“那麼你認為到底是什麼地方奇怪呢?” “鑰匙。” “鑰匙?鎖櫃的鑰匙?” “對,200號鎖櫃的鑰匙。對手說過下午4點再次來電話通知將鑰匙送往指定地點。” “是,是說過。這有什麼奇怪的?” “是奇怪。” “為什麼?” “因為時間太長了。對方恨不能即刻就將圖紙弄到手中,然而卻首先讓把圖紙放進鎖櫃,而為了鑰匙的事卻要再次打電話,這怎麼也讓人想不通,因為過於繁瑣了。” “鑰匙也要讓人送嗎?小小一把鑰匙可以放在信封裡寄走。” “不行。” “為什麼?” “比如說下午4點罪犯打來電話通知把鎖櫃的鑰匙寄往什麼地方,這就要通過郵局,但是,即使是寄快件今天之內也不可能寄達,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了,罪犯收到後立即趕往東京站,前後總共要花去整整24小時,因為郵寄快件在市內要花一天時間,然而鎖櫃只能租用24小時。” “……” “明白了嗎?把鎖櫃的鑰匙通過郵寄對罪犯講毫無意義。” “那麼為什麼敵人說還要通過電話通知呢?” “大概是讓我們趕快離開鎖櫃旁吧?” “但是,當我們離開鎖櫃的時候,如果沒有那把鑰匙,鎖櫃是打不開的。” “那也許是開著的。” “為什麼?” “我也曾經使用過這種鎖櫃,那種鑰匙像汽車鑰匙一樣。街上有配鑰匙的商店,把鑰匙拿去,5分鐘就可以配一把一模一樣的。” “是嗎?這麼說200號鎖櫃的鑰匙已經被敵人預先配製了一把?” “我想是這樣。到今天已經兩天了,鎖櫃的鑰匙早就配好了。” “那麼怎麼辦呢?把未裝設計圖的皮包交給對方又有危險。還是不去東京站的好。” “這樣不好吧。” “但是,怎麼辦才好呢?” “在這種情況下就只有採取乘敵人之策、行我之計的方法了。” “你是說——” “讓罪犯巧妙地上我們的當。就利用這個機會。” “怎麼個做法呢?” “首先準備一個包。” 根據木戶風太的提議,泰子首先從壁櫥裡取出一個革製皮包,將幾張舊報紙折好後塞了進去。 對手要求泰子拿去。看看時間已到,於是她提起皮包出發了。 泰子離開公寓,身影消失在車站方向之後,結城他們也站起身,特意將電視機開著,離開了公寓。 結城朝汽車走去,木戶風太慌忙制止道: “駕駛汽車很危險。你去蓼科高原的時候車子不是也被盯過梢嗎?我那輛破爛不堪的車大概也已被他們發現了。我們只有乘電車去了。” 結城點了點頭,一邊向車站方向走去,一邊小心謹慎地巡視了一下周圍,並未感到有監視。 到達東京站恰好是下午3點差5分。 雖說是平常日子的下午,但東京站裡仍然是一片嘈雜。 結城和木戶風太站在柱子的陰影下注視著並排擺放著的鎖櫃。 200號鎖櫃不出所料果然是在最邊上,二人正現望著,泰子已走過去將皮包放了進去,取下鑰匙,弄得嘩啦啦直作響,徑直向剪票口方向走去。 她的身影一消逝,結城和木戶風太便睜大眼睛密切注視起200號鎖櫃來。 如果如木戶風太推理之所料,那麼敵人就應該使用備用鑰匙打開200號鎖櫃,而他一出現,就可將之抓獲,那麼敵人就會原形畢露。 5分,10分,時間漸漸過去,但200號鎖櫃始終沒有人去打開,結城鎮靜地點燃一支香煙。 30分鐘過去了,依然沒有人出現。 木戶風太開始撓起頭來,結城也開始著急了。難道是木戶風太的推理錯了嗎?一個小時過去了,時間已是下午4點鐘了。 二人對視了一下。下午4點是對方打電話談鎖櫃鑰匙的時間。 “給公寓打個電話。” 結城小聲地對木戶風太說,並走向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撥了公寓的號碼後,接電話的是泰子。 “對方來電話了嗎?” “來了,剛才來的。” “他們說什麼?” 結城緊握電話,不禁環視了一下四周:人群似波濤在緩緩流動,沒有發現有人在監視,更沒有盛田的身影。 “對方非常生氣,說我們不按命令行事,所以說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再打電話來。” “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總之對方在註視著我們的行動,現在我也到車站去,沒有鑰匙,鎖櫃是打不開的。” “知道了。” 結城放下電話,走出了公用電話亭。 看來用一般的方法是對付不了敵人的。 三人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公寓。 “是我的錯誤。” 木戶風太聳聳肩膀,對二人道。 “罪犯配製了備用鑰匙,這一點是沒錯的,但我們分析得太膚淺了。” “你是說對方在監視我們的事嗎?” “不,是監視的方法,我並不認為罪犯一直在尾隨著咱們。罪犯方面也並不是無所不能的人,只是我們一時太疏忽了,竟然忘了電話這個簡單的武器。” “電話這個武器?” “他們一定是在下午3點給這個公寓打來電話。如果我或者結城來接電話的話,他們就可以放心地用備用鑰匙去打開鎖櫃。然而沒有人來接電話。他們會認為我們全都不在。我如果是罪犯也會確信你們是去監視鎖櫃了。” “太笨了!” 結城也咋了昨舌頭。看來對方越來越詭秘了,而且要求也越來越高。 第二天,結城的擔心果然成為現實。上午那人又打來電話,其態度從一開始就是高壓性的。 “這次電話聯繫我想是最後一次了。這次如若再違背老子的命令,西冴子就將無情地被殺死,並且要把你們的東西丟在屍體旁。” “怎麼辦呢?” “讓野崎泰子再次把裝有圖紙的皮包提來。” “地點在哪裡?跟昨天一樣,還是東京站的鎖櫃?” “對,跟昨天一樣,還是200號鎖櫃。” “時間?” “12點整。打開鎖櫃放進皮包,然後野崎泰子立即回到公寓。” “這之後怎麼辦?” “當我們得知她確已返同公寓後再作指示,還有,你和那個傻偵探絕對不要行動。如果像昨天那樣貪婪的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 “西冴子能平安回來嗎?” “已經有約在先,保證平安無事,如果真正的圖紙我們拿到了的話。” 電話掛斷了。結城用為難的目光看看木戶風太。 “這真是束手無策呀!恐怕敵人要先打來電話確信咱們三人都在之後才會去悠然自得地打開200號鎖櫃的。” “不錯,是這樣。” “這樣就既不會清楚敵人的原形,也讓敵人知道了皮包中並無圖紙。這樣一來,西冴子不就會被殺害了嗎?” “我並不這麼悲觀。” “為什麼?” “罪犯小瞧了我們,認為我是個傻偵探,所以認為我們只有三個人。這對我們很有利。大家都知道,我走進這條胡同已經有些年頭了,所以肯為我辦事的人還有幾個。只要打一個電話,他們就可以飛快趕到。所以,我們三人雖說束手無策,但代我們行動的還是大有人在的。” “但是他們不認識《汽車之友》的盛田。” “即使不認識對手,但有照片這個現代文明的武器。有幸的是在我的朋友中間有偷拍照片的高手,託付給他們,他們會把走近鎖櫃的人全都拍下來的,然後洗印出來,誰是犯人不就一清二楚了嗎?並且,這些照片還可以作為證據。” 木戶風太讓泰子提著皮包出發後給朋友打了電話。 然後,只有等待了。下午1點,泰子回到了公寓。就在這同時,電話也響了。 結城抓起電話,是那男人打來的。 “今天都在吧?” 男人含笑道。 “其他二人也都到電話邊上來,讓我證實一下。” “知道了。” 結城把話筒遞給了泰子。她說了兩三句,木戶風太也說了話。 那男人滿足似地笑道: “過後再聯繫吧!” 說完掛斷了電話。 “現在他們應該打開鎖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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