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幽靈救命急先鋒

第26章 第二節

幽靈救命急先鋒 高野和明 6644 2018-03-15
警方已經封鎖了挾持人質案現場的附近道路。警車在七層樓的住宅區前,手持防彈盾牌的機動部隊人員層層包圍,擠得水洩不通。 裕一他們跨越寫著“禁止進入”的封鎖線,抬頭看國宅的窗戶,不曉得搶救對象,也就是犯人在哪裡。向四周負責警備的警官打聽之下,得知現場是六樓右邊數來的第五間房間。 大門八成關著吧。 “又要從屋頂垂降?”市川厭惡地說,但被八木拍拍屁股,只好照辦。 眾人從通往垃圾堆的後門進入建築物,爬樓梯上樓,他們一路上,和多名刑警擦肩而過,情況似乎相當緊急。救難隊員一抵達視野遼闊的屋頂,看見了意想不到的景象。面向馬路的圍牆對面,有一群身穿深藍色制服、頭戴安全帽的男子,手持繩索待命。他們大概是警方的衝鋒部隊。他彎腰坐在屋頂邊緣,背上寫著“SIT”。

“打擾了。” 裕一他們在一群男人身旁準備垂降,一個接一個朝六樓降落。 架著曬衣竿的狹窄陽台,窗戶半敞著,果然和在新聞轉播畫面中看到的一樣。進入屋內時,裕一不免緊張。這次的搶救對像是挾持人質的兇惡罪犯。 “如果有手槍就好了。”八木自言自語,打頭陣一腳踏進屋內。 與陽台相通的三坪大房間裡,沒有人的動靜。從紙拉門對面,傳來孩子的哭聲和大人的呻吟聲。 裕一他們架起大聲公,勸說犯人:“打開紙拉門!確認警方是不是要從窗戶進來!這樣下去的話,你會被逮捕!” 紙拉門迅速打開。裕一看見突然出現眼前的犯人,嚇得差點腿軟。他的年紀看似二十八、九歲,肌膚蒼白、目光炯炯有神,臉上表情不正常,看起來像吸毒者。

救難隊員進入客廳。兩名雙手被縛的人質蜷縮在客廳角落,分別是年邁的瘦弱男子與五歲左右的小男孩。他們大概是祖孫吧。祖父的腹部一帶染血,幼童的臉上浮現瘀青。市川和美晴一臉擔心地進入兩人體內監視。兩人身上的傷都是犯人造成的,他用刀子捅了祖父一刀,並毆打小男孩留下傷痕。 “沒問題吧?”市川說,但身為救難隊卻幫不上忙。 犯人關上紙拉門,一股屁坐在沙發上,看著一直開著的電視。他用搖控器轉台,但是這個時間沒有新聞節目。男人默默地以手中的藍波刀,開始刮傷茶几表面。 “要救這種人嗎?”美晴將厭惡寫在臉上,“他是個人渣。” “可是他身上亮紅燈是不爭的事實。”市川說,“總之先監視他再說。” 眾人的視線對著自己,裕一不得已只好進入男人體內。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邪惡的殺人念頭,命裕一逃出他體外。 “你在幹嘛?”挨八木罵,裕一不情願地再度進入犯人體內。 男人的內心世界充滿了原因不明的怨念:“畜生”或“媽的”等髒話到處亂飛。除此之外,還能窺見極度幼稚的心靈。他對自己引發大事件而自鳴得意,一心認為自己不會被逮捕。 完全找不到他想自殺的理由,裕一拜託外面的三人:“向他打聽!” “你為什麼想死呢?!” ……我……想死?對於浮現心頭的疑問,男人一笑置之。 ……要死的是老頭子和小鬼…… “請等一下。要死的人不是你嗎?” 裕一將注意力集中在男人的內心,總算能夠理解了:“這個人以行動表現出想死的心情。”

“什麼意思?” “挾持人質不出去投降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自殺行為。壞事做愈多,自己愈接近死亡。你打算快被警方逮捕時,就和人質死在一起,是嗎?” “這傢伙多會給人添麻煩啊!”美晴怒斥道,“自尋死路的男人就是會拖身邊的人下水,所以我才討厭他們。” 男人焦躁了起來。因為兩名人質的呻吟聲和哭聲不絕於耳。 “餵,閉嘴!”男人口中發出陰沉的聲音。 老爺爺壓抑喘氣聲,但是孫子哭個不停。 男人起身想揍幼童。 “阻止他!”裕一叫道。 “你打他有什麼用?” “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 男人一點也不覺得他可憐。攻擊弱者令他感到痛快。裕一監視著和欺負小貓的少年相同的情感。救難隊員的阻止也是白費,男人痛毆幼童的臉。

“別打我孫子,要打就打我。”祖父無力地說,被男人踹了一腳。 裕一發現男人的心如野獸,沒有半點良心,感到憤怒。這傢伙是不折不扣的畜生。 市川罕見語帶怒意地說:“就算他豬狗不如,我們還是得救他。” “為什麼?”美晴極力爭辯。 “我也不曉得。但是,這個人想自殺。” “大概是從小家教不好吧。”八木不留情面地說,“我們調查這傢伙的身世看看吧。” 市川握著大聲公,“快,回想起來!回想起你的人生!” 突然間,裕一監視到用頭去撞榻榻米的疼痛。他不確定父親是從何時起開始對自己拳打腳踢。他懂事時,就已過著每天被發酒瘋的父親飽以老拳的日子。母親自顧不暇,根本無力保護孩子。他到朋友家玩時,看見別人家裡的父母好溫柔。為什麼只有自己家裡充滿了家庭暴力?他的小腦袋瓜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答案。大家好像都瞧不起他,對他惡言相向的人愈來愈多。只有一個方法能治療傷痕累累的心,那就是說謊。

我家有一大堆電玩軟體唷。受到眾人矚目。同學們艷羨的目光。是我爸爸買給我的。他快變成公司的社長嘍!信以為真的伙伴們,都想到他家玩。現在不行。我們剛搬到大房子,家裡一團亂。 謊言像雪球般愈滾愈大。不久後,開始有人間他:真的假的?是真的。那你拿出證據來啊。他拿不出證據,於是惱羞成怒地用拳頭讓人閉嘴。大家開始疏遠他,但是沒有人告訴老師他打人。他知道大家對自己敬畏三分,讓他心情好過了些。父母和老師都是狗屎。或許是他早已被放棄了,不去上學也不會挨罵。看來似乎只有自己和周遭的人不一樣,不用遵守規定。上國中後,身材愈來愈高大,復仇的機會來了。他將喝酒發酒瘋的父親打個半死。母親只是號啕大哭。心情爽快多了。他不斷離家出走、接受輔導,後來在夜裡的閙區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處,學會了抽煙、喝酒、玩女人、嗑藥,壞事全學齊了,沒錢就偷。和死黨輪姦女人,恐嚇、搶劫當然也少不了,但是他不會被警方逮捕。然而,在晚上的街角販賣毒品時,心情卻愈來愈鬱悶。不管是前來批毒的黑道角頭,或來買毒的毒蟲,好像都有點瞧不起自己……我想殺了你們……我不是你們所想的癟三……我要讓你們刮目相看……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八木以一句話歸納男人復雜的心境,“這傢伙自暴自棄了。” “環境造成的?”美晴問道。 “不,”市川畏畏縮縮地說,“其實我父親也是,每次喝得爛醉就發酒瘋。我看過好幾次母親在哭。可是我沒有做出任何犯法的事。” 既然如此,難道是與生俱來的人格?惡劣的環境火上加油,讓犯罪者本就凶狠的心變本加厲? 繼續監視的裕一,因聽見忽然響起的槍聲而感到疑惑。挾持人質之前的過程在男人腦中復蘇。男人在傍晚的馬路上,開槍射了一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從被害者手中搶奪黑色公事包的是男人的伙伴。然而,男人隨後也開槍射了共犯,為的是獨占搶到手的現金。遠方傳來警車的警笛聲。男人拔腿就跑。他想衝進販毒的伙伴家中,但是對方不在家。隔壁人家的大門打開,老頭子和小鬼正要出門。天助我也!就把他們挾為人質——

“這男人開槍擊中了兩個人。”裕一受不了男人無可救藥、腐敗至極的內心,離開他身體:“射了他們一槍又一槍。” “被他開槍射擊的那些人死了嗎?”市川問道。 “我不曉得,但是被射那麼多槍,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停止搶救行動!”八木大聲宣布。 “因為他是壞人?”美晴問。 “不是。而是我們救了他也沒用。這傢伙被逮捕的話,會被判死刑。” 其餘三人目瞪口呆,盯著消瘦的年輕人側臉。他雙手分別拿著手槍和藍波刀,口中念念有辭,四處走來走去。救了也會死的人,沒有搶救價值的生命。 “認清你幹下的壞事!”八木丟下一句,想走向陽台。 “請等一下。”裕一阻止他。 八木不悅地回頭,“幹嘛?”

“我們至今沒有失敗過一次,也不會捨棄搶救對象。我不想開先例。”裕一邊說邊想,這就是自尊心嗎? “連就快死的人也照救不誤嗎?” “人遲早會死。”美晴插嘴道,“但我們基於絕不能讓人自殺的原則,還是該搶救壽命一到就會死的人。” 令人意外的是,美晴改變心意想救男人了:“所謂生命的價值就在於此吧。這個壞蛋也不例外。如果絞刑是他生命的盡頭,那就讓他活到那時如何?讓他徹底體會死刑的恐怖。” 裕一覺得,自己所愛的人有點可怕。 “可是啊……” 市川對不願救人的八木丟出決定性的發言:“這個男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旦快被逮捕就連人質一併殺害。這樣也沒關係嗎?八木先生,你要對害怕的老爺爺和他孫子見死不救嗎?”

八木的視線轉向兩名人質。 “好,”俠義之士說,“去調查警方的動作。讓他們活捉這傢伙,解放人質。這樣可以了吧?” 裕一他們點頭。這下拍板定案了。以救出人質為第一優先。行有餘力再搶救惡犯的性命,將他安然送上死刑台。 為了解決挾持人質案,警視廳調查一課借用工商總會的會議室,作為前線總部,離現場只有三十公尺的距離。 調查一課課長負責前線指揮,他遲遲無法決定解決問題的計劃。照理說,應該先從勸說犯人開始,但是透過被害者家的電話與犯人的對話,於事件發生一小時後就斷了。犯人完全沒有提出提供用來逃亡的車或付贖款等解放人質的條件。大概是臨時起意的莽漢吧?正因如此,兩名人質的安危著實令人擔心。 這麼一來,只好硬闖,但有個問題;資訊不足。遑論犯人的姓名,就連他持有的武器都不清楚。再加上有目擊者指出,在案發前於現場附近看見兩名行踪詭異的男子,因此不排除犯人犯下多起案件。疑似主犯的年輕男子,不時出現在窗邊窺視屋外的情形。屋內究竟有沒有潛藏另一個男人呢?攻堅行動的風險,會因敵人是寡是眾而產生極端的變化。根據坐鎮在現場左右房間內的特別犯調查人員傳回的報告指出,八成是單獨犯。他們使用隔牆監聽器,隔牆竊聽現場的聲音。經確認共有三個人的聲音;出現在窗邊的男人,以及兩名人質。老人和他孫子似乎遭受相當殘忍的虐待。事態刻不容緩,但可以斷定是單獨犯嗎? 調查一課課長想到這裡狠狠地瞪著空中。確信是單獨犯的想法正在萌芽,但是並無根據。然而任憑別人怎麼說,他都確信犯人只有一個,持有的武器是手槍和藍波刀。調查一課課長對於這個奇怪的靈感感到困惑。不能光憑單純的念頭,讓人質曝露於危險中。但是另一方面,心中確實響起“上吧、上吧”這種不負責任的聲音。 若策略失敗,不但會喪失兩條人民的性命,自己的職位也將不保。一課課長將這點銘記在心,壓抑莫名湧上心頭的衝動。 “頑固的臭傢伙!”黑道老大啐道。 變成人質的老人,期待著警方前來搭救。 被犯人刺傷的腹部傷口,隨著停止出血,疼痛多少減緩了。令人擔心的是孫子。自從剛才被犯人毆打之後,就連哭都哭不出來,一直保持沉默。媽的,真想把犯人大卸八塊。然而,我這把老骨頭被綁住雙手,只能任人宰割。 忽然閒,老人想對犯人說話。他覺得刺激對方很危險,但是交談也許有助於及早解決這起案件。 “你真是個勇夫。”老人死裡求生,對犯人說:“竟然單槍匹馬做這種事。” 犯人回過頭來。或許是因為老人誇讚他,顯得不知所措。 “光靠手槍和藍波刀與警方對峙,真是令人佩服。” 犯人冷淡地說:“所以怎樣?” 話題突然沒了。老人不曉得還能說些什麼。 “犯人一人,持有凶器是手槍和刀子。” 收到竊聽小組的報告,調查一課課長決定展開攻堅。特別犯調查人員已經擬好幾個策略。 A計劃:屋頂上的八名衝鋒部隊沿著繩索侵入陽台,投擲震撼彈封鎖犯人的行動,於四秒鐘內製伏他。在此同時,負責支援的另一個小組試圖破門而入。 就這麼辦吧。當一課課長看手錶正要決定執行策略的時間時,接獲令人意想不到的資訊。身為人質的老人有心髒病這個老毛病—— “確定嗎?”一課課長問屬下。 “是的。經過他兒子、媳婦的證實。” 一課課長在腦海中描繪在現場隔壁房間待命的人質家屬的身影,感到一陣心痛。就讀幼稚園的幼童父母,一臉憔悴地看著事情演變。 既然人質患有心髒病,就只好改變策略。因為震撼彈發出的閃光與巨大聲響,恐怕會讓老人家因驚嚇休克死亡。一課課長顧慮到人質與其家人,不得已只好改用B計劃。 射殺犯人—— 馬路對面大樓的一間房裡,已經有警備部的狙擊手在待命,等犯人一出現在窗邊就開槍,再由衝鋒部隊壓制現場。 或許別殺犯人比較好。一課課長雖然聽見了持保守意見的心聲,但只好以人質的性命為第一優先。不是嗎? 心聲消失了。 “射殺犯人?” 在現場待命的裕一和美晴,透過無線電接收到八木他們的報告,驚訝地瞠目結舌。 “警方也硬起來了。”美晴說。 “因為案件變棘手了。”裕一看著不肯出去投降的犯人說。死刑已經用不著了,這男人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 裕一穿透半敞的紙拉門,進入三坪大的房間,調高夜視鏡的放大倍率,從陽台往正前方的大樓看去,發現在和這裡同高度的窗戶中,有一扇窗在大白天也拉上了窗簾,只露了一條縫隙。如果狙擊手在埋伏的話,就是那裡了。 “待在屋內!”裕一聽見美睛的尖叫聲。 犯人連忙回到屋內,或許是打算偵察情況,想要進入三坪大的房間。這樣下去的話,會被警方狙擊。 “現在不能出去!待在那裡!”裕一也一起勸說他。 焦躁的犯人心裡七上八下,在紙拉門內側來回踱步。不知道他要走多久才肯停下來。裕一在心中暗罵“這個白痴”,對著無線電說:“怎麼辦?繼續這樣制止犯人的行動嗎?” “不,”市川說,“狙擊犯人是衝鋒部隊破門而入的暗號。除非犯人來到窗邊,否則警方不會輕舉妄動。” 裕一看了兩名人質一眼。臉頰紅腫的幼童抱著身受重傷的祖父。犯人的性命也很重要,但必須儘早救出他們。 “既然這樣,只好碰運氣賭一賭了。我們帶犯人到三坪大的房間。” “然後呢?”美晴問道。 調查一課課長下了射殺命令。 狙擊手在住商大樓一間房內的一排桌子上採取臥擊姿勢,食指插進高性能狙擊槍的扳機護環中。十字瞄準器的準心一直鎖定犯罪現場的窗戶。 一旁的觀測手用雙眼望遠鏡觀察,告訴狙擊手:“人員佈署完畢。”衝鋒部隊剛從屋頂上垂下繩索。 接下來就等犯人出現在窗邊,扣下扳機了—— 突然間,“吶耶安捏頭殼壞去啊”這個八百年前的笑話浮現腦海,妨礙了精神集中。這是怎麼回事?自己之所以被選拔為狙擊手,除了射擊技巧之外,更以隨時保持冷靜沉著的資質受到上司賞識。然而,在這個不容許失敗的緊要關頭,為什麼會想起“你這個猴死囝仔”這類滑稽可笑的句子呢?甚至還在心中大叫“哇哩咧”,險些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準備。”聽見觀測手的聲音,狙擊手心頭一怔。犯人的身影出現在現場的窗玻璃對面。 “狙擊手,請回報!” 前線總部的要求,令狙擊手拾回經過嚴格訓練所培養出來的緊張情緒。瞄準鏡捕捉到的犯人四周,沒有看見人質的身影。雖然是隔著一面玻璃射擊,但是應該不影響槍管中裝的強力子彈的彈道。一槍打爆犯人的頭:“狙擊手,準備就緒。” “射擊!” 狙擊手緩緩屏住呼吸。 “就是現在!”八木扯開喉嚨大叫。 “要開槍了!趴下!” 美晴喊叫的同時,犯人身體抖了一下,縮起脖子。緊接著傳來槍聲。瞬間在窗玻璃和內側牆上打出了一個洞,身在兩者之間的犯人右耳噴血被炸飛。 “啊……!”負責監視的裕一發出慘叫。 “蹲下來!躲到窗簾後面!” 犯人盯著自己掉在地上的耳朵,將刀子換到左手,右手抽出手槍。他打算頑強抵抗。 “住手!你這個笨蛋!”裕一叫道,衝鋒隊員們從陽台上方垂降下來,架著手槍衝進屋內。 “丟下武器!”隊員和美晴一起叫道。 然而犯人卻不遵從命令。別再抵抗了!犯人不顧裕一的哀求,想用手槍對著衝鋒隊員。 衝鋒隊員們以貼近的距離連開三槍,全都貫穿了犯人的肩膀,衝擊力道宛如被一塊火燙鐵板打到。犯人全身乏力,猛然軟癱在榻榻米上。痛得要命,令裕一差點哭出來,但是他連忙監視犯人的想法,說:“他想開槍自殺!” 犯人將槍口對準自己的頭,想要扣下板機。美晴正要勸說他時,一名隊員踢開犯人手中的槍。但是犯人手上還剩刀子。犯人想用刀子自刎,就在刀子畫開皮膚時,犯人的左臂被隊員扯得脫臼了。 這下得救了。裕一放心的那一剎那,犯人將舌頭伸出來,打算咬舌自盡。犯人對下巴使力,上下排牙齒咬住舌頭。死定了!當裕一閉上眼時,隊員阻止了犯人正要咬合的門牙,將毛巾塞進他嘴裡。日本警察果然心細如發。 “逮捕現行犯!”“確保人質性命安全!”“搶救成功!”“我們搶先條子一步了!”無線電中接連出現八木他們的歡呼聲。 裕一從犯人體內爬出來。衝鋒隊員們將身受重傷的犯人按在地上,等待救護人員抵達。犯人痛到扭動身體呻吟的身影,令人聯想到被大頭針刺穿身體的昆蟲。 墮落到谷底、悲慘至極的可憐蟲就在眼前。這個男人恐怕覺得自己命賤,所以認定別人的生命也只有那麼一點薄弱的價值。難道是他被發酒瘋的父親毆打時,身體痛不堪忍,導致心理扭曲了嗎? 然而他不值得同情。人質受傷的心,和遇害的犧牲者的性命都成了既定事實。 “竟然隨便殺人!”裕一化為怨靈喃喃自語,但是不知道該詛咒他什麼。不過,裕一覺得善人之所以為善人沒有理由,但是壞人之所以變成壞人卻有緣故。犯人的過去的確令這起案件的旁觀者寄予同情,但是對被害者而言,卻只是令人氣憤的藉口。就連犯人自己也想不透,為什麼自己的人生會變得如此荒腔走板。 “如果想減少犯罪,就要透過義務教育教導孩子何謂是非對錯。”八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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