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血的代價

第2章 第二章誘入四國

血的代價 西村京太郎 5999 2018-03-16
結城又在這家旅館裡往了一夜,前往何方他不得而知。 第二天吃早飯時,他又找來報紙看了看。 報上刊載著京都旅館案的連續報導,但沒有出現結城的名字,看來還沒有從那塊手錶上尋找出結城的名字。他正要折起報紙,卻在同一個版面上發現了一張眼熟的照片,便慌忙又重新展開報紙。 這是那個姑娘的照片。 沒錯兒,就是那個竊走結城現金而將一張信箋放入結城錢包裡的姑娘。 結城連忙讀起報導來。 《流行歌手·西冴子失踪之謎》 就是她! “是個流行歌手?” 他一邊回憶著她的面孔一邊把眼睛移向了詳細報導文章。 “以一曲《我是一個任性的女人》而奇蹟般重返歌壇的歌手西冴子(23歲)於4月22日下午4時許離開辦事處,去向不明。據辦事處的人說,她臨走時並無異樣。她的突然失踪引起了人們的懷疑。另外,西冴子是於兩年前以《女人、男人及其愛》轟動一時而一躍成為紅歌星的。那時,她也曾失踪過近三個月。有關上一次的失踪,她本人沒有發表過任何談話,這次的失踪也許跟上次有某種關聯。

“西冴子出生於德島市,因此A唱片公司可能前往該處尋找。” 結城又看了一遍照片,的的確確就是她。 不喜歡流行歜曲的結城當然不知道有西冴子這麼個歌手,不過,《我是一個任性的女人》他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能夠證明我無罪的唯一證人難道是個流行歌手?” 而且她現在已經失踪,去向不明。如果不把她找到的話,結城就是理所當然的殺人嫌疑犯了。 結城決定了前進的方向。 報紙上寫著西冴子的故鄉是四國的德島,而且她與他是在京都S旅館分的手,如此說來,她最大的可能是去德島了。 結城驅車到了宇野,上了去高鬆的輪渡。 瀨戶內海的天空陰沉沉地刮著風,結城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到四國去。 結城站在甲板上眺望著越來越近的四國的山脈。

大概是黃金周快要到了,甲板上有許多成雙成對的年輕人,結城發現自己與他們有一種相距甚遠的感受。人群中也有新婚的男女,他們全都在觀賞著四國的景色。然而結城卻必須在四國找到西冴子,他無心觀賞四國的景色。總之,不找到她就不能證明結城無罪。 海上的距離似乎有意在捉弄人,看上去四國近在咫尺,然而渡船卻遲遲抵達不了高松港。 結城離開甲板,向餐廳走去。離開岡山的旅館後他還沒有吃進過任何東西。 由於他體格強健,無論什麼時候也絲毫未減退過食慾,但從昨天開始,他卻沒有什麼胃口了。 餐廳入口處正在賣周刊雜誌。他無意中看了一眼排放著的周刊,一本藝術周刊的封面上的一行字忽然躍入他的眼簾,他不禁伸手拿起了這本周刊。

《特快消息:西冴子再次失踪。原因是她那隱秘的過去嗎? 》 如果是在平時,結城對此是毫無興趣的,因為他從未讀過女性周刊雜誌,所以他買這種周刊也是平生第一次。結城在餐廳一邊吃著咖哩飯一邊讀了起來。 這是一張大幅的西冴子的頭像,她站在麥克風前,穿著長袖和服,化了濃妝,與結城在路上相遇的她比起來判若兩人,但的的確確是同一個女人。 封面上印著報導她隱秘的過去和真實的內情的字樣,但在正文中卻談的是她與某男歌手的傳聞,與某年輕眾議員一起走過路等等含糊的內容。 現在結城關心的不是西冴子的過去,而是她現在在何處,所以這饒有興趣的報導對結城毫無用處,唯一幸運的是雜誌上寫著西冴子的出生地和登有她的照片。

德島市木工鎮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結城不得而知。一張西冴子母親開點心舖的照片卻讓結城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的母親在老家也開了個簡樸的點心鋪。 吃完飯,登上甲板,他看到船在慢慢靠近高松港。 突起的岸壁上,孤單單地豎著一個漂亮的燈塔,隱隱可以看到全島的身姿。 結城將車開下輪渡,進了高松市內。結城在加油站買了四國公路地圖,從高松到德島約有85公里,路上擁擠的話,需要一個半小時。 結城順11號國道線向德島市駛去。公路靠海而建,與公路並行的是高松——德島的鐵路線。 汽車在飛駛。瀨戶內海隱約可見。道路雖然不寬,但鋪整良好,景色也十分宜人。本來這應該是一次愉快舒適的旅行,但現今的結城卻無暇現賞這美麗的景色。

“究竟能否找到西冴子呢?” 不安的念頭不時向結城襲來。有關她回歸德島故里的證據一個也沒有,在京都消失後她也許去了九州,也許回到了東京。因而,去德島對結城來說簡直是孤注一擲。 在過香川縣和德島縣的縣境時,結城忽然發現後視鏡中出現了一輛尾隨車。 這是一輛白色的汽車,出了高松市區後它就在後視鏡中忽隱忽現。 “是在跟踪我嗎?” 他想,如果確是跟踪自己的話,自己卻不知對方是誰。 結城特意放慢了車速,二部。三部,其它的車都一輛輛超過去了,但那輛白色汽車卻跟結城的車步調一致,也放慢了速度。 結城冷不丁地將車往左一打踩下了製動器,那輛令人生疑的車從旁邊一擦而過,車上坐著兩個男人,而且車上掛的是東京的牌照。

“幸虧我發現了!”。 結城又重新發動起汽車。尚未走出一公里,他就發現那輛車停在前邊。他沒有踩制動器。當結城的車開過去後,那輛白色的汽車又開始出現在後視鏡中。 “沒錯兒,是在跟踪我!” 他想,難道是從東京跟踪來的?結城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跟踪。 汽車過了吉野川。 進入德島市區後,那輛白色汽車也沒有離開一步的跡象。結城本有信心甩掉這條尾巴,但如果飛速行駛又怕遭到警車的追捕。現在要緊的是盡量不引起警車的注意。 木工鎮位於德島市的西南端,附近有座小山叫眉山。 西冴子的家很快就找到了。結城在離點心鋪100米處把車停了下來。那輛白色汽車不知何時悄悄地消失了,結城依然沒有受到監視。

點心舖前停有一輛報社的汽車,看樣子是就有關西冴子失踪之事前來取材的。 結城注視了一下周圍,有個報社記者模樣的人沉著臉走出來鑽進汽車走了。看樣子他沒能打聽到什麼消息。 “難道西冴子沒有回來?” 結城懷著一種不祥的預感走進了那家點心鋪。店鋪老闆是一位年約四十五六的婦人,說不上什麼地方與西冴子長的很相像,她大概就是西冴子的母親。 “西冴子——” 結城剛開口,對方就皺起眉頭攔住了話頭道: “我女兒的事我一概不知!” 看樣子她把結城當成了周刊雜誌的記者。 “我與新聞機構毫無關係。” 結城說。但冴子的母親並沒有顯出放鬆警惕的神色,像要把他撇在門外似的。結城忙道: “是這麼回事,您女兒借了我的錢。”

冴子的母親突然“啊”了一聲。 “我女兒在京都是向您借的錢?” 說著表情變了。 結城說了聲“對”,並點了點頭。 “冴子回這裡來了嗎?” “回是回來過了,不過……” “現在冴子在哪裡?” 結城性急地問道。冴子的母親的表情又變得曖昧了。 “已經不在這兒了。” “我想見見冴子,能告訴我她在什麼地方嗎?” 她用困惑的表情望著地下,許久,她起身去到里屋拿出三張1萬元的鈔票,用紙包好。 “這是我女兒向您借的錢,非常感謝。” 結城收下紙包,“我有更要緊的事。”結城加重了語氣。 “請告訴我冴子她現在在什麼地方。我的確與宣傳機構毫無關係。因此,在這一點上請您放心,我現在有要緊的事必須見到冴子,請告訴我好嗎?”

“可是我女兒讓我絕對保密。” 冴子母親面露難色。 “我只好實話告訴您了,如果沒有冴子的證詞我也許會以不白之罪而遭逮捕。” 結城說完,冴子的母親驚得呆若木雞。 “這個,我沒有聽女兒說起過。” “冴子不知道這件事,但我必須取得地的證詞,只要有證詞就行。” “我女兒的證詞?不白之冤?” “沒有半句謊話。” 冴子的母親陷入了沉思。結城默默地等待著,因為他感到強迫是徒勞的。 “她沒有明確說到什麼地方去。” 冴子的母親低聲說。 “昨天早晨說了聲去足摺岬就出了門,大概現在還在那裡。” “足摺岬?” “對,女兒說到那裡觀海,心境要寧靜一些。” “謝謝!”

結城行了禮,飛身出了點心鋪。 回到停車處,打開車門,將身子滑進去,他不禁低聲“啊”了一聲。 原來車裡坐著一個未曾見過的女子,這女子二十五六歲,身著毛衣和工裝褲。她一邊撫摩著膝上的照相機,一邊說道: “不要發呆,快開車!” “你是誰?” “瑪麗蓮·夢露。” 女子朗朗笑道。 “我可沒功夫跟你開玩笑!” “我也是,還不快點開車去找西冴子呀!”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也在找她呀!” “我不知道,快下去!” “不!” “我可要動武力把你丟下去了!” “那我就大聲哭,警車趕來我就告你欺侮我,那樣一來恐怕你就在此動彈不得了?” 那女子打開窗玻璃擺出了要大聲喊叫的姿勢。 結城慌了。要在平時,對於這種近乎於孩子似的威脅何足害怕,但是,現在要是被警察聽到卻比什麼都可怕。在找到西冴子之前,他還不想讓警察抓到。 結城一猶豫,那女子更來勁兒了,以半命令的語調喊道: “餵,快開!” 結城咋了咋舌頭,啟動了汽車。 那女子滿意地舒展了一下身子,點著了香煙,結城看了一眼她那經過修剪的細細的銀色指甲,又一次咋了咋舌頭。 “你是誰?” 結城又問道。 女子饒有興趣地一邊吐著煙圈兒,一邊說道: “野崎泰子。” “藝術周刊的記者。” “一個自由記者,打算把西冴子為何尋求自由的報導賣給雜誌社。” “自由?” “對,演員是商品,有一天西冴子突然發現這一點之後,便認為作商品的自己是個人。她為了證明自己是個人就只有脫離藝術界,別無他法,因此,她逃走了,為了追求自由。” “一番無稽之談!” “這並非無稽之談,演員的人性醒悟——” “請好好看這個!” 結城把公路交通圖扔給了她。 “從這裡到足摺岬去!” “足摺岬?” 野崎泰子瞪大眼睛看著結城。 結城只是冷冷地“嗯”了一聲。 “難道西冴子到足摺岬自殺去了?” 泰子似乎認為結城在追趕西冴子的自殺似地驚問道。 “她到足摺岬幹什麼,我怎麼知道?” 結城嘔吐似地說。他只要看見西冴子就行,他不想讓這個奇怪的女人擾亂自己的計劃。 泰子望了一眼結城道: “不負責任。” 泰子非難似地盯著結城。 “她說不定會自殺,你卻好像若無其事似的。” “真是個討厭的女人,我可沒讓你上車。別忘了,我讓你幹的是看那本公路地圖。” “那好,經下一個加油站往右拐!” 泰子仍然用命令的語調說道。 結城苦笑了一下,用力向右打著方向盤。 “不要這麼莽撞!” 泰子高聲叫道,又急忙用眼睛打量對方道:“你究竟是西冴子的什麼人?是她的戀人?” “不要開玩笑!” “不要那麼愁眉苦臉好吧?西冴子既漂亮又受人崇拜,錯被認為是她的戀人豈不樂哉!” “很不幸,我沒有那種無聊的雅興!” “那麼究竟是她的什麼人?” “隨便什麼人都可以!” “這可不好。我對西冴子的事什麼都感興趣,尤其是有關她失踪的事,全部。” “我跟她的失踪無任何關係。” “那你為什麼追踪她?” “這是我個人的事!” “我想听聽這個人的事,而且不告訴我女兒行踪的西冴子的母親為何那麼輕易地就告訴給了你,其中的奧妙我也想知道。” “如果想知道的話,現在鄉回去問她母親好了!” 結城說著像要扔下她似的,忽然看了一下後視鏡。 那輛白色的汽車依然在後邊緊追不捨。 結城放慢速度,對方也不差分毫地放慢速度,駕駛技術相當高明。 “究竟為什麼跟在我後面?” 結城扭頭時,泰子看著他的側面,忽然大聲說道:“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結城反射性地板起面孔。 泰子把手放在下巴上道: “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面?” 說完陷入了沉思。 “是在電視台演播廳吧?還是在唱片公司呢?” 似乎泰子由西冴子而把結城認為是藝術界的人了。 結城總算放心了。他又看了一眼後視鏡,白色汽車依然形影不離,那股執著勁兒令結城發呆,同時也漸漸使他生起氣來了,由於不了解對手的意圖,某種不安也襲上心頭。 結城一邊看著後視鏡,一邊在可能的範圍內推理。 首先,白色汽車裡的人的目標是結城,這絕對沒錯。也許是為了尋找西冴子的行踪而跟踪結城的,因為發現尾隨車是在高松。但在那時結城還不知道西冴子到底去了何處,若是追尋西冴子的行踪,理所當然應該知道她的故里是在德島市內,所以不應鬼鬼祟祟地繞道國道11號,像個傻瓜似的,而應該直接去德島市。 若是追踪結城,可又不知道是什麼人,他估計這些人與警方無關,因為一直跟他保持著一定距離,若是警察,那早就把他當作京都S旅館的殺人嫌疑犯而逮捕了。 那麼,是與汽車製造公司有關的競爭對手嗎?這種可能性最大。結城估計他們是想了解東名高速公路發生事故的真正原因及10月份將要展出的新車的性能和價格。如果是這樣,那就不是在高松,也許是在更早的時候就開始跟踪了,說不定他們還知道京都S旅館的殺人事件。 “如果他們知道我是因為那個案件而逃亡的話,為什麼不以此為要挾強迫我說出新車的秘密呢?難道是在捕捉這個機會嗎?” 野崎泰子對後面緊跟的汽車似乎未有絲毫察覺,她的腦袋裡現在全是西冴子的事。 泰子叨起一支香煙,點燃後瀏覽起一閃而過的南四國的景色。 “在足摺岬如果找到西冴子,你要讓我先採訪。” “你我之間並沒有這樣的約定。” “為什麼?我可是大老遠從東京追趕而來的。” “這我知道。你可是強行鑽進我的車裡來的!” “這,這才說明我在拚命採訪西冴子!” “我若找不到她——” 結城慌忙打住了話頭。 泰子以為這是說自己強行上車的事,於是鼻子哼了一聲道:“原來你還是我的同行!” 結城默然,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把自己看成是以西冴子為捕捉對象的記者,比起了解自己的本來面目而有可能向警方告密來,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同行反而讓我更高興。” 泰子又開始信口道來。 “關於西冴子的權利賣給我好了!” “權利?” “在足摺岬發現了西冴子後,要全部委託給我,你只不過是牽了個線、搭了個橋罷了,僅此而已,還不好嗎?10萬日元怎麼樣?” “不!” “那就15萬日元?” “別乾那種拍賣行之類的蠢事!我是隨便說說罷了,我可不願讓你來指手畫腳!” “是嗎?如果不打算把西冴子讓給我,那就到此為止,正兒八經地干吧!” 她似乎要跟他進行一番決鬥似地說道。結城不禁苦笑了,這苦笑更加刺激了泰子。 “以為女人好欺,不要太樂觀了吧!” “我不敢小看你!” 這真是個奇特的女人,她的內心也許出乎意料地善良,又有些孩子氣。 到達足摺岬已入夜了,從陡峭的山崖上眺望太平洋,黑黝黝一片寬廣無垠,無底的深淵下不時吐露出一個個白牙。 結城把車停在一家日式旅館門前,進去後,泰子也跟了進來。 “到足摺岬了,難道你還要任意胡作非為嗎?” 結城挖苦道。她一下子有點兒膽怯了,但馬上恢復了挑戰的表情。 “我突然想你也許知道西冴子在足摺岬的什麼地方,而在我了解到她在哪兒之前,還要監視你。讓你搶了先可不行。”她像個男人似地說道。 結城要了二樓一間臨海的房間,泰子住在了他的隔壁。她說在找到西冴子之前,她必須監視結城。 結城用完晚餐,向浴室走去。整個旅館一片寂靜,只有海浪聲不時傳來。 結城推開瀰漫著水蒸氣的玻璃門,發現裡邊有人。正當他不經意地祼著身子邁向浴室時,他發現裡面有個年輕女子裸著身子,不禁驚慌失措。 “對不起!” 正要返身,那女子轉過頭來,是野崎泰子。她有些生硬地笑道: “沒關係,請進吧!” 結城有些不知所措,想從她面前逃掉又不好,便故意跳入浴池濺起水花,弄得池水嘩嘩地響。 結城游到了浴池的盡頭,將臉貼在大玻璃窗上向外眺望。 夜暮中可以看見燈塔,如果西冴子在這裡的話,現在也許住在哪個旅館,也正在眺望燈塔上的燈光吧。 “足摺岬?” 結城在口中喃喃道,輕輕嘆了口氣,從東京出發時,本想舒舒服服在整個日本兜一圈兒的,然而現在卻成了一個殺人嫌疑犯。 玻璃窗上突然映出了一個胴體,是泰子。 “為何在嘆息?” 她在他背後問道。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