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13級階梯

第17章 第二節

13級階梯 高野和明 7677 2018-03-16
純一獨自監視目標,感覺很辛苦,南鄉趕來之後,他才覺得不那麼累。 車子停放在勝浦漁港的防波堤旁邊,他們就坐在車上,連續幾天都在監視小河對面那棟屋子。 純一聽說小原的血型為A型之後,士氣大振,因為“真兇是另一位被保護人”的可能性增加了。現在他唯一擔心的是:駕駛座上的南鄉變得沉默寡言,而且菸癮似乎比前陣子戒菸時大得多,整日都在吞雲吐霧。 到了第五天,純一忍不住問:“南鄉兄,你最近似乎精神不濟,到底怎麼了?” “哪有?我精神好得很。”南鄉笑著說,“我只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如果小原和這個被保護人都不是真兇,那我們就沒有線索可以追查了。” “不錯。”純一點頭說:“上次提到的那塊碎布,一定是兇手留下的,所以凶手的血型必為B型。”

“只能從血型去查了。”南鄉悵然道,“其他方面毫無頭緒,只好如此了。” “對。” “但是期限將屆,分秒必爭,所以我有些擔心。”純一也知道時間有限,刻不容緩,因此心中也很著急。這五天來,進出那棟屋子的只有小林澄江的家人,所以監視好像沒什麼用。 南鄉又點燃一根菸,然後問:“你可知真兇為何要模仿小原的作案手法?” “因為真兇是被害者的熟人,所以就模仿一般劫匪的手法,故佈疑陣,以便掩人耳目,阻礙追查。” “若是這樣,那何必用移花接木之計?” “你是說,如此一來,兇手就不必嫁禍給樹原了,對嗎?” “不錯,反過來說,若一開始就設計好要嫁禍給樹原,那又何必去模仿小原的手法?”純一點頭道:“我懂了,如此說來,樹原必是偶然在場才被捲入此案而蒙冤的……”此時純一忽然想到:說不定可以從湊大介那兒問出案發當天樹原亮究竟去了哪些地方。

“快看!”南鄉突然說。 純一趕緊望向那棟屋子,只見一名頭髮染成褐色的高中男生正從大門走進去。 “不良少年出現了。”南鄉笑道:“看樣子,今天很可能是被保護人來此報到的日子。”純一連忙將照相機拿在手上,並調好焦距。 “今天可能會有收穫。” “嗯。” 他們坐在車上等。褐髮男生離開後,過了大約兩小時,又有一名少女走進小林澄江的家。三十分鐘後,那少女走出大門,隨即離去。 到了下午兩點多,純一和南鄉開始討論要由誰去買午餐。此時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忽然從小巷中走出來。 “一定是他!”純一說著,拿起照相機。 “言之過早。”南鄉說:“這人打扮入時,樣子一點也不像工人,跟湊店長所說不符。”純一收起相機,說:“此人必定坐過多年牢。”

“何以見得?” “你看他的左腕。” “左腕?”南鄉望過去。 “沒戴手錶,而且曬得很黑。” “那又如何?” 純一伸出左手讓南鄉看,他沒戴手錶,而且左腕上有數道傷疤。 “凡坐過牢的人,幾乎都不願戴手錶,因為怕想起手銬。”純一說。 此時這男子已走進那棟屋子。 南鄉訝然望著純一,隨即笑著說:“我擔任多年刑務官,竟然都不知道。” “沒有這種經驗的人,必定不知道這種事。”純一邊說邊回憶以前被關入禁閉房時的往事。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純一都在和南鄉商討等一下要如何跟踪那男子,最後決定:純一要離那人二十公尺左右,南鄉要跟在純一背後,純一若被對方發覺,就要立即離去,由南鄉遞補,繼續尾隨。

商量完畢,南鄉便將車駛到那屋子的對面,此處比較不會被那男子發現。 又等了十五分鐘,才見到那男子走出小林家的大門。 純一悄悄下車,跟在那人背後走去,不多時即聽見車門關閉聲,大概是南鄉也下車了。 那人似乎渾然不覺,一路行去,穿過“朝市街”後,便朝勝浦車站前進。 街道兩旁全是商店,那人在一家小書店前面駐足,瞥了店口那些雜誌一眼,便又繼續前行。 純一開始擔心,這人要是上了電車或公車,我該怎麼應對呢? 他回頭望去,後方的南鄉立刻皺眉搖頭,似乎在叫他要盯住那男子。 純一轉過頭來,正要繼續跟踪,卻見那男子停下腳步,回頭望過來。 純一慌忙移開視線,但不敢止步,因此離那人愈來愈近。 正要和那人錯身而過的時候,那人卻又開始前行。

如此一來將變成兩人並肩同行,純一隻好走到右邊那間商店前面,駐足觀看櫥窗玻璃,藉以監視那男子。 那人似乎仍未察覺,純一這才放下心來。 南鄉快步前行,經過純一身旁時忽然小聲說:“可能是同志。” “咦?”純一嚇了一跳,心想:這意思是說“男同性戀”嗎?可是看那男子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啊! 接著,他突然發覺自己所站之處原來是一家女性內衣專賣店的門口,眼前就是一具只穿著三角褲的假人模特兒。 他立刻面紅耳赤,趕緊離開,跟在南鄉後面尾隨那人。 十分鐘後,那男子走進一棟公寓內。 南鄉在公寓門口等純一。旁邊有塊招牌,上面寫“大漁莊”三字。這是一棟木屋,有兩層樓,房客可能都是一些和漁業有關的人。

“他進了二樓的最後一個房間。”南鄉似乎在強忍笑意。 純一故作正經,望向樓梯的信箱。那男子進入的房間是二零一室,信箱上寫著“室戶”兩字。 南鄉抄下此處的地址,然後望著純一。 純一知道他要說什麼,但心中希望他別說出來。 “是個同性戀。”南鄉還是說了。 接著,他們一溜煙跑出去,一直跑到離那公寓一百公尺處才停下來,然後捧腹大笑。
果如純一所料,錄影帶出租店的店長湊大介看了那男子的照片後,立刻露出驚駭萬分的表情,大叫: “就是這人沒錯!” “確定嗎?” “確定!樹原說是殺人兇手的,就是這個人!”因聲量太大,店內的客人紛紛回頭望過來,湊大介便把純一帶進裡面的房間。 “你真厲害,是怎麼找到的?”湊大介雙眼圓睜道。

“山人自有妙計。”純一洋洋得意道:“但我想請教你另一件事。” “何事?” “案發當天的事,你還記得嗎?” “可說歷歷在目,因為警方來問過好幾次。” “那天,樹原可曾來店裡上班?” “有,下午就來了,到晚上十點才下班。” 純一吃了一驚,問:“要上十二小時的班呀?” “是的,那時候,為了拚業績,我跟他都非常努力工作,操勞過度也在所不惜。” “這就怪了,案發時間不是在晚上七點到八點之間嗎?” “那是因為……” 湊大介突然把音量縮得很小。 “傍晚六點左右,樹原忽然說:'我跟人有約,竟然忘了。我現在趕去,到八點就回來。'然後就出門去了。”純一心想:果然是去向保護人報到,但不是在約定的時間去,所以才會碰巧遇到命案。那時候,剛好有人在那邊殺死了宇津木夫妻。

“多謝相助。”純一說。 “不客氣。”湊大介說著,露出寂寞的神情。 純一見狀便問:“你怎麼啦?” “樹原那傢伙,竟瞞著我去向保護人報到。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居然也不想讓我知道他有前科,真令我……”純一聞言,低頭不語,內心甚感淒涼惆悵,只覺得自己今後也可能遭遇這種事。 “若能證明樹原確屬無辜,並且讓他回到此地,那你會如何對待他?”純一最後又問。 “我當然會和他共同奮鬥,一齊打拚。”湊大介挺胸笑道:“一如往昔,友情不變。” “我替他向你致謝。”純一道。
翌晨,純一和南鄉前往大漁莊。純一認為那男子即為此案真兇,殺人動機是“為了阻止假釋遭取消”。此行目的便是要證明此猜測。

他們已由電話簿上查出那男子的全名是“室戶英彥”。 從生鏽的鐵梯爬上二樓,來到走廊盡頭,便聽見門內有清洗物品的聲音。 純一從褲袋中掏出手錶來看,剛好是八點整。他們故意在對方即將出門的時間來。 南鄉敲敲房門。水流聲停止。 “誰呀?”房內傳出應門聲。 南鄉隔門喊道:“請問室戶先生在嗎?” “我就是。” “敝姓南鄉,另一位姓三上,我二人來自東京。” “從東京來的?”話聲方落門已開。 室戶英彥打扮仍和昨天一樣瀟灑俐落,乍見之下像個酒店經理。他的年紀應已超過五十,但外表看來要年輕十歲以上。 南鄉道:“一大早就前來打擾,真對不起。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談談?”室戶滿臉狐疑,問:“有何指教?”

南鄉遞上名片,並說:“我們的宗旨乃是為人權奮鬥。” “你們是律師事務所的人?” “對,有件要事,特來請教。” “什麼事?” “你出獄之後,生活上有無不便之處?” 室戶愕然望著南鄉。 南鄉指著純一,繼續說:“你看我這位助手,他因為坐過牢,現在境遇很慘,受到大家的歧視,害得他走投無路,想要重新做人,卻是險阻處處,苦不堪言。”室戶點點頭,目光轉為柔和,他對著純一說:“你犯了什麼罪?” “傷害致死。”純一答道:“入獄將近兩年。” “才兩年呀?”室戶露出羨慕般的笑容。 南鄉插嘴道:“你是無期徒刑吧?” “不錯。”室戶瞥了鄰室一眼,又說:“請入內再談。”純一與南鄉走進這二零一室。裡面的起居有六蓆大,廚房約三蓆大,另有浴廁設備。 起居室中有矮桌和小型書櫥,棉被疊得十分整齊。純一知道這是長期鐵窗生活所養成的習慣。在獄中,若是“內務不整”,也會遭到嚴懲重罰。 純一和南鄉坐在榻榻米上,室戶端來即溶咖啡。 純一略感不安,心想:難道此人確實已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 室戶也坐下來,南鄉對他說:“你犯的是殺人罪吧?” “慚愧之至。”室戶低頭道,“當年我血氣方剛,不能忍受被戴綠帽。女友再三與人通姦,我實在忍無可忍。” “你把女友殺了?” “沒有,我殺的是那擅長征服少女身心的淫獸,但我那女友也被我打成重傷,所以我另外也犯了傷害罪。”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二十五年前。” “你的'保護管束'至今仍未解除嗎?” “是的,因為死者雙親不肯原諒。”室戶低聲道:“這也難怪,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你以前雖誤蹈法網,如今卻好像已痛改前非……”南鄉說。 他和純一臉上都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因為室戶的外表實在不像一個會以利斧砍殺別人的兇手。 “你的血型是什麼?”純一突然開口問。 “血型?”室戶訝然望著他。 “據說A型的人責任感最強。” 室戶笑道:“我這是第一次被人說成A型,以前人家都說我是B型。” “實際上呢?”純一著急起來。 “不知道。我生平無大病,所以無從知曉。” 南鄉哈哈大笑,純一和室戶也跟著傻笑。 “好了,言歸正傳。”南鄉說:“你出獄後生活是否平順?可曾差點被取消假釋?”室戶收斂笑容,正色道:“十年前曾有一次……”純一勉強壓抑興奮之情,靜聽下去。 室戶繼繼續說:“我的保護人突然說,我已違法犯規。”南鄉揚眉道:“詳情為何?” “當時我在一家小酒館工作,他竟然說那不是正當職業,所以……” “你怎麼說?” “我據理力爭。” “後來他是否不再追究?” “不是。”室戶頓了一下,又說:“尚在爭論中,他就被人殺害了。” “哦,我知道了。”南鄉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的保護人一定是宇津木耕平,對不對?” “對。於是保護人一職就由別人接替,我也就搬到這勝浦市來,一直住到現在,並無任何麻煩發生。” “那宇津木遇害一案,警方態度如何?” “你的意思是……” “可曾因你有前科,就對你特別懷疑?” “那是家常便飯。”室戶苦笑道:“附近只要有人遭小偷,警方第一個就先找我。” “那宇津木命案發生之時呢?” “案發的第二天,我就被叫去警局了。幸好我有不在場證明。” “不在場證明?” “是呀,多虧酒館老闆娘替我作證。” “原來如此。”南鄉沉吟半晌,又說:“實不相瞞,此案極可能是冤案。” “冤案?”室戶抬頭道。 “就是說,已遭逮捕並判死刑的樹原亮,極可能是冤枉的。”室戶訝然道:“是嗎?其實我認識他呢!是去宇津木先生的家報到時認識的。” “現況是:除非真兇出面自首,否則樹原必死無疑。”室戶聞言,臉上血色盡失。 南鄉趕緊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的往事。”室戶說著,以左手拭汗。 “當時我以為大限已到,整夜無法入睡……” “樹原亮如今就是這般痛苦。” “我能理解。不瞞你說,我到現在還不敢系領帶呢!” “為什麼?” “任何纏在我頸上的東西,都會讓我無法忍受。”南鄉點點頭,目光從室戶的脖子移到他的左腕,然後說:“再談那冤案。現在那真兇一定躲在某處,等著看樹原被處決。倘若這嫁禍之計得逞,那真兇總共就奪走了三條人命。” “你們能擒獲真兇嗎?” “除非真兇主動自首,否則無能為力。” “自首……”室戶黯然道。 “對真兇而言,若要贖罪,只此一途。” 室戶沉吟半晌後說:“此案有一個疑點,我始終無法釋懷。” “請道其詳。” “警方可曾查過宇津木先生的遺產流向?” “遺產?”南鄉訝然道:“難道說遺產繼承人就是真兇?”室戶露出“後悔說溜嘴”的神情,搖頭道:“我可沒這麼說。”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恕我不能再透露……我怕會害到人。” “你是說,怕害慘了宇津木先生?” “是的。” “是指保護人宇津木耕平還是其子宇津木啟介?”“我真的不能再說下去了。”室戶說到這裡就三緘其口,不再回答了。
純一和南鄉離開大漁莊後便驅車趕往中湊郡,他們要去調查“受害人的遺產”究竟跟此案有無關聯。室戶雖仍有嫌疑,但查遺產更是當務之急。 他們來到宇津木啟介的住宅前面,但並未下車。 純一心想:一個高中老師竟能擁有這棟新建豪宅,實在不尋常……“要不要進去?”純一問:“讓他們措手不及。” “我想,還是先去問中森好了。”南鄉把車調轉方向,“這次我要用旁敲側擊法。” 現在他們的目的地變成了千葉地檢署的館山分署。 純一心想:兒子會為得遺產而謀害父母嗎?這種事好像很常見,又好像不可能……兇手模仿小原的作案手法,是否為了隱藏“最尋常的動機”呢?還有,那份“被保護人的紀錄文件”為何會消失呢?宇津木啟介和其妻那種“不報此仇誓不休”的憤怒神情是裝出來的嗎? 十點左右來到館山市,他們先進餐館喝咖啡,然後打電話給中森檢察官。 中森回答說下午正好有事要去中湊郡,問他倆要不要同行。他們當然說要。 接下來的兩小時,純一和南鄉都在啜飲咖啡。餐館內冷氣很強,他們只是靜坐沉思,並未交談。 十二點十五分,他們坐進車中。先前已約好,十二點半的時候他們要在地檢署附近的一條商店街和中森會合。 “有車可搭,真好。”中森坐進後座,笑容滿面說。 “票價可不便宜。”南鄉發動車子,然後說:“你必須回答幾個問題。”“我有緘默權呀!” 中森也以開玩笑的口吻回應:“不過,我還是不打自招好了。老實說,我已經查出另一個被保護人是誰了。” “哦!”南鄉望著後視鏡說。 中森繼續說:“那人為男性,曾犯殺人罪及傷害罪而被判無期徒刑,但他在此案中有不在場證明,而且血型不符,是A型。”“A型?”純一忍不住回頭問:“你說的人是室戶英彥吧?”中森愕然道:“你為什麼會知道?” “別小看我們呀!”南鄉笑道,然後又對著純一說:“看來你的'血型算命術'準得很。”“可是我並不高興。” “你的責任感這麼強,一定是A型的對不對?”“不對,我是B型。”純一道:“和此案真凶相同。”“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中森一臉茫然。 “沒事,沒事。”南鄉看著鏡子說:“多謝你告訴我們這麼重要的情報,我還想請教你有關死者遺產方面的事。”“遺產?”中森雙眼上翻,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回答。 “宇津木啟介是否繼承了龐大遺產?” “不錯,合計約有一億圓。” “一億?”南鄉訝然道:“是投保了壽險的緣故嗎?”“不是,保險金約僅一千萬圓,而且受益人是其妻。”“那後來誰領了保險金?”純一問。 “是他們的兒子跟媳婦。” “受益人不是死者之妻嗎?可是她也遇害了。”中森說:“因保險公司認為,案發時是老先生先斷氣,在那一刻,應是老太太才有權去領保險金,但緊接著老太太也死於非命,於是那筆錢就視同遺產,留給了他們的兒子。”“原來是這樣。” 南鄉問:“其餘的九千萬從何而來?” “那是死者的銀行存款。” 純一心想:果然是為了謀奪財產而殺父弒母!那宇津木啟介一定是謀財害命的兇手! 南鄉又問:“宇津木耕平原本是初中校長,退休後才擔任假釋犯的保護人,對不對?”“對,收入方面,只剩年金。”中森說。 “他是個大地主嗎?” “不是。” “那為何會有大筆存款?” 中森沉吟半晌才說:“案發後樹原立即就逮,故而……遺產方面就馬上交由國稅局處理,我們並不再細查。”“國稅局可曾調查他的收入來源?” “我並未聽說來源有問題,但你也知道,宇津木是有頭有臉的地方士紳,稅務人員對這類人士總是不會嚴查細究的。”“那你願意查嗎?”南鄉以央求的口氣說。 “不行,我只有今天可以幫你們。” “現在就是嗎?” “對。”中森以淘氣的口吻說:“我這幾天拚命打電話追查,終於找到了一名重要證人,我現在就是要去見他,兩位要不要跟我去?”“我們當然要去。”南鄉道。
中森帶他們來到中湊郡的郊外,那兒離南邊的“安房郡”很近,差不多就在交界處。 一棟平房建在山腳下,旁邊就是國道。 他們在那屋子大門前下了車。老舊的木門上有一塊名牌,上書“榎本”二字。庭院雜草叢生。他們穿過院子,來到玄關前面。 “有人在嗎?我是從千葉地檢署來的。”中森叫道。 一名老翁出來開門,並說:“你就是中森先生嗎?”“正是。昨天我曾打電話來。”中森說著,遞上一盒禮品,又介紹了南鄉和純一,然後說:“這兩位目的和我相同。”“哦,請入內詳談吧!” 他們被帶進玄關旁的房間。此房約有八蓆大,榻榻米和坐墊都已破舊不堪,四周全是覆滿塵埃的古書。 純一等人在矮桌旁坐下。 中森說:“榎本先生是研究鄉土歷史的專家呢!”“鄉土歷史?” 純一不解中森的用意,便轉頭看看南鄉。南鄉的目光正停留在牆角,純一也跟著望過去,只見那兒有一疊衣物,很像是許久以前的軍服。 此時榎本端茶進來,見狀便說:“我年輕時曾馳騁沙場哩!”南鄉輕輕點頭。 榎本坐下後向中森問:“今日大駕光臨,是要查什麼事?”中森大聲回答:“就是我昨天在電話中請教過你那件事,請你告訴這兩位。”“哦,就是宇津木耕平住宅所在的那座山嗎?”“對!那座山上可有階梯?”中森道。 純一吃了一驚,望著中森。南鄉也雙眼圓睜,瞪著榎本。 “有。”榎本點頭道:“要是我的話,上山一望便知。”“但我們再怎麼找也找不到……”中森接著就把純一、南鄉搜山找樓梯卻無功而返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榎本說:“這也難怪,那座'增願寺'早已消失不見,你們當然找不到。”“增願寺?”南鄉問:“是一座寺廟嗎?” “不錯,寺中供奉的是'不動明王',其實應算是古蹟,不知何故,竟未被指定為'重要文化財',雖說是有點殘破,但……” 榎本望著他們,又說:“你們知道'不動明王'是什麼吧?就是天下十三佛之一……” “知道,知道。” 南鄉以迫不及待的語氣說:“你說此寺早已消失不見,是怎麼一回事?” “昔年颱風引發山崩,寶剎竟埋於坍方土石流之下。” “埋在地下了是嗎?”南鄉說。 “對,雖說在山崩之前就已是荒廢多時的破廟,但埋掉了總是很可惜。”中森從褲袋中拿出一份地圖,問:“此廟位於何處?”榎本戴上老花眼鏡,細看了後指著地圖上的一點說:“在這一帶。”那是一座森林,離宇津木耕平家約五百公尺。 純一和南鄉的視線都停在地圖上。兩個月前他們已搜過那一帶,卻毫無所獲。 “那兒好像是山坡。”南鄉道。 “不錯!”純一點頭道。他記得那山坡地極陡峭,幾乎快成了懸崖,一望即知絕無樓梯,故而當時並未詳搜細查。 南鄉向榎本問:“那廟中可有樓梯?” “有,想要進正殿,必須登一段石階。” “這座山什麼時候崩坍過?”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純一道:“如此說來,案發當時,地面上並無此廟……”“也不是。”榎本插嘴道:“並非一次全埋,而是漸漸埋沒。每次颱風一來,就埋掉一部分,終於全部埋住。”“十年前是什麼樣子?”南鄉問。 “可以見到部分石階及正殿屋頂。” “那就對了。”南鄉轉向純一道:“即使那時已完全沒入土中,兇手為了隱藏證物,也會去挖土掘地的。”“於是恰巧挖到了那段石階,對不對?” “正是。”
純一等三人離開榎本家,由南鄉開車,同返館山市。 中森下車後只說“我已盡力”,就回辦公室去了。 純一和南鄉立刻趕回東京,準備購買一台“金屬探測器”。 古剎石階,深埋地底,凶器證物,亦應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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