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蟲卵的排列·日本當代女性作家傑作選

第3章 菊理姬

《菊理姬》的作者藤木禀,除了1961年出生於大阪府以外,就無公開的學歷、經歷資料。阪神大地震之前,藤木在大阪當過記者,體驗過地震之後開始撰寫小說。 於1998年發表處女長篇推理小說《陀吉尼的紡紗》而登龍推理文壇。是一位非徵文的得獎作家。 《陀吉尼的紡紗》的時代背景設定於1934年,事件發生地點是東京淺草、吉原一帶。但解謎的主角卻是一個盲人,朱雀十五。從這裡作者的安排,就不難看出這是一部與1957年以後興盛的社會派推理小說完全不同作風的浪漫主義解謎小說。 之後,藤木禀連續寫了3部朱雀十五之探案系列,之外還出版了幾本不同主題的長篇。如去年底發表的最新長篇《碧藍》,故事一開始就寫碧藍色的琉球海邊,發現了一具漂流的女屍,皮膚上刺有謎樣的花樣,所有的內臟都被挖掉,並裝入滿腹的扶花瓣,這種異樣被加工的屍體,犯人究竟企圖何在?

《菊理姬》是一篇具神秘背景的解謎推理小說。 “菊理姬”是日本神話時代專司和解與結合之神,而祂的後裔存在於東京。 私家偵探東雲吾朗,有一天受一個不說明其身分的年輕女性之託,調查綾宮貴子的下落,卻發現貴子已在兩年前因故身亡。 東雲在追查綾宮一族與貴子死因的過程中,發現綾宮一族就是菊理姬的後裔,而這一族的事業是…… 東雲吾朗是一個浪漫主義者。 學生時代就是一個歌劇迷;幻想自己是漂泊的詩人,四處流浪。雖然並未做出吃喝嫖賭等放蕩不羈的行為,但或許比做出這些勾當更糟,十足是個對社會毫無幫助的人。 在股票暴發戶的富豪父親去世,接著母親也去世之後,吾朗繼承了一筆可觀的遺產,開始在神樂坂的寓所,過著獨居的生活。既無固定的工作,也沒有女友,表面上似乎過得十分隨便,但實際上在一片軍需景氣的時代,卻持續過著隨性又逍遙的生活。

大學畢業、又有財產,倘若長相還不算太差的話,上門求親者必定門庭若市。可是他依舊過著單身生活,這是有原因的。吾朗十分注重女人的姿色,在他眼中,算得上及格的女人,現今世上大概連一個也沒有吧! 對像吾朗這樣的人而言,生存在“現實”中的只是與痛苦相隨的惰性而已,唯有嗜好這個世界才是感受生命價值的場所。 在這樣的體驗下,吾朗找到了新的嗜好。那就是“偵探遊戲”。 他迅速建立一座書庫,網羅古今中外所有的犯罪資料以及冠上偵探名目的書籍。同時還準備了一間專門放置變裝道具及服裝的道具間。 不會被任何人斥責的大人最是恐怖。吾朗就在夢境與現實不分的狀態下,掛上“東雲偵探社”的招牌,在自己家裡開始扮演起偵探。

不論是好是壞,吾朗致力於偵探一職的熱情與努力,非比尋常。 獵帽加上七分牛仔褲以及亮晃晃的皮鞋,一身古怪的裝扮,每天騎著時髦腳踏車,四處探查社會上是否發生任何事故,這就是他的功課。只要發現稍有可疑之徒便立即尾隨其後,將他的行動詳細記載在日記上。 此外,他還去位於拔弁天的戲劇研究所,接受如何成功變裝的特訓。 他買了一部昂貴的摩托車,將它噴成鮮紅色,扮起留著一嘴鬍鬚的偉大紅機車警長,大剌剌地馳騁在上野的大馬路。此外還打扮成說書藝人,向路上行走的神樂坂藝人打招呼。最後,假扮成團子坂著名的菊花人偶,混進眾多人偶中;試看看從早到晚,一天之中有多少人可以識破。 吾朗如此稀奇古怪的行為舉止,或多或少也有點宣傳效果,因此偵探社也獲得不少好評。反正世上像吾朗這般閒得發慌的人多得很!

當然,他並不期待會有人來委託他調查難解的殺人案件。但是,諸如外遇調查、協尋失踪犬這類的委託案件不用說當然有,甚至還有男子因無法順利談成戀愛,而請求幫忙取得心儀女子照片或內衣之類的假犯罪委託,也一件接一件湧入。 不管如何,由於他的動機是來自尋找的嗜好。因此吾朗並不排斥一般工作而受理,並且必恭必敬完全聽命行事。由於委託的內容相當普通,因此人際關係愈糾纏不清,便愈能滿足他的探索心。 午後熾烈的陽光下,吾朗專心聽著留聲機播放的“卡秋莎之歌”。窗外盛開的櫻花——。 看得出神、眼睛半閉的吾朗,忽然有東西從他視線晃過去。是一群穿裙子,看起來像是女學生的團體,一面高喊著“提升婦權”,一面爬上山坡。 (嗚呼!多麼不浪漫的女人呀!而且難不成全都是醜婦嗎?)

嘆了一口氣的瞬間,音樂又被電話鈴聲覆蓋。 吾朗從愉快的假寐中,完全清醒過來,拿起話筒。 從電話接線生那裡轉來的委託人是一名年輕女性的聲音,她意味深遠地說無法透露自己的姓名,並且再三懇求對於她所委託的內容務必給予高度保密,之後才告知希望能替她查一名叫做“綾宮貴子”的女子。 “您既未透露尊姓大名,又未告知您的詳細資料,調查結果要如何向您報告才好呢?” “日後我會派人去貴社,只要向他報告就可以了。” “調查的目的何在呢?” “這個……可以說和某種情感糾葛有關……” “總之,您的戀人和這名叫綾宮貴子的女子有不正常關係,是嗎?” “是的……正是如此。知道她的住址及身份,不會太難調查。”

吾朗記下委託人所告知位於根津的詳細住址。 “可是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一通惡作劇電話呢?” 吾朗以諷刺的口吻回答,委託人立刻緊張地說:“是呀!那麼這樣好了!我先預付調查費用。明天我就先匯入銀行賬戶,這麼一來,就可以知道這絕不是惡作劇電話了吧?” 吾朗突然改變心意,接受了這宗與眾不同的委託案件。 “既然您這麼說的話,等明天我確定錢已經匯入後,再著手進行調查吧!” 他從容不迫地回答後,掛上話筒。 翌日,吾朗確認過東雲偵探社的銀行賬戶內,確實匯入一筆款項後,騎著腳踏車朝根津前去。 在住宅街的盡頭,一座小丘上,有一棟彷如歐洲城堡的建築物巍巍聳立。大門有如貝殼般緊閉著,這座豪邸正是綾宮府邸。

從庭院中的白樺樹叢間,隱約可見建築物的尖塔及裝飾用的凸窗,卻怎麼也無法窺見裡面。 他一度返回家中,喬裝成郵差的模樣後,再次前往綾宮家。 總之,這是前所未有,畢生最具挑戰的演技。他抱著事先準備好的小包裹,按下門鈴。過了一會兒,一名年輕女子應答:“餵!是哪位啊?” “送包裹的!” “馬上開門,請您拿到玄關口!” 咔嚓一聲,門自動打開了。將帽子再壓低,重新戴好後,走了進去。庭院比想像中來得大,從大門走到玄關大約要20分鐘。站在玄關前的是一位年輕女僕。 “辛苦您了!” 吾朗面對接過包裹的女僕,若無其事地拿下帽子,撥了撥頭髮。女僕見狀,立刻臉紅起來。吾朗此刻所扮演的是一位“令人頗具好感的大帥哥”。

在他的理論當中,物質的價值觀,只不過在於說服力而已。倘若相信自己是大帥哥,只要他的表情有足夠說服力,對方也會同樣擁有相同的價值觀。吾朗在這方面,算是完美的演技派人物,擁有構築固若磐石的自我形象。 “哇!好酷的房子哦!嚇我一跳!大概是全根津最大的房子吧!” “嗯,是啊!的確第一次來的人,大多會嚇一跳!” “綾宮家族是華族嗎?” “是啊!主人雖然還很年輕,但卻是許多家公司董事,而且還是綾宮財團法人的理事長哦!” 吾朗不停地讚說:實在太了不起了,接著又以略帶官腔的口吻說:“請在此處蓋章。收件人的橫欄。” 這時,女僕看了看包裹,猶豫起來。 “怎麼了?” “很奇怪!收件人貴子小姐是主人的妹妹沒錯,可是她在兩年多前已因意外而死亡了。如今卻有人寄東西給她……”

“原來如此!可是我也只是負責送件而已,並不知道這些內情……。假如您無法收件的話,這就很棘手了。” “嗯,說的也是!那麼,我就暫且收下吧!” 吾朗將視線移向停在玄關旁的一部彷彿黑色獨角仙的汽車上,說道:“可是,既然貴主人還很年輕的話,那麼他的妹妹應該也很年輕才對吧!遭遇意外,真是可憐!有錢人並不一定很幸福。是車禍?還是其他意外呢?” 聽完,女僕臉色立刻暗沉下來,一改她截至目前為止所表現出來的坦率態度。 “這……這件事,不能向外人說。” 事實上,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被拜託做這個周遭調查的對象,早已死亡……。委託人的丈夫也不可能和死人外遇。那麼委託人的真正意圖是什麼呢? 就在這時候,從屋內傳來一陣陰鬱的怒罵聲。

“搞什麼啊?從剛才一直叫你,都沒聽見嗎?” 推開玄關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臉色如死人般蒼白,眼神銳利的男子。 “對……對不起!我正在簽收包裹。” 男子依舊叼叼絮絮地叱責已低頭道歉的女僕。吾朗完全不理會當時險惡的氣氛,雙眼緊盯著站在門廳掛鐘旁的一名女子。 身穿一襲深如黑夜的藏青色長洋裝,站在那裡的女子,全身彷彿罩著一股無法形容的霧般妖氣。 最令吾朗迷惑的是,女子從眼睛以下到喉嚨為止,有如木乃伊般,用白色繃帶層層包裹住。大概是臉上受了什麼嚴重的傷吧!一定相當痛苦。然而,光是從露出的極少部位,便可以窺出她無以比擬的美貌,因此本應令人作惡的繃帶卻反而蘊釀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風韻。 吾朗步履蹣跚,呼吸急促地喃喃說道:“好美的美人啊!……” 正當感覺到自己的心被那名女子深深吸引過去時,砰地一聲,大門在眼前關了起來。 吾朗抱著對那名不可思議女子的依戀之情,離開了綾宮府邸。 吾朗一面抱著熱得發燙的腦袋,一面去尋求友人及川律師協助調查綾宮家的事。一般而言,偵探為了探知調查對象的戶籍及正確的住址等資料,通常都會和特定的律師合作。不過,此時他是想運用自己的人脈,以求取貴子的“意外事件”及那位繃帶美人的相關情報……。 自從那天以來,吾朗不論睡覺或醒著,腦中所想的全是綾宮家的事。 日夜手持觀看歌劇用望遠鏡,偷偷監看進出綾宮家人士,得知光女僕就有23人之多,而那名目光銳利的男子是管家鬼塚,甚至還確認了屋主和彥的長相。這些並非是對委託的忠誠心表現,而是為了繃帶美女所為。 雖然未曾見過繃帶美女的長相,但正因無法見到,反而更加產生焦躁感,這就是戀愛。長長的睫毛、水汪汪的雙眸、有如古繪畫中所描繪的女王鼻形(這些完全是吾朗憑繃帶的凹凸狀況想像出來的),細長而柔和的粉頸、栗色的長發等等,不是伴隨著莫名的肉慾,彷彿蝴蝶在吾朗的胸中翩翩飛舞,戲弄著他。 冷靜思考,愛上一個或許顏面嚴重受創的女子,本來就是件很奇怪的事。但無庸置疑的,這是吾朗的初戀。 及川律師來到已經入迷得無法自拔的吾朗這裡,是一星期以後的事了。 “世人所稱的綾宮家,是一個名門家庭,血統可以追溯至神治時代,據說還跟一名叫菊理姬的女神有血緣關係哦!”及川一面撫摸嘴上的鬍鬚,一面用律師的口吻說。 “菊理姬?沒聽過!” “這個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據說是一位掌管姻緣的女神。在綾宮家,據說代代傳承菊理姬血統的女主人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哦!由於綾宮貴子已死,目前由其兄長和彥代理,繼續掌管家族……” 及川出示綾宮家的戶籍騰本及居民證。上面記載著貴子於2年前,23歲時意外死亡。 令人吃驚的是,目前住在那間偌大的豪宅中,竟然只有31歲的現任屋主和彥及其妻彌生倆人而已。 (這麼說來,難道那個人就是綾宮彌生嗎?……) 吾朗打從心底徹底失望。初次動心的人,竟然是別人的妻子,真是一場大悲劇哪!雖然吾朗心中暗自期待事情並非如此,希望她只是綾宮家的一名女僕。然而,從她身上所佩戴的寶石以及穿著的服裝看來,都不可能是一介女僕應有的裝扮。吾朗的心全都涼了,茫茫然呆立著,此時及川突然又點起火來。 “事實上,關於貴子小姐的死因,還曾經造成不小的騷動呢!” “騷動?” 嗯,及川身體往前傾,難以啟齒地皺了皺眉頭。這是他的習慣動作,然而他的雙眼卻發出充滿令人好奇的光芒。 “據說貴子確實擁有類似通靈的能力。先前的日俄戰爭及鋼鐵股大漲等,都傳出她曾一一料中的傳聞。但她也因為行為舉止十分怪異,成為有名的豪放女。甚至還受近來的天理教及大本教影響,當上所謂的菊理教團之類的非正派秘密宗教教祖呢!唉!光是這些就不應該是出身高貴家庭的千金小姐應有的行為。除此之外,貴子還有一些令人不恥的不良習慣。” “什麼不良習慣呢?” “你應該有聽過性虐待狂吧?” “耳聞過。就是以打人、綁人為樂的一種嗜好。” “傳聞貴子就有這種性虐待狂的嗜好。據說貴子意外死亡現場,就是在位於銀座的一間會員制咖啡廳內。這間店表面上是咖啡廳,可是內部的暗房裡,卻是一處聚集性虐狂者及被虐待狂者的遊樂場。” “她在那裡發生什麼意外?” “根本不是什麼意外事失,而是兇殺案!” “啊——” 吾朗被這個意外的事實,嚇得倒退好幾步。 “不,實在太令人震驚了!至於之所以發生兇殺案的原因……” 及川裝模作樣咳了幾聲。 “總之,貴子在那間咖啡廳的遊樂場中,被捧為'女王',受到眾多男人瘋狂崇拜。當中不乏有特別熱情的愛護者,因為無法將'女王'佔為己有,而用菜刀一刀將她殺死,就因為有這種內情,所以綾宮家便用金錢將事件壓下來。其中似乎也和菊理教團有關連。” “那家咖啡廳的店名是什麼?” 吾朗想起身,及川立刻製止他。 “好像叫做巴克斯的樣子,你現在就想馬上去調查嗎?” “是啊!當然!” “那可是很困難的哦!那並不是付錢就可以進去的場所。如果沒有人介紹,根本無法進入。” “難道沒有其他門路嗎?” “這麼辦好了!我知道有一個人是此道中人,我去說服他,請他帶路吧!” “您肯幫忙的話,實在太令人高興了!” “嗯,不過……” “錢是吧?我比平常多付一倍,20圓如何?” “一倍啊!多付一倍的話,應該可以吧!那麼,3日內回你的消息。”及川轉過臉,暗自竊笑,回答道。 3天后,吾朗被及川叫出去,來到柳樹夾道的銀座大道。市電車與馬車忙碌地穿梭紅磚瓦建築物之間。 在華麗的牛奶舖裡,及川與一名帶有文人風骨的男子並坐。 那名姓鬆平的男子,一看見吾朗,便戰戰兢兢地詢問及川:“這位就是和我有相同嗜好的青年,他說想去巴克斯是嗎?” 吾朗對於被當成同好而大感吃驚,不知所措,然而事到如今也不能否認,只好狠下心裝下去。 “是的。久聞巴克斯的種種,很想親身體驗一次那種快樂,所以才拜託他的。” 鬆平聽見吾朗如此積極地回答,臉上的表情才稍微和緩下來。 “是嗎?我知道了!原本巴克斯有一位相當棒的女王哦!” “真的那麼棒嗎?” “沒錯!那裡全都是些出手毫不留情的人哦!像我呀!上回就被手腳反綁,裝進小箱中,關了大半天呢!” 看到鬆平簡直就像癡人說夢般的模樣,吾朗感到背脊一陣微涼,但還是勉強振作起精神,露出笑容。 “不論口才再怎麼好,如果不是會員的話,就不能告訴你地點。” 吾朗蒙著眼睛,坐上車,被載到一棟大樓裡。抵達之後,拿下蒙住眼睛的布條,走入微暗的地下階梯,巴克斯的那扇漆得血紅般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雖然得以潛入這扇門,最後,我是否也會同樣遭到可怕的境遇,被反綁,然後塞進箱內呢?……) 吾朗咕嚕一聲,吞下口水。 鬆平敲敲門,一雙銳利的眼睛從透視窗上睥視。嘎一聲,門開了。站在門口的正是那位綾宮家的管家鬼塚。吾朗連忙略低下頭,從鬼塚的身旁穿過。 仿照人類手掌形狀的妖艷壁燈,櫛比鱗次排列在走道上,吾朗步行期間,不禁“哇!”發出驚愕之聲。 就在轉彎處盡頭的牆上,發現於夢中的女子倩影。女子倩影正確的說,應該是一幅與真人同等大小的肖像畫。 一隻手往上輕掠額前濃密的栗色秀發,另一隻手拿著鞭子,洋洋得意笑著的美女……。如此莊嚴神聖的女子,世上難不成有兩位?甚至是否連引發特洛伊戰爭的海倫,也比不上她的美呢?既嬌小又豐盈的身軀,穿著一件極暴露的皮內衣,卻絲毫沒有半點猥褻感,反倒更增添她高雅的氣質。若以花作譬喻,恰如一朵大菊花。 “怎麼了?” “這……這個人是誰?” “很美吧?她就是女神殿下。” “女神?!” “是貴子女王殿下,我等奴隸們的偶像。” (什麼!這照片上的人是死去的綾宮貴子!不,這明明是那個人,不會錯!) 她的眼眸,粉頸及鼻形,愈看愈和那名繃帶美女重疊在一起。吾朗的腦中一片混亂。 “貴子殿下最可貴的不僅在於她的美。貴子殿下還擁有淨化的力量。” “咦?那是怎麼一回事?” “在我們的身體裡,附著了許多從出生到現在所累積,稱為業罪的污垢。這些污垢被貴子殿下綁起來,鞭打之後,就一層一層剝落下來。如果能夠喝到她所賜的聖水,甚至還可以延年益壽哦!” 在鬆平忘我的神情中,透露出虔誠的受虐狂信仰。吾朗心中突然興起倘若是貴子的話,自己倒也想讓她殘酷鞭打的不可思議念頭。莫非真的是貴子君臨男人頭上的超能力所致? 然而,美好的幻想時刻並未持續下去。突然間,有如惡夢般,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在偌大的空間裡,放眼望去盡是受虐男子與施虐女子的瘋狂行為。 回過神來是,吾朗已全身赤裸,被戴上皮口罩及頸圈。不但肛門被插進一個撐開器,而且背上還不斷被高跟鞋踩著。心中愈是想著肛門會不會裂開,便愈覺得痛苦難耐,高跟鞋的鞋跟也刺進脊梁骨裡。 吾朗很沒出息地啜泣。雖然很悲哀,但若不這樣做,對方是不會罷休的。 “餵,你真的是被虐待狂嗎?明明已經弄得這麼高了,那個地方應該已經完全縮起來才對!” 吾朗聽到猛搖自己的女主人的話,感到十分差愧及難堪,不停顫抖說:“第一次來,所以很緊張。” 其實他很想就這樣光著身體,逃出去。可是,一旦逃走,目前所遭受的一切便毫無意義了。不管它了!吾朗因疼痛和呼吸困難,眼前一片朦朧,心中如是想。此外除了想探查綾宮家的秘密而忍受折磨外,也為了一睹謎樣的繃帶美女真面目,他秉持對愛情的執著,發誓一定要忍耐。 就在此時,鬼塚引領新的客人走進大廳。吾朗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的醜態,不由自主地縮起身體。因為進來的客人當中有一人是綾宮和彥,另一人則是吾朗朝思暮想的那位繃帶美女。三人從吾朗身旁經過,消失在仍可看見深處的門內。 綾宮和彥來到巴克斯,目的是為了想將繃帶美女調教成他心目中的模樣。 裡面的房間內,牆上全佈滿鏡子。這些鏡子從普通的照鏡到可以擴大影像或縮小影像的鏡子,將影像醜化彎曲變形的鏡子等,各式各樣一應俱全。 和彥一走進房間便拿起掛在牆上的鞭子,啪噠地鞭打地板。蒼白的臉露出如惡魔般的冷酷笑容,同時命令女子:“脫掉!” 女子悲痛萬分又略帶差澀的模樣,順從和彥的命令,脫下黑色長外套。外套底下,一絲不掛。妖嬌的美麗身軀上,遍布錯綜複雜的鮮紅色繩紋。乳頭及身體局部地方還被戴上用華麗寶石裝飾的金屬。每一個金屬則用金色的鎖串連結。女子的身軀在和彥既殘酷又下流的調教下,已經變得非常懂規矩。這點從她已經興奮得發熱的膚色便可以明白。 和彥毫不憐憫地一把拉住女子身上的金屬鎖,將她的身體硬拉過來。因乳頭及身體局部地方一陣疼痛,女子不禁“啊——”發出小小的哀鳴,同時將身體癱靠在和彥身上。鬼塚從側邊將她抱到刑台上。 女子兩手被放在頭頂上,雙腳被打開成大字形,並以慘不忍睹的姿勢固定住。 “和彥殿下,今天用特別的方式來調教,如何啊?” “特別的方式?什麼方式?” “是的。反正這裡好像已經有可疑之徒混進來了。” “可疑之徒?!” “是的。那個自稱為鬆平教授的友人。他就是不久前,假扮成郵差送小包裹給貴子公主殿下的男子。之後還在府邸附近徘徊。” 和彥察覺到當鬼塚說出這番話時,刑台上女子的臉色為之一變。 “原來如此!想要來查探綾宮家秘密的傢伙,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是的,正是如此!把那名男子帶來這裡,好好修理一頓,如何?” “原來如此!也該是讓她記住凌虐男人的快感的時候了!” “是的,一點都沒錯!” 和彥瞇著眼睛,如蛇般用舌頭舔著嘴唇。 被鬼塚硬拉進房間裡面,吾朗全身緊繃著。當房門打開,看見被固定在刑台上的女子撩人性慾的模樣,僅存的恐懼心、羞恥及理性等全都煙消雲散了。 即便不是如此,在遭受嚴刑拷打,已失去普通思考能力之際,朝思暮想的女子裸體,因恐懼而不住顫抖的奇特景象卻意外地出現在眼前,他的那話兒突然立起來。本來應該立即像狗飛奔到眼前那名女子的胸前,遺憾的是被綁住了。因此除了像毛毛蟲般亂爬亂動地縮回去,便束手無策。 鬼塚揪住吾朗的頭髮,抬起他的臉。 “我們早就知道你四處查看,究竟有何目的?” “我不知道!即使知道,我會說出來嗎?” 吾朗裝腔作勢地回答。鬼塚一生氣便一腳往他的腹部踢。實在太痛了,他哇哇地叫起來。 “這名男子的真實身份並不重要。總之,在菊理姬復甦大典之前,不要出現骯髒的老鼠才最重要。” 和彥一說完,鬼塚立即盛氣凌人說:“您說的是!” 和彥與鬼塚斜眼瞪了吾朗,彼此使了一下眼色,簡直像是故意要做給吾朗看,開始用鞭子及下流的道具,不停地玩弄女子的身體。無數個被放到無限大以及被扭曲變形的女體,在房間裡捲起漩渦並興起一波波的波濤。吾朗的腦細胞在過度奇妙淫糜感官刺激下,逐漸麻痺。 她承受著極大的痛楚,斗大的淚珠一顆顆滴落下來。隨著頭部猛烈搖晃,繃帶漸漸鬆開,當眼鼻全露出來時,吾朗有如遭雷擊般嚇一跳。除了因為對於她的長相和自己所想像的絲毫不差,感到相當感動外,除了嘴巴以外全部露出來的女子容貌,可以確定她就是綾宮貴子沒錯。那名神聖且氣宇軒昂的女子,當自己這般模樣被陌生男子看見時的心情,想必不在話下。 吾朗無法再繼續沉默下去。 “不管你們想對我怎樣都可以,倒是你們想對她怎樣?!她可是綾宮貴子小姐!” 被他這麼激動地吼叫質問,和彥大笑數聲後答:“想對她怎樣?這男人問得還真奇怪!這家巴克斯本來就是專門做這種事的啊!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夢話?” “才不是這樣!她是氣宇軒昂的女王殿下!你們豈可如此強逼她!” “才不咧!被人這樣對待,她心裡可高興得很!而且你要認定她是貴子,是你的自由。她才不是貴子。” 不應該不是貴子。可是,和彥一臉充滿自信的表情。在有如一團謎的狀況下,就在吾朗茫然不知所措的數秒間,數名身強力壯的男子包圍住他,開始扳著手指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受到十分殘酷的私刑。數十分鐘後,臉上腫得像石榴,全身都是瘀青及紅腫條印,變成烏紫一片,像一塊破抹布般躺臥在地板上。 “這傢伙怎麼處理?已經奄奄一息了。” “用蓆子捲起來丟掉吧!” 意識完全陷入模糊不清的吾朗,就只聽見這些吵雜的對話。 他還記得自己全身起雞皮疙瘩。 (居然會被殺死在這種地方!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我身上,是不是被什麼恐怖的夢給魘住了?……) 儘管心中充滿恐怖及焦躁不安,全身上下有如鉛塊一樣重,無法動彈,連聲音也發不出來。男子們粗暴地用繩子捆住自己的身體。吾朗本來打算要奮力掙扎,卻只能使出像嬰兒般的虛弱力氣,只有一隻手的前半截勉強伸出繩索間的縫隙。 從大樓的後門被抬出來,塞進車後行李箱內的吾朗,被放在寂靜的河岸上。男子們將他當時所穿的衣服及大石頭,一起綁在吾朗的身上,抓住他的雙手雙腳,開始像在盪鞦韆似地來回搖晃著。 偶爾出現銀波蕩漾的漆黑河面以及天上的新月,不停在眼前搖擺。 (他們想要把我丟進河裡!) 突然間他完全明白了,但為時已晚。身體咻地盪在空中。掉落在冰冷的水中瞬間,一切的疑問及奇怪的幻想穿過他的腦際。最後掠過的是,繃帶美女如泣如訴的濕潤眼眸。 有如海潚般的聲音襲來,水流進肺裡。接著,他慢慢地往下再往下,被吞進水底。 吾朗奇蹟似地生還了。那是因為湊巧河水比較淺。在沉入河底時,唯一從繩索縫隙間掙扎出的左手摸到了玻璃碎片。吾朗用那碎片割斷綁在身上的石頭及繩索,接著又設法逃出水面。 脫困回到家中,吾朗發高燒,昏睡不醒。直至被每週來打掃兩次的契約女管家發現才獲救,保住一條命。 等吾朗清醒過來,可以起床時,距離被丟進河裡,已經過了十多天。 “哎唷,先生真的太好了!我一時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 “啊,已經沒關係了!” “真的嗎?” “嗯,燒已經退了,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這樣就好。對了,先生!在先生昏睡的那段時間,有一位年輕女子打了好幾道電話來哦!” “年輕女子?” “是的,我告訴她,您的身體不舒服,她似乎也很擔心……。既然有女子如此擔心您的身體,您還是早點修養好身體,比較好哦!這麼一來,就不會再發生亂七八糟的事了!” 數度來電的女子,大概是委託人吧!女管家似乎有所誤會,說完這番話,準備好晚餐便回去了。 吾朗一吃完晚餐,走進好些天來未曾進入的書房。 在微暗中,看見一道蒼白的人形光芒,若隱若現,不禁大大地打了個寒顫。瞬間,吾朗心中十分害怕,心想那個有如魔王的綾宮和彥難道連鬼魂都能調遣?然而仔細一看,原來是河底的發光細菌之類的東西附著自己的上衣上面,發出奇怪的亮光。 他放下心,坐在地板上。開始思考有關不可思議的綾宮家族的事。 雖然遭遇了恐怖的危險經歷,尋找真相的火焰卻絲毫未減弱。不僅如此,想解開貴子的生之謎和對她的愛戀,以及對殘酷對待自己的和彥與鬼塚的複仇心助燃下,心中的火更加熊熊旺盛燃燒著。 (雖然和彥否認,但是那個繃帶美女絕對是理當死去的貴子沒錯。為何理當死去的人還活著,並且受到兄長和彥如此對待呢?此外,所謂的“菊理姬的複蘇大典”究竟所指為何?) 愈想愈出現許多不可解的謎,吾朗抱頭苦思。此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東雲偵探社!” “啊,太好了!你已經恢復健康,可以接電話了……。是我,委託你調查綾宮貴子的人。” “是你呀?聽說你打了好幾通電話來,沒能接聽,實在很抱歉!實際上是在調查途中,慘遭毒手。” “我知道!可是請你無論如何都不要停止調查。我只剩下你可以——依靠了。” “沒問題!我也不想現在就抽身。” “真的嗎?” “真的。那個家族有犯罪的跡象。事實上我也差一點慘遭殺害。而且你委託調查的綾宮貴子並沒有死,仍然活著。你早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委託我調查是嗎?” “是,是的。事實正是如此。我也認為貴子仍然活著。” “果然沒錯!她當然還活著。而且恐怕臉上有傷痕還是什麼的。因為她的臉上包著繃帶。” 對於吾朗得意的陳述,女子的聲音漸漸出現失望。 “繃帶是嗎?……你所說的貴子小姐。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貴子小姐在別的地方。那個地方,她的兄長和彥先生應該知道才對。” “你說什麼?那名女子不是貴子小姐?那麼她是誰呢?”吾朗以尖銳的聲音詢問。 委託人卻以嚴厲的聲音說:“不談這些!倒是你的臉一曝光,就很難再調查,不是嗎?怎樣?有勇氣再潛入那間宅子嗎?” “潛入?那戶人家連晚上也有男僕巡邏,門鎖也很堅固,未免太危險了吧?” “這些事,你用不著擔心。明天晚上有一場盛大的舞會,為了方便搬運,11點以前廚房後門會開著,傭人們也會十分忙碌。從廚房後門進入,左側有一條走道,走道盡頭的天花板一角有一道木板牆,你就從那裡爬到天花板裡面。從那裡應該可以通往房子的每一個地方。” “咦?原來這些事你很清楚嘛!” 在吾朗的質問中,電話咔嚓一聲被掛斷了。 (雖然心中更添疑惑,也只有去試試看了……) 第二天早上,吾朗準備好晚上要進行的大工程後,前去造訪民俗學者的友人——天守公平。 天守是邊從事勞工運動邊研究根本無法賺錢的各種歷史傳說的怪人,卻也是一位學識非常淵博的人。關於和綾宮家族相關的菊理姬的種種,他一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有性虐待狂的那名小姐是菊理姬嗎?……這事挺有趣的哦!” 在一間滿佈灰塵堆滿古書的房間裡,天守一面撫摸著下巴略長的鬍鬚,一面咯咯地笑。 “別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快點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吧!” “哎喲,真是失禮!你所說的,實在令我感慨萬千。菊理姬是位不可思議的女神。古事記中,完全不曾出現過她的名字;日本書紀中則只有出現在一篇文章中。是描寫伊弉諾神因思念已故的伊弉冉神,為了去見祂而下黃泉的章節。” “伊弉諾神去會見已故的妻子時,是否被祂面目全非的容貌嚇得逃走呢?” “嗯!伊弉冉神覺得受到恥辱而勃然大怒,追著逃走的伊弉諾神追至黃泉邊界。因此,伊弉諾神便用岩石堵住黃泉的通路,並且發出下妻之誓的詛咒。這下更激怒了伊弉冉神,於是祂答道: “'我可憐的丈夫啊!既然祢口出此言,我將每天殺死1000個祢所統治的國家的人民!' “伊弉諾神回答說:'那麼我就每天誕生1500個人!' “祂回答完後,將手杖丟擲至地面,大喊說:'不准祢從那邊過來這裡!' “當然,伊弉冉神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此時,菊理姬出現,向二位神明說了一番話。伊弉諾神聽完後,點頭表示同意,而伊弉冉神也贊同之後,兩人互相以黃泉津平坂為界,各自離去。” “'說了一番話'?究竟說了什麼呢?” “日本書紀中只加註說明:菊理姬所言為何,不詳。” “搞什麼嘛!這故事實在太籠統。” “可是呀!如此一位模糊不清的女神,在全國卻以白神社為名,共計有2716個大小神社散佈各地,香火十分鼎盛。” “這實在太奇怪了!” 吾朗一臉嚴肅將身體往前傾。 “依我看來,祂自古以來大概就是一位有名的女神,在古事紀及日本書紀等書中,應該也有記載許多傳奇故事。但卻隨著時代的變遷,歷經數次的編纂而被刪除了。” “為何會被刪除呢?” “不太合適。也就是說內容和日本的正史不相容。” “不容於正史的女神啊?……” 巴克斯的饗宴掠過吾朗的腦際。 “這是我個人的看法。就連菊理姬的念法也相當獨特,讀成'KUKURI'。據說她是掌管男女姻緣的結合與分離的戀愛女神。因此在奉侍菊理姬的神社及信仰場所出土的遺骨中,許多皆有以繩索捆綁的痕跡。我猜恐怕這些人生前是罪人,或是為了不讓可能會出來作祟的靈魂徘徊在地上作惡,因此把他們的遺體捆綁起來後埋葬。總之,她具有用繩之咒緊緊捆綁死者靈魂的能力。更深一層的解讀,或許也可以捆綁,加以活埋呢!捆綁也可算是拷問的一種方式,也有其使用的歷史。” “原……原來如此!用繩索加以捆綁,所以讀成''?……” 吾朗吞了吞口水。 “不僅如此。如方才所述,她還仲裁了伊弉諾神與伊弉冉神間糾葛不清的紛爭。因此,該女神還被視為掌管仲裁及刑罰之神。菊理姬也有人讀成'垢垢離'。也就是去除污垢的女神。當然是透過所謂的刑罰來贖罪的方式。” “好可怕的女神哦!” “據我推測,菊理姬是這麼向伊弉諾神說的:'假如伊弉冉神殿下決意要每日殺千人,而侰弉諾神殿下也心要每日誕生1500人的話,請容我將倆位的姻緣切斷。以後我將命令伊弉冉神殿下不得出黃泉為惡。倘若有違約定,便將我菊理捆綁起來,以示懲罰。'” 天守嗤嗤地笑。 “難道貴子的性虐待狂是繼承了菊理姬的血統嗎?不,根本就是完全抵擋不了那些有被虐待狂的男子們。” “可……可是,捆綁死者這種殘酷的事,絕非什麼可以流芳萬世的故事。” “自從佛教思想傳入日本之後,捆綁已成佛的死者,便成為令人難以接受的歷史。” “所謂的複蘇,指的是什麼?” “啊,這也是十分令人垂涎的故事。所謂的'復甦'指的是'使死者再次甦醒'的意思。和天皇即位時的大嘗祭有很大的關係。” “和天皇陛下嗎?” “所謂的大嘗祭指的是,當附在天皇陛下身上的天皇靈魂離開肉體的瞬間,將它封印在箱中,並用繩捆綁住,移交給繼任的天皇的儀式。由於菊理姬是擁有讓人結緣與分離,以及靈魂結合與分離的神力女神,因此應該也精通讓死者復甦之術。大嘗祭與菊理姬……嗯,確實是很有的研究題材!” 天守喃喃自語著,一旁的吾朗卻渾然悠遊於幻夢之境。 讓死者復甦之術……。如此說來,那名和貴子長得一模一樣的繃帶美女,難道是從黃泉復甦過來的貴子嗎? 或者如和彥與謎樣的委託人所說的,貴子與繃帶美人真的是不同的人嗎? 突竟那個不停住自己靈魂的人,是何許人? …… 回想起照在佈滿鏡子的房間內,那個醜態百出、不斷掙扎的美女的身影,吾朗感到莫名的恍惚。 當天晚上,吾朗潛入綾宮家的庭院。半信半疑的轉動廚房後門的門把,門彷彿早已作好準備,等著他的到來,很輕易就打開了。吾朗藏身於天花板內。 天花板到處都裝飾有彩色玻璃,從內側可以很輕易卸下。 吾朗從穿著禮服的貴婦人及穿著燕尾服的紳士聚集的大廳,到豪華的客廳,最後到洗手間,全都逐一巡視。不久,突然在某房間的天花板內,停下腳步。 因為他發現和彥正坐在偌大的床邊。躺在床上的正是那位繃帶美女。今晚她並沒有包著繃帶。這是吾朗初次可以清楚看見心愛的人的臉。那張臉,和猜想的一樣,正是綾宮貴子的臉。 (果然貴子還活著!……) 吾朗俯臥著觀察倆人的情形。 貴子濕著雙眸對和彥說:“今晚還是不能一起睡嗎?” 遭到和彥如此殘酷的對待,卻仍露出像是看到心愛男人般的眼神。更何況還是兄妹,事態非比尋常。吾朗又嫉妒又驚訝,氣得咬牙切齒。和彥將一綻白色藥片放進貴子的嘴邊,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含在口中,以接吻的方式餵她吞下藥片,貴子一臉悲傷,不到5分鐘便閉上眼睛,開始安靜進入夢鄉。似乎是被餵食了安眠藥。和彥確定了這些之後,走出貴子的房間。 吾朗在天花板內跟踪他。 和彥再也無法得知有人正在跟踪他的事,快步朝大廳的鏡子前面走去。轉動一下鏡子旁邊的鹿頭,鏡子開始悄悄地打開。 對於這個機關,吾朗心中不免感到異常吃驚,從天花板內要進入秘室,也和進入其他房間同樣輕而易舉。可是此時逐漸使他感到困惑的是,秘室的隔局總覺和剛才貴子睡覺的房間完全一模一樣。從房間的裝潢到大型暖爐、家具用品、裝飾的花等,簡直如出一轍。 吾朗頓時陷入了是否迷失在鏡中世界的錯覺。 和彥一進入屋內,便踉蹌地朝床鋪走去。眼前的景象使原本已陷入混亂的吾朗,又更加錯愕不已。 睡在床上的竟然是綾宮貴子! 吾朗不禁大驚失措,叫了一聲“啊——”。叫聲恰巧被和彥像野獸般的吼叫聲掩蓋住。 和彥屈膝坐在貴子身旁,激動地抱住她的身體,“噢——貴子!貴子!”悲痛地呼喊她的名字,肆無忌憚吻她的手心、臉頰和脖子。不久肩頭顫抖,開始哭起來。心想他大概不會再有任何舉動,卻突然又用雙手捧起貴子的臉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臉。 吾朗看見在熊熊燃燒的暖爐火焰映照下,他那有如惡魔般的凶狠形貌,身體不住顫抖。接著,和彥如冰般的表情開始逐漸扭曲、崩壞。這回他大笑。扯開喉嚨,彷彿好笑得不得了般狂笑不止。 從方才便不曾見她動一下,這名貴子似乎也被餵食了安眠藥。並且全身被紅繩捆綁著。見狀,就連吾朗也心生恐懼,心臟嚇得快跳出來,不禁節節後退。 和彥再次緊抱貴子後,走出房間。吾朗不管是對目前睡在腳下的貴子,還是睡在另一間房間的貴子,皆感到難分難捨。然而,卻對此種超乎常態的事,無計可施。事到如今也只能老實跟在和彥後面了。 和彥接著去鬼塚房間。 “彌生小姐的狀況如何?” “吃了安眠藥,正在睡覺。” (彌生?……如此說來,難道二位貴子當中的一人是和彥的妻子彌生小姐嗎?) “目前為止也做了不少準備,終於就快到了。” “是啊!終於明天就是新月之日了。” “是啊!沒錯!貴子小姐可以醒過來了。” 二名男子令人作惡的狂笑聲響徹屋宇。 可是未免太奇怪吧!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美女,其中一人竟然是和彥的妻子?和彥娶一位和自己妹妹面貌相同的女子為妻,究竟有何目的? 而且依情況看來,兩個貴子都一定與和彥有特殊關係。 一整晚都悶悶不樂的吾朗,翌日午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打開門,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女子赫然站立。的的確確是貴子沒錯。 女子揭下大衣,連正式打招呼都沒有,迳向吾朗走近。臉色蒼白如病人,卻美得令人倒抽一口氣。吾朗對此出乎意料的來訪,頓時慌了手腳。 “東雲先生,嚇了一跳吧?我是綾宮彌生。其實委託你調查貴子小姐的人就是我。” 聽到彌生這個名字,吾朗感到一陣暈眩,卻仍努力保持冷靜,裝出一副精明幹練的偵探模樣。 “沒那回事!只是心中老是這樣懷疑。” “抱歉!我先生如此殘酷對待您。請您……” 吾朗奔向腳步踉蹌的彌生,攙扶住她。 “怎麼了?快,坐在這張沙發上,慢慢說。把事情演變的經過……” 彌生點點頭,舒適地靠在沙發的扶手上,臉上露出略帶悲涼的微笑。 “先生,您覺得我美嗎?” “是的,當然嘍!我想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會不覺得你美的。眼睛、鼻子、嘴巴、輪廓等全都是我心中描繪的理想美女。” 出乎意料的一番話,彌生彷彿感到有些失望,嘆了一口氣。 “連您也這麼認為。世上的男人幾乎都說同樣的話。可是,您知道有一位女子長得和我一模一樣吧?” “你指的是貴子小姐嗎?” “是的,沒錯!可悲的是,我先生和彥愛的不是我,而是貴子小姐。我的這張臉是向貴子借來的。” 彌生如同雕像般,一動也不動,正面直盯著吾朗。 “借來的?你是說?” 彌生低下頭,從手提包中取出一張照片,交給吾朗。照片上是一名既樸素又不出色的女子。從五官到服裝皆平庸至極,彷彿再往後倒退幾步,就會融入背景裡。 “這是我本來的真面目。我原本在一家我先生擁有股權的公司裡,擔任行政工作。打從出生以來,從來不曾有男性主動跟我搭訕,當和彥主動跟我搭訕時,確實有如作夢,心情也飛上天。之後又不可思議地連續接到他的邀約。決定結緍時,認為這麼一來自己也可以得到幸福了。 “然而,他婚後卻變了,極力要求我去整形。起初我也不願意。可是一想到他也是為了想要我變美麗,因此便接受手術。然而隨著繃帶一點點地拆開,我逐漸絕望了。” “因為你看到的新臉和貴子一模一樣,是嗎?” “是的……。貴子小姐在我和我先生結婚時已經去世了。可是家中仍放有她的照片,所以我知道她的長相。在此之後,有好幾次當我先生擁抱著我的時候……” 彌生微紅著臉,繼續說。 “您也曾親眼目睹過,當他對我強行施暴時……那個……都不是叫我的名字,而是叫貴子、貴子……” “那種感受真叫人難過!” “是啊!可是我還是很愛我先生。才會下定決心忍受痛苦。唯一無法忍受的是,我先生和貴子的關係至今仍未斷。我先生每晚都讓我服下安眠藥,不知上哪去。我只能認為他是去見貴子,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 吾朗一面嚴肅沉思,一面說:“正如您所擔心的。那間房子裡另有秘室,貴子就在裡面。至於應該已死於意外的她,為何仍活著,這點我也找不出頭緒。總之,和彥在讓你睡著後,便到那里和貴子見面。” “啊,果然沒錯!正如我所猜測的!” 彌生哭倒在沙發上。 “是啊!可是貴子是否希望這樣,尚有可疑之處。總之,貴子也和你一樣服用安眠藥沉睡著,並且被捆綁住。和彥身上尚有許多連你也不知道的事!” “無論如何您把我從地獄裡救出來,讓丈夫回到我身邊,好嗎?” “我會盡全力去做!請你也一起協助我。對了,可以的話,希望你明天也能將廚房後門的鎖打開。明天晚上,請你假裝已經吞進安眠藥的樣子。希望你能支援我。” “我明白了!先生。” 吾朗和彌生再三約定好之後,送她出門。 為了探查綾宮家的秘密,吾朗所擬定的計劃是十分特殊的作戰計劃。 首先,吾朗準備了那件附著發光細菌的西裝及放在道具間安上滑輪的纜繩、黑色的韌橡皮繩。 和前天晚上一樣,潛入綾宮府,毫不遲疑地朝秘室走去,貴子早已躺在床上。吾朗用纜繩將自己綁在屋頂裡的一根樑柱上,卸下彩色玻璃,從缺口緩緩往下降。 避免吵醒貴子般放輕腳步,逐漸靠近。 為避免她突然大叫,必須先堵住熟腄的貴子的嘴,然後再搖醒她,要她說明一切。打算這麼做的吾朗一接觸到貴子的嘴唇,立刻感到如冰般冷,嚇了一大跳。 “她……她已經死了!” 他不禁出聲呢喃。一面不停發抖,一面試著撥弄她被捆綁的身體。摸起來有如棍棒般僵硬,絲毫沒有半點彈性。仔細端詳,她竟然是做得十分維妙維肖的人形娃娃。 吾朗怔了一下,片斷記憶一一如閃電般快速拼湊起來,所有的事情,瞬間真相大白。 “對了,搞不好真是如此!這可比想像中還糟糕。好吧!既然如此,就依計行事,威脅鬼塚說出真相。在此之前……” 吾朗將貴子娃娃綁在自己身上,爬上天花板。說不定此刻貴子娃娃正可以成為人質,他如此判斷。吾朗朝鬼塚的房間走去。 鬼塚焦躁不安地在房中踱步。吾朗換穿上事先準備的西裝,在臉上也抹上少許的發光細菌。接著又以橡皮繩取代纜繩,把身體綁在天花板的裝飾燈上,一口氣降落在房間前面的走廊,“餵——餵——”的叫著。 “誰?是誰在叫我?” 鬼塚一臉不彎腰向前探出走廊。就是現在!裝飾燈的背後,有一個發著白光的不明物體從眼前飛過,在即將碰撞到的距離,彷彿出現一張伸出舌頭的臉,卻在瞬間又如風般咻地後退,在頭上高高地搖晃著。 鬼塚吃驚的模樣,已經不是滑稽,而是可悲。 他“哎呀!”一聲,發出像貓一樣的慘叫聲,癱在地上。當他意識到那個幽靈是自己將他綁上石頭,沉入河中的男子時,驚嚇之餘,失禁了。 “救、救、救命啊!……” 用幾乎快發不出聲音般的沙啞聲嘶喊著,在走廊滿地打滾。 吾朗心中忍住笑,努力以顫抖的可怕聲音說:“我好恨哪——”。同時運用橡皮繩的反作用力,在鬼塚的頭上來回擺盪。 鬼塚眼珠上下翻動,“拜託,饒了我吧!”雙手合十說。 “不可原諒!你們這一夥人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分了。不僅把我丟進河中淹死,現在又想讓彌生當貴子的替身!” 鬼塚哭喪著臉說:“為……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 “死過一次的人甚麼都知道。你們將她的靈魂封印在貴子娃娃的身上,打算將它轉移到彌生的身上,對吧?” “沒……沒辦法啊!是上天的命令。綾宮家的女主人代代皆為菊理姬殿下的繼承人,去世之後,繼任者必須迎接菊理姬殿下的靈魂到自己的身上。然而,綾宮家除了貴子以外,並無其他女性。所以,才以彌生小姐代替。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豈有此理!真可恨哪!” 吾朗一股作氣猛向鬼塚靠近,鬼塚有如火燒屁股的貓兒一樣,往上一跳,以驚人的速度跑進屋內。躲進棉被裡,用棉被蒙住頭,開始專心念起般若心經。 (嗯,這下子他大概嚇得全身癱瘓,暫時無法動彈了吧!) 吾朗再次藉著橡皮繩的反作用力,抓住裝飾燈,爬上屋頂,捧腹大笑。然而,突然看到躺在一旁的貴子娃娃,卻又產生一股複雜的心情。 他並非是知道了彌生的人品,才產生愛慕之心,完全是迷上了她的姿色。即使那是一張從貴子那裡借來的臉,然而自己所瘋狂迷戀的女子,不正是貴子嗎?他心中如此想。 封印在貴子的靈魂的娃娃就在這裡,今晚倘若彌生成為犧牲品,那麼心儀的女子便可以再度復活,這樣一來是否還有理由幫助彌生呢? ……他中心不斷猶豫著。 吾朗和反面且不合理的思維短暫交戰後,猛然地搖搖頭。 (在想什麼愚蠢的事啊!讓死人起死回生這種荒誕無稽的事,只不過是他們的妄想罷了。總之,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揭發所有的真相,把可憐的彌生小姐從這個瘋狂的地方救出去。) 吾朗經過近數日來奇妙的體驗,現實感已逐漸在崩解中,然而他卻設法說服自己接受。於是他小心翼翼地避免讓貴子娃娃受到損傷,走向彌生的房間。 另一方面,彌生則遵照吾朗的吩咐,假裝吃下安眠藥,繼續裝睡。當她感覺和彥已走出房間,一睜開雙眼,卻看見貴子娃娃如吊死鬼般從天花板垂吊下來,不停搖晃,不禁瞪大雙眼,“哇——”慘叫一聲。 緊接著,全身閃閃發光的吾朗出現,用食指示意要她噤聲。彌生摀住自己的嘴,眼露驚恐,盯著倆人垂吊下來。 被吾朗放在地板上的娃娃,在搖晃的爐火映照下,呈現羞澀的桃色,彷彿正在呼吸。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彌生以顫抖的聲音問。 “這個就是每晚與和彥私會的貴子小姐。這是一尊真人大小的娃娃。就是淺草的雜耍場和衛生博物館裡的'那個'。” 哎唷!彌生想用手指觸摸貴子娃娃,卻被吾朗擋下。 “小心!這是一尊封印有貴子小姐,不,應該說是菊理姬靈魂的娃娃。” “封印靈魂……” 彌生的臉上戰栗不已。 “是的,沒錯!可是你不用怕。所謂的靈魂這種東西,在現代社會並不存在。只不過是他們這麼認為而已。他們打算把封印在這尊娃娃上面的靈魂,轉移到你身上。” “可是……轉移靈魂,要怎麼轉移?……” “這些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可以清楚知道的是,和彥先生並不愛你,只要利用你而已。”吾朗多少有些惡意,殘酷地說。 聽到此話的彌生,彷若失了魂般踉蹌跌坐在沙發。 “你是狂人們為了讓貴子復活而選定的犧牲品。一旦他們知道該儀式無法順利舉行的話,不知道他們會對你做出什麼要求?會如何處置你?既然如此,最好和我一起逃走吧!如何?雖然現在才說,我對你可是一見鍾情呢?” 彌生對著吾朗的告白,未作反應。 “假如可以順利進行靈魂交換,我自己是否會消失呢?……” “根本沒有什麼順不順利這回事。不過假如奇蹟出現,真的發生那種事,當然會如此了。不管怎麼說:對你而言都是不好的。彌生小姐,快斬斷和彥的情絲,下定決心吧!和彥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那間房間。一定已經發覺這尊娃娃不見,正搞得天翻地覆。搞不好也會找到這裡來。在此之前,快走!” 然而,彌生卻有如結冰般,一動也不動。 “彌生小姐!” 面對吾朗極力催促,彌生無力地搖頭。 “不行!” “為什麼?” “不管他是多麼過分,我還是愛我先生。” 正當吾朗的初戀很殘酷地破滅的剎那,綾宮和彥與鬼塚也正好在這時候衝進房內。 鬼塚一看見吾朗,非常吃驚。 “啊,你不是幽靈啊?” “當然嘍!世上哪有幽靈啊?” 因憤怒而漲紅了臉的鬼塚想沖向吾朗,卻被和彥制止了。因為吾朗早就迅速抱起貴子娃娃。 “別亂來!你想對貴子怎樣?” 和彥一副可笑的驚慌模樣。彌生眼露悲傷地目睹這一切。吾朗的心情變得十分鬱悶而且絕望,簡直就像個小丑。 “這尊娃娃真的如此重要嗎?你們這些令人作惡的變態狂!你們打算把封印在這尊娃娃身上的菊理姬的靈魂,轉移到彌生小姐身上,那是行不通的。果真如此的話,我會本著男人的骨氣阻止它!” 吾朗大聲喊叫,娃娃高舉在頭上。 “住手!把貴子放下!太粗暴會弄壞她!” 咻——娃娃飛向空中,落在燃燒中的暖爐裡。 “啊——” 和彥摀住臉。 蠟制的娃娃立刻熔化了,綁在娃娃身上的繩索也燃燒起來。 剎那間,恐怖的女子悲嗚聲迴盪在屋中。難道貴子娃娃的身上,果真有靈魂存在嗎?吾朗全身顫抖。 當拉絲般的慘叫聲停止後,完全絕望的和彥,心中立刻燃起殺意。 “你,我殺了你!” 正當和彥發瘋似地出手欲打吾朗時,臉頰被人打了一巴掌,出手的正是彌生。 彌生以充滿驚訝的堅毅表情,對啞然失聲的和彥說:“是我去拜託他調查的。所以先生並沒有罪。哥哥,請冷靜下來,所有的事全都會順利解決的。” 接著,彌生回頭望著吾朗,嫣然一笑。 啊,這個表情的確就是擺飾在巴克斯內的綾宮貴子的那張臉——。 和彥不知不覺露出必恭必敬的表情,仰望著彌生。 彌生毅然挺胸轉身,以女主人的身分,冠冕堂皇向鬼塚下命令。 “餵,鬼塚!先生事情已經辦完了,開車送他回去。” 數天后——。 天守拎著酒瓶來找吾朗。 吾朗一臉洩氣的表情,聽著留聲機播放的歌劇。 “怎麼了?像失了魂似地。” “失了魂……啊?餵,天守!真的有靈魂這東西嗎?我好像做錯了,反而把菊理姬的靈魂從娃娃的身上釋放出來。她的靈魂跑進彌生小姐的體內了。” 嗯——天守扭扭頸子。 “總之,召喚你以及叫你去做這些事也是菊理姬的安排,不是嗎?” “是啊!正是如此!初戀的對居然是女神,我的眼光未色太高了吧!” 吾朗臉上浮現略帶滿足感的微笑。天守一面捋鬚說道:“我的看法不太一樣。” 一面大口喝著杯中的酒。 “咦?對於在那之後,彌生小姐截然不同的態度,該如何解釋呢?她已經當上菊理教團的第二代教祖了。” “那是彌生在演戲。” “你說什麼?真的嗎?” “餵、餵、你想想看,一位姿色平庸的女子,突然,飛上枝頭變鳳凰,得到了金錢、地位以及雖說是透過整型而來的舉世無雙的美貌,她應該不想失去才對。我想她應該會甘心脫胎換骨,變成丈夫所期望的貴子,或是做任何事吧!況且,照你的話來看,和彥應該是貴子的崇拜者。只要變成貴子,和彥就會愛上彌生。一開始,彌生便計劃要叫你找出奪回和彥的愛情的方法。” 吾朗腦中突然出現彌生在巴克斯的女王般行為。接著又回想起打電話來委託調查時,彌生那如夢幻般的聲音。她的幻化變身,果然隱含了某種奇蹟。 “這是你不懷好意的偏見!的確以你這種現實主義者的角度來看,彌生戲劇性改變,或許真是在演戲。可是,儘管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願意相信她的動機是出自於對和彥的愛。” “或許吧!女人心如海底針,叫人摸不著頭緒哪!” “不,一定有靈魂存在,我衷心期盼彌生小姐的靈魂千萬別遭遇任何不幸……” “還在說這種話?真是個浪漫主義者!這樣看來,你永遠也別想交女朋友了!” 天守死心地笑著,酒倒入吾朗的小酒杯裡。 ——菊理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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